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嘯喘着粗氣,仔細想着這件事的前前後後。就是在昨天,太醫院的曾太醫說有重要事情要稟報,見到他後,不僅說出了醫門對天瓊禁藥一事,還把醫門要撤走全部太醫的事也一併說了出來。他大驚失色之下,已經是暴跳如雷。
如果從醫門買不到藥,那他怎麼辦?難道他以後都要躺在牀上當殘廢?不不,這絕不行。本來他還想着怎麼討好醫門,弄點好藥過來呢!沒想到炙王竟然把人都給得罪死了。
要說炙王也真是不知好歹,境主女兒看上你,那是擡舉你,哪容得你不要?現在好了,惹惱了境主,給天瓊帶來了滅頂之災。軒轅炙,你簡直死不足惜!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你要守護天瓊嗎?你看看你把它守護成了什麼樣?連藥材都弄不到了,天瓊必亡!啊……他在牀上咆哮着,恨不得親手撕了軒轅炙。
曾太醫給他出主意,說炙王既然已經得罪了醫門,更得罪了境主,皇上不如干脆把他殺了,這樣就能取悅醫門。說不定大長老一高興,就廢了禁藥令,重新讓天瓊參加既將召開的醫門大會。
他覺得是個好辦法,可他一向多疑,晚上便派出皇羽衛先夜探炙王府,看看炙王到底有沒有受傷。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有去無回。心浮氣躁之後,他又擔驚受怕起來,生怕炙王查出皇羽衛,一怒之下逼他讓位。
惶惶不安的等了一上午,炙王也沒什麼動靜,倒是讓他的心又活了。難道曾太醫所說是真,炙王真的受了重傷?
“來人,去請太后過來一趟。”這種時候,他第一個想要與太后商議。
太監還沒出去,皇后身前的宮女就跌跌撞撞的衝進來,“皇上,皇上不好了,娘娘要生了。”
聽說林宛如要生,軒轅嘯立時一陣激動,如果能走,怕是早就衝了出去。急聲道,“快去宣太醫,快去。”
宮女砰一聲跪下,哭着道,“皇上,宮裡只剩下孟太醫一個,可他被太后叫去了長樂宮,奴婢前去求救,被攔了回來。”
“混帳!”軒轅嘯一臉鐵青,“朕的皇兒要是有個什麼,朕就血洗了長樂宮。”太監上前勸道,“皇上息怒,還是趕緊派人去叫孟太醫回來。”心裡卻在腹誹,皇上你確定要血洗長樂宮?那可是太后的地方。
“朕命令你,馬上去長樂宮找孟太醫,告訴太后,朕的皇兒要是有個閃失,朕絕不原諒她。”
皇上身邊的人自然能夠順利見到太后,彼時,太后正坐在軟榻上,孟太醫正在爲她診脈,清月快步進來,低聲道,“太后,皇上身前的王公公來了。”
太后挑了挑眼皮,她根本沒病,就是聽到今早上林宛如有些不舒服,算算日子,她也到了臨盆的日子,乾脆將孟太醫召過來,一直說自己這疼那疼的,不放人離開。並私下授意奴才,不管皇后宮中誰來,一律不準向裡通報。
看來這是找皇上搬救兵了,一個一直被下藥的胎兒,生不生有何分別?最好這個孩子能出息點,帶了她那個不招人待見的狐媚娘一起走。
“孟太醫,哀家忽然覺得心口不疼了,腦子也清靜了許多。”她收回手,讓清月把王公公帶進來。
孟太醫收拾了藥箱就要走,王公公顧不得和太后請安,一把拉住他,“孟太醫,皇后娘娘就要臨盆了,還請您快點趕過去。”
孟太醫看了眼太后,太皇不悅的道,“你看哀家幹什麼?救人如救火,孟太醫你還是快點過去。來人,趕緊給孟太醫備肩輿。”太后一臉焦急,表現得好像她有多在乎林宛如一般。
孟太醫心下悽然,此時哪裡還不知道太后爲何強留他不放人,原來是用這招來對付皇后,只是也太陰損了些,再怎麼說,那也是皇上的血脈。
孟太醫火急火燎的趕到乾寧宮,剛一下轎就聽到嘶心裂肺的慘叫,拎着藥箱就向娘娘的房裡飛奔。宮中早就備下了四名穩婆,此時一名正侯在寢房外間。
“娘娘貴體如何?”他急問。
穩婆一個勁搖頭,“孟太醫,娘娘的情況非常不妙,肚子裡的孩子一點反應都沒有,怕是……怕是……”
孟太醫大驚,讓穩婆進去將娘娘遮上,他火速的進去診了下脈,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胎兒竟然沒了反應。當務之急,就是想法子讓皇后把孩子生下來,要不然就是一屍兩命。
他對王公公道,“娘娘腹中的胎兒怕是保不住了,我現在儘量想辦法,讓娘娘將孩子生下來。”
他開了副催產的方子,讓人趕緊去熬藥,心一直提着,七上八下的等在外面。藥熬好後,讓人給林宛如灌下,等了半天,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大急,忽然想到了炙王妃。他可是聽廢宅的學生說她能給人做手術,只需把人的肚子切開之後再縫上。若是她在,就算救不了腹中胎兒,至少能保下大人。
可皇上和林相都與炙王不對盤,這個嘴他不能張。
王公公傳話之後,很快帶着皇上一起過來。軒轅嘯一直盼着林宛如能給自己生個兒子,好立爲皇儲。聽到王公公帶回去胎兒不保的消息,差點暈過去。
“臣見過皇上,皇上萬歲。”孟太醫冷靜的給皇上行禮。
“孟太醫,孩子……真的保不住?”軒轅嘯艱難的說出這句話,心裡的苦澀只有他一個人懂。因爲這個孩子來得晚,最少十多年之內,都不會和他搶皇位,可他怎麼就死了?真是天要亡他啊!
孟太醫搖頭,“皇上,拖得太久了,而且催產藥根本沒反應。”
軒轅嘯氣得大叫,“你明知道皇后臨盆在即,卻不在宮裡守着,孟德風,你說你是不是故意想害死朕的太子?”
孟德風看了眼形同瘋子的皇上,眼中一片失望,提醒他道,“皇上,您早就立了三皇子爲太子。”
“屁,那都是炙王逼的,我命令你,馬上進去給皇后娘娘接生,朕要他們母子平安,你聽到沒有?”軒轅嘯像只沒骨頭的大蟲子,胡亂揮着兩手,如果身旁有東西,怕是早砸向孟太醫了。
孟太醫沒動,眉眼低垂,“皇上息怒,臣無能爲力。”
“太后到!”太監的聲音在外面傳進來,皇上眼中立刻涌起一股殺意。
“皇上,不好了,娘娘暈了。”產房裡奔出來一名穩婆,撲通跪到地上,早嚇得兩股篩糠,面如土色。本來她還指望着給皇后接生,能得到一筆可觀的賞賜,現在看來命保不保得住都兩說了。
“廢物,都是一羣廢物。朕要宛如生的孩子活,要他活,你們聽到沒有?說,是不是你們故意要害死朕的皇兒,是不是?”軒轅嘯狀若瘋魔,不住的胡言亂語。同時上半截身子在躺椅裡拼命掙扎,要不是太監死死攔着,估計早掉地上把門牙摔掉了。
太后被清月扶着進來,一眼看到失常的皇上,眼中掠過狠意,快步來到皇上身邊,啪啪甩了他兩巴掌。“皇帝,林宛如母子是生是死,都是天意,是這個孩子福薄,與我們無緣。如果你還想救你的皇后,就馬上命人去宣炙王妃,她若在,或許宛如還有救。”
提到這個孩子,太后終是有一絲愧疚,可做都做了,只要皇上好了,她想要多少個皇孫會沒有?就在前幾天,她已經收到了魏秋的傳信,說他已經成功進入崑崙境,還說那裡有一位聖手神醫,他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人帶回來。
她給魏秋的回話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請到神醫。同時也許了一個永遠不可能實現的諾言,等皇上好了之後,她就出宮與他雙宿雙飛。
想到右相在朝中的影響力,她命人趕快去給林延安送信。又吩咐人去炙王府,把炙王妃帶過來。叮囑道,“告訴炙王妃,如果她能救下皇后母子,哀家重重有賞。”
孟太醫眼角露出不屑,皇家的人那麼小氣,能賞什麼?不說別的,單說炙王立下的赫赫戰功,你們賞了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得大抵就是你們母子了。
他上前一步,“太后,不如讓臣親自走一趟,或許炙王妃會……”
他這一開口,倒是提醒了太后,孟太醫一向與炙王走得近,如果告訴楚傾瑤,她若不進宮,就處死孟太醫,她必定會來。可眼下,天瓊就只有這麼一位可用的大夫,她又不敢得罪。只好應了孟太醫的請求,囑咐道,“那你速去速回。”
當楚傾瑤聽說林宛如難產,而且孩子已成了死胎。冷聲道,“太后倒是狠心,親孫子都下得去手。”
孟太醫詫異的擡頭,“王妃的意思是說……”
“林宛如剛懷孕時,太后曾召見過我,要我想法子替她除去這個孩子,我雖然沒答應,可宮裡不是還有其他的太醫。”楚傾瑤眉眼淡漠,只是可惜了林宛如,懷胎十月卻連個死胎都生不下來。
“王妃,臣覺得如果能救下林宛如,她也許就會投向我們。”這是孟太醫堅持親自過來的原因。如今的炙王府,已經處於風雨飄搖,能多拉取一個同盟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