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靜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向蕭遲瑜。
顧鳶皺了皺眉。
他這是什麼意思?
沒等她反應過來開口,蕭遲瑜忍着心中的怒火朝她招了招手。
“過來。”
顧鳶覺得莫名其妙。
已經斷了來往的人,不是應該互不理會?
而且這招手的姿勢,怎麼看怎麼像在逗一隻小貓小狗。
她站在原地巋然不動,她纔不要理他。
下一刻,聲音再次響起。
“過來!”這一次比之前凌厲不少,帶着撲面而來的風雨之勢。
顧鳶左右看了一眼,確定是在叫她。
“翊王有什麼事情直接說就是了,我耳朵好使,聽得到。”
她的態度顯得極其不耐煩,讓底下一衆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怎麼敢這樣與翊王說話!
要知道翊王的名聲遠揚,即便是對他很是不滿的端王也不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最多揶揄兩句,更別提朝中其他大臣了。
她的父親剛得罪了聖上,被髮配到邊疆鎮守,正是孤立無依的時候,她居然還有膽量得罪翊王。
簡直是找死!
感受到蕭遲瑜渾身散發出來的寒氣,他們心想,顧鳶肯定完了。
可接下來的場景,讓他們震驚到下巴都快斷裂。
他們看到了什麼?!
蕭遲瑜居然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這下一來,不只是周圍的吃瓜觀衆,就連顧鳶都沒有反應過來。
據她所知,他裝殘廢已經裝了一兩年的時間,雖然不知道其中原因,但她可以想到肯定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理由。
這種場合之下,他掀開了自己的僞裝,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蕭暄轉着核桃的手略顯激動,身子站到了一旁,讓出道給蕭遲瑜經過。
蕭遲瑜就這樣直勾勾盯着顧鳶朝她身邊走去。
等快要靠近,只有一丈之時,顧鳶終於回過神。
她警惕往後退了一步,同時雙手護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想做什麼?大庭廣衆之下,你難不成還想殺了我?!”
怎麼說她也是救過他命的人,不至於因爲一兩句話不合就對她痛下殺手。
可現在這架勢,她想不到別的。
蕭昀挪步擋在了顧鳶的面前。
“翊王,有什麼事你衝我來。”
蕭遲瑜冷冷看着他:“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不用你管,昀兄,她是我的女人,一直都是。”
聽到昀兄兩個字,蕭昀震驚了。
“你是……?”他猜到了什麼。
蕭遲瑜微微點了點頭,撥開他繼續朝顧鳶靠近。
剛纔他說話的時候,顧鳶離得並不遠。
她聽得清清楚楚,可心中只覺得可笑。
“王爺,你別忘了,我們已經和離,我早就和你沒有關係了。”
“有沒有關係,不是你隨便一句話就能夠定論的。”
話落,他伸出手,緊緊攬住她的腰。
就像深山老林的藤蔓,根深蒂固,束縛得對方毫無逃離的機會。
底下衆人從震驚到屏住呼吸只是一瞬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是上演了一出二男搶一女的戲碼?
徐國公府家的大小姐到底是有什麼魔力,居然能夠引得端王府的公子和翊王兩人在大庭廣衆之下爭搶!
本來還想着顧鳶會受到懲罰的顧盈,嘴巴微張,臉色變化多端。
前些日子顧鳶去找蕭遲瑜的時候明明吃了閉門羹,怎麼突然又對她如此親近了。
這個醜女處處不如她,卻能夠俘獲兩個男人的心,實在是可惡!
顧鳶也愣住了,同時覺得難爲情。
她拼命掙扎:“你到底想幹什麼,這裡這麼多人,聖上他們都在,你能不能收斂一些你爲所欲爲的性子!”
“阿鳶,我錯了。”蕭遲瑜突然將頭埋進了她的肩膀。
顧鳶身體瞬間僵硬。
這……怎麼回事兒?
上一刻還是狂風暴雨,這一刻卻是春風繞谷。
這男人簡直絕了!
而這一幕讓那些屏住呼吸的人再次沸騰,如火山爆發。
“翊王的腿什麼時候好的?”
“他和顧大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當初的傳聞是真的,是顧大小姐拋棄的翊王?”
“真沒想到平日裡的冷麪閻王會爲一個女人低頭,我沒看錯?!”
……
大家都不相信蕭遲瑜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這種事情,甚至有人開始懷疑面具後的他到底是不是他。
顧鳶完全不知道要如何辦,這個場面她還真沒有預想過。
就在她愣怔之際,蕭遲瑜突然彎腰將她橫抱起,大步往場外走去。
走的同時,洪亮的聲音響起:“皇兄,臣弟先行告退!”
顧鳶不願成爲衆人的焦點,可現在這種情形,她沒得選擇。
只能夠將頭埋入他的懷中,眼不見爲淨。
耳朵聽到身後的吵鬧聲,因爲太過嘈雜,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只聽到一聲一聲的聖上,情緒好像十分激動。
直到感覺走了好遠,被抱着上了馬車,搖搖晃晃時,她才從蕭遲瑜懷中擡起頭。
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圓圓的,裡頭帶着嬌嗔。
雙拳抵着他的胸口:“你到底怎麼回事?!你讓我以後還怎麼見人!”
蕭遲瑜將她放下,只是環抱着她的手沒有撤去。
“阿鳶,我喝了酒就不記事,那晚以及之後昏迷的事我全忘了。是我誤以爲顧四小姐是你,故而纔去找她。是我的錯,讓你傷心了。”
這是蕭遲瑜一次性說最多話的一次,也是他最緊張的一次。
他怕自己一次性沒有說完,被打斷,會得不到原諒。
“全忘了?”
“我喝酒就會忘事,是從小就有的頑疾,你若不信,可以問連召。”
顧鳶一臉遲疑看着他。
她總覺得現在的蕭遲瑜一點都不像蕭遲瑜,說話沒有之前的淡定從容,反倒是有一種急於自證的慌亂。
她伸出手去,想要揭開他的面具。
蕭遲瑜本能往後躲了躲,緊接着又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臉湊上前。
面具被揭下,後頭果然是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只是沒有了那熟悉的神情,眼神中滿是祈盼和無措。
顧鳶看到這張動人心魄的臉,彷彿世間最好的工匠雕刻而成,心中便沒有那麼氣了。
不過回頭想想,自己受了那麼大委屈,她不能輕易原諒他。
她扒開簾子往外瞧:“連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