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也感覺南風說的有道理,但他仍有顧慮,“咱們本來就是假的,如此張揚,怕會露餡兒。”
“咱們不是假的,我們有字據在這裡,”南風擺了擺手,“你放心就好,咱們越是膽大妄爲,他們越是摸不清咱們的背景來歷。”
“那姓王的稅吏出賣友人,這樣的人你怎能用他?”胖子又問。
“不升他做縣丞,他會爲我們作證?”南風再度擺手,“我們是來做官主政,又不是來推心交友,走吧走吧。”
二人回到縣衙,命門房點亮火盆燈燭,胖子自座中堂,南風侍立在旁。
“你搬個凳子坐了。”胖子說道,他坐着,南風站着,這讓他感覺很彆扭。
“不能的,你是老爺。”南風笑道。
“待會兒我該做什麼?”胖子緊張的看着桌上的文房,驚堂,籤筒等物。
“你坐着就成。”南風說道。
“那成,那成。”胖子如釋重負。
站立片刻,不見有人到來,胖子打了個哈欠,“咱們是不是有點兒不幹正事兒?”
“何出此言?”南風隨口問道。
“咱們是要練功修行的,怎麼做起官來了,每日處理公務,豈不分神?”胖子說道。
“分神自是分神,但此舉利大於弊。”南風正色說道,六年之內要晉身居山,依靠自身努力定然難以實現,當了縣官就可以調動全縣力量,尋找各種補氣靈物,當日天啓子給他的龍齒天蠶就得自西魏皇宮,地位越高獲取靈物的可能性就越大。
又等了半炷香,有人來了,不是別人,正是先前被南風打倒在地的那個錦衣男子,也就是本縣縣丞。
那縣丞先前捱了打,此時左臉腫脹,左眼不得開睜,急行而至,進得大堂,跪倒堂下,俯身告罪,“下官有眼無珠,冒犯了大人,還望大人恕罪寬容。”
胖子沒有主意,歪頭看向南風,南風衝胖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用搭理堂下縣丞。
二人不說話,縣丞也不敢起身,只能在堂下跪着。
不多時,那稅吏也來了,跪在了門外,他自然想做縣丞,但都是本方人氏,他若是取了這縣丞代之,便背上了賣友求榮的罵名,以後怕是再難做人了。
衙門的官差絡繹到來,待得二更時分盡數到齊,這些人都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來到之後盡數跪在了門前的院子裡,院子裡跪不下,便只能跪在大門外。
哪怕衆人到齊,南風也沒有急於說話,就那麼站着,足足站了一個更次。
胖子坐了一個更次,南風站了一個更次,一干官員跪了一個更次。坐的疲憊,站的勞累,跪的苦不堪言。
臨近三更,南風終於說話了,“我家大人寬仁忠厚,臨行前皇妃命我隨行保護,司職所在,諸位若是欺他仁善,莫怪我心狠手辣。”
南風言罷,衆人齊聲應是。
“都退下吧,明日午後再來議事。”南風擺了擺手。
衆人再度應是,辛苦站起,躬身退走。
“哎呀,可算完了,困殺我也,走了,睡去。”胖子哈欠連天。
縣衙有幾十處房間,縣太爺住的大屋給胖子住了,一個人住五間房,好生寬敞。
南風住的廂房也是三間相通,一應生活器皿無有不齊。
南風躺臥在牀,心情大好,世人皆以爲清貧是修行之本,實則恰恰相反,富足纔是修行的先決條件,只有富足才能心無旁騖,只有穩定才能安心定神,若是飢寒交迫,顛沛流離,怕是沒誰能靜下心參天悟道。
他先前之所以將議事定在了明天下午,爲的就是給那一干官差留出私下拜會的時間,眼下他已經掌控了局面,接下來只需將瑣事一件件捋順就成。
南風起的很晚,這時候拜訪他人有個規矩,不能早於辰時,不然就是失禮。
最先來的還是那捱打的縣丞,過了一夜,臉腫的更加嚴重,表面上看他是空手前來,實則此人袖管裡藏了一隻木盒,裡面是一隻金鐲,一根金簪,一枚金戒,外加一副金耳環。
南風收了那縣丞的禮物,與之對坐說話,這縣丞名叫崔振,四十有二,本方人氏,分管本縣內務,督辦稅農民生,由於還有其他訪客,南風便沒有留他多坐,定下再會時間便打法他去。
隨後來的是本縣縣尉,此人當有三十五六,名張忠,亦是本方人氏,分管本縣治安兵事,督辦三班牢獄,這人會些拳腳,卻無有靈氣修爲,此人也不是空手而來,而是送了一方白玉印石,此時上好玉石價值不菲,亦算厚禮。
隨後便輪到一干縣衙差官,走馬燈一般的來去,所謂拜訪,不過是送禮結交,也不多待,報了名號,呈上禮物,也就走了。
對於衆人送來的禮物,南風一律笑納,若是不收,便是視衆人爲外人,衆人心中忐忑,便不能安心辦差。
胖子是縣官,衆人送禮也不能拉下他,不過送他的禮物就敷衍了些,只是些布料銀錢,不似給南風的這般厚重。
由於之前都見過面,下午的議事氣氛就較爲和平,主要是各部官差向二人講說本縣情況以及本部人員和差事分工。
晚上,衆人請二人去城中酒樓吃酒,吃到中途,南風喚了張忠出來,命他回去召集人手,往北山蛤蟆嶺剿匪。
那羣山賊有三十多人,領頭的是個武人,亦是高玄修爲,南風帶了彈弓,用那能炸開的彈子兒將那人打傷拿下,一干官差則殺散了其他山賊。
這夥兒山賊盤踞此處多年,多得不義之財,一干贓物皆收歸縣庫。
次日,消息傳開,城中商賈富戶借慶功勞軍之名又來送錢攀交,南風也都收了,仍然歸於縣庫。
新官上任,各鄉官吏亦來拜見,免不得送錢送物,南風照單全收,亦歸縣庫。
眼下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南風便開了糧倉,准許百姓來借,秋後還本就可,亦不收息。
牢裡還關着幾百人,逐一看過卷宗,冤假錯案不少,多是屈打成招的窮人,大部分都放掉了,那些斬監侯的都改爲活刑,判了斬立決只待秋後問斬的也有冤枉的,也放了幾個,天高皇帝遠,也沒誰來查。
夏天多雨,水利溝渠也挖了幾處,孤寡貧疾也救濟了一些,道路也修了幾條,贏得衆口讚揚。
鄰縣也差人送了些禮物過去,郡裡親自去了一趟,打點處理,上下連通,皆大歡喜。
這段時間胖子幾乎不怎麼與南風說話,倒不是南風搶了他的風頭,而是南風將本方富商送給他的兩個年輕丫鬟退了回去,要了兩個年過五十的大嬸兒回來伺候他。
盂縣也有幾處寺廟,做官有做官的好處,直接喊了僧人回來,自縣衙翻譯梵字,待得翻譯完成,重新排列,得練氣法門八篇。
胖子得了八部金身的練氣法門,便開始專心練功,不再惦記那兩個被送走的丫鬟,也不再隔三差五就出去微服私訪。
此時私自伐木採石都是殺頭大罪,但南風不管那套,喊了一干下屬過來,衆議之後直接以官府的名義伐木採石,販賣各處,所得三成分給官差官兵,三成通上打點,剩下四成再歸縣庫。
除此之外,各鎮皆購馬車數輛,運送漁獵所得往他縣或郡城買賣易換,回程捎帶糧米布匹,以活商貿,以善民生。
如此這般忙了半年,衆事皆入正軌,南風終於得以抽身,便開始各方打聽,尋找補氣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