“你們想要我們投降,只有一個條件。”虎子對着日軍高喊着。
“什麼條件?只要你說出來,我們都可以考慮,皇軍愛惜你是人才,想要重用你。”遲田還在喇叭裡高喊着。
“就是你們全都滾出中國,你們侵略者向我們的死難者公開道歉賠償。”虎子高聲喊着。
那邊沉默着,忽然,遲田在喇叭裡狂笑着:“你真是可笑之至啊,既然你不想投降,我就下令開炮了,炮火準備——”他連開炮的命令都很大,想給虎子他們一個無形的壓力。
虎子扭臉對靜子說道:“你也下去吧。”虎子發動了引擎。
“他們不知道我已經背叛了帝國,遲田死了,我母親就安全了。”靜子拉下了頭上的鋼盔,壓住了眼眉。
虎子一時沒有明白井上靜子的意思,扭臉望着她。
沒想到靜子忽地拉開了虎子這邊的車門,將他猛力推了下去。她一下坐上了虎子的位置,將油門踩到底。探出頭來對着虎子大叫着:“羅小虎,來生我們再做戰友。”她開着卡車像奔馳的駿馬,一路狂奔。
“納尼——開炮——”遲田沒有想到卡車竟然會奔着他直衝而來,這是要和他同歸於盡。
旁邊的炮手也慌了,他也看出卡車是來和他們拼命的,這裡是狹窄的山道,兩車相撞,大家都得翻下山去。他的手指不聽使喚了,不住地哆嗦。
“轟——”地一炮,炮彈落在了卡車的後面,卡車奔上來了!
“啊——天皇陛下——”遲田發出了瀕死前的慘叫,他想要跳出來逃生,可是車長在和他搶出口呢。生死關頭,誰管他是什麼中佐呢。氣得遲田不停地大罵“八嘎——”
兩側的日軍向着靜子開槍,靜子肩頭中彈了,嘴角流血,但死死踩住油門,駕駛着卡車,向着裝甲車直撲上去!“轟——”地一聲兩車發生了猛烈的爆炸,裝甲車上的彈藥發生了劇烈的爆炸,火光迸現,山上的石頭滾滾而下,炸得山道兩側的鬼子死的死傷的傷,屍橫遍地。
“井上靜子——”虎子從地上爬起來,悲痛地大叫着,“井上靜子——”林菲兒、老鍾他們都在悲痛地大叫着,向着烈火熊熊的地方,莊嚴敬禮。
殘陽如血,照耀着這血與火交融的大地,青山永遠會記住這些爲了抗日戰爭的勝利獻出了年輕生命的英雄兒女。
大舅眺望着熊熊燃燒的軍車方向,默默地站起來,摘下了頭上的軍帽,向着那裡深鞠一躬,嘴裡喃喃說道:“好閨女,我是老粗,看錯了你也是巾幗英雄,你爲中國人做出的犧牲,中國人永遠不會忘記的。”他都是軍人,佩服鐵血的英雄,女英雄那更是讓鬚眉汗顏了。
日軍遭受了如此重的創傷,知道一時間消滅中國上將。他們的指揮官在望遠鏡裡看得清清楚楚的,那上將竟然自己會操縱重機槍狂掃奔馳而來的馬隊,而且槍法奇準,打得皇軍勇士紛紛跌倒在塵埃裡。
日軍指揮官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重機槍手是敵方狙擊手重點關照的對象。其他的中國軍人竟然任由上將任意發揮,這隻能說明這上將是冒牌的。哪有堂堂的上將親自赤膊上陣的事,全世界也沒有。
他一看就火冒三丈,立即命令擲彈筒手向着小虎大舅的方向射去一炮。
沒想到在他鏡頭裡,卡車左右搖擺,蛇形前進,炮彈連連落空了。那上將竟然霍地調轉槍口對着小炮手來個橫掃,動作乾淨利索,毫不拖泥帶水。瞧這姿勢,那是在戰場上久經磨練,纔有這種敏捷的身手和戰場感應力。
國軍的上將養尊處優,早已脫離了第一線戰場,哪有這等身手。小炮彈掉過去,倒是把自己的位置暴露了,小炮手死傷慘重。那機槍子彈險些把日軍指揮官帶去見天照大神了。
“八嘎——撤退,撤退。我們上當大大的,中國人狡猾狡猾的。”目睹上將的英勇,日軍指揮官吐出了兩口血,兩眼一黑,暈過去了。
虎子撒腿向着靜子犧牲的地方猛跑,忽然一個身影從身邊狂奔而來:“虎子,你這是幹什麼?難道你想放棄上將不管嗎?”虎子扭頭一望,原來是林菲兒。林菲兒騎着馬,滿臉緋紅,短髮後揚着,非常的飄逸英武,不過小虎這時候已沒有心情注意了。
呼呼呼,又是一匹駿馬奔馳而來,:“羅小虎,你這是無組織無紀律,你也不和我們商量一下,不管你的任務,你的擅自行動,可能使得誘敵任務泡湯。”不用回頭,羅小虎就能聽出老鍾那渾厚沉悶的聲音。
羅小虎停了下來,仰着臉嘆息着:“沒用了,你們看看,敵人都撤退了,任務完成了,我大舅想要繼續誘敵也是不可能了。敵人已經從大舅的英勇舉動中,辨別出那是冒牌的。試想一下,哪有上將親自殺敵的,除非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難道剛纔不是嗎?”林菲兒心想嗎,我們難道不是到了山窮水盡嗎?
老鍾卻贊同羅小虎的看法:“嗯,有道理,你說的沒錯。繼續誘敵確實沒有多大意思了。”
小虎接着說:“井上靜子雖然是日本女特工,但是卻是爲了反抗日本法西斯野蠻侵略,爲了幫助中國人抗日犧牲的,對於她的遺體,我們不能置之不理,還要妥善安葬。”
兩人再無多言,小虎跳上林菲兒的馬背,摟着她的腰,和她並駕齊驅奔馳着。
等到了燃燒軍車附近,四處尋找靜子殘破的遺體,林菲兒甚至不忍心轉頭去看,在她想象中,靜子早已被燒的焦糊,面目全非了。美麗的女子成了焦屍豈不讓人痛心。
可是別說靜子的屍體,連遲田的屍體全都不見了,地上只是橫七豎八倒臥的殘缺不全的日軍屍體,還有殘破的槍支、彎曲的馬刀。活着的日軍一個沒有剩下。
怎麼回事?難道日軍連靜子的屍體都不放過嗎?林菲兒心情緊張地想着。
“沒找到屍體,怎麼向鎮山虎大哥交代啊?”羅小虎焦急萬分。
“沒事,沒事。”老鍾騎在馬上左顧右盼,低低地說着。
“啥叫沒事?”小虎覺得奇怪。
“你急糊塗了吧,小虎,老鍾同志說沒事,那就是靜子可能沒死,而是被日本人擡回去了。”林菲兒扭頭對羅小虎說。
“日軍此次傷亡慘重,還有心思抓靜子回去嗎?大卸八塊還差不多。”
羅小虎關心則亂,不太相信老鐘的推斷。誰都知道日軍殘暴成性,會這麼容易放過井上靜子嗎?
“噠噠噠——”一片塵土從後面揚起,羅小虎以爲日軍的騎兵部隊趕來了,立即擺出射擊的姿勢,可是漸漸地他看清了,那是鎮山虎的人馬,好容易拼湊起來的騎兵隊伍。
“小虎子,我老婆呢?”鎮山虎騎在馬上對着小虎吼着。
自從井上靜子忽然從他的身邊消失,鎮山虎就覺得天塌了半邊,日本女人的溫柔是他無法捨棄的,他不相信自己的老婆會繼續幹着殺害中國人的事。好在那些昔日的兄弟紛紛趕來了,他就臨時抓派了一隻小小的馬隊。
“可能被日本人抓走了,我們正在想辦法營救。”
“你說什麼?我,我,你們這些人有啥用?戰場上還需要一個女人爲你們擋子彈哪。孃的,我真想掐死你個混蛋!沒用的傢伙。”鎮山虎氣急了,朝着陸星他們啐了一口,當他發現林菲兒也在戰場上時,頓時囧的滿臉通紅,人家也是女性啊。
“山虎,你彆着急,我和你們一起去把井上靜子救回來,如果她還活着的話。”小虎子抱歉地對鎮山虎說。
井上靜子確實沒死,不僅是她沒死,就是遲田也沒死。他們兩人都是身手高超的特工,對於即將發生的爆炸,兩人全都在最後幾秒鐘迅速地滾出了車廂,其他日軍則沒有這麼幸運,他們全嚇得呆若木雞,這是同歸於盡哪。
靜子和遲田也都被巨大的爆炸震得昏死過去。
遲田在日軍的救護下,清醒過來,但是動憚不得,他聽說那個與他試圖同歸於盡的支那勇士竟然是個女的,還跳出了車廂,大爲驚奇。
等他從擔架裡擡起頭,只瞪一眼,就恨得咬牙切齒,“敗類,竟然幫助支那人和我們皇軍作對,死有餘辜。嗯,她還沒死,那好,把她帶回去,我們要好好地審問。”
在他心底有個疑問,究竟爲什麼一個優秀的日本特工竟然會幫助支那人,連他的父母都不要了。哦,對了,她只剩下留在國內的母親。哼,決不輕饒她的母親。
日軍撤退了,大舅和春雷春妮兄妹也趕了過來,大家圍住了羅小虎。
“虎子兄弟,你們去後方吧,我要去把我的老婆救回來,小鬼子都不是人。”鎮山虎又氣又急。
“不行,你們只是江湖好漢,不是正規軍,搞偷襲和伏擊還行,打不過日軍的野戰部隊。和日軍火拼,你們就會全軍覆沒。”羅小虎連連搖頭。
“那咋辦?我瞧着日軍傷害我老婆?”鎮山虎腦門上都蹦起來青筋,眼睛充血。
“我帶着一隻小部隊和你們一起去救人。只要靜子夫人還活着,就想盡辦法把她救出來。春雷、春妮,你們兄妹保護我大舅一起回到後方吧。”
“你也去,姐,後方更適合你。山虎兄,我們現在啓程吧,我想日軍帶着靜子和遲田兩個傷號,也跑不快。至於爲什麼要抓靜子,他們恐怕不僅是爲了報復,而是爲了情報。”小虎看着林菲兒。
“虎哥,我不懂日語,但我想留下,和你並肩作戰,我死你也不能死。”春妮含淚說。
這時候說出這種慷慨激昂的話,讓周圍人都聳然動容。
林菲兒搖着頭對小虎說:“小虎,我也要和你一起深入敵後,把靜子救出來。我會日語。”
羅小虎還未回答,老鍾則插話說:“羅小虎同志,你可不能心急出錯,把這些與你浴血奮戰的戰友連同你自己一塊搭進去,救人也要有部署,忙中出錯。”
他接着說出一個大家都在懷疑,卻沒有人說出來的話:“那場猛烈的爆炸,當事人會毫髮未損嗎?萬一呢,萬一靜子已經犧牲了,這只是個誘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