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王的貪財妃 071 臣弟只想要鏡兒 書旗
好一雙清透的眼睛,好一個靈慧的少女!
站在朝堂之上,面對夙鬱王朝的帝王,她坦然處之,一點也不怯場。與帝王言,既不似一般女兒家的嬌羞,又不失大家小姐的風範。談笑間,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大氣坦蕩,舉手投足間又透露着濃濃的肆意不羈。這一點,倒是和定國侯很像,不愧爲父女。
只這印象,便比那傳聞中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簾兒把臨家大小姐誇上了天,他原本覺得,應該暗含了個人喜好,說得有些誇張。
可這一見,才明白,不是親眼所見,絕對想象不成,世界上還有如此女子。也難怪,簾兒說,要見了人才知道。
蘇幕遮是沒發現,他打量臨晚鏡的時候,某王爺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眼神如刀。
夙鬱流景雖然沒見過幾次蘇幕遮,卻知道,不管是先皇,還是皇兄,對此人的評價都很高。
甚至,曾經有人說,他就是文人中的定國侯。
一個少年爲相,一個少年封侯。兩個人有着不同的出生,卻又極其相似的經歷。
再說,蘇幕遮與定國侯長子臨晚照,還有穿雲城少主雲破月等人齊名。想想那兩人,都是天下聞名的人物,這位右相又能差到哪裡去?
這個男人若是成爲情敵,說不忌憚,那絕對是假的。
終於,在夙鬱流景無數個眼刀子下,蘇幕遮終於察覺到了有人在看自己。
這一側目,便對上了景王深黯的眸。他微微一怔,又覺得好笑。看來,傳聞也不盡然是傳聞,至少,他可以從景王的眼睛裡看到敵視,還有提防。
那廂,殤帝聽了臨晚鏡的神回覆也是哭笑不得。
“你這丫頭,朕知道這不是你扔的!”他想說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好嗎?
“陛下英明!”某女抱拳,馬屁拍得順溜。
“咳,朕是想問,這張紙上的內容,可是你所爲?”觴帝無奈地笑問。他英明在哪裡?那紙團明明是他自己扔的。
“不是。”臨晚鏡搖頭,很堅定。
“不是?”觴帝看着她,困惑不解。
不是的話,定國侯總不會捏造一張假的來騙他吧?再說了,天下第一樓的事情早就在燕都城鬧得沸沸揚揚,他也是有所耳聞的,這分明就是她做的。
“這紙上的字是明家少主幫臣女寫的,那內容是李家的孫子罵的。哦,還有紙筆,是天下第一樓出的。”某女把事情推得乾乾淨淨,最後,只承認了一樣,“不過,紙上罵的句句都是臣女。”
……
衆朝臣相顧無言,這臨家大小姐,也忒會瞎扯了。
不過,她這意思是,自己完完全全就是個受害者麼?
“鏡兒丫頭,你說這什麼精神損失費要五萬兩黃金,而李大人說這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玩笑,做不得數。不如,你親自與李大人談談,究竟該如何解決。”
把問題再次拋給臨晚鏡,分明,是想讓她來全權處理。皇帝陛下的偏心,還真是有目共睹啊。
“那麼,李大人想如何?”臨晚鏡扭頭,看向站在左邊跨出一步的老頭兒。
小孩子之間的玩笑?做不得數?只要她想,就一定得作數!
“本官會帶譽兒親自登門,讓他對臨大小姐道歉。譽兒那孩子心直口快,還望臨大小姐不要與他計較。”雖然心裡對臨晚鏡恨得牙癢癢,面兒上依舊官方的微笑。
面對定國侯,他傲不起來,可是,在臨晚鏡面前,即便說出的話再退步,眼底的鄙夷都藏不住。完全覺得,對一個小丫頭道歉,是在降低自己的身份。何況,這還是個不學無術,臭名昭著的小姐。
“本小姐不接受道歉!”臨晚鏡笑着看他,眼神倨傲,聲音清冷。話說得與定國侯一模一樣,不愧是父女。
那話說的,也分明,就是沒把他看在眼裡。
你看不上本小姐,以爲本小姐就看得上你嗎?一個硬往男人牀上塞女兒的父親,有多了不得?不就是想攀上侯府嗎?何必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做官做到這個份兒上,也是夠了!
想要一句“道歉”就省去那五萬兩黃金,簡直是做夢!
老孃就是把五萬兩黃金熔了塑金身,都不樂意讓你。
換做別人,或許她還願意退一步。俗話說得好,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但是對於李家,完全沒那個必要。
首先,李香香這個妾室,本來就不該千方百計進侯府,破壞她爹孃的感情。雖然,好像也沒破壞到。
其次,前身怎麼被她們母女敗壞的名聲就不說了,她那兒查到的資料一大堆。就光說她回燕都的途中那次暗殺,就足夠讓這母女倆死一死了。不過,她心地善良,捨不得她們死。既然放過了她們,總要有人抵債不是?女債父償,也是人之常情。
最後,這李清譽當着那麼多人罵她,她若是不反擊,人家以後不都當她好欺負麼?殺雞儆猴,她就是要人燕都城的人都知道,侯府嫡女,不是好惹的。最好是,看到她,就如同看到景王那樣,退避三舍。
嗯,這樣一來,她不是就能在燕都城橫着走了麼。
最重要的是,五萬兩黃金啊,又夠她無影樓衆人逍遙好一陣兒了!
“臨大小姐,我們李家與侯府,好歹也是姻親關係。你這樣破壞兩家的關係,只怕不太好吧。”你這樣做,侯府老夫人知道嗎?老夫人與他的妻子是閨中好友,他就不信,老夫人會眼睜睜地看着她的嫡孫女對李家做出這般荒唐的事兒來。
聽臨晚鏡的語氣,他也打消了剛纔的念頭。這臨家父女倆,分明就是串通好了的。想要讓臨晚鏡鬆口,根本不能動之以情,只能曉之以理了。
“有什麼不好?難道我不要錢了,你就會把李姨娘帶回去?”某女看他,脣邊的笑容泛起一絲嘲諷。
“噗……”再次笑噴,這次不止乘風一人了,還有些平素與李尚書不睦,與定國侯親近的,都笑了。
難道我不要錢了,你就會把女兒帶回去?
這句話,臨大小姐是怎麼想出來的?再看看龍椅之上的觴帝陛下,也是隱隱地笑了吧?雖然,笑意不甚明顯,但對於瞭解觴帝陛下的衆人來說,他肯定是笑了的。看那雙龍目,滿滿的都是笑意啊!
李大人,你快要被全世界拋棄了,你知道嗎?
“你!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李大人快要被臨晚鏡氣死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他怎麼可能因爲那五萬兩黃金,就把女兒接回來?到那時候,李家還不淪落爲天下人的笑柄?他李賢還丟不起那個臉!
“如果李大人願意把女兒,甚至外孫外孫女都領回去,那五萬兩黃金,本小姐倒是可以考慮不要了。這樣,以後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我們也不用擔心兩家是姻親了。您說,是不是更省事兒一點?”
還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你當我李家真的是吃素的嗎?李賢被氣得鼻子都快冒青煙了,卻因爲顧及這是在朝堂上,不敢發泄出來。
他這樣,人家臨晚鏡都爲他感到憋屈。
“胡說!香香與夢琪慕凡都是侯府的人,本官怎麼可能把他們帶回去!”李大人現在是恨不得把臨晚鏡一腳踹出去。
誰剛纔提議讓這個臭丫頭來的?這張嘴簡直比定國侯還要厲害!
“那,李大人還覺得,有什麼事情會影響到我們兩家的姻親關係嗎?”還有,誰說有他們在,侯府與李家就是姻親關係了?
貨物售出之後,難道賣家和買家還會發展一段不正當的關係嗎?
“不,不會。”他敢打賭,若是再說一個“會”字,眼前的小無賴一定會直接讓他把女兒領回家。
既然會影響,不如直接斬斷好了。這纔是臨晚鏡的強盜邏輯。
“本嘛,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兒,怎麼可能因此就影響到兩家的關係呢?”某女一臉恍然大悟,看的朝堂上的人嘖嘖稱讚。
也難怪侯爺會疼愛臨大小姐,這女兒,分明和老爹的性格一模一樣嘛!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那是,那是。”李大人都只差賠笑臉了。他還能怎麼說?
臨晚鏡讓他接回女兒外孫,不就是想阻止慕凡成爲侯府的繼承人?她的親哥哥死了,慕凡就是定國侯唯一的兒子,就算他再不喜歡這個兒子,也必須得承認他的身份。
他外孫是要繼承侯府的,就算再鬧,他也不會讓臨晚鏡的目的達成。
“既然如此,李大人也是沒有異議了?”看來,他們真的很肖想侯府啊。就連五萬兩黃金都願意給,也不樂意把自家孩子帶回去。明明知道,李香香母子三人都很不受她老爹待見的。
“沒有。”等等,什麼沒有異議?他怎麼感覺不對勁?
“陛下,李大人說他沒有異議了,接下來還請陛下做個見證,讓他還錢吧。”某女不等李大人問出口,直接擡頭對夙鬱流觴道。
“哦?李愛卿同意了?”李賢這個老東西,竟然被鏡兒丫頭三言兩語就繞進去了。該是說他蠢呢,還是侯府嫡女太聰明?
同意什麼?他壓根兒就不知道剛纔臨晚鏡說了什麼!李大人立馬喊冤:“陛下,微臣不是這個意思啊!”
“那你是什麼意思?是想還錢,還是想領回女兒和外孫?”沒等他繼續申辯,臨晚鏡直接開口。
“臨大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甚!本官已經說了會帶譽兒向你道歉,何必還要強人所難?本官一生爲官清廉,哪裡拿得出五萬兩黃金?”
“沒有五萬,二萬五總有吧?”沒錢,沒錢怎麼會幫補女兒,還給李氏母女錢請殺手來暗殺她的?
“給你打個五折,如果還沒有……”後面的話,臨晚鏡沒說出來,但是,從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李大人若是不給錢,絕對沒有好下場。
二萬五千兩黃金……
正好是那個數目!她怎麼知道的?李大人一驚,驀地看向臨晚鏡。想要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一絲端倪。卻發現,臨晚鏡除了倨傲的目光和脣邊嘲諷的笑意之外,什麼都沒表露出來。
二萬五千兩,或許,只是巧合吧。他如此安慰自己。
那筆錢,他可不敢隨便亂動。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啊!
“臨大笑了,本官怎麼可能有那麼多錢。就算砸鍋賣鐵,只怕也滿足不了臨小姐的要求啊。”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李賢不得不再退一步,“我看這樣好了,若是譽兒上門道歉臨小姐還不解氣,你也可以直接把他罵一頓。”
“那我能殺了他,再和李大人道歉麼?”輕描淡寫的語氣,卻把殺人說得理所當然。
對於臨晚鏡來說,殺人而已,簡直太簡單了,她自然說得也輕巧。
衆人看臨晚鏡的目光,儼然又上升了一個檔次。不僅是個紈絝女,還是女魔頭啊。那可是朝廷命官的孫子,只是罵了你幾句而已,能說殺就殺麼?
“你!”李賢差點沒被她氣得吐出一口老血來。
她要是真敢殺了他孫子,他李家就算傾其所有,也要讓眼前的臭丫頭償命!哪裡是道歉就能解決問題的?
“既然李大人都無法接受,本小姐也無法接受道歉。要知道他那些侮辱本小姐的言辭,與殺了本小姐是一個概念。您想想,您家孫子當着天下人的面如此敗壞本小姐的名聲,不就是想讓本小姐羞愧而死嗎?若不是本小姐承受能力好,早就被那些流言蜚語中傷得跳河自殺了。您家孫子,又與殺人有什麼區別?”
“你這分明是強詞奪理!你現在不好好地站在這裡?”你倒是去死一個本官看看?你死了,本官還真就願意出那二萬五的黃金!
“您孫子確實沒殺死本小姐,頂多算個殺人未遂而已。所以,才只要您賠償精神損失啊。而且,都還打了五折,若是李大人連這點錢都不願意給的話。本,李家嫡孫的性命,也不過如此!太廉價了……”
……
衆朝臣默……臨家小姐太厲害,他們不敢插話。
“鏡兒,二萬五千兩黃金其實也蠻多的。”從進來開始一直都沉默着的景王突然開口。
“你的意思是,李大人的孫子其實還很值錢?”某女挑眉。
“本王的意思,他孫子未必值得起那麼多錢。”他淡然道。
景王大人,您要不要這麼狠?衆朝臣看向這一唱一和的二人,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完全沒人注意到,景王對相識不久的臨家大小姐,竟然稱呼得如此親密。
陛下叫“鏡兒丫頭”多少有點長輩稱呼晚輩的意思,可景王直接稱呼其爲“鏡兒”,是否有所不妥?
當然,也不是誰都沒有注意到。
比如,臨家老爹,看他現在瞪夙鬱流景那眼神兒,恨不得把人家五馬分屍了似的。
敢叫老子女兒叫得這麼親熱,你有把老子放在眼裡嗎?
還有一個,右相大人。他或許真的是因爲有家裡小妹的耳提面命,臨小姐一進大殿,他對她的關注就超過了常人。如今聽聞景王與臨晚鏡的互動之言,他垂眸,輕嘆。
簾兒,不是爲兄不願意娶,只怕是臨家大小姐早就有了心上人,不樂意嫁他啊。
只有一個人,氣得面色鐵青。
呸!狼狽爲奸的狗男女!李大人在心裡把景王和臨晚鏡罵死了。
“陛下,微臣是真的拿不出那麼多錢,還請陛下明鑑啊!”不得已,李大人只得跪求觴帝。
他剛纔是腦子被門夾了,纔會認爲要是臨晚鏡來,自己就有機會說服她。現在看來,簡直是自取滅亡啊。
“李大人。”
觴帝沒說話,景王先開口了。
只叫了他一聲,卻把李賢嚇出了一身冷汗,只因爲,景王殺人不眨眼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了。而且,他那眼神,太具殺傷力。
看他的時候,就如同在看一具屍體。
“王爺。”額頭上的冷汗都不敢擦,看着景王,卻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二萬五千兩黃金,三日之內,送到侯府。”夙鬱流景冷冷地說道。
他不是在和李大人商量,而是在命令。
“王爺,微臣……”
李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夙鬱流景毫不留情地打斷:“聽說,你在北城城郊,蓋了一座莊子。”
“沒,沒有。”李賢驀地擡頭,對上景王冰冷的眼,頓覺全身冰冷,無法動彈。冷汗,出了一身!
他連話都吐詞不清了。吞吞吐吐地否認,卻似乎有點不打自招的意味。
“有,還是沒有?”若不是爲了臨晚鏡,他根本不會與李賢多說一句話。只要不危及夙鬱王朝的存亡,夙鬱流景根本不會管。
反正,他也不是帝王,不需要那麼操勞。(咳咳,流景,你這麼說,要將皇兄置於何地?)
“有……”他遲疑着,卻只能回答一個字。
到底有沒有莊子,只有他自己知道。
至於那莊子的用途,更是……
不管景王是怎麼知道的,他都顧不上了。景王的模樣,就如同,他只要敢說一個“沒”字,就能立馬派人抄了那莊子一般。
他不敢賭,也賭不起!
“三日期限。”他的話,別人或許不明白,但是李賢這老東西,是絕對能聽懂的。
那座莊子,到底是幹什麼用的,他們都心知肚明。
“是。”
李賢一直僵在原地,等觴帝喊了退朝,羣臣都散了,他才如同全身骨頭都碎了一般跌坐在地,任由額頭上的汗流進眼裡。剛剛景王那一嚇,讓他有一種死裡逃生的錯覺。
先是臨晚鏡的一句“二萬五千兩黃金”,再是景王的“北城郊外莊子”。他已經來不及去想他們到底是誤打誤撞,還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私下裡斂財的事情。
二萬五千兩黃金,根本不是他該動的。但是,爲了保命,也必須動了!
沒想到會以景王一句話而結束鬧劇,衆朝臣目送景王與臨家大小姐一同遠去的背影,感慨頗多。
眼尖的人,已經看出了二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不由得把頭轉向一臉作沉思狀的定國侯。
“恭喜侯爺,下官看,過不了多久就能吃令千金與王爺的大婚喜宴了。”
“是啊,依下官看,景王十之八九對臨大小姐有意,二人如今又一同被陛下留了下來。看來,這成親的日子怕是不遠了。”
“夙鬱王朝最尊貴的王爺,與侯府的嫡女千金,還真是天造地設的絕配啊。”
恭維的話,定國侯聽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可,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令人心塞的恭維之語。即便性子再好,也要氣得罵人了。何況是定國侯?
但是,今天他還真忍住了。
只冷哼了一聲,虎目在幾人身上轉了一圈兒,便甩着衣袖走人了。
唯獨剩下幾個大臣面面相覷。
“侯爺這是怎麼了?女兒能嫁給王爺,他應該高興纔是啊。”就他那名聲敗壞的女兒,有人要就已經是燒高香了,何況,喜歡她的還是如今夙鬱王朝身份最尊貴的王爺。
“本官瞧着,定國侯似乎對景王有些不滿意啊。”另一個人接口道。
“呵……換做是你,要把捧在手心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面如惡鬼,於行的男人,你樂意嗎?”
“有什麼好不樂意的,俗話說得好,什麼樣的馬配什麼樣的鞍。能嫁給王爺,也是臨家大小姐的福氣。”
“咳咳……你們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妄議景王。難道,不記得以前議論景王是非的人都是什麼下場了嗎?”
這是,怕景王,又不敢得罪定國侯的。
“怕什麼,景王都走遠了。”這顯然是膽子大的,姑且成爲年輕氣盛,“你們說,定國侯是不是真的對王爺這個女婿很不滿?以至於,看到王爺就板起個臉?”
“我看也是,侯爺看王爺的眼神,確實怪滲人的。”
“那要是真成了親,侯爺不得給王爺臉色看啊?”
“這有什麼?總會想通的,畢竟景王在夙鬱王朝的地位擺在那裡。能當景王的岳父,那可是比當陛下的國丈更吃香啊!”
“那你怎麼不去當?現在看來,景王厭子的毛病也改了,你倒是把自己女兒送到景王府上去呀!”
“景王是什麼人,哪裡看得上我家的女兒?”
“你怎麼知道景王看不上?好歹,咱們的女兒也是潔身自好的千金小姐,難道連德行敗壞的侯府嫡女都比不上嗎?王大人,我看你的千金就比臨大小姐漂亮多了。”
被點到名的王大人一愣,隨即,心下一動,心思也活絡起來。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從二品大員,他的女兒確實也躋身燕都城貴女之列。
就算景王喜歡的是臨小姐,那他女兒去當個側妃,也夠格吧?
動心思的,自然也不止他一個。經過那位大人的提醒,很多人都如同醍醐灌頂。國丈不好當,難道,王爺的岳父還不好當嗎?
陛下都要看王爺臉色,他們若是能攀上景王這顆大樹,日後女兒再得寵,爲王爺誕下子嗣,他們做岳父的,豈不是也能,平步青雲了?
當然,也有人考慮到景王能不能生的問題。萬一不能,那可是葬送了自家女兒的一輩子啊!於是,開始琢磨着,是不是要直接送個不受寵的庶女去王府做妾。
高門妾,雖然不好當,當好了卻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兒啊!
就算什麼都得不到,可也好歹有個人在景王府,外人,多多少少會看景王的面子吧。
夙鬱流景和臨晚鏡二人還不知道,就他們倆今日這一出,竟然就讓那麼多大臣看到了平步青雲的希望。並且,從此以後,到王府送禮,甚至,拐彎兒抹角送到臨晚鏡跟前的不計其數。
景王不收是吧?
沒關係!我們把人送給臨小姐,就當給她送個解悶兒的還不行麼?
更有人,直接上奏皇上。景王年紀不小了,該娶妻了。然後,又把自家女兒裡裡外外誇了個遍。自請,把女兒嫁給景王爲妃。人家還不求正妃之位,只求能當個側妃就好。
還有搞笑的,竟然昧着良心說自家女兒對景王傾慕已久,願侍奉其左右,不求名分。
嘖嘖,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
而另一邊,皇上單獨叫二人留下來是何意?還不是因爲傳聞,還有一種濃濃的八卦之意。
在這之前,他已經先問過了右相,在得知自家臣子身體確實沒有大礙的時候,也是非常高興。沒想到,鏡兒丫頭纔回燕都城不久,這幾男爭妻的戲碼就要上演了。
但是,說實在的,觴帝並不贊同自家皇弟與臨晚鏡在一起。
“流景,你怎的今日想起與鏡兒這丫頭一起進宮了?”第一句話,還是問的自家弟弟。
“一時無事。”他面不改色地回答。
觴帝看着他,對他的回答顯然很不滿意。
一時無事?你什麼時候又有事過?朕之前不論怎麼好說歹說你都不來,這一傳喚鏡兒入宮面聖,你就巴巴地跟來了。用這樣的理由搪塞朕,真的好嗎?
“那你是來做什麼的?”忍了忍,他繼續問。
“散心。”
噗……夙鬱流觴嘴裡的茶毫無意外的噴了出來,景王與他面對面坐着,似乎有預感一般。自己按動了輪椅的機關,退出三步之外,這才倖免於難。
這藉口找的,你也不怕被天打雷劈麼?這麼爛的藉口,確定不會降低你的檔次麼?
放棄了問自家弟弟,觴帝又把目光轉向臨晚鏡。
“鏡兒丫頭,聽說,你昨晚去逛紅袖招了?”
以前也逛,只是逛小倌兒館,如今男女都不忌諱了麼?何況,那時候她還年紀小,即便逛青樓,也做不了什麼。所以,他並沒有太在意這個問題。可如今都快行及笄禮了,成大姑娘了,怎麼能還經常出入那種地方?這丫頭,就不怕被人說三道四麼?就算要去,也別這麼明目張膽不是?
就算這麼明目張膽,也不要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啊。不然,就算他再想偏心她,也總有一不小心的時候。
特別是,在這個謠言就能殺死人的時代。就如同她自己剛纔在殿堂上所說。如果不是她有足夠多的承受力,就李清譽那樣辱罵她,就足夠讓一個女子羞得跳河自殺了。
“陛下不是都知道了麼。”整個燕都城都傳遍了臨家大小姐昨晚在紅袖招拍下魅兒姑娘初夜,並與其春宵一度之事,她就不信,身爲皇帝,夙鬱流觴的消息還能比別人慢。
只怕,她昨夜剛踏進紅袖招的大門,皇帝陛下也知道了吧。她如今是侯府唯一的嫡女,還是一個特別受寵的嫡女。作爲上位者,她可不信眼前人不會派人時刻關注着自己。就算不是時刻關注,那秘衛也會將她的一舉一動都及時上報的吧?
就算她再不受關注,後面不是還有景王麼?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她堅信,夙鬱流觴一定了解自家弟弟的一言一行。
恐怕景王纔剛出王府,觴帝就已經得知他要去的地方是紅袖招了。這纔是上位者該有的手段。
當然,以他們兄弟倆的關係,不應該是監視,而是關心。
“朕只想說,你一個女兒家,好歹也注意點形象。那女子的初夜,你拍下作甚?”她又不能那什麼,難道還像他那個不肖五皇子一樣,男女通吃嗎?
“臣女也是好心,不想讓魅兒姑娘遭景王毒手。”嗯,她是好心,善良,天下人都知道。
“你假好心個什麼勁兒!別告訴朕,流景去紅袖招不是因你而起!”自家皇弟長這麼大,除了皇宮和王府,幾乎沒去過別的地方。
這第一次例外,竟然就是紅袖招,這讓人情何以堪啊?
“咳咳,誰說是因臣女而起的,景王明明就是去嫖妓的!”他還和自己搶魅兒初夜來着,她不拍下,魅兒可就慘遭景王毒手了。某女如是想。
“鏡兒,講話要憑良心。”景王看她一眼,目光柔和,帶着淡淡的無奈。
臨晚鏡瞪他一眼,自己怎麼沒憑良心了?她可記得這人還與自家擡價來着!(咳咳,你確定你不是先告狀麼?)
溫潤如玉,清冷如月,這是夙鬱流景的兩個極端的印象。
在外人面前,他清冷如月,在她面前,卻又能做到溫潤如玉。也不知道是他善變,還是她太惹人愛。
艾瑪,肯定是後者啦。
看着兩人如此互動,夙鬱流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不過,這樣下去真的好嗎?最後,他只得讓臨晚鏡先回去,留下了自家皇弟。
等臨晚鏡一走,夙鬱流觴才真正嚴肅起來。
“流景,你到底想做什麼?”這般與鏡兒曖昧地在一起,對兩人都沒有好處。
“皇兄,臣弟喜歡鏡兒。”也只想要她,他今日進宮,還有個目的便是與皇兄說明。鏡兒,是他這一生唯一認定的女人。
“流景,你可知母后與定國侯一直不睦,她若是得知此事,絕不會同意你與鏡兒那丫頭在一起。”就連他,也不想呢。
鏡兒若是嫁給流景,豈不是就與他們同輩了。明明是晚輩,突然成爲同輩,怎麼想怎麼覺得過不去。關鍵是,他與那人本來就疏遠的關係,就變得更遙遠了。
何況,皇弟如今這副身子,就算他們皇家同意了,定國侯那裡也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就算是母后,也不能阻止臣弟。”他決心已下,任何人,都休想阻攔他與鏡兒在一起。否則,不要怪他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即便是母后,也不例外!
這纔是真正的夙鬱流景,冷酷無情的男人。比月光更清冷,比冰山更無情。即使親情,對他來說,都很淡薄。
“流景,你以爲你們之間的阻礙只有母后嗎?你有沒有想過,定國侯,或許也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
自從鏡兒丫頭回燕都,定國侯先後聯繫了雲破月,屬意了紀醒空,連右相也成了他挑女婿的人選。可獨獨,不會有景王。
一,他是皇家子,這一向是定國侯的忌諱。還有臨家有一條家規,寧爲寒門妻,不爲皇家婦。臨家人可以效忠皇家,卻唯獨,不會允許皇家人插手他們的婚事。這也是當年的先祖,與臨家定下的規矩。
流景與鏡兒想要打破這個規矩,也許,會受到兩個家族的阻礙,甚至更多。
“定國侯那裡……”夙鬱流景後面的話沒有說出口了。
定國侯確實很難搞定,但是,若鏡兒對他,一心一意。定國侯到最後,不還是得同意他們在一起麼?
見自家皇弟說不出話來,甚至眼神都黯淡了下去,夙鬱流觴又覺得有些於心不忍。流景其實很優秀的,他一直都知道。他曾經聽父皇暗歎過,若是流景不是受胎毒影響,將會成爲比他更出色的帝王。
而且,父皇曾經問過流景,願不願意爲帝,被流景拒絕了。
從那時候起,他便明白,或許,父皇更屬意的繼承人從來都是皇弟,而非他這個太子。
可是最後,他問彌留之際的父皇爲何會讓他爲帝之時。父皇卻說:你比景兒更合適這個位置。
他聽了,當時心裡只覺得五味陳雜。更適合啊,卻不是更優秀。說不嫉妒吧,那是假的。可轉念一想,那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啊。當年若不是他的出生,或許自己連這個太子之位都坐不穩。又何須計較那麼多?
再後來,查到一些事,讓他對流景更加愧疚起來。然後,便是對他沒完沒了地縱容。希望他能夠平平安安度過這一生便好。
這也許只是尋常百姓家最普通的期望。但是,對於身爲皇家人的他們來說,卻是最難實現的。
先不說流景體內的餘毒,就說他如今喜歡上了鏡兒丫頭,便註定了他命途多舛。他們將來,要面臨的阻撓只怕是不少啊。
“皇兄雖然不贊同你與鏡兒在一起,但也不會反對。一切看你自己,只是定國侯那裡,只怕皇兄也幫不了你。”
誰讓,定國侯那麼固執,還握有空白詔書呢?只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拿着詔書來和皇家提要求的。
“只要皇兄不阻止便好。”
他知道皇兄擔心的是什麼,也知道定國侯嫌棄自己什麼。不過,爲了鏡兒,任何困難,他都可以克服。
“流景,現如今,鏡兒在爲你祛除體內餘毒,有效果了嗎?”關切地看着眼前比自己小十多歲的幼弟。若是他的毒能徹底清除,他還能再站起來,想必,得到定國侯認可的機會就更大一些吧。
“有。”
“看來,鏡兒丫頭的鍼灸之術,確實不錯啊。”就是不知道,這身本事是跑到哪裡去學的。定國侯也是蠻得緊,連他這個當皇帝的都不知道他這三年把女兒送去哪裡了。
“她很厲害。”這一點,夙鬱流景絕對不會否認。
正因爲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優秀,纔會擔心,在沒有確定之前,她會被人搶走。與她接觸之後,不會只有他一個人看到她的好。
“哈哈,朕看你是喜歡她,覺得她什麼都好吧?話說,你就一定不在意,燕都裡對鏡兒的那些傳言?”
那丫頭言行大膽,傳言雖然言過其實,卻也有幾分是真的。三年前他就知道,不過三年後回燕都的鏡兒確實收斂了許多。多半,是有人故意在傳謠。
可好歹作爲一個女兒家,被說成不知廉恥什麼的,也有損閨譽。皇弟會喜歡上鏡兒,在他的期望之外,卻也是意料之中。
那樣的少女,不管站在哪裡,只要她願意,就可以得到萬衆矚目。一如定國侯與月彌夫人。
“臣弟喜歡的是她這個人,不是她的名聲。”他只希望所有人都相信傳言,遠離那丫頭,然後就是他一個人的了。
……
夙鬱流觴無言以對,有那麼一瞬,他甚至覺得,流景與鏡兒丫頭或許真的如同傳言中的那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他們原本相談甚歡,卻被一聲尖細的聲音打斷。
“太后娘娘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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