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月羞得臉發紅,扭捏道,“公主,你又取笑奴婢,奴婢這輩子不嫁人,就一直陪着公主。”
珂月拈了塊糕點,咬了一口,甜甜糯糯的,讚道,“容月的手藝越發好了,一會你再做一碟,我給六妹送去。”
“廚房裡還有呢!奴婢馬上去給公主裝好。”容月轉身出去,沒一會就提了個漂亮的鏤空雕花食盒進來。
珂雪接過食盒,“走吧!這宮裡呆得人發慌,還是找六妹說說話好。”
如月看到珂雪,見她手上拎着食盒,喜滋滋的迎上來,“珂雪,你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
看到如月笑得這麼開心,珂雪都被感染了,捏了捏她吹彈即破的小臉,“是容月做的點心,我吃着好,便帶了些給你。”
如月心急的打開食盒,像個小饞貓一樣,直接就吃了一塊,“香,真香,容月,你快教教我身邊的墨魚,那丫頭死笨死笨的,做什麼都不好吃。”
外面進來一個綠衣的丫頭,正是如月的宮女墨魚,聽到主子編排她,也不生氣,反而笑着上前給珂雪請安,“奴婢見過珂雪公主。”
“墨魚,快起來,既然你家主子說讓你和容月學做點心,你們就下去吧!”容月知道主子是有事要說,便拉了墨魚快速退下。
“公主,要茶水嗎?”墨魚臨走時問。
正好如月吃噎了,點頭道,“快點送來一壺,噎死我了!”
等如月吃了一碟子點心,又喝了一杯茶水解膩,才收了嘻笑模樣,“珂雪,你聽沒聽說皇后的孩子沒生下來就成了死胎?”
這麼大的事,珂雪想不聽說都難,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蹙眉道,“我還聽說一直是曾太醫給她調理,如今孩子沒生下來,肯定是曾太醫動了手腳。”
如月又沉默了,半天忽然道,“珂雪,我想離開皇宮,這裡太壓抑了。你看看宮裡就沒一件喜事,原來的皇后要造反,現在的皇后又生了個死胎,最主要的是父皇,還成了那個樣子,每天一想到這些,我就心煩得想要逃出去。珂雪,我想合親去。”
珂雪被嚇了一大跳,一把攥住她,“如月,你怎麼會冒出這種傻想法,合親,說得好聽是嫁人,難聽一點就是送去他國當了人質,到時候,你可就是有故國難回,成了一顆無根的草。到了那邊,沒了父皇和皇兄給我們撐腰,一生榮辱都系在另一個陌生的男人身上,他要是有良心尚且善待於你,若是個混的,這漫長的一生你要怎麼活?再說我們姐妹一場,你就忍心後半生都不見我?你這丫頭,怎麼這麼狠心!”
如月忽然嗚嗚哭起來,“珂雪,上次祖母問了我們的年紀,又說要指婚,與其讓她爲我指一個我不愛的,不如我自己選。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祖母,有一次,我去她那請安,聽到她宮裡的下人說,她找了炙王妃想法子,好不讓皇后的孩子出生。”
珂雪大驚失色,臉蒼白得沒了血色,顯然是被嚇到,好半天才道,“如月,這話哪說哪了,以後就算有人問起,你也千萬不能透露出去一個字,你記住沒有?”
如月苦笑,“珂雪,這種話我也就和你說說,別人我敢嗎?我還沒活夠。”珂雪替她擦掉臉上殘留的淚水,心裡已是驚濤拍岸,驚悸不安。
強壓下心頭的起伏,問道,“那你可聽說,炙王妃答沒答應?”
“沒聽到,我和墨魚的腳步聲驚到了她們,她們哪還敢再說。”如月篤定的道,“要我說就是答應了,要不然皇后的孩子怎麼就成了死胎?不過這事情,就是做了也不會承認。”
“不可能,皇嬸不會那麼做的。”珂雪出言反駁,她雖然只和皇嬸見過幾次,但她絕不是那樣的人。
如月一愣,“我親耳聽到的還能有錯?你別告訴我她沒答應,然後祖母去找了別人,太醫懼怕父皇,沒這個膽子?要我說就是炙王妃動的手腳。”
珂雪不想如月冤枉了皇嬸,勸道,“如月,有些事情就算是親耳聽到也可能是假,再說皇嬸就算答應了,也是那位命令的。”
如月心煩的給自己倒上一杯茶,端起來卻沒喝,“珂雪,這些事情都不是我們該管的,我只想着早點離開這座吃人的皇宮。你若是捨不得我,我們姐妹就一起選一個他國皇子,共侍一夫好不好?”
珂雪臉色一變,她從未想過要合親遠嫁,再說她現在心裡已經有人了。她道,“如月,你怎麼會如此想?你討厭皇宮,出嫁之後就能離開了啊!到時候,我們姐妹都在京裡,還可以常常走動,聽我的,千萬別再動合親的心思。”
自古有哪個公主願意合親?還不都是被逼無奈,爲了平息戰亂纔不得不嫁。如今四海無戰事,如月這丫頭怎麼生出了這樣的心思?
如月笑了笑,“我胡說的,只是憋在心裡,想找個地方訴苦,和你說完心裡好受多了。放心,我不會再提合親之事,那可是背井離鄉,連死都不回來。再說,我可捨不得你。”
看着她又露出小女兒家的嬌憨,珂雪這才放心,嗔怪道,“你可要嚇死人了,以後不準再說混話。”
“知道了。”如月做了個鬼臉,望着糕點碟子直舔嘴,“這點心真是太好吃了,嘻嘻,沒吃夠。”
“那我以後每天都讓容月做完給你送來。”珂雪笑道。
說話間,一名宮女從外面進來,“公主,太后身前的張公公來了,說讓珂雪公主過去一趟。”
還沒等珂雪說話,如月就道,“反正我也無事,陪你一起去。”
到了長樂宮,見北宮子鳶竟然也在,行禮落座後,太后笑着打量起珂雪,“珂雪,祖母爲你選了戶人家,找你來問問你的意思。”
珂雪臉上血色盡失,將指甲刺進掌心,靠疼痛讓自己保持住冷靜,顫微微的道,“皇祖母,珂雪還想再陪祖母之年,還請祖母應允。”
太后笑道,“女大當嫁,傻孩子,說的什麼話!”
北宮子鳶開口道,“珂雪公主,你若是嫁給我家晨兒,想什麼時候回宮,本宮都不會攔你。”
被打斷腿的北宮修晨?
楚相大婚時,北宮子鳶爲他生的兒子無故失蹤,後來聽說是要強上花樓裡的姑娘,才被人打斷腿扔到臭水溝,這樣的男人,還想進宮求娶公主?如月公主撇撇嘴,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珂雪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別說她早對韓清逸芳心暗許,就是沒有也不會考慮這種人。她驚慌的道,“長公主,珂雪曾在佛前許願,要留在宮裡侍奉皇祖母,還請公主成全。”
北宮子鳶臉色一冷,心裡氣憤,覺得被人拂了面子,想治治這個臭丫頭,你不願意是不?我家晨兒還就非娶不可了。她看向太后,“太后,你前面也說了,珂雪若嫁入相府,就是天造地設的一段好姻緣,可你看看這孩子,竟然不知道珍惜。”
太后點頭,“確實是好姻緣,等改日,你領公子進宮來,讓珂雪偷偷瞧一眼,這丫頭八成是害羞。”
北宮子鳶笑吟吟的看着珂雪,“那我就聽太后的,讓他們兩個見一見,沒準珂雪一看到我家晨兒,就喜歡上了呢!”說完就起身,“我也該回去了,讓晨兒準備準備。”
北宮子鳶走後,太后的眼神嚴厲起來,“珂雪,我一直覺得你懂事,纔沒直接給你賜婚,皇祖母把滿朝文武家的公子都考慮了一遍,還是覺得左相家最適合你。”意思就是,這親事我給你定下了。
珂雪一臉悽楚,已經聽不進去太后的話,只知道她不想嫁楚修晨,她騰地站起來,“皇祖母,珂雪不嫁。”
太后臉色一陰,“爲什麼?”
珂雪也豁出去了,“皇祖母,楚修晨人品太差,他前些日子被青樓打斷腿扔出來的事,您忘了嗎?試問那樣的一個人,珂雪怎麼將後半生託付給他?”
原來是因爲這個!
太后道,“男人嘛,調戲青樓女子不算毛病,再說他的家世也配得上你的身份,這事祖母做主,明日爲你們賜婚。”
珂雪惱怒,還要再說,卻被如月拉住,她對着太后道,“祖母,珂雪情緒不好,我帶她回去先冷靜冷靜,等她想好了,再過來跟祖母請罪。”
太后不滿的瞪了眼珂雪,“回去後好好反醒,哀家爲你賜婚,由不得你說不。”
珂雪被如月拉出了長樂宮,一言不發的往前走,如月攔住她,“如果你不願意,我就回去找祖母,說我願意嫁進左相府,橫豎都要找個男人嫁,嫁誰還不一樣!”
“不行。”珂雪怒斥,“我不准你去,這事和你無關,不準逞強。”
“珂雪,你和我說實話,你這麼反對這門親事,是不是有了喜歡的人?”如月覺得是這樣,因爲有幾次去找珂雪,都看到她一個人坐在那發呆。
珂雪苦笑,“我和你一樣被關在宮裡,哪有機會認識外面的男人?你別瞎想,我只是討厭楚相,更不喜歡北宮子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