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魂索倒飛之勢甚疾,牛頭把握不牢,繩索險些脫手。
眼見牛頭受挫,馬面閃身上前,再度拋出了拘魂索,“呔。”
此番南風沒有再將拘魂索揮走,而是擡手將其抓在手裡,任憑馬面如何用力拉扯,終是不能將其收回。
“咋回事兒?”胖子驚惑起身。
“牛頭馬面前來拿我,說我陽壽已盡。”南風說話的同時手腕微抖,將那拘魂索搶來,拿在手裡定睛端詳,這拘魂索自然不是凡間之物,但也不是虛無之物,想必是由陰間金石打造而成。
“大膽狂徒,快還我法器。”馬面既羞且惱。
“想要?自己來拿。”南風隨口說道,這拘魂索與雷部神將所用法器有相似之處,都不得分解爲陰陽之氣。
牛頭馬面除了這拘魂索,腰間還挎了腰刀,聽得南風言語,二人抽出腰刀,上前就砍。
在距南風丈許之處,二人前衝之勢受阻,但阻力很快消失,二人愣了一愣,待得反應過來,頂着一頭霧水繼續上前。
此前牛頭馬面前衝受阻,乃是受到了南風的靈氣阻隔,這也是南風有心嘗試,目的是確定此時所使用的靈氣對它們有無效果,試探的結果是自己所用靈氣不管對神仙還是鬼差都有效果,只是不能分解天界和陰間的事物。
南風坐着沒動,任憑二人胡亂砍剁,這兩個鬼卒下得狠手,當頭就砍,但砍過幾刀之後卻驚訝的發現竟然傷南風不得。
南風也不多說,執拿先前搶來的拘魂索起身毆打,下手也重,打的二人皮開肉綻,鼻青臉腫。
二人辦差的年頭也不短了,哪見過如此兇悍的將死之人,眼見再不跑走,性命就要留在這裡,哪裡還敢多待,屁滾尿流的跑了,跑的時候也與市井地痞一般,說些狠話,“你莫要張狂,等我們回去請人拿你。”
見南風歸座,胖子出言問道,“跑了?”
南風點頭過後隨手扔掉了那根拘魂索。
“它們怕是還會再來。”胖子說道。
“我不殺它們,就是希望它們回去喊人。”南風說道,他故意將牛頭馬面打的鼻青臉腫,爲的就是讓它們回去搬救兵,最終目的是弄清這兩個夯貨愣頭愣腦的跑過來是正常辦差,還是受到了誰的指使。
“我往復驗查數次,不該出錯啊。”王叔有些緊張,南風迴歸肉身不過一個多時辰,而今陰差說南風陽壽已盡,豈不表明他修復肉身未盡全功。
“先生多慮了,我樹敵太多,想害我的人數不勝數,”南風擺了擺手,“這些年先生背井離鄉,費心勞力,功勞甚高,而今我已經迴歸肉身,理應踐行承諾,不知先生想要活在怎樣的年紀?”
“不敢當,不敢當。”王叔喜極發抖,南風的言外之意是不但送他長生,還讓他選擇具體年齡。
南風微笑說道,“而立之年,可好?”
王叔聞言連連擺手,“不必,不必,知天命就好,不求容顏不老,只求延些壽數。”
南風點了點頭,略作沉吟之後右手微擡,送出靈氣,替換王叔現有氣息。
人之所以會死,乃是因爲體內陰陽之氣耗盡,男子和女子在雙十年紀,體內陽氣和陰氣達到巔峰,隨着年紀的增長,男子的陽氣和女子的陰氣會逐漸減弱,陰陽二氣減弱的過程也就是衰老的過程,待得男子陽氣耗盡,女子陰氣耗盡,人也就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將王叔恢復到五十歲的年紀也不棘手,只需拿捏五十歲男子體內所含陽氣的多少就可以。此外,想要與人延壽,還需要將其肉身陰陽二氣進行固化,不再受外界氣息的影響,而這對於南風來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南風舉手之間,王叔的容貌立刻發生了巨大的變故,由於變化發生的太過突然,胖子等人駭然瞠目,面面相覷。
王叔也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好生緊張,擡手摸臉。
南風隨手遞了面銅鏡過去。
此處自然不該有銅鏡,這面銅鏡無疑也是南風憑空變化,王叔接過銅鏡,藉着火光左右端詳,既驚且喜,歷時九年的一場豪賭,賺的鉢滿盆盈。
“在陰間看來你已經消失不在,便是他日陽壽盡了,它們也尋你不到,但滯留人間總不能無有限期,不然怕是會遭受天譴,至多隻能延壽五百年,”南風隨口說道,言罷,再度揮手,“爲了方便出行,再送你太玄靈氣。”
胖子等人看不到王叔的氣色,但王叔自己能夠感覺到,造化來的太過突然,狂喜之下險些暈厥,哪裡還能從容說話。
“這也行?”胖子驚恐的看向南風,太玄修爲乃凡人練氣極致,常人窮其一生也不見得能夠有此造化,而南風竟然能夠隨意贈與。
“他們敕封我爲大羅金仙不是沒有來由的。”南風隨口說道,轉而衝王叔說道,“我先前毆打了陰間差官,怕是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帶了幫手前來,戰事將起,此地不是善處,先生要往何處去,我送先生一程。”
聽得南風言語,王叔自震驚狂喜之中回過神來,“不敢煩勞真人,我自回鳳鳴山就好。”
南風想了想,點頭同意,先前阻截衆人的異類已被一網打盡,王叔的安全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再施瞬移,將王叔送回鳳鳴山,交代幾句,又回破廟。
待南風回來,侯書林主動起身,衝三人辭行,他雖然溜鬚拍馬,卻絕非蠢人,知道南風正在將外人逐一送走,與其等南風攆,不如自己主動走。
見侯書林辭行,南風眉頭微皺,沒有立刻接話。
見南風如此,侯書林好生緊張,既緊張又期待,南風此時已經大功告成,如同帝王登基,正是論功行賞的緊要關頭,南風皺眉,無疑是在思慮該與他怎樣的獎賞。
“他也是出過力的,給個太玄吧。”胖子雖然不喜歡侯書林,卻也不曾有失公允,侯書林先前打架也很是賣力,最主要的是他也知道侯書林當年照顧過天啓子,也曾曾經故意遺落十兩銀子接濟莫離。
“三爺……”見胖子竟然爲他說話,好生感動,險些掉下淚來。
“別來那套,我可不是南風。”胖子打斷了侯書林的話頭兒。
聽得胖子言語,南風點了點頭,轉而看向侯書林,“我送你回去。”
待得二人消失,胖子歪頭看向元安寧,“這麼亂搞,遲早出事兒。”
元安寧笑了笑,沒有接話。
不多時,南風回返,他不止給了侯書林太玄,還延長了侯書林的壽數,人都有一己好惡,平心而論,他挺喜歡侯書林,倒不是侯書林擅長溜鬚拍馬,而是此人既溜鬚拍馬,又非常忠誠,此人的存在可以糾正世人的誤解,世人多以爲溜鬚拍馬之人一定是壞人,實則不然,溜鬚拍馬的也有忠臣君子,而仗義執言,敢於觸碰逆鱗的也多有奸佞小人。
但與王叔相比,侯書林的功勞要略小,故此他所得的長生只有三百年,實則也不是不能多給,而是給的太多,怕侯書林活夠了還死不了。
“看我幹啥,你也想送我個太玄?”胖子瞅了南風一眼。
“如果你不是地藏王轉世,我就送你個神仙做做。”南風說道。
胖子原本斜坐在椅子上,聽得南風言語,騰的坐正,“你說啥?”
“神仙品階取決於所能控馭靈氣的多少,現在你想要多少靈氣,我都能給你。”南風正色說道。
“真的假的?”胖子一晚上沒幹別的,光吃驚了。
“真的,只要你能駕馭的住。”南風說道。
“你這麼搞,不怕出事兒啊?”胖子皺眉咧嘴。
“我是不是這麼搞,都會出事兒。”南風擡手上指,“你以爲我拒絕受封,他們會放過我?”
“你不怕事兒也別找事兒啊,你這麼搞,不是露腚給人家踢嗎?”胖子不通文墨,想讓他說出授人以柄,他是不會的。
“肆意妄爲的可不止我自己,你以爲紫光閣和落霞山那麼多紫氣高手,都是自己修煉所得?”南風反問,當年紫光閣只有李朝宗自己是晉身紫氣,而今單是圍攻長樂的就有三十六人。而落霞山也在短時間內出現了數十位紫氣高手,此事分明是上界神仙暗中左右。
“我這心裡怎麼這麼不踏實。”胖子說道,南風此時的能力太過強大,大到他心裡沒底。
“你被欺壓的太久了,一時之間還不習慣揚眉吐氣。”南風看向胖子。
“你能習慣?”胖子反問。
“能,”南風點了點頭,“如果你被關在一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成年累月連個人影兒都見不着,等到脫困的那一天,你也能習慣。”
“你沒瘋吧?”胖子半真半假。
南風搖了搖頭,“沒有,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就在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元安寧插了句話,“你爲什麼拒不受封?”
胖子和元安寧都是至親,在他們面前,南風自不會有所隱瞞,“原因有三,一,他們並不是真心想要敕封我,我即便受封,也會坐冷板凳。二,他們敕封我爲大羅金仙,只是因爲大羅金仙是他們能敕封的最高品階,並不表示我此時所擁有的能力應該被封爲大羅金仙,”
“等等,啥意思,沒聽懂。”胖子打斷了南風的話頭兒。
“良駒負犁。”元安寧代爲解釋。
胖子想了想方纔明白元安寧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說封他爲大羅金仙還委屈他啦?”
“對,”南風點頭,“一旦受封,我所擁有的能力就會受到禁錮和限制,我認爲三界獨立對等,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天界和陰間也不應該干涉人間事物,但是你看現在,他們什麼事情都想插手,什麼都想左右,連帝王由誰來做他們都想說了算,你再看那些天官鬼卒的嘴臉,一個個趾高氣揚,鼻孔朝天,視世人爲奴才,我看不慣,我得讓他們置身事外,人間的事情理應由世人自己做主。”
南風言罷,胖子愕然瞠目,“你這跟造反有啥區別?”
“造反是爲了奪權,我不是。”南風笑道。
胖子點了點頭,“那三是啥呀?”
“沒三。”南風隨口說道。
“你剛纔還有說啊。”胖子不鬆口。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一旦受封就是天人相隔,我不捨得扔下你們。”南風說道。
“你就不能說句實話?”胖子歪頭看向元安寧,“你是不捨得我們,還是不捨得她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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