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王的鬼妃 063斷子絕孫
幾日後,王府東苑一片平靜,卻似染了一層陰霾,揮之不去,進進出出的人,臉色都格外凝重,黑鱗沖沖走進東苑。
殘月一見到黑鱗,就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你跑哪兒去了,王爺傳你,你到現在纔出現……”
黑鱗無視殘月的怒罵,臉色異常凝重,直接打斷殘月,問道:“那個笨女人又昏迷了?”
殘月的臉色更加難看,這個黑鱗五次三番罵石幽夢笨女人,這下還來東苑這麼罵?當真是不想活了?
“進來!”南宮無忌的聲音從殿內傳來,聲音冷似投射冰霜,很顯然,他怒了!
黑鱗的臉色依舊不好,大步走了進去,殘月跺着腳離開。
黑鱗一看到石幽夢昏迷沉睡的容顏,頓時明白了這是什麼,情殤!他回去之後一直搜查所有關於絕情殤的書籍,那些都是夢國遺留下的幻術書籍,他兩眼通紅,很顯然幾夜未眠。
“果然!”黑鱗狠狠磨牙,從齒縫擠出這兩個字。
南宮無忌已經將石幽夢用在懷中,溫暖她冰涼的身子。他只是輕輕擡頭,一道銳利的光芒直射黑鱗,黑鱗一怔,原本的怒氣頓時消了一半。
“王爺,別這麼看着我,這不關我的事,她中了絕情殤,如今,是情殤階段!”黑鱗深吸了一口氣,立馬解釋,在晚說一步,他不能保證自己一會兒是否還是站着的,興許就是躺着離開摺扇門了。
南宮無忌的眼眸猛然一怔,難怪他探不出她到底怎麼了,脈相一切正常,卻一直昏迷不醒,身體一直冰冷。
“千百年來,中絕情殤的人都不會動情,也沒有一個人動過情,因爲中絕情殤的人,心裡十分敏感,只要一點傷害就可以永遠否定,再不會打開心門,因爲,這些人的心門在剛打開的時候就被永遠關上,都只能處於絕情的階段,可是這個笨……”黑鱗習慣性要稱呼石幽夢‘笨女人’,可是剛開口,那寒似萬年冰池的寒氣突然籠罩他,他頓時住嘴,不敢迎上南宮無忌那深沉內斂的黑眸,稍微移開目光,繼續說道:“王妃是第一個突破這層心門的人,可是現在卻走進了情殤,昏迷不醒。”
“她中的是幻術?”南宮無忌這一刻終於明白這個冷漠的女人爲何一直是冷漠的,除了於她的性子有關,還和她身上暗藏的幻術有牽連。原來,她能說出喜歡二字已經這般不容易,他還奢求更多。她的心那般敏感,他怎麼忍心在她面前生氣呢?南宮無忌輕輕低下頭,在她脖間落下一吻,似乎那是遲來的歉意,他看到她扭過頭的那一瞬間,他應該阻止住她,不應該沉默,在她轉身離開時,他應該留住她,可是他卻讓心中那麼擔憂和憤怒吞噬了,他心疼她,越是心疼就越怒,越恨,恨她那麼不愛惜自己,對她的行爲一百個不認可!他如何能不怒?
房間內的空氣已經散發着淡淡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青紗輕輕撩動,時而將黑鱗淹沒時而顯現,黑鱗不斷說着什麼,而青紗後的男子依舊靜靜擁着那沉睡着的女子,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和眼神,都可以看出那男子對這女子的重視和濃濃的愛意。彷彿這一生,只願意守護在女子身邊,寸步不離!
最後,黑鱗聳了聳肩,長嘆一口氣,回頭再看了看南宮無忌,卻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感覺他的視線依舊溫和,只將石幽夢映在眸中,恍惚間,這天地只剩下二人,再無其他。黑鱗走出了房內,一抹白影瞬間落在院牆上,惹來無數隱衛抵擋!
“都住手!”殿內隱隱傳來南宮無忌的聲音,依舊冷冽威嚴,帶着內斂深沉的音色,沒有人知道他爲何讓羽翼隨意接近,只能紛紛退下!
羽翼一個瀟灑的閃身,慣有的瀟灑帥氣動作是他永遠改不掉的動作,微微側身站在寢殿內,只是將青紗後的人映在眼角,那冷漠的眼神明明閃過一抹擔憂之色,在他帥氣的外表下,看不出一絲異樣。他冷漠的眼神依舊如藍天般璀璨奪目,卻到了幾片烏雲,顯現了他陰霾的心情!他不喜歡解釋,更不願意多說一句廢話,只是一伸手,一股強大的巫術化作一股真氣將石幽夢籠罩,冷冷道:“想要她醒來,就用你的內力打通她的血脈!”
上次的暖心咒只是短暫守護石幽夢的內心,若一而再動情,寒氣越烈,他不能保證他留下的那個微薄的暖心咒能抵擋多久。他也深知在石幽夢身後的這個男子內功的深厚無人能及,他也未能探出他的深淺,但是,能協助他再次將暖心咒注入石幽夢體內的人,並且深深留下重重維護,需要很強大的內力方可完成,這個世界上,也只有石幽夢身邊這個男人能做到。
南宮無忌那銳利如鷹的眸子深深看向羽翼,似乎在探究什麼,信任,是他的致命點。
羽翼在逍遙王身邊呆久了,自然知道南宮無忌心思深沉,看人看事總留三分,不輕易甚至不會相信任何人!他居然一隻手將羽翼那股暖心咒吸入手中,再度給石幽夢。
羽翼驚呼他驚人的內力和修爲,更看出他寧可自損內力也不願石幽夢冒險,這般傻,卻傻得讓羽翼放心,放心將石幽夢交給南宮無忌!
“她是我唯一的親人!就算沒有血緣關係,她永遠是我誓死保護的妹妹!”羽翼猛地收回內力,制止南宮無忌的行爲。
南宮無忌不語,那深邃的黑眸竟看不出一點心跡?這樣深沉的男子,難怪逍遙王要將他作爲對手來激勵和磨練自己。他比逍遙王口中所訴的還要高深莫測,令人捉摸不透。
“要是她醒了,她一定會相信我!”羽翼冷冷說道,他不喜歡石幽夢這般沉睡,石幽夢這個樣子,讓他感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失職,心中那根弦猛烈抽動着。
南宮無忌才伸手在石幽夢後背緩緩輸入真氣,打通她的血脈,目光卻如鷹隼般尖銳,死死盯着羽翼,若羽翼的神情稍微有些異常,或者動了別的心思,都逃不出他銳利而深邃的黑眸!
羽翼暗驚眼前這個男子,他從未畏懼過任何人任何事,哪怕逍遙王怒不可遏,冷聲怒說要殺了他,他都依舊冷漠迴應,可是眼前這個男人,一個犀利的眼神,就讓他頓時再無任何想法,若是惡人,此刻若心生歹念,也只能硬生生吞回腹中!羽翼頓時專注將體內那股神秘的巫術源源不斷輸入石幽夢體內。
暖心咒緩緩注入石幽夢心中,那原本保持着最絢麗的浪花被一陣暖流融化,融化了她的心湖,這次的暖心咒比起皇宮注入的要堅不可摧,因爲南宮無忌強大的內力衝破了絕情殤的寒冰,讓暖心咒源源不斷注入最深處。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羽翼俊朗的臉色顯得有些慘白,卻依舊如羽絲漂浮在地面,他似乎厭倦地面上的一切,那潔白的鞋底和衣服一樣白淨,很顯然,他很少踩在地面上。
修長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輕輕煽動了一下,卻如海嘯頓時席捲了室內所有的聲音,兩個人瞬間被定格一般,甚至連呼吸聲都戛然而止,眸光緊緊鎖在那雙輕輕顫動的眸中。石幽夢緩緩睜開眼,那雙明眸中竟冷光四射,再無一絲溫暖,情殤終究還是鎖住了她的心門。
南宮無忌盯着那雙眼眸,那冷漠似雪的光芒刺痛了他,他的胸膛如雷擊一般,他能擁有的東西太少太少,而今連他僅存的悸動上天都不想讓他安然追求!她好不容易將她的心交給他,卻被無情封殺!就像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讓他得了又失,這般作弄他。老天爺如何忍心,對他這般殘忍?
羽翼感覺到南宮無忌身上那股淡淡的淒涼,他沒有想到一個可以呼風喚雨的人,擁有世間最受人矚目的一切,不管是武功,智謀,哪怕是權勢地位,都絕不遜於任何人,卻有不爲人知的憂傷和無奈,似乎一切都和石幽夢有關。這個男人,身上給人一直很危險的氣息,淡淡轉身,悄然離開,他的臉色比來的時候,慘白了一分,飛身離去,依舊瀟灑飄逸。
石幽夢靜靜看着南宮無忌,眼中那抹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絕情殤封住了她的心,可是卻封不住她的記憶,她深知自己曾經多愛過這個男人,也深知這個男人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依舊深深寵愛着她,她也明白,這樣對眼前這個男人而言是多麼的不公平,可是心湖上的波瀾壯闊早已經平靜,再也一絲波紋,平靜如一面鏡子,將天地照耀,卻唯獨看不到他的影子。這是對面殘忍和不公?她無奈淺淺一笑,卻苦澀得讓她不自覺蹙眉。她相信南宮無忌既然能讓她衝破絕情殤的絕情,就能衝破情殤的無奈!
“無忌……”石幽夢淺淺一笑,眼中卻依舊冷如寒冰。
突然如狂風暴雨,吞沒了他眼中所有的不安,卻夾着濃烈似酒的哀傷,將她緊緊擁在懷中,錯開她的臉,將臉頰緊緊貼在她的耳邊,他不需要可憐,不需要同情,他只想要她的心,聲音用夾雜太多太多的情緒,帶着一絲絲暗啞:“不要爲難自己!”
石幽夢伸手摟住他精瘦的腰,他就是如此,如此溺愛她,心疼她的勉強和爲難。她勉強自己一分,他就會心疼十分,這樣的他,她愛過,她相信,她還是會被這個完美的男人所俘虜,她相信她會和他一起走出這絕情殤的束縛,“好!”
南宮無忌輕輕鬆開她,似乎擔心她心裡會排斥他這般青眯的動作,伸手輕輕撫平她緊蹙的秀眉,動作已經輕柔,他的愛意,隨着指尖的溫度,緩緩舒展石幽夢的眉。
石幽夢似突然想起了什麼,身子猛然坐起來,四處張望,可是心細如髮的南宮無忌豈會不知,她在擔心什麼。
“柳姨娘的屍骨,本王已經命人重新厚葬,等你身子骨好些,本王帶你去祭拜。”南宮無忌也坐了起來,伸手輕輕將她按進懷中,不帶一絲掠奪,卻透着他的小心翼翼,他溫潤的眸子依舊細細打量着她的每一個神情,生怕她排斥這樣的距離,輕輕擡起頭,帶着愛憐的溫度,透過指尖,輕輕劃過她的額頭,撩開那一縷散亂的青絲。
石幽夢擡起頭靜靜看着南宮無忌,這樣細心的男子,對她無盡寵溺的男子,她現在無論做什麼,都是深深傷害他,因爲她給不起他想要的心,她突然發現,那份溫暖的愛,消失得無影無蹤,卻留下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依賴,也許這是他給她殘留下的習慣。
他還堅持着要這樣一個無心的她,不願意放棄,也不肯放棄,他要做到這些,是多麼艱難的事情,他的所有情感都在斷情崖邊化爲烏有,他堅信的所有東西都在那一瞬間被無情摧毀,他的心在那一刻被絕情碾碎。
這樣的他,卻依舊可以給她一顆完整的心,一分濃厚的愛,一世羨煞世人的寵,這就是她的南宮無忌,完美的外表下,受盡摧殘的靈魂,如天使的翅膀被傷得殘缺不全,卻能堅持帶着她翱翔於藍天之上,給盡她一世的溫柔和愛憐。
所有的思緒在石幽夢眼中慢慢呈現,那原本冰冷的眼眸竟泛起一道暖暖的光芒,如柔和的月色,似三月的春風,那沉寂的心湖輕輕撩起一道似有似無的漣漪,透着一片細細的碎光,璀璨而耀眼!
“好!聽你的,帶上羽翼。”石幽夢終於又開了口,這是她說的第三句話,卻有兩個好,對他,她無法說不好。
“羽翼剛纔動用他體內的巫術,耗費太多,所以需要靜養一段時日,本王會給他安排一個好地方,讓他好好修煉他的巫術。”南宮無忌薄脣勾起一個淺淺的月牙形,脣邊的苦澀依舊隨着嘴角蔓延,卻全部吞入腹中,得到又失去的酸楚,被他掩飾得毫無破綻。
“他不是我的親哥哥,可是卻比我的親哥哥更親,更像哥哥。”石幽夢眨了眨眼,盯着南宮無忌,她不想對他隱瞞什麼。
“是比你的親哥哥更親,更像一個兄長!”南宮無忌淡淡開口,眼中那冷冽的光芒一閃而過。
石幽夢一驚,看來她昏迷的這段時間,殘月已經把事情都告訴了南宮無忌,黑鱗自然也說出了實情,所以南宮無忌纔會這般回答,看來黑鱗得罪了南宮無忌。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南宮無忌最記仇,看來黑鱗這段時日,別想有安寧的日子可過了。她輕笑一聲,低下頭,頓時她的臉色猛地一沉,她居然穿着的,是南宮無忌的袍子。寬大的袍子在她身上卻將她玲瓏有致的身軀描摹得別有一番風味,似乎,更加妖嬈可人。
“誰給我洗的澡,換的衣服?”石幽夢沉下臉,冷冷道,耳根卻燒得通紅,因爲殘月不會給她穿上南宮無忌的衣服,這個問題似乎是白問了。
南宮無忌的臉色有些異樣,似乎想起了什麼,卻被他掩飾得滴水不漏,優雅下牀,可是那原本波瀾不驚的玉顏上似染了一層淡淡的什麼,回頭看了一眼石幽夢,沒有回答石幽夢的問題,而是繞開話題,幽幽開口:“好好休息,本王很快回來。”
石幽夢再想說什麼,南宮無忌的身影已經一閃而過,卻直追羽翼消失的方向,目標很明確,既然石幽夢覺得這個羽翼更像哥哥,他豈會讓羽翼離開?
殘月見南宮無忌出了東苑,便跑了進去,看到石幽夢一臉陰霾,臉色極其難看,不過總算是醒了,她開心笑了:“王妃,您總算是醒了,嚇得奴婢好幾天沒有閤眼。”
石幽夢擡起頭,冷冷盯着殘月,“誰給我換的衣服?”
殘月笑容一僵,立馬討好一笑,伸手放到腦後撓了撓,在想怎麼回答,“嘻嘻……王妃,你從來不讓奴婢們動你的身子,所以,王爺就將你帶進了浴池,再出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
殘月說謊的時候,就會那樣笑,笑得很心虛,因爲是南宮無忌淡淡一句‘都下去!’她哪裡還敢進去看一眼?想想王爺和王妃都是夫妻了,更不敢去打攪。
石幽夢已經猜到這樣的答案,只是她希望還有另外一個,卻很失望,無力垂首,淡淡問道:“太后給石丞相送的十個美人怎麼樣了?”
“日日都在石丞相房中,花夫人那日回去之後,王爺覺得你不可能殺不了花夫人,可是卻只是傷了她的胳膊,想必是故意放走的,必有原因,他就沒有去追究,等你處理!”殘月說着,偷偷瞄了石幽夢一眼,見她沒有因爲洗澡的事情怪罪她,她送了一口氣。石幽夢也吃驚南宮無忌這般細膩的心思,居然能看出她放走花夫人?
“等着相府傳來驚天動地的好消息吧!”石幽夢也下了牀,身上的袍子依舊帶着他的氣味,清新淡雅,令人心安,她的手輕輕收緊袍子,一想到他在浴池中是如何給她洗掉一身的淤泥和血跡的,她的耳根頓時燒紅,盯着銅鏡中的自己,卻看不到身上留下一點他的足跡,那個時候的他,怎麼可能對她進行非君子之舉呢?可是卻也很難想像,那時的他是什麼樣子。
石丞相府中,比起往日反而更爲氣派奢華,卻到處掛着白布,明明是喪事,可是主院中卻傳來男歡女愛的聲音,令全府上下的人都要避開主院,繞道而行,聽着那些聲音,都忍不住面紅耳赤,誰還敢再議論一句?
主院不遠處便是花夫人的院子,花夫人回來之後一如既往,哭着怒罵石幽夢,詛咒石幽夢的手段,將自己掩飾得天衣無縫,因爲她確實恨石幽夢,恨之頭骨,恨得想要扒皮抽筋,哪怕下地獄也不恐懼,可是她更恨這個負心的男人,這般心狠,居然想要殺了她還要得到她身後的花家支持?休想!
“婦人,您的傷還未癒合,您還是多休息幾日吧。”花夫人的貼身丫鬟柔聲說道,伸手扶住花夫人。
“將這封信交給我哥哥,晚上設宴!”花夫人眼中那抹陰狠之色,如毒蠍般毒辣,目光射向不遠處的主院!
一個小丫鬟伸手拿着信,還未離開,酒杯花夫人叫住。
“慢着,將那些首飾和玉器都包廂,送到哥哥府上!”花夫人這次下足了血本,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孩子都沒有了,她還有指望,如今一心只想復仇!而首先,就是要讓這個負心的男人,罪魁禍首,付出代價!
聽聞花伯夷要來探望花夫人,石丞相兩腿發軟,任由兩個小廝扶着走出主院,身上依舊殘留着合歡散的氣味,更有甚的是那男女合歡之後殘留的氣味,渾濁不堪,令人不由地想知道他在主院都做了什麼。喪子喪女,他居然還能這般沉溺於男歡女愛之中?
花夫人吊着一隻臂膀緩緩而來,今日她特地打扮,她知道石丞相喜歡她什麼樣子,雖是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存,穿着低低的抹胸,露出半個滾圓而酥麻的豐胸,令人想入非非。
花伯夷輕咳一聲,扭過頭去,他以爲花夫人今日這般又是獻禮又是訴苦,要他來探望她就是爲了能讓石丞相看在他的面子上,對花夫人好一點,也沒有多想,畢竟他是一個貪財之人,花夫人今日下足血本,獻上那麼多彩禮,他豈能這般不給花夫人面子?
在酒桌上,兩個人男人說着朝堂上的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有偶爾說說家長裡短,花伯夷也假仁假義安慰石丞相的喪子之痛,說什麼老來得子也未嘗不可,後繼有人也不能急於一時之類的話。
這些話句句都如一個針,狠狠扎進她心裡,她卻強忍着,已經笑顏如花,溫柔似水。
花伯夷大醉而歸,石丞相也爛醉如泥,花夫人柔聲說道:“來人,將老爺扶到我房中!”
花夫人是相府的主母,誰敢不從?花夫人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走進東苑,看到房內那張大牀上橫七豎八,衣不遮體的女子,她狠狠磨牙,卻立馬笑了笑,揮了揮手。
一個老婆子和一行下人走了進去,笑着說:“這是夫人賜的雞湯,補補身子,爲了早日懷上老爺的子嗣,繼承石家香火,都起來喝了,可不能辜負了夫人的一番心意。”
那些女子昏昏沉沉中擡起頭,她們其實已經精疲力竭,餓了好久,一聞到香噴噴的香味,都如狼似虎,將之消滅殆盡,一滴不剩!
“謝夫人。”
“謝夫人賞賜。”
花夫人那陰毒的眼神中全是笑意,滿意地點了點頭。
“啊……好疼!”一個女子抱着肚子疼得打滾大叫。
一個,兩個,所有的女子紛紛吃疼打滾大哭大喊,個個花容月貌的嬌顏只留下慘白的顏色,痛哭聲不絕於耳。
“這是斷子湯,不要命,別叫得像要死了一樣。”那老婆子冷哼一笑,怒喝一聲,不屑地吐了一口泡沫,“呸,還真當自己是夫人了?敢騎到夫人頭上,日日霸佔老爺,真是不知死活的賤蹄子!”
看模樣,這個老婆子可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難怪石丞相府中的子嗣寥寥無幾,有這個的妻子,石丞相豈能和他人
花夫人冷笑一聲,轉身離開,這種事情,她一直用來對付那些勾引老爺的賤蹄子,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她還再次用起這樣的手段。
石丞相爛醉如泥,躺在她的牀上,花夫人命人都退下,別人只當她善妒,早已經習以爲常,卻看不出她別有用心。
“老爺,你醒醒!”花夫人嬌聲喊着,剛走到門外的人,都以爲那不過是女人想要求得男人歡心的做法而已,關上門,一如既往般退出院子。
“老爺……”花夫人聲音嬌柔的幾乎滴出水,可是那容顏卻陰狠得猙獰可怕,手中拿着一把剪刀,輕輕剪開了石丞相的衣服褲子,毫不留情,咔嚓一刀,鮮血頓時噴了她一臉。
“啊……”石丞相吃疼大叫,這一聲震天破雲的聲響,讓整個丞相府爲之一顫。
“哈哈……哈哈……”花夫人滿臉都是血跡,卻瘋狂大笑,甩開那滿是鮮血的剪刀。
“老爺,夫人……”衆人聞聲衝了進來,頓時被裡面的場面嚇得傻了眼,牀帳之內,鮮血四濺。
“你明明知道那祭臺有問題,你還非要將洪兒送上去,讓他慘死在祭臺之上,你纔是殺死洪兒的罪魁禍首!我就要你斷子絕孫!哈哈……”花夫人癲狂怒斥,那慢慢的恨意早已溢出眼眶。
“你這個瘋子……瘋子……”石丞相早已經被疼痛充斥大腦,醉意全無,雙手狠狠捂住不斷冒血的腿根,恨不得讓花夫人葬身在荒墳之地,就不會有今日的禍事!
“瘋子?對,我就是瘋子,洪兒死了,我就是已經瘋了,香蓮死了,我就什麼都沒有了,我知道我不能再生了,我就這麼兩個孩子,可是你卻不要這兩個孩子,是你,是你殺了他們,你還要殺我,你還要殺我,我告訴你,你休想殺了我之後我哥哥和爹爹還會擁護你!你休想!”花夫人的怒氣更旺,瘋狂大笑,她已經無所謂了,無所畏懼!
“我沒有殺我們的孩子!你這個瘋子!將這個瘋子給我拿下!”石丞相臉色慘白,身子原本就空虛,嘶聲力竭,卻細如蚊吟,衆人紛紛抓按下瘋了的花夫人。
頓時亂作一團,石丞相的臉色早已暗沉無光,他含怒的眸子閃過濃濃的殺氣,花夫人能從石幽夢手中逃脫,這個已經讓他有所懷疑,他敢肯定此事絕對少不了有石幽夢的指使!
半夜三更,此事就驚動了皇宮中的太后,太后豈能不吃驚,她大半夜便隨着車馬前來,看到石丞相臉色慘白,薛城清洗完傷口後走出來。
“薛愛卿,怎麼樣?”太后的聲音帶着驚恐和焦慮。
“回太后,這命根已斷,縱使大羅神仙下凡,也無能爲力。只能撿回一條命,若想繼承香火,只怕……”薛城沒有說下去,因爲此事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后的臉上有些掛不住,猛然往後倒了一步,很顯然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太后!”衆人扶住她。
她緩緩睜開眼,那原本一直慈祥和藹的眼眸竟然兇光四射,令人發寒。
“把花夫人給哀家拖上來!”太后的低怒道。
“回太后,花夫人已經瘋了。怕她會發狂,傷了太后貴體。”石丞相府的管家立馬跪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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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還怕她不成?拖上來!”太后胸口一起一伏,早已經怒火中燒。
劉嬤嬤的臉色不是很好,弓着身子走到太后身邊輕聲說道:“太后,那十個美人都被花夫人餵了絕子湯。”
太后氣得一把將桌上的茶杯打翻在地上,悶悶垂下眼,卻無法掩飾她漫天的怒氣!看來她的希望只能落在石穹身上,這個希望對於她而言,太過於渺茫,讓她不敢期望太高。
“花夫人!給哀家將她碎屍萬段!”太后再也不想聽到花夫人三個字!甚至連花這個字,她都不想!這是斷了她苗疆皇室後裔唯一血脈的仇和恨!她豈會放過!她定要花家爲苗疆血脈償命!
“是!”一直尾隨的禁衛軍新統領領命,衝身後的幾個人揮了揮手,那幾個人立馬下去處理!
“太后,您若這樣,只怕花將軍一族會倒戈相向!”薛城那毒蛇般的雙眸早已經閃過別的想法。
“花家的兵權是握得太久了!”太后那蒼老卻有神的眼眸猛然一眯,紅脣揚起一抹陰毒之色,兄弟相殘,現在,也只有這個人才能制衡南宮無忌!
薛城嘴角輕輕揚起一個淡淡的笑,那毒蛇般銳利陰狠的眼眸透着一抹複雜的光芒,他只是看了一眼太后身邊的秋蟬,秋蟬如今是太后最寵的丫鬟,因爲秋蟬能言善辯,經歷過上次的事情,她更懂得掩藏。
而一直未薛城拿着藥箱的那名女子,一身病弱嬌柔,惹人憐愛的模樣,她不是別人,正是白心柔!只是現在比起之前,她的臉色多了血色,顯得美麗,可是那雙美麗的眼眸卻黯然無光。
“太后,您消消氣,這花夫人罪有應得,花夫人仗着的不就是花家的勢力嘛?才這般欺負石丞相,真是不把太后放在眼裡。您先保重身子,等石丞相醒來,見到你這般作踐自己的身子,指不定又得心疼了。”秋蟬溫聲輕輕安撫太后,她身上的凝神香總是能讓人心神安定!
太后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薛城,眼前這個男人的心思,她這個老人豈會不知?若非因爲他得天獨厚的醫術和武功,太后未必選擇這樣心機極重的人在身邊,“秋蟬,你倒是說說看,由誰來接手花家的兵權!”
秋蟬一驚,立馬跪下求饒道:“奴婢愚鈍,豈能知道?太后這般問奴婢,奴婢惶恐不安。”
“好一個惶恐不安!皇后有林氏一族,她認了十皇子作爲兒子,現在她的心思只留在十皇子身上!十皇子,看似書呆子,可未必就是書呆子!”太后寓意深長,手指輕輕在桌上敲了敲,卻任誰都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奴婢愚鈍,請太后恕罪!”秋蟬戰戰兢兢跪在地上一個勁就饒。
“來人,傳哀家懿旨,花家圖謀不軌,欲勾結石愛卿,石愛卿剛正不阿,不肯屈從,又顧念欲花家聯姻之情勸阻花家,花家懷恨在心,命花夫人殺人滅口,當場抓獲。哀家念其有功,減輕刑法,收回兵權,滿門抄斬,以儆效尤!”太后冷冷道,每次念道花夫人和花家之時,她都狠狠磨牙,不但收回兵權滿門抄斬,還說是減輕刑法?那不減輕刑法又是什麼?誅滅九族?答案不言而喻!可是要誅九族,豈不是連同石丞相也殺進去?她這般巧妙殺人,居然毫不含糊。
“是!”禁衛軍統領率領大部隊立馬衝向花家。
太后伸手揉了揉額頭,緊蹙眉頭。
“太后,您的頭疼又犯了?奴婢爲你揉揉?”秋蟬溫聲開口,這是她的用武之地。
太后離不開她,太后身上的蠱蟲讓她是不是頭痛欲裂,未有薛城教她的這個方法能緩減她的痛苦!太后幽幽擡手,秋蟬一喜,立馬去爲太后揉揉穴位。
“歐陽仇也該來見哀家了!”太后的目光落在牀上那一直昏迷的人身上,這個人,是她苗疆皇室後裔唯一的血脈,卻偏偏在這一刻化爲烏有,就算對花夫人千刀萬剮都未能解她心頭之恨!
薛城的臉色一僵,自然明白太后的用意,臉色微微沉下,拳頭早在袖中攥緊,他原本想要手握重兵,可是卻沒想到被那個突如其來的新任武林盟主接手?真是太可惡了!
“是,太后,微臣已經將他們安置在城外,隨時等候太后召見。”薛城還是溫聲恭敬回答,他沉重的呼吸聲出賣了他不滿的心情!
太后從眼縫裡掃了一眼薛城,詭異莫測,卻不動聲色!
第二日,花家被滿門抄斬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而石丞相被斷了根的消息也不脛而走,卻只能是小道消息,無能大聲張揚此事。
花夫人被太后千刀萬剮,酷刑之死,卻依舊瘋狂大笑,她的神志已經不復存在。
殘王府,羽翼飄逸的姿態如懸浮在空中,腳尖輕輕點在一片樹葉上,俯視東苑中的一切。
石幽夢擡起頭,看到羽翼,她飛身而上,卻不能惹他那般,只能落在樹枝上,可見雲山輕功的高深莫測。
“哥哥。”石幽夢淺淺一笑,問候道。
“花家滅門你可知道?”羽翼的聲音冷似寒冰,他永遠都是如此冷漠,從不柔情。
“花夫人挖掘柳姨娘的墳墓,我本想殺了她,可是那樣做太便宜她了,所以我挑起了她和石丞相原本就存在的矛盾,斷了石丞相的後,更是斷了太后復國的夢!否則難解我心頭之恨!”石幽夢的身子輕輕一轉,突然想起了什麼,感覺到自己的失言,低聲道:“對不起,你是巫族的後人,不是苗疆的後人!”
羽翼嘴角似有似無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似乎這不過是爲了讓自己心裡舒服一些而已。
“花夫人被太后千刀萬剮而死,她做了那麼多惡事,也是收懲罰的時候了。”石幽夢深知這個千刀萬剮的酷刑是多麼不人道的事情。
“她,該死!”羽翼短短一句話,卻比起他慣有的冷漠更冷了十分,很顯然,他對花夫人的恨,不少於石幽夢對花夫人的恨。
“對不起,我沒保護好姨娘的墳。”石幽夢輕輕低下頭,眼中的難過和自責無法掩飾,她認爲那是她的錯。
“明日去祭臺娘!”羽翼的聲音帶着一絲怒氣,冷漠說完如羽毛飄落,飛向在空中,緩緩離開,不是他慣有的閃電飛行,卻帥氣到了極點!他要去的方向居然是黑鱗的林子。
石幽夢不明白他眼中爲何染上那一層怒氣,緩緩落下地面。
“王妃,王爺進宮處理政務,午時不回來用膳,吩咐王妃一定要用膳。”殘月端着膳食笑道,她知道王爺很重視王妃,走的時候居然吩咐了兩次,對於南宮無忌這樣冰冷的人而言,從不把話說第二遍,可是卻因爲石幽夢,說了第二遍,當時她驚得連連點頭。
“可知王爺是如何讓羽翼留下的?”石幽夢側頭看了看殘月,殘月搖了搖頭,很顯然,她也不知道。
他給了她暖心咒足矣抵擋一年半載,若不動情,這暖心咒將會是她一生的護心符,他的使命已經完成,而且他不會輕易留在南宮無忌這裡,可是他卻偏偏留下來。剛纔羽翼說明日去祭拜娘時,眼中那抹怒氣,難道南宮無忌用柳姨娘的屍骨來威脅羽翼?石幽夢頓時無語望天,似乎這個腹黑的男人當真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難不成就因爲她說了那句話,羽翼更像哥哥?這不是害了羽翼?
“王妃,那個羽翼好厲害,王爺將自己收藏的關於巫術的書籍都扔給了他,他居然一夜之間將上千本書籍全部看完,他不但輕功好,速度快,就連看書的速度也是一眨眼的功夫,氣得黑鱗直磨牙,黑鱗喋喋不休一個晚上,而羽翼一直沉默不語,黑鱗講盡各種笑話,惹得奴婢在暗處都笑得肚子都疼了,可是羽翼依舊冷漠板着臉,恍若未聞,氣得黑鱗哇哇直跳,太解氣了,黑鱗難得被人氣得有氣沒處發,最關鍵的是,他那張毒嘴,罵人罵半天,可是對方更本不還嘴,最後的一句話居然說冷冷道‘說完了嗎?’把黑鱗氣得吐血,他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的人。
想把羽翼從林中趕走,可是卻偏偏鬥不過羽翼,恨得他牙癢癢,我從未見他那麼毛躁過,他的林子很少有人能出入自由,就算是我們,我們也只能在他允許的範圍內出入,不得深入。可是羽翼卻行動自由,將王爺在林中扔下的巫術書籍一一拾起,……”殘月還沒有說完,一抹帶着雲霧俊朗的男子猛地出現,一臉怒氣,顯然氣得不輕,眉宇間那枚花瓣形圖文顯得更加神秘美麗。
“你的男人惹了我!”黑鱗狠狠磨牙,咬牙切齒,一拳打在飯桌前。
殘月知道了黑鱗和石幽夢的關係,也知道了爲什麼黑鱗敢這麼放肆,更不願意惹這個嘴毒的人。
石幽夢自顧自地用膳,見他氣得不輕,也想象得出,羽翼的不屑一顧將他氣得夠嗆,一個靜一個動,原本就是兩個極差,他更加好奇這麼高傲的羽翼如何被南宮無忌收服,並且在黑鱗林中,肆意擾亂黑鱗的各種怪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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