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動手

315 動手

顏霏憤怒地盯着她,“他是遵照我的吩咐行事,有什麼氣你朝我一人使出來就可,爲什麼要去折磨他?”惡毒的女人,簡直就是個*,用皮鞭抽打自己那麼多下還不夠,還去找風影算賬,惡毒,特麼地忒惡毒了!

於風影現在遭遇的一切,顏霏全怨怪到了自個身上,是她疏忽大意,太過自以爲是,從而輕敵才致風影被擒,落得現在這般下場。

他死了嗎?

他一動不動,他難道死了?

“他死了是不是?”冷然的眸中涌滿自責,顏霏看着岑氏質問道。

岑氏輕輕擡起手指,笑着做了個禁聲的姿勢,“這奴才怎麼能死呢?他可是我送給你的大禮!”顏霏眸中涌出厭惡之色,對於站在自己眼前不遠處,笑容嫵媚,心思惡毒,不知羞恥爲何物的女人,她實在是不願多看一眼,更是對說出口的胡言亂語失去所有耐xing。

然,岑氏卻不以爲意,身形挪動,走近顏霏身旁,蹲身抓住她凌亂的長髮,讓其與自己目光對視,很是溫柔地道:“不用擔心,很快他就會醒過來。”語落,她驀地鬆手,好在顏霏用手支撐着地面,否則,腦袋必會重重地撞向地面。

撿起地上的皮鞭,岑氏微笑着睨了顏霏一眼,道:“我這就叫他醒來。”她腳步輕盈,在風影身前不遠處站定,手中皮鞭揚起,只聽“啪”一聲重響,風影身上那一道道尚未癒合的傷口再度崩裂。

鮮血,殷紅的鮮血,沿着他破爛的衣衫,墜~落而下,宛若朵朵悽豔的落梅,落於他身下的地邊上。

風影的身子猛地一陣戰慄,跟着人緩緩睜開眼,自昏睡中醒轉。

“醒了!”把玩着手中的軟鞭,岑氏嘴角翹起,望向他,“擡眼看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她微笑着,只不過那笑容充滿譏誚,“自個都自身難保,還讓我別傷害你的主子,別傷害那 小jian人,看看吧,她現在比你好不到哪裡去。”

之前岑氏用皮鞭抽打顏霏時,由於囚禁兩人的屋子並不遠,那一陣陣皮鞭抽打聲,風影有聽到,起初,他沒想到被打之人是顏霏,直至岑氏握着皮鞭出現在他面前,說出有人給他來作伴,並且說出好多不堪的話語,他才知曉自己的主子已被人掉包。

他怨。

怨自己辦事不利,纔給主子帶來禍事。

他更恨。

恨岑氏一個內宅婦人,心腸竟如此歹毒!

死,他有想過死,以此來彌補自己的罪過。

但,他不能,至少現在不能,因爲他還要救主子,救其離開這裡,回到老爺和夫人身邊。

沾染鮮血的髮絲零落地散落在風影額前,遮住了他的視線,“哐啷”一聲響,束縛他雙手的鐵鏈掉落在了地上,身子在原地晃了晃,憑着一股子堅韌的毅力,他沒讓自己摔倒。

站穩身形,他撥開額前散落的長髮,光亮照射下,睜開的雙目卻一時無法適應,深深皺起眉頭。

片刻後,他的目光漸漸變得清明,朝前方看去,就見那嬌弱的女子秀髮凌亂披散在肩上,滿身是血側臥於地,擡起頭正望向他。

她眼裡有愧疚,有歉然,有欣喜,唯獨沒有恐懼和不安。

愧疚,歉然,善良如她,覺得自己遭受的一切是她造成的?覺得不該讓他執行她的命令?

欣喜,看到自己還活着,她爲之感到高興。

傻,真傻!

是他辦事不利,武功不如人,才落得這般境地,更牽累她也遭此厄運。

真是個傻丫頭!

注視着顏霏,注視着她腫脹的雙頰,注視着她明顯清瘦不少的身形,注視着她被鮮血浸透,早已破敗不堪的白色中衣,注視着那果露在空氣中的一道道鞭痕,風影心中一痛,眼角漸顯溼潤。

他活着,他真的活着,都是她太過自以爲是,才讓他陷入此種境地。

顏霏的目光鎖在風影臉上,一行晶瑩的淚珠,沿着她腫脹的雙頰滑落。

黑暗,囚禁,鞭打,在這一刻統統被她遺忘,希望,這一刻,她看到了生的希望,看到了逃離這裡的希望,她笑了,含淚的眸中蘊滿了笑意。

這樣的她,令風影的心更爲之抽痛。

他落淚了,是她身上的傷,引起他落淚的麼?

顏霏搖頭,輕輕地搖頭,意在自己沒事。

“主子……”嘴角動了動,風影輕聲喚道。

他眼裡的關心和自責,顏霏都看在眼裡,“我……我沒事……”輕淺的話語,自她脣中溢出,卻尤爲艱澀。

痛,因爲她身上好痛,但她得忍着,得用力忍着。

只因她不能讓他再爲自己擔心。

輕敵,太過自以爲是,致他落此境地,飽受折磨。

可他眼裡沒有一絲怨言,有的只是對她的關心。

嘴角動了動,她還想再說些什麼,卻最終沒道出一字。

低下頭,她慢慢闔上雙眸,竭力逼退眼裡的淚水。

岑氏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風影艱難地邁着腳步,一步步靠近顏霏,將她從地上扶起。

爲什麼,爲什麼要她遭受這一切?

“風大哥……”

對上他的目光,顏霏儘量讓自己放得輕鬆,她微笑着,可那笑落在風影眼裡,卻令他的心抽痛不已。

他擡起手,想爲她拭去臉上的淚痕,卻倏然聽在半空中。

尊卑有別,他是奴才,不能失了規矩。

手腕牽動,殷紅的血自他腕部的傷口處涌出,如雨般飛濺,她的臉,她的發都沾上了腥鹹的氣息。

“風大哥,你腕上的傷……”

顏霏眸中淚花縈繞,在現代因爲執行任務,她時有受傷,也常看到同伴受傷,對於鮮血她並不陌生,那時的她,從沒落下一滴眼淚,覺得受點傷,流點血完全不是什麼大事。可到了這裡,她好似變了,變得不再像是自己。

脆弱,對,她變得脆弱了!

心裡自嘲一笑,她暗忖:“到底是什麼改變了我?”

沒有答案,最起碼在眼下她沒有尋求到答案。

“主子不用爲屬下擔心,我沒事。”看着她眼裡的淚水,風影深吸一口氣,將燒灼般的痛楚一絲絲壓入心底。

他艱難地牽動嘴角,想要展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出來,好讓顏霏放心,卻最終沒能成功。

散碎的弧度凝滯在他蒼白的臉上,是那麼蒼涼,那麼悽愴。但他低微的聲音讓人聽起來,卻安心不少。

顏霏的心一陣抽搐,明明受了那麼重的傷,還嘴硬說自個沒事。她好想揪住他的衣襟,大聲質問:你真得沒事嗎?但她沒有,一則是她沒有那麼大的力氣,另一則是岑氏那個惡婦還在一旁站着,正賞玩着他們的痛苦,並且準備拋給他們另一個痛苦。

霍然擡起頭,她的眼裡沒有了淚水,望着眼前臉色蒼白的男子,她一字字道:“對不起!”這是她發自心底的道歉,風影搖頭,用眼神問她身上的傷可還能忍住,就聽顏霏輕聲道:”我無礙。“只有這樣說,才能讓他不爲自己擔心。

風影與她目光相對,慢慢的,那個散碎的弧度終於完整,在他蒼白無比的臉上綻放了開。

“看來你們真的很在乎彼此,這就好,也不枉我即將送你們的大禮!”突然,岑氏的聲音傳入他們耳裡,緊接着,顏霏只覺自己頭皮被扯得很痛,“jian,好好的國公府嫡小姐,竟喜歡自己一個卑jian的奴才,你可真夠jian的!”攥住顏霏及腰的長髮,岑氏將她猛地向後託開。

怕顏霏更加吃痛,風影不得不鬆開手,眼睜睜地看着嬌弱的少女,被岑氏那個惡婦從自己手中拽離。

驚呼聲自顏霏嘴裡發出,岑氏站在她身上,一手扯住她的發,一手扳過她的頭,迫使她看着自己:“告訴我,你怎就如此犯jian?”顏霏沒有掙扎,她知道自己這會掙扎落不得好,她怒視着岑氏,扯脣笑道:“我犯jian?有你這惡婦jian嗎?背叛爹,都懷上了別的男人的孩子,咱們到底哪個纔是犯jian?”

岑氏最幾哦啊挑起一絲惡毒的笑意,“都這個時候,你還逞口舌之爭,很好,既然你們郎有情,妾有意,我就成全你們!”風影心裡一突,身形也跟着禁不住一震,他知道岑氏說的是什麼,臉色變了變,他握緊雙拳,盯視着岑氏道:“你這麼做老爺若是知曉,必不會放過你!”

“呵呵!”岑氏冷笑出聲,“他知道又能怎樣?那時我女兒已經做了攝政王妃,若不想整個國公府滿門被斬,他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吞,給我硬生生受着!”說着,她扯着顏霏的頭髮將其拖回至風影面前,“看清楚,她等會就是你的了,你可得好好招呼她,否則,我會叫旁人替你享受着美差。”

風影看着她目中噴火,身子重重一顫。

岑氏眉梢一挑,道:“怎樣,你還有話說嗎?”見風影敢怒不敢言,她的語氣中充滿譏誚,“捨不得吧?既然捨不得,等會就好好招呼這小jian人,”頓了頓,她又道:“哦,還有,你 得先劃花她的臉,才能與她快活。”

“岑氏,你以爲這樣就能嚇到我,就能毀了我嗎?”顏霏清冷的眸子,逼視着岑氏。

“那咱們拭目以待囉!”岑氏挑釁地看着她,一雙陰狠的眸子定定地盯視着顏霏,想要從她清冷的眼底搜尋出壓抑最深的恐懼,及無以復加的痛苦。然而,她失望了,除過清冷,顏霏鎮定的眸子中未泛起絲毫漣漪。

岑氏手上突然加重力道,令顏霏頭皮更爲之吃痛,她目光挪向風影,道:“心疼她嗎?”

“放開她!”風影神色變化,眸中怒意更濃,“我讓你放開她!”不見岑氏鬆手,他提高聲音再次道。岑氏皺起眉,似乎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就在這時,她只覺一側太陽xue一痛,人便失去只覺,朝地上倒去。

令人惋惜的是地上並沒有傳來聲響。

“她若有事,我會將你二人碎屍萬段!”薛山就在這間寬暢的大屋門外站着,覺察到室內氣息不對,驟時推門而入,見岑氏被風影擊中太陽xue,眼中厲芒一閃,快快飄上前,將岑氏即將倒地的身子接了住。

試了試她的鼻息,他緊張的深情纔有所緩和。

抱起岑氏,他看都不看風影和顏霏,轉身徑直走向門外。

風影猝然間出手,顏霏沒有料到,回過神,她望向眼前的男子,眸裡顯出一抹驚喜,“你武功還在?”殷紅的鮮血從風影剛纔揮拳的腕部涌出,滴滴墜~落,濺在他腳下的地板上,見顏霏還想問什麼,他搖了搖頭,止住了她的話。

他面色凝重,往窗外看了眼,道:“我們要想離開這裡,恐怖得好好想法子。”薛仁擒住風影那一剎那,就封住了他的內力,剛纔對準岑氏太陽xue擊出的那一拳,是風影聚起自身少得可憐的力量,擊發而出的一拳。

身上的傷口,腕部的傷口,都因爲這一拳,全崩裂了開,徹骨的痛侵蝕着他,但他唯有忍,再無他法。

顏霏輕嗯一聲,朝一旁飄飛的帷幔看了眼,然後移動腳步,準備扯下一小塊帷幔給風影包紮腕部的傷口。

好似看出她要做什麼,風影拉住她的胳膊,輕聲道:“我自己來就好,你坐下歇會。”說着,他不容顏霏拒絕,自行上前,不多會,他兩隻手的腕部,全被他自行包紮好。他很累,累得 想閉上眼睡過去,可是不能,他不能這會倒下,一睡不醒。

強打起精神,他返回顏霏身旁,挨着她背靠圓柱而坐,“門外肯定有不少人守着,想要立時立刻離開,恐怕不是件易事。”

“我知道。”顏霏抱膝坐在地上,看向窗外喃喃道:“但我一定要離開這裡,最晚……最晚也要趕在他們拜堂前離開這裡……”

風影嘴角動了動,終了卻沒說話。

他能說什麼?對方將他們囚在這裡,必是做了妥善的安排,眼下,他只求能保住她的命,然後帶她逃開這裡,至於能不能回到國公府,他心裡真的沒底。

晨陽出升,沒人到這屋裡來。

日中,再到陽光逐漸西斜,依舊未有人出現在風影和顏霏眼前。

“我透窗朝外看了看,這裡應該是座別院。”

“嗯。”

“門外有幾人看守,我不得而知,但這方小院中間站着五人,從他們的氣息分辨,身手應該不錯。”

“嗯。”

“我們要想離開,就必須一鼓作氣,將這院裡的人全部放倒,否則,我們只能呆在這任人宰割。”

“嗯。”

顏霏下顎抵在膝上,風影說一句,她輕嗯一句。

“主子……”

風影目光落在她臉上,有些擔心地喚了聲。

“風大哥,你說這會子攝政王的迎親隊伍到沒到國公府?”顏霏眨了眨溼漉漉的眸子,喃喃道:“他會發覺那個冒牌貨不是我嗎?”古代大婚的時辰,顏霏有聽蘇氏說過,傍晚時分,新郎騎高頭大馬迎娶新娘進府,然後舉行一系列婚禮儀式,最後洞~房花燭夜。

忽然,門從外被人推開,風影到嘴邊的話不得不咽回喉中。

“服下這粒藥。”薛仁出現在屋裡,丟出一粒黃豆大小的粉色藥~丸到風影面前,然後又掏出一枚明晃晃的匕首扔下,道:“你若不服用,我會讓她代你服下。”沉默片刻,他接道:“自 毀容貌,要不然,我會親手在她臉上劃下一道。”言語到這,他看了顏霏一眼。

望着這張易容成自己的臉,風影心裡很惱火。

“動手。”

薛仁對他怒意盡顯的目光全然不在意,張嘴淡淡道。

“風大哥,不要!”丟在地上的藥~丸有什麼功效,風影不用細想都知道,一個大家閨秀如何能受這種凌辱?不能,他不能讓她承受這一切,強捺住心底的怒火,他撿起地上的藥丸,就要塞入嘴裡,卻聽到顏霏阻止的話語。

稍加遲疑,風影還是吞下那粒藥~丸,接着,他拿起地上的匕首,二話不說就在自己左臉上劃下一道很深的傷口。

頓時,殷紅的血順着他的下顎,滴滴滑落而下。

“風大哥!”

捂住嘴,顏霏目露驚愕,任淚水奪眶而出。

她知道,知道風影不得不這麼做,可是,可是對方的目的都是爲了毀了她,爲了阻止她回到國公府。

淚,清涼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掉落着。

薛仁目光閃了閃,轉身邊朝門外走邊道:“今晚過後,自會放你們離開,在那之前,你們別想逃離這裡。”他不想這麼做,但他沒有法子,因爲義父有過交代,讓他務必照那婦人說的話去做。

唉嘆口氣,他走至院裡,對守在這間大屋外的諸人吩咐了句,提起輕功飄離而去。

“主子,你別哭,屬下能忍得住!”不顧臉上傳來的劇痛,及不停滴落的鮮血,風影輕扯嘴角,反安慰顏霏。

“是我,都是我害得你!”

一把抹去臉上的淚痕,顏霏抓起地上的匕首,好似突然間有無窮盡的力量支撐起了她,“我會帶你離開這裡的,我不會讓岑氏母女的陰謀得逞!”丟下話,她就朝門口走去,每一步她踏出的都很穩。

“主子……”

風影錯愕不已。

主子忽然間好像是換了個人,此刻的她,就像那地獄裡走出的修羅,面色冰冷,嘴角掛着嗜血般的笑意,瘦弱的身形,繃得筆直,一步步向門口靠近。

緩緩站起,他緊跟上不遠處的少女,並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她,不能出事!

守在門外的兩名黑衣勁裝男子,忽然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冷顫,“這好好的天,我怎麼突然感覺到好冷!”其中一人看着同伴道。

“別說你冷,我這會也感覺好冷。”另一人回了句,接道:“這天氣明明都暖合起來了,而且這會子吹過來的風不似前段時日那般寒涼,咱們咋就突然間感到冷的徹骨呢!”

那起先說話的勁裝男,張嘴準備再說句什麼時,只聽身後的門“咯吱”一聲從內打開。

轉過頭,不到他和同伴看清對方的面孔,兩人頓感脖子上一涼,齊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院中並排站在一起的五個勁裝男,望着從屋裡走出的少女,嚇得臉色煞白。

地獄修羅!

破爛,髒污不堪的白色中衣全被鮮血浸透,少女一雙漆黑的眸中流露出極度的冰寒之氣。

風揚起她凌亂的長髮,夕陽傾照下,她正一步步走向他們。

誰都沒有看到她剛纔是怎樣出得手,可是前一刻還活生生站在他們面前的兩名同伴,就在眨眼間死在了他們面前。

而他們甚至於連丁點聲音都沒聽到。

顏霏,這一刻的顏霏,完全是她身爲國際特工,在執行任務時的所彰顯出的風範。

無心無情,手段狠辣!

冷冽的目光從不遠處五人身上一一掃過,她在尋找一招斃命的時機。

靠近,再靠近。

在原地怔愣的五個勁裝男,在她的目光逼視下,不由自主地後退着,互看彼此一眼,他們提氣準備運轉內力,向顏霏發出進攻。然而,那注視着他們的少女宛若閃電一般,瞬間到了他們近旁。

長髮飛舞,她步法快速轉換,身形與眼前五人擦肩而過的同時,握着匕首的纖手如同靈蛇舞動,輕易地便結束了他們的xi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