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氣十分涼爽,樹上金黃的樹葉不斷飄落,每天清晨和晚上,自有宮女太監們拿着大掃帚打掃,宮道上倒也還算乾淨。
皇太后外披了一件錦緞斗篷,手中拿着燒得熱乎的暖手爐,頭上戴着抹額,坐在轎攆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鍾粹宮走。皇太后神情嚴肅,不怒而威,轎攆走過之處,宮女太監們紛紛跪下行禮。
鍾粹宮內,德妃坐在紫藤雕花玉石椅上,一邊琢磨着越帝之前和她一起下的棋局,一邊等着楚柔兒的好消息。
雖然之前刺殺尋韶容那小賤妮子沒成功了,但這次往殷王府裡塞一個側妃去膈應膈應尋韶容,離間他們夫妻二人的感情,倒也是不錯。
“娘娘!”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外面的人瞧見了,還以爲本宮沒有教好你們。”德妃不滿地看了一眼跑進來大呼小叫的大宮女。
“是,娘娘恕罪,奴婢打聽到,昨晚楚家小姐連夜離開了皇宮!”大宮女行了一禮,神色之間略顯慌忙。
“什麼?!”德妃啪的一聲拍在了棋盤上,棋盤上的棋子應聲落地。
“娘娘,娘娘莫急。”
“這叫本宮如何不急?!”德妃再也無法淡定,她內心不安地走來走去,手指不斷地纏繞着手中的帕子。
如果是侍寢了越南昭,楚柔兒不會這麼悄無聲息的離開,勢必會大張旗鼓的讓宮裡的人都知道,進而越南昭即使心中不願,也得娶她。
“楚柔兒那藥下了嗎?”
“昨個兒晚上,奴婢在遠處一直瞧着,親眼看到楚小姐身邊的丫鬟將那個小瓷瓶裡面的情絲繞都倒進了送進東五所的飯菜裡面。”說完大宮女一時沒忍住,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噴了德妃一臉的唾沫星子。
“娘娘恕罪!”大宮女打了一個寒顫,昨天晚上在東五所外面盯梢,站得太久了一直被深夜裡的冷風吹着,着了風寒。
大宮女見德妃面色不悅,慌忙後退,“奴婢昨個兒許是染上了風寒,可不能把病氣過給了娘娘。”
“算你還長了心眼子,接着說。”德妃用手帕捂住了口鼻,一臉的嫌棄模樣。
“那丫鬟將飯菜送進了東五所,就是殷王住的地方,奴婢猜測殷王是吃了那飯菜的。”
“既然吃了飯菜,藥性肯定會發作。”
“後來,奴婢站得實在是太冷了,便回宮了。”
“你,你個蠢出昇天的,關鍵時刻吊鏈子!”德妃一臉的怒意。
“這麼說來,楚柔兒沒上那兔崽子的牀?!”德妃十分驚訝,“那楚家丫頭看着是個聰明機靈的,怎麼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德妃秀眉微微蹙起,楚柔兒這條路是最好走的,豪門嫡女涉世未深,沒有什麼城府,她說什麼她便會去做,可如今這條路沒走通。
看來只能另尋他法了。
“娘娘,已經晌午了,要不要吩咐御膳房準備些菜餚?”
“罷了,先去御膳房傳膳吧。”德妃一臉的陰霾,上午她便等着楚柔兒的消息,沒怎麼進食,這會兒也是沒有什麼心情。
“是,娘娘。”
“娘娘,太后娘娘來了!”鍾粹宮外的宮女快步走進來傳信。
“這一大中午的,沒有一個好消息!”德妃這會兒十分的焦躁不安。
那老婆子又來幹嘛?每次來不是訓斥她沒把越辰墨教育好,就是訓斥她使銀子大手大腳,生活過於豪奢,引得其他妃嬪競相效仿,帶動的後宮風氣很不好。
她花的是她兒子孝敬她的錢,又沒花宮裡的錢,她怎麼管的這麼寬!每次見皇太后準沒好事兒!
“太后駕到!”皇太后身後跟着的太監總管尖着嗓子高聲喊道。
“參見太后娘娘!”鍾粹宮的一衆奴僕們跪在地上行禮。
“都起來吧。”皇太后淡淡地說了一句,容嬤嬤扶着她往裡面走。
“臣妾參見母后。”德妃施施然地迎了上來,跪在地上行禮。
“嗯。”皇太后只是嗯了一聲,並沒有讓她起來,她就這麼一直跪着。
鍾粹宮的太監宮女們原本已經站起來了,這會兒看着自家娘娘還跪在地上,也只好又跪了下去,低着頭。
德妃詫異地看了皇太后一眼,以往皇太后來訓斥教育她,也沒有讓她跪着回話過。今天這是怎麼了?
如今她已經貴爲四妃,就是越帝和皇后也幾乎不會責罰她,可是皇太后卻讓她在一衆宮女面前跪着,真是下她的面子!
“德妃最近很是清閒啊。”皇太后喝了一口宮女剛端上來的茶。
“這茶可是用清泉露水,用野生的西藏桑黃來沏茶?”
“真是奢靡無度!”
這茶是越辰墨帶回來的,德妃根本就嘗不出來這茶到底好喝在哪兒。
“母后息怒,這茶……”她本想說這茶是她兒子帶回來的,可是這樣一說,皇太后必定要開始罵她的兒子。
“這茶是臣妾準備孝敬母后的。”她見皇太后能嚐出聞到來,想必是喜歡這茶,話音剛落,有眼色的宮女已經去取了茶罐放在了桌子上,等皇太后離開回壽昌宮的時候正好帶走。
“先不說這茶,若不是你打岔,哀家差點忘了今日來的目的。”皇太后翻了個白眼。
“德妃,你這手伸的是夠長的,自己宮裡的事兒還沒管明白呢,到是先琢磨起別的東西來了?!”皇太后一拍桌子,嚇得跪在地上的一衆宮女們身子一顫,大氣都不敢出。
“你管着後宮的事情,哀家平日裡也是不怎麼過問,可是若是宮外的事情你也想管,就有些逾矩了!可別怪哀家沒提醒你!”
德妃心中一陣盤算,皇太后這話是何意?最近這些日子她在宮裡循規蹈矩,一件首飾都沒買,一件新衣裳都沒做。
應該不是關於她生活豪奢的事情。
難道是她派人去殺尋韶容的事情暴露了?
亦或是是她給楚柔兒情絲繞的事情被發現了?
她用餘光看了看身後跪着的宮女,難不成是鍾粹宮裡面有奸細?
“母后息怒,臣妾不知母后是何意啊?”德妃跪在地上,聲音柔弱,模樣楚楚可憐,眼角似乎噙着淚水,十分的委屈。
“哼,揣着明白裝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