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張旭

深夜,是我最喜歡的時刻。

碧空帶着醒濂睡,我獨自一人睡在自己的房間。半夜,我偷偷溜到這裡的警局,解決了一個死囚,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泡了泡澡,身上的血腥味消失之後,我踏出了浴缸。

拿起學校發的書,封面上突然顯出一行字:

知道了,三哥不會衝動。最近張家似乎也對綺羅市的事情產生了好奇心,張旭已經坐上了去綺羅的火車。

心中一顫,可惡的傢伙……你來添什麼亂?一個慕容家,一個顏家,已經夠我受的了,現在張家又來了……

我來回踱着步,頭頂的汗珠一顆接着一顆往下落。

因爲吸血的緣故,汗裡帶着一絲血腥。

我用冷水衝了衝頭,嘆了口氣。現在的顏醒文,只是一具空殼。這句空殼裡,包裹着我的真身。如果去了這層人皮,我一定抵不住太陽的威脅。

我慌慌張張地拿出紙,在上面潦草地寫下:三哥,我怕。

燒掉之後,我死死地盯住語文書的封皮,等着三哥的回信。

很快,上面便有了一行字:別怕,繼續裝顏醒文,因爲你有着一副人的皮囊,最近可以不用吸血,絕對不能露出破綻。

我深深吸了口氣,死死地抱住語文書,照着鏡子,裡面的人臉上滿是青筋。

“醒文。”

我回過頭,發現爸爸站在門口。

只瞥了他一眼,我轉回了頭。

繼續看着鏡子,裡面這張並不屬於我的臉,卻像極了我小時候的樣子。

爸爸是鎮魂師,慕容子軒已經懷疑到我了,連住在天羅之鄉的張家人也趕來了,真怕……我會露出什麼破綻。

吸血鬼無法轉世,一旦失去生命,我將萬劫不復。

如果說這次的重生僅僅是因爲幸運,那麼……下一次,我一定不會這麼幸運的。

“醒文,你怎麼了?”爸爸揉了揉我的頭髮。

我垂着頭:“爸,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不再是我了,你會殺了我嗎?”

他摸着我頭的手猛地一震,他笑起來:“你怎麼會不是你了呢?你一直都是你啊!”

我沉默了。這跟迴避問題有什麼區別?

“好了,醒文,你放心吧,無論怎麼樣,爸爸都會保護你。”

我點點頭,躺到了牀上。第一次,我居然能夠在夜晚睡着。

睜開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旁邊的人。我摸了摸他的臉,手指端十分溫暖。這份溫暖,是任何人類都給不了我的。

“醒了?”他微微睜開眼,坐起身。

我點點頭,隨手抓了抓頭髮,走進了浴室,對着鏡子,我觀察着自己的臉。

蒼白,沒有任何血色。

將手附在水池上,居然不覺得涼。這具身體,體溫極低,居然和以前的我差不多。我微微顫了一下。

顏醒文……這具身體上,有着太多的謎。

抓起一旁阿珍擺在那裡的化妝品,我抹了一點腮紅在臉頰上。

看上去終於不那麼奇怪了。

“醒文,下去吃早飯。”爸爸拉開門。我急忙將手中的腮紅藏好。

“知道了。”

他點點頭,合上了門。

我將腮紅放回原地,換下睡衣,下了樓。

坐到餐桌旁,猛地一擡頭:“鍾薇?”

她甜甜的一笑:“醒文。“

“醒文,你認識她?”醒濂咬了一口麪包,好奇地掃視着我們。

我沒理他,眼神凌厲地看着鍾薇:“你是張旭的女兒?”

鍾薇愣了一下,點了點頭:“我和媽媽姓。哥哥和爸爸姓……”

“醒文,放禮貌一點!”爸爸皺着眉頭瞪了我一眼,“張先生是你的長輩!”

“無妨,無妨,小孩子嘛!”一個氣質非凡的中年男子拉出椅子,優雅地坐好。

我看着張旭,他眼中透着嚴重的懷疑。深深吸了口氣:“爸,我不舒服,這頓飯我不想吃了。”

我慌慌張張地衝出餐廳,躲回了自己的房間。竟然來得這麼快……

天……我幹了些什麼?居然離席?這樣不僅會加深張旭的疑慮,反而會讓自己打一場根本不知道敵人想怎麼做的仗!

我匆匆打開門,重新回到了餐廳:“突然覺得餓了。”

爸爸看着我,點了下頭,繼續和張旭交談:“你認爲不是薩斯卡?”

“嗯,薩斯卡總是喜歡帶着兩顆牙招搖過市,而且,沒有用過餐不收拾的習慣。我懷疑,是井村治。”張旭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井村治?他不好好呆在瑞奇,跑到這裡來幹什麼?”爸爸臉上有着明顯的不相信。

“這件事,看來還得求助慕容家,畢竟我們都對吸血鬼不甚瞭解。”張旭皺了皺眉頭,瞥了我一眼,“而且,身爲通靈師的我,能夠感覺到你的二兒子身上有着一股奇特的力量。像是……”

他故意停了下來,拍了拍我的頭:“好了,我先走了,好好‘照顧’你的孩子吧!”

爸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直起身子:“張叔叔,我想跟鍾薇玩一會兒,可以嗎?”

張旭笑着點頭。

我跟上他的腳步,平定了一下慌亂的心情。

出了門,鍾薇抓住了我的袖子:“我們去哪裡玩?”

我遞給張旭一個眼神,他會意:“小薇,你自己去玩,爸爸找醒文有一點事。”

鍾薇雖然不滿,但還是乖巧地點着頭上了車。

“你知道我是誰?”我開門見山。

“當然,井村治,你最近做事也太張揚了。”張旭收起臉上的笑容,“我警告你,不要傷害顏笑歌。”

“井村治?我纔不是那個愚蠢的傢伙。”至於爸爸,如果他不傷害我,我是不會動他的,但如果他對我出手,威脅到我的安全,我一定不會客氣。

“那你是誰?”他眼神冷冷。

“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我聳聳肩膀。在這羣傢伙眼中,我已死,說了反而不安全。

“我還奇怪了,井村治怎麼能見陽光,原來,你是薩斯卡啊……”他吸了口氣,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事情,似乎更加有趣了,我的德古拉王。”

我聳聳肩,兩次全部猜錯。沒辦法,誰叫我已經“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