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羣道人身影消失,南風收回了視線,“之前竟不知道上清宗有這麼一羣厲害的道人。”
諸葛嬋娟接話,“他們是上清宗的外支門派,確切的說算不得上清宗的人,早先上清宗在麒麟鎮與老東西一夥人交手,並不見他們參與。隨後上清宗殺到西魏紫光閣,他們也沒有隨行,那新任掌門說的話你也聽到了,這次過來擺明了是賣燕飛雪一個面子,以後上清宗的事情他們肯定不會參與。”
南風點了點頭,華夏九州藏龍臥虎,名聲響亮不一定本領高強,本領高強也不一定名聲響亮。
“怎麼辦?是走是留?”諸葛嬋娟問道。
南風沒有立刻答話,而是看向正東和東北方向,此時李朝宗和鄭祁等人仍然愣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堂堂太玄高手,被人三言兩語嚇住了,連手都不敢伸,真他孃的丟人。”南風說道。
在場衆人只有李朝宗身擁太玄修爲,諸葛嬋娟自然知道南風說的是他,“性命總比面子重要,想好沒有,到底走不走?”
“他們認不認識玄黃蟾蜍?”南風看向諸葛嬋娟。
“這種東西極爲罕見,上清宗等人肯定不認得,不然不會隨手將它扔了,鄭祁他們也應該不認得,不過李朝宗可能認得,但也說不好,我也不曉得師父有沒有跟他提起過。”諸葛嬋娟說道。
南風想了想,說道,“現在走可能跟胖子走岔頭兒,在這兒等着吧。”
諸葛嬋娟自然不會有異議,也不知道打哪兒抓了只不知名的昆蟲,在掌心撥弄。
雖然龜甲被上清宗得了去,風頭也被人搶了去,卻不見李朝宗有頹廢神情,待上清衆人走遠,便帶着一干西魏高手回到沼澤邊緣,對着沼澤指指點點。
“他們可能知道玄黃天露就是蟾後的膽汁。”南風說道。
“其實那東西也沒什麼用處,”諸葛嬋娟隨口說道,“這年頭兒有幾個人是老死的,除非他得了天露找個沒人知道的地方隱居,若是繼續在江湖上行走,早晚會被人殺了。”
南風點了點頭,且不管別人會不會對付李朝宗,他就不會放過這老傢伙。
李朝宗等人不走,鄭祁等人也沒走,按理說鄭祁等人應該走,因爲哪怕他們也認得玄黃天露,也沒實力與李朝宗等人爭搶,他們爲何不走。
夜幕降臨之後,蟾後再度出現,卸下了沉重的負擔,換氣從容許多,毒霧出現的毫無徵兆。
蟾後換氣需要先吐出體內穢氣,然後再吸入新的空氣,一呼一吸也需要一定時間,在那蟾後噴吐毒霧的同時,李朝宗一夥兒有一用弓之人,衝着蟾後所在位置射出了一箭。
可能是先前受驚過度,蟾後換氣過後立刻沉入沼澤,也不知那一箭有沒有命中目標。
“他們認得玄黃蟾後。”南風說道,之前他只是懷疑,現在已經能夠確定了,如果不認得這東西,李朝宗等人不會衝蟾後放箭。
“沒用的,”諸葛嬋娟搖了搖頭,“蟾後乃劇毒之物,尋常毒箭奈何它不得,若是箭上沒毒更沒戲,連皮都穿不透,狗咬豬尿泡,白忙。”
“這幫傢伙爲啥還不走?”南風看向鄭祁等人。
“他們先前放了信鴿,可能也是擔心跟同伴走岔頭兒。”諸葛嬋娟縱身下樹,“我要解手,你快偷看。”
南風沒理她。
不多時,諸葛嬋娟回到樹上,站穩之後突然皺眉,隨即自花袍裡拿了一隻瓷瓶出來,拔掉木塞送到南風鼻前。
也不知道諸葛嬋娟的瓷瓶裡裝的什麼,好生嗆人,南風本能的想要撥開,諸葛嬋娟見狀正色說道,“你中毒了,這是解藥。”
“中毒?什麼毒?”南風疑惑。
諸葛嬋娟深深吸氣,“不消魂,一種厲害的迷藥,應該是師叔到了。”
聽諸葛嬋娟這般說,南風便接過那瓷瓶大力聞嗅,此物雖然嗆鼻,卻有醒神效果,吸過之後立刻感覺神清氣爽。
諸葛嬋娟拿走瓷瓶,爬向高處,“這種迷藥可隨風傳出十幾裡,師叔應該就在上風頭兒。”
南風恍然大悟,他一直不明白鄭祁等人爲何不走,原來是在等王叔,先前王叔受到李朝宗等人的暗算,鄭祁是最早前往救駕的幾個人之一,自然知道王叔是被誰暗算的,先前放飛的信鴿想必是告知王叔,李朝宗等人就在此處。
除了傻子,沒有誰是不記仇的,當日王叔差點兒讓李朝宗等人害死,逮到機會哪能放過。
“尋不到。”諸葛嬋娟在樹上抻着脖子左右張望。
“晚了,他們走了。”南風說道。
諸葛嬋娟聞聲回頭,只見李朝宗等人已經離開了沼澤,往東北方向去了。
“算他們命大。”諸葛嬋娟攀着樹枝下到樹丫處。
南風皺眉看向諸葛嬋娟。
“看我幹嘛?”諸葛嬋娟被南風看的發毛。
“不讓我看讓誰看。”南風收回了視線。
諸葛嬋娟亦不曾深究,“胖子回來之後,咱再去哪兒?”
“你說呢?”南風反問。
“往遠處走,走的越遠越好,找個沒人的地方住上幾年。”諸葛嬋娟說道,言罷,見南風面露疑惑,解釋道,“你想想吧,九片龜甲,你得了四片,玉清宗上清宗,可能還得算上太清宗和老東西他們,這些人一共才得了五片,你說他們接下來會做什麼?”
“會尋找另外四片的下落。”南風說道,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玉清上清等人都不是傻子,只要稍微留心,就知道他手裡有龜甲,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會試圖拿到他所擁有的那些龜甲。
“對呀,你很快就要成搶手的寶貝了,趁現在還沒紅得發紫,趕緊走,找個安全的地方參悟天書,別在外面瞎晃悠了,容易死。”諸葛嬋娟笑道。
南風剛想接話,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松香氣息,諸葛嬋娟也聞到了,“這是不消魂的解藥,師叔應該發現老東西他們跑掉了,這是給鄭祁他們解毒,看樣子他是不想露面了。”
“不露面?他對玄黃天露沒興趣?”南風手指沼澤。
諸葛嬋娟擺了擺手,“你這人聰明倒是聰明,就是不通世故,他對玄黃天露有興趣纔不露面,沒他在場,那些人抵禦不了蟾後的毒霧,等那些人走了,他隨時可以回來對付蟾後。”
“我感覺你師叔是個好人。”南風說道,王叔看重交換,不虧別人也不虧自己,在這個以怨報德氾濫的世道,能不虧待別人就已經能算好人了。
“好人就不幹壞事了嗎?再說了,這也不算壞事,他只是不想讓別人拿到玄黃天露。”諸葛嬋娟說道。
南風沒有再接話。
鄭祁等人一直在岸邊待着,如假包換的臨淵羨魚,李朝宗等人先前試圖捕捉蟾後都被他們看在眼裡,即便原本不知道那蟾後與天露有關,此時也猜到了,傳說中能夠長生不死的玄黃天露就在眼前,卻偏偏拿不到,何其惆悵。
次日辰時,胖子回來了,他也認得鄭祁,“他們怎麼來了?”
“說來話長,走吧。”南風準備上路。
“那東西……”
“早讓人拿走了,”諸葛嬋娟打斷了胖子的話頭兒,“走吧,路上說。”
有鄭祁等人在遠處,三人便不曾立刻升空,而是步行往北,步行的同時南風將先前發生的事情簡略告知胖子,胖子聽罷也不感覺惋惜,惋惜是本該得到卻失之交臂,技不如人,好東西被別人得了去也很正常。
“咱現在幹啥去?”胖子詢問去處。
南風想了想,說道,“往北走吧,看看萬中一那處密室還在不在,興許能撿個漏兒。”
二人自然不會反對,返程就不似來時那麼急切了,走的也不快,三日之後方纔回到太烏山。
雖然本來也沒抱很大希望,但回到此處仍然很是失望,確切的說是很受打擊,孤峰變成了孤島,山腰以上被直接夷平,這自然是上清衆人所爲,他們可能不懂得鼎文,也不懂得精巧機關,但他們身擁道法,可以直接豁開山峰。
“再幹啥去?”胖子有些沮喪,與那些能夠移山動嶽的紫氣高人相比,他和南風的那點本事實在算不得什麼。
南風沒有立刻接話,如果只是他和胖子,他會立刻回二人先前居住的山洞,那裡位於龔郡東北的山中,自那裡不管去樑國還是去東魏都不遠,既隱蔽又便利,但而今多了諸葛嬋娟,諸葛嬋娟雖然潑辣,卻終究是個女子,總不能讓她蝸居山洞,再者,那山洞也不是很大,三人住在那裡亦不方便。
“要不這樣,你倆去咱之前住的那個山洞,我再回獸人谷住些日子,要是有事兒,你就過去喊我。”胖子建議。
南風看了看諸葛嬋娟,諸葛嬋娟點頭同意。
見諸葛嬋娟點頭,胖子說道,“那成,走吧,我也回去一趟,拿點首飾送我老婆。”
“那都是死人的東西。”南風皺眉,胖子和諸葛嬋娟在高平生前世居住的山洞裡蒐羅的首飾都是自屍骨上扒下來的。
“沒事兒,你幫我開開光。”胖子笑道,那些首飾非常精美,此時便是捨得花錢也不見得買得到。
“你還是自己加持一下吧。”南風隨口說道,開光屬於道門,加持纔是佛家。
“走走走。”胖子準備動身。
“你們先回去,我往北再走走。”南風擡手北指,“北面那些地方我還不曾去過,我想去轉轉。”
“還去幹啥呀,肯定都沒啦。”胖子說道。
諸葛嬋娟接話,“算了,讓他去吧,省得他心裡不踏實。”
“那成,咱走。”胖子先行。
“路上小心點兒,早去早回。”諸葛嬋娟跟上了胖子。
待二人上路,南風衝八爺做了個手勢,後者振翅升空,載了他向北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