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不信

170 不信

唐婉自空中飄回畫舫甲板上,看到在水中掙扎的兩人,心下有着深深的鄙夷,但她不能顯露出分毫,因爲她也想知道那抹青衫是不是女子,是不是楚帝的曦貴妃,更甚至是不是那已死多年的聶後?

於是,她望向淡然站在船上的凌曦大聲求道:“救公主,快幫我救公主和百里公子,我,我不會游水,求你了,我求你了!”她跪倒甲板上,眼裡淚水滴落,因驚嚇臉色煞白如紙,“夜相,我錯了,我不該對你動手的,求你救救公主和百里大人!”

百里醉沒有油走,而是在北堂鳴不遠處的水裡掙扎了數下,裝作不慎懂水的樣子,向北堂鳴游去。北堂鳴在水中,隨着水波盪漾,身子忽高忽低,他望向凌曦,雙手在空中亂抓着,語聲驚恐道:“救……救我……”

凌曦運力,足下的船隻向北堂鳴靠近,“你是不是紫鳶公主,我不知道,但今日之事,全是你的婢女惹出來的,我現下救你上來,不是因爲愧疚,而是出於人道主義,記住了!”說着,她伸出手,拽住北堂鳴的胳膊,將其從水中拎出,放至船上,然後身形騰空而起,飄至百里醉身旁的水面上,彎腰抓住百里醉伸出水面的臂彎,一個用力,百里醉出了水面,“告訴她,不要再玩些無聊的手段!”說完,百里醉自她手中飛出,落在了畫舫的甲板上。明明身懷功夫,怎會在落水的瞬間,無絲毫反應,裝作不懂水性麼?身子懸浮於空中,凌曦透過逐漸消散的霧靄,看向百里醉,目中神光晦暗不明。

“夜相……,謝謝……謝謝你救了我……,回宮後,我會着皇兄重謝你的……”北堂鳴心下有氣,他氣凌曦沒有入水救他,而是將船隻靠近他,提拎他出水,並好不憐惜地將他放至髒污的船板上,不過,他眼裡除過驚恐,並未有其他不合時宜的感情涌現。因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他敷在臉上的面紗,並未脫落,以至於凌曦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到他的真顏。

倘若看到,凌曦估計就會知曉他是誰。

畢竟在雲國皇宮,在那日的晚宴上,凌曦和紅玉遠遠的有見過北堂鳴的樣貌。

“不必。”凌曦淡淡說了句,然後提氣,轉身飄向岸邊。

她的身形輕靈而迅捷,轉瞬便不見蹤影。

凝視着凌曦消失的方向,北堂鳴看了好大一會,然後從船兒上站起,飄至畫舫的甲板上,“換身衣衫回宮吧!”見北堂鳴挑起珠簾,步入畫舫,百里醉跟着而入。北堂鳴面色平靜,低應一聲,在唐婉服侍下,換上了男裝。

那些歌舞伎們在北堂鳴飄至畫舫的甲板上之前,便被唐婉打發到了畫舫外候着。

紫鳶公主,她們今日伺候的貴人,竟是紫鳶公主,歌舞伎們的神思,從剛纔的驚愣中仍未徹底的醒轉過來。

畫舫行至岸邊,唐婉先一步登上岸,冷眼看着那些歌舞伎:“管好你們的嘴巴,否則,後果你們知道!”按說以她的脾性,纔不會說這些廢話,直接殺了一了百了,卻又不得不遵照北堂鳴的命令,僅威嚇幾句,放這些卑賤的女子一馬。

“請姑娘放心,就是……就是借咱們一百個膽,咱們……咱們也不敢亂說的!”

歌舞伎們臻首低垂,跪在岸邊的草地上,其中一名像是拿事的,恭謹地回唐婉一句。

“哼,算你們識擡舉!”

見北堂鳴與百里醉自畫舫中走出,唐婉眼裡劃過抹嫵媚的笑,與北堂鳴道:“咱們這就回宮,還是到城中再轉轉。”

北堂鳴沒接她的話,而是看向百里醉,百里醉看了眼天色,言語道:“天色不早了,還是回宮吧!”

“聽你的。”

北堂鳴笑了笑,提氣與百里醉飄至湖岸。

皇宮,蘅蕪殿,這裡是紫鳶住的寢殿,午後暖陽傾灑,紫鳶的心情與這暖陽一樣,幸福而充滿溫暖。

她好期待明日,只因聶瑾鴻,只因她愛慕着的男子,前些時日說過,會在她的母后壽誕之日,向她的兩位至親求賜婚旨意,求他們將她指婚給他。

宮人們今個都很忙碌,紫鳶喜靜,就打發蘅蕪殿的宮人去別處幫忙,而她,則靜靜地呆在蘅蕪殿的後花園中,看着朵朵夭紅隨風飛舞。

暮春三月,草長鶯飛。這個時節,朝國大部分的地區,仍寒冷至極,只有局部纔開始冰雪融化,但霧國卻處處彰顯出欣欣向榮之勢,紫鳶身上的淺紫衣裙,被風兒吹起,宛若一隻翩翩起舞的紫蝶,忽然,她笑了,那笑容恬靜而柔和。

腳步緩緩移動,她走至漫天飛舞的花雨中,朝左右看了看,拔下發髻上的朱釵,讓一頭長長的青絲,披散在肩上,接着她像是個要做壞事的孩子,吐了吐舌頭,坐在草地上,脫去鞋襪,再次朝周圍看了看,確定四下無人,逐起身呵呵地笑出了聲。

長這麼大,她從來沒有這樣無拘無束過。

公主的身份束縛着她,做什麼事都要注意姿儀。

此刻,她只想愉悅地放縱一回。

翠綠的草地,在春風中看來,柔*軟得彷彿情*人的髮絲,夭紅落下,點綴其中,炫目至極。紫鳶展開雙臂,仰起頭,感受着落花的輕撫,慢慢的,她的身子旋轉起來,風揚起了她的發,吹

起了她的裙衫,可她不在乎。

她舞蹈着,在漫天花雨中,踩在柔*軟的踩地上,腳心癢酥酥的,麻酥酥的,又有些涼涼的,她亦不在乎,明日,明日過後,她就會是他的人,真真正正得是他的人!舒展舞姿的她,就像一隻在叢林中曼舞的精靈,什麼都不在乎了,一心抒發着她的愉悅。

花樹旁的溪流,清可見底,落花飄落在上面,一圈圈微小的漣漪隨之盪漾而開,如同少女們萌動的惷心。

“不可以,我不可以這般舞蹈的,萬一,萬一……”突然,紫鳶止住舞步,手輕撫住平坦的腹部,暗忖:“我真大意,若腹中已有了寶寶,豈不是,豈不是……”斂下心緒,她臉上登時羞紅一片。

似是怕她會消失似得,寂大哥竟在半月前的一個晚上,與她相邀,在他的書房要了她。

起初,顧及到身份,她是不願的,畢竟女子在未成親前失貞,傳出去會很不好,何況她還是一國公主。

但,他的目光是那般的熾熱,他的愛語是那般的暖人,她拒絕不了,絲毫都拒絕不了,於是,她把自己給了他,完完整整地給了他!

她信他,信他不會負他,信他會向皇兄和母后求賜婚旨意。

想到那晚的甜蜜,紫鳶臉上的溫度不由升高。

穿好鞋襪,起身理好裙襬,她決定今晚去寂府一趟。

近來幾日,她感到愛人似是很忙,進宮都不來蘅蕪殿看她,有幾次,她着宮人傳話,說是在蘅蕪殿的後花園相見,都被其以事物繁忙推拒,他真得很忙麼?

還是說他又退卻了?他怕他的求婚,會壞了皇兄與雲國聯姻的計劃,一想到這個可能,紫鳶臉上的紅暈立時散去,就連美眸中的幸福也隨之蕩然無存。不可以,她絕不允許他退卻,她已是他的人,生是,死也是,她絕不嫁給楚帝,做兩國聯姻的犧牲品!

拿定主意,紫鳶的神態,恢復至以往的模樣,緩步朝寢殿行去。

夜幕落下,如水般的月華覆蓋着整座皇城,紫鳶被梅姑攬住腰肢,悄然飄出皇宮。

寂府,聶瑾鴻院裡。

真要推她入深淵麼?聶瑾鴻坐在書案後,修眉緊鎖。一切如他所計劃的那樣在發展着,明日之後,那女子會被他重重地傷害,恐怕連活着的勇氣都沒有,他真得要那樣對她麼?手按住胸口,聶瑾鴻前一刻還平靜的面容上,蘊出抹痛色來。

她是個好女子,他知道,可誰讓她是那人的妹妹?

家仇,他不能不報!

傷她,是他要做的第一步,他一點都不擔心她會對北堂鳴說出他們間的事,只因她愛他,是的,她對他全身心的愛,他不僅從她的眸中,能看到,更甚至於他能感知到她的心裡只有他!

罪惡感,現下,聶瑾鴻的心裡升起一股子罪惡感,但那罪惡感與他心底隨之涌上的仇恨相比,又完全被覆蓋了住。

求賜婚,不會,他不會在那僞善之人面前,求其將唯一的胞妹嫁給他,且他從未想過向那人求賜婚旨意。

告知她的一切,都是他騙她的,而她,卻深信不疑。

靜寂的夜裡,她這會怕是坐在蘅蕪殿中,滿心愉悅地期待明日的到來,期待他求得賜婚旨意,迎娶她!

梅姑攬着紫鳶自聶瑾鴻寢院上空,緩緩飄落而下,“我一會就出來。”紫鳶小聲與她說了句,梅姑鬆開手,紫鳶先是站在原地,朝聶瑾鴻亮着燈火的書房望了眼,這才慢慢移動身形,腳步輕淺朝門口走去。她披着件薄斗篷,烏黑的髮髻上,橫插着一支別緻的朱釵,釵頭的流蘇隨着她身形的移動,輕輕搖晃着。

她的腳步永遠是那麼的輕盈,又那麼的穩重。

從小到大,不,除過下午在後花園中的一幕,以及在他面前,她的儀態,都是美麗而莊重的。

緣由麼,她是公主。

他在書房中做什麼?是坐在書案後想事情,還是在處理手上未完的公事?

亦或是,他在想她?

他有在想她麼?見到她,他是否會笑?他的笑很好看,雖輕輕淡淡,但她就是喜歡,喜歡他那淡然的笑。

然而,他很少笑,哪怕是在她面前,他也很少笑,從他臉上,她看不出極致的歡樂,同樣的,她也看不出他有何煩惱之事。

每次,想要看到他臉上浮現出的那一抹淺笑,她都要費不少腦筋。

哦,也不對,在她不高興時,他的嘴角會慢慢彎起,綻放出一抹淡淡的笑,哄她開心。

她知道,她已不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不該在他面前時常耍小性子,否則,他會厭煩的,因此,她很少不高興。

與他面對面說一句話,更甚至於遠遠地看上他一眼,她都開心好久,又怎會把時間花費在那些小心思上?

所以,他看到的她,多是淺笑嫣然,溫婉柔和的。紫鳶臻首微垂,行至書房門口。

是她來了?聶瑾鴻聽到門外熟悉的腳步聲,目中神光閃了閃,嘴角噏動,終還是未啓脣言語。

紫鳶站在門外,回頭望了眼清涼的月色,心中泛起抹憂鬱惆悵,等會見到他,要提醒他麼?

要麼?她要麼?

帶着這抹憂鬱、這抹惆悵,她輕推開了書房門。

“寂大哥。”她擡頭看向那坐在書案後正專注處理公務的聶瑾鴻,朱脣輕啓,喚了聲。他認真處理公務的樣子,也是那麼的吸引人。

聶瑾鴻倏地擡起頭,目中神光甚是愕然:“這麼晚了,你怎過來了?”紫鳶微微一笑,道:“想你,就着梅姑帶着出宮了!”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撒嬌,第一次用如此調皮的語氣與他說話,但是,但是爲何沒從他臉上看到笑容,他生氣了嗎?生氣她今晚的到來?“寂大哥,你生氣了嗎?生氣我來找你嗎?”隨心中所想,紫鳶問出聲。

“沒有。”

默然良久,聶瑾鴻淡淡道。

紫鳶舒口氣,轉身輕輕合上房門,接着慢慢轉過身子,向書案旁走了兩步,聶瑾鴻坐在椅上,靜靜地看着她。紫鳶頓住腳,掰扯着手指,望向聶瑾鴻,有些羞澀道:“寂大哥,明日……明日……”話到嘴邊,紫鳶甚感難爲情,片刻後,一想到自己的幸福,她終道:“明日寂大哥一定要記得向皇兄、母后求得賜婚……”熟料,她的話未說完,聶瑾鴻的聲音突將她的話截斷,道:“明日皇上就要與楚帝具體商議相互聯姻一事,若不出意外的話,公主會遠嫁雲國,而我皇,會同時迎娶雲國的心蕊公主爲後。”

明知出口之語會傷她至深,他還是說了出,聶瑾鴻放在書案上的雙手,隨着他的出口之語逐漸握緊,才致他鎮定地坐在書案後,未因紫鳶不可置信、滿是傷痛的目光,逃離出書房。

“寂……寂大哥……,你……你說什麼……”

紫鳶垂在身側的雙手,如聶瑾鴻一樣,在不知不覺間握緊,忍住眸中的淚水滴落,她顫聲問聶瑾鴻。

“你已經聽清楚了,何必再問我一遍?”繼續面對紫鳶痛苦的模樣,聶瑾鴻怕自己真得會逃離,於是,他起身,走至窗前,背對紫鳶而立。

怎麼會這樣?下午,就是在她開口之前,她心裡還是滿滿的幸福,晃眼間,一切就變了,她的幸福,她的心,“砰”一聲,全然破碎。她一定是聽錯了,她要確認,紫鳶腳步虛浮,行至聶瑾鴻身旁,抓住聶瑾鴻的胳膊,柔聲道:“寂大哥,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對不對?明ri你一定會向皇兄和母后求賜婚旨意,對不對?寂大哥,你告訴我啊,你快些告訴我好不好?要不然,要不然,我,我……”她會怎樣?要不然,她會怎樣?紫鳶說不下去了,她不知道她接下來要如何自處。

怔怔地看了聶瑾鴻一會,紫鳶撲倒在聶瑾鴻的肩頭,眸中淚水如泉般涌出。

聶瑾鴻任由她哭得傷心,身形一動不動,紫鳶卻突地將他推開,連連後退,語聲哽咽道:“寂大哥,我不信,我不信你剛纔說的話,你是在騙我,你是在騙我的!”既然已傷害了她,聶瑾鴻決定那就一次傷害個徹底,把一切挑明,她要恨便恨他吧!於是,他轉身面對紫鳶,眸中神光冷然疏離:“我說的是事實。”

紫鳶的眼裡雖被淚水盈滿,但她的目光仍然純淨而清澈,不過,在接觸到聶瑾鴻冰冷而疏離的視線時,那清澈的目光,瞬間變得傷痛,是的,她很痛,全身心都痛至骨髓,剛纔,她忍着,雖心痛難耐,卻未在眸中表露出分毫,只是由着淚水汩汩涌出。

他不會再對她笑了,就算那笑淺淺淡淡,很難有,他也不再對她笑了,他的目光好冷,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地看着她。

紫鳶,紫鳶,你到底做錯了什麼?

愛一個人有錯嗎?

他爲何要這般對你?

“爲什麼?告訴我,你爲什麼要這般對我?”紫鳶止住眸中的淚水滴落,悽然地看着聶瑾鴻。

聶瑾鴻冷冷地凝視着她:“爲什麼?因爲我恨北堂鳴!”

“恨皇兄?你爲何恨他?他和你是朋友,這幾年,他對你很好,”身爲公主,紫鳶該有的冷靜還是有的,她不信聶瑾鴻的話,道:“要是恨皇兄,你爲何一開始在認識皇兄和我時,沒有對我們刀劍相向?要是恨皇兄,你爲何會和我們一起回到霧國?要是恨皇兄,你又怎會入朝成爲他的臣下,爲他效力?我要聽實話,你告訴我實話。”

話雖這麼說,但紫鳶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他的恨是真實的,從他冰冷刺骨的眸瞳中,你難道傻傻的看不出一二?

即便他恨皇兄是事實,那他恨皇兄,爲何要如此對她?紫鳶心下痛苦的自問。

他的用意,是用她報復皇兄麼?紫鳶忍住的淚水,被她的這一想法刺激得再度汩汩涌出。

“實話?你要聽實話,好,我告訴你,告訴你,我爲何恨北堂鳴,甚至恨與他有關聯的每一個人!”聶瑾鴻走向紫鳶,在她面前站定,紫鳶被他森冷的眸子嚇得一怔,然後別過頭,那雙眸子裡滿是恨,她怕。

“你怕我?你不是很喜歡我麼?”聶瑾鴻的手猛地擡起紫鳶的下顎,強迫她正視自己的眼睛,一字字道:“寂無名,知道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嗎?就像它們字面上的意思,寂寞而沒有名字,我本姓聶,因爲出孃胎時體弱,被父親送於高人收養,對外,父親則宣稱母親生的是個死胎,他那樣做,全是爲我能隨那高人脫離俗世,好好的,健康的活下來。骨肉分離,一別多年,突然有一天,師傅告訴我,說我不是孤兒,說我有父母,有兄弟姐妹。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爲自己是孤兒,是師傅撿回的孤兒。聽師傅說我不似浮萍一般,有親人那一刻,我的心別提有多高興了。可你不會想到,師傅告訴我的下一句話,卻是我的家人全部慘死,”聶瑾鴻眼裡的冰冷慢慢散去,隨之蘊出的是傷痛,那傷痛比之紫鳶,有過之而不及,他鬆開紫鳶的下顎,接道:“我都還沒來得及與雙親,與兄長、嫡姐他們相認,就永遠地失去了他們。

雲國的聶老將軍,你知道嗎?他就是我的父親,因爲你皇兄的野心,他暗中施展齷蹉的手段,陷害我父勾結他國,欲對雲國江山不軌,從而被楚帝下旨斬殺滿門,我嫡親的姐姐,那被雲國百姓與朝臣稱頌爲賢良淑德的聶後,也因你皇兄的欲*念不能得以實現,着楚帝后宮中的嬪妃,對她連番使下毒手,終至其中毒身亡!”

紫鳶邊搖頭邊後退,她不信這是真的,她沒法相信這是真的,“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皇兄不會這麼做的,他怎會爲了他的野心,爲了他的欲*念,去害那麼多人,我不信,我不信……”

“你不信?你爲何不信?還是說,你覺得我會騙你?”聶瑾鴻隱去眸中的溼潤,再次步至紫鳶面前,捏住她的下顎,道:“這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你若不信,可以去問北堂鳴,去問你的好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