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的皺眉,因爲病書生搖的骰子,已經有些讓我應付不來了。
“啪”色盅落桌。
病書生一伸手道:“請。”
我眉頭微皺,未答點數,只是問道:“謝言和你什麼關係?派他到快刀幫,目的何在?”
說話之時,手輕輕撫上龍刀。
病書生見我並沒有馬上答數,身子一挺,剛想發急,卻看見我手撫龍刀,不由的又坍陷了身子,無力道:“她是我打小收的徒弟,培養了十四年,心思,手藝都是上上之選。我派她去接近快刀幫,當然是想對付快刀幫了。”
說着話,看我的眼光,充滿了仇恨,不知是因爲我殺了他得意弟子,還是壞了他的大事。不論如何,都是和我有深仇大恨。
孫不二卻冷笑道:“付坤,你少在這裡裝有情有意,你選的人,不過都是你的工具,你有什麼情意可說。但凡你有些情意,我這手指也不會被你剁掉!你對的起我培養你這麼多年嗎?恩!”孫不二說到最後,竟然氣的胸脯起伏不定。
我心裡一驚,沒想到孫不二的手指竟然是付坤剁掉的,好似付坤還是孫不二培養的,這不是恩將仇報嗎,這付坤真不是東西。
付坤笑了笑道:“師兄,你代師傳藝,我當然記你情份,但,你的思想太守舊了,你擋了我發財的路,你不退讓,我如何有出人頭地之時,所以,人不爲已天誅地滅,師兄,你不要怪我,你應該感謝我留你一條性命纔是。”
孫老二氣的站立起來,指着付坤道:“你還有臉說,如果不是門規所在,你如何會放我一條生路,你讓我發毒誓不能再賭,不許收徒,不許離開濮州,你是想看我活的人不人,鬼不鬼自已死掉,哪裡是好心留我性命,如果不是蘭哥兒和勇哥兒可憐於我,我孫老二,早就餓死凍死了!”
付坤可能是因爲被孫老二說中了心事,也不在多言。
看着孫老二氣惱之極。
我心裡暗暗堅決了對付坤殺心,此人必不能留!
不爲其佈局深遠,也爲其薄情寡義,更爲孫老二報仇。
孫老二於我,雖無師徒之名,但有師徒之實,這斷指之仇,我必要爲他報了。
這時色盅的骰子終於落地。
剛纔我只所以不猜數,是因爲沒辦法猜,骰子一直在轉,沒有停,我猜什麼都是錯的。所以我先問了問題。
“十五”我答道。
付坤一伸手打開色盅。
三個骰子三、六、五。赫然是十四。
我心不由一驚,用盡力量,原來還是差了一個點位。
這病書生,果然厲害。
“不錯,能猜中兩個,另一個差一個點位,也當屬上上之選了,你的技藝果真在我師兄之上。看來我師兄的眼光還是有的。”病書生笑贊。
我雖然能聽出他在誠心讚我,但卻心裡後怕不已。
好在先把這位綁過來了,否則明天如果貿然卻賭,真應付上他,我還真是輸的慘了!
看着我神色變幻,孫老二拍了拍我肩膀道:“莫灰心,他這一手已經練了幾十年了,你不過才幾個月,論資質,他差你十條街巷也不止。”
“幾個月?”病書生驚道,顯然不敢相信。
“確切的說是兩個月。”孫老二笑着說道。
病書生臉色陰沉之極,再未說話,手一伸,一個請字。
該我了。
我直接手一抄,色盅到手,然後迅速搖了起來。
一邊搖着,一邊想着病書生的搖法。
他的無名指和小指當時一直在動,顯然使了暗力,並不是只靠大拇指和食中三指。
難道說這中間有技巧?
我心裡想着,腦中念頭一直轉着,只感覺一股氣息順着就往手上走,然後分別走進無名指和小拇指上。
瞬間,色盅變的更靈動了。
我手腕急抖,難感覺到色盅裡的骰子在不斷的快速旋轉之中。
病書生看着我的手法,不由的面色大變。
“師兄,你,說的他只是看懂的,可是真的?”病書生不由的問道。
“真不真,你看不出來嗎?”孫不二笑着道。
病書生輕聲一嘆,沒再說話。
我最後再一運勁,“啪”一聲落地。
接着我沒直接讓病書生猜數,而是問道:“你想怎麼對付快刀幫?”
病書生現在也不隱藏,直接道:“當然是由謝言分化他們兄弟感情,然後讓他們內部亂起來,好從中得利。最後達到收盤的效果。”
此招厲害,以謝言的本事,應該能達到病書生所說的效果,看謝老二的急怒樣子,就知道,謝老二是第一個被攻破的。果然是軟刀子厲害!
“那爲什麼讓謝言下黑手?”
“哼,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如果不是你手快,把鐵斧幫中的精英斬殺大半,還殺了幫主任滿江,又想聯合快刀幫對付我們,我會改變策略,啓動暗子嗎!如果不是你,快則半年,慢則一年,我必讓快刀幫分崩離析,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病書生直言不諱,只是說話時,有些生氣,更有些無奈。
他說的應該不是假話,我的動作的確是快了些。不過也是機緣巧合,如果不是黃巢幫忙,我也不可能將鐵斧幫的精英消滅大半,更不可能有武功高強的任滿江之死。
我沒再問,手一伸,請病書生猜數。
“十六!”病書生看都不看一眼,就說出數來。
我心臟一縮!
這老小子,賭技真不是一般的厲害。
我再次灰心,剛被孫老二安撫平穩的心,再度失落。
不用掀盅,我就知道,病書生又贏一句。
心中不由的煩躁不安起來。
難道和他的賭技,差距就這麼大?
孫老二卻悠悠的說道:“行賭之人,最怕心浮氣躁,更忌太重得失!”
我心頭猛醒,心頭立時清明瞭許多。
不錯,自已的確有些不穩了。
好在孫老二及時提醒於我,我轉身恭恭敬敬的爲孫老二上了杯茶,多謝他提點之恩。
我這邊謝着,卻把那邊的病書生氣的不清。
接着我再次將色盅推到病書生面前。
“請”
“怎麼賭?”病書生問。
“繼續猜大小!”我道。
看着有些較勁,但是我心裡卻平和許多,再也不急不躁了。
我要看清楚病書生到底是什麼手法。
病書生接着色盅,有點鬆落。
我突然又道:“你輸一次,人頭落地。”
病書生再次擡目注視於我,看我面無表情,最終不由輕嘆一聲,再次靈巧的轉動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