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東公子的僕人霜二公子亦然開始執行收購的權利。
由他親自去上門,逐個的奉上自己銀票,當然,同時也要收回對方的營業資格。
當天的工作進行得還算順利,畢竟,在大家耳語交結過一番後,最後還是一致認爲妥協爲妙。
只是,到了興盛酒樓的時候卻是遇到了一點小小的麻煩。
酒樓的老闆姓華,經歷這個酒樓生意也已經二十餘年了,如今說賣就賣心裡哪會甘心。
爲這事一家人也已經合計許久了,最後達成一致協議,堅決不賣這酒樓。
霜二公子前去收這酒樓,自然是被拒絕了。
華老闆義正嚴辭的說:“請你轉告你家公子,這酒樓無論如何我們也不會賣的。”
霜二公子眼神微微斂過冷意,手裡的銀票早樣甩了出去,只道:“華老闆,您可以催着銀票再好好考慮一下,希望在子時前能夠給我家公子一個答覆。”
“你的銀票拿回去。”華老闆意念已決,又哪裡肯收他的銀票,立刻就給他扔了回去。
霜二公子淡然一笑,道:“華老闆,我家公子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
“告辭。”霜二公子優雅轉身,離開。
華老闆的兒子華安這時上前撿起地上的銀票一看,瞪大眸子道:“爹,是十萬兩耶。”
華老闆一聽是十萬兩也是微微一怔,按說這個酒樓給一萬兩已經是不錯的價錢了,對方一下子出這麼多的銀子,只怕是……
忽然就覺得這銀票向個燙手的山芋,擱在手裡熱得很。
“就是一百萬兩也不能賣你父親辛苦一輩子的酒樓。”華老闆的夫人上前斥責道。
雖然對方誌在必得,但只要堅持不爲所動,他們還能霸王硬上弓的來搶不成。
這是他們辛苦一輩子的基業,萬不願意賣出去,何況他們的生活也沒有到那種要靠賣家業來過活。
華安聽言也只好咐和道:“不賣就不賣罷。”父親的固執又不是不知道,既然他不肯賣誰也勸不動的。
華老闆說:“華安,你趕緊去把這銀票送過去。”既然不賣就萬不能收對方的銀票。
華安聽言也立刻應了,拿着銀票就跑了出去。
酒樓裡也是有一些夥計知道這事的,乍見老闆竟然不爲十萬兩銀子所動一個個也覺得老闆太固執了,一方面又佩服老闆的爲人。
跟了老闆一輩子的人都知道,他也就是一個實在的生意人,這輩子就經營這麼一個酒樓,一家人也是靠這個酒樓過日子,這日子自然也是過得不錯的,但若說富得冒油根本談不上,可人貴在知足不是麼。
有與他混得熟的夥計打趣說:“華老闆你要是收了這十萬的銀票,這輩子就不用辛苦了。”這麼一個酒樓,想要賺十萬兩銀子,還不知道得多少年呢。(注:1兩白銀=人民幣200元)
且說華安懷揣着那十萬兩銀子就去了東風來,自幼被父親調教的,他也不過是一個老實人罷了。
雖然這銀子多得讓人眼饞,但想一想也就過去了,畢竟,銀子再多也不是自家的。
華安出了店就要了個馬車去了,霜二公子由暗處走了出來,瞧着那一抹離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邪魅之笑。
身爲東公子的僕人,怎麼可以連這點小事都辦不了呢。
身影如魅隨形,飄然而去。
東風來酒樓。
在華安趕來之時他人已經凜然的站在酒樓之上,遠遠的望着那跑進來的華公子。
“請問東公子家的僕人在否?”一跑進來華安就忙拉着夥計詢問。
乍聽到他的詢問夥計本能的朝樓上望了望,東公子家的僕人自然是在的。
“華公子,令尊已經想通了麼?”那人立於樓欄之上,看似平和的姿態卻居高臨下得令人不敢仰視。
華公子忙搖頭道:“哦不,我是奉了父親之命前來還銀票的。”這般說罷立刻由懷裡摸銀票去了。
只是,銀票呢?銀票去哪裡了?
華公子急了,慌忙裡裡外外的在自己的身上翻了起來。
霜二公子瞧着他沉靜的說:“華公子,這是在作甚麼呢?”
華公子急得一臉的冷汗,五十萬兩的銀票丟了,五十萬兩,就是拿了他們華家的全部家當,也沒有這麼多呢。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想死的心都有了。
霜二公子冷冷的瞧他並不言聲,華公子猛然一抹額頭的冷汗,結結巴巴的說:“對不起,銀票我好像弄丟了,我得出去找一找。”一邊說罷一邊就立刻朝外跑。
一定是弄丟了,說不定就在路上的某個地方,一定要找回來,不然華家就得破產了。
華家經營的不過是個小本的酒樓生意,就是幹了二十來年也沒有五十萬的。
何況,平日裡吃喝,開銷全是要用銀子的。
華公子撥腿就要往回跑,霜二公子冷冷的開口:“華公子,請留步。”
華公子腳下一僵,霜二公子說:“回去轉告令尊,切記,子時前。”
“喔嗯是。”華公子腳底抹油,飛一般的跑了。
霜二公子微微一笑,轉身,走進了裡面的一個雅間。
在那裡,東公子正靜靜而坐,獨飲一杯茶水。
“公子,都已經辦妥了。”霜二公子走過去說,隨之奉上一張銀票。
正是之前那十萬兩的銀票,想由一個普通人的身上偷走一張銀票實在是舉手之勞,在那華公子由酒樓裡奔出來的時候這銀票就已經落在他的手上了。
對付華老闆那等的固執之人當然是要使用一些卑劣的手段的,與他那樣的人講道理是完全沒有用的,到了最後他反而會尋死覓活的惹得別人一身騷。
可現在,經過這一番事情後,華老闆還敢不雙手奉上經營權麼!
不但要奉上,還要落得一個賠盡家財的結果。
東公子把銀票收起,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緩緩起身,朝外走了出去。
今天,不知道南宮離是否有醒過來。
楚府,如果自己忽然前去探望,不知道會不會被拒之門外。
真是好笑得很,要探望自己的夫君竟然還要懼於旁人的顏色,憑什麼!
心裡輕嘆一聲,轉而又想:罷了罷了,暫且忍他一二天,過幾日得了他醒來的消息再去探望不遲,到時那姓楚的再敢撒野一定不給他面子。
且說,那姓華的最終是沒有找回銀票的,心裡揣着慌恐不安,一路回去一路想,這事若是被父親知道的話,準是要揍死他的。
事到如今,銀票已被丟了,就算是被揍死也得把這事情告訴父親,也好讓他想個辦法來拿個主意出來。
揣着滿腹的害怕還是回到了酒樓,把這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父親。
不過是轉了一個圈,竟然出了這等大事情,一時之間華老闆也震驚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就是華夫人也驚得張口結舌,她雖說是一個婦道人家,但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夫妻恩愛,跟着自己的丈夫在後面打理生意,過得還是比較幸福的。
現在忽然在降這等惡運,這就等於他們欠了五十萬兩的債。
五十萬兩,就是把家裡所有的積蓄拿出來也不夠補這個洞的,也就難怪他們震驚了。
華安跪在地上淚眼婆娑的認錯:“父親,都是我的錯,您就打死我吧。”本是老實本分的一家人,現在地是惡運由天降,這簡直是不讓人活了。
華老闆又豈會真的捨得打死這個兒子,他兒媳婦還大着肚子準備生二胎,若真讓他有個三長二短,自己的孫子也就沒有了父親了,他也就沒有兒子了。
可是,眼下這個難題該如何辦!
一瞬間,華父也就蒼老了十多歲一般。
之前就覺得這十萬兩銀子太過燙手,果然,還真是燙手極了。
隱約覺得這中間有蹊蹺,但又無從着手,除了認栽,又能如何理論。
變賣家產用來還債便是惟一的出路了吧!
除了這般,還能如何!
一聲嘆息,道不盡的心酸。
忽問:“那東公子家的僕人可否有讓你帶話回來?”
華安據實道:“他說,讓父親切記在子時前把地契送到他手裡。”
子時,子時啊!
既然對方這樣說了又豈敢真的再拖延時間,不然過了子時後不知道又要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了。
楚府
楚楚小姐雖然因爲受了欺騙而難過了一天,但也僅僅是一天而已。
雖然是個女子,但自我排解煩惱的能力還是挺強的。
人家東公子是浩瀚王妃,是個女子,她又不是條件不好而被人看不上,所以也沒有什麼好煩惱的。
浩瀚王還處於昏迷之中,從進府到現在就沒有醒來過,倒是二哥寸步不離的照顧着,生怕有了個什麼閃失一般,差點害她以爲此人才是他的心上人。
浩瀚王,這個名字在許多浩瀚王朝的女子心裡都是神一般存在的一個男人。
遠在漢城的姑娘是沒有機會見到浩瀚王朝這樣的人物的,但現在這人就在自己的府中,楚楚小姐總是會按耐不住想要瞧幾眼的。
趁着午休的時間,二哥這會人也不在跟前了,便是一個人悄然跑了過去。
若是被人發現她一個大姑娘偷偷的瞧浩瀚王,不定要如何笑話她呢。
浩瀚王果然是人美如畫,那些傳言是絲毫不假的,既便是在昏迷之中,這雕刻出來的容貌也神魂得讓人移不開眸子。
有棱有角的五官光滑潤澤,怕是許多女子的膚色也不及他的滋潤呢。
“洛兒……”低喃的聲音由他脣齒之間傳了出來,明顯的是迷糊之中的昏話。
“洛兒……”瞧見他的手指動了動,似在掙扎,似要想抓住什麼,可終是什麼也沒有抓住,因爲什麼也沒有抓住整個人就顯得極爲不安了。
“洛兒……洛兒……”低低的呢喃,讓人忍不住心也碎。
恍然之間,伸手就握住了那隻修長的手。
既然是在昏迷中,他原來也是有有知覺的,被握住手後整個人也就又安靜下來,似乎人也就此安心了。
移不開眸子的瞧着這張臉,昏睡之中的俊容是毫不設防的,沒有往日的冷漠冰霜。
薄薄的脣也許是缺少了水的原因竟然顯得有些乾燥了。
擡眸望着被他握在手掌之中的手,心慢慢曖起,曖流由心尖劃過。
浩瀚王,浩瀚王!
世間,誰能及你的萬分之一。
你是浩瀚王朝的英雄,你爲一個女子不遠千里而來卻被傷得至深,你何苦要於此!
在知道那人就是浩瀚王妃之時也就隱約明白了他們之間的糾葛,如果那女子真心愛着浩瀚王,又豈會有家不回,流連在外,身邊還跟着一個相貌不凡的男人爲僕人。
她以行醫走天下,她以經商掀風雲。
這般的女子,這般的女子又豈會甘心屈就於浩瀚王府之內。
她的心,所向往的應該是天下吧。
浩瀚王這樣的男人,應該有一個願意時時刻刻陪他伴他的女子來相隨。
而不是,喜歡流漣於市集之中的狂傲女子。
尋尋覓覓,驀然回首,那人,原在燈火闌珊處。
心的悸慟,無聲而起。
沈越雖好,卻是不屑於她的男子。
而她,也亦是一個驕傲的女子,又豈會死纏爛打不放棄。
東公子固然不錯,可卻是個女兒身。
浩瀚王,又是否會是自己命中註定的那一個!
輕輕由他的手中抽離,爲他倒了一杯茶,用着棉花瓣沾着水抹在他的脣邊,滋潤着他乾燥了的脣。
“你在幹什麼?”楚子肖的聲明忽然就闖了進來。
楚楚剛剛顯然太過忘我,一時失神,現在被驚醒,手裡捧着的茶水也猛地由手裡滑落,砰地落在地,灑了一地的水,人也清醒過來。
瞧瞧躺在牀上的浩瀚王,在瞧瞧自己。
剛剛,自己都幹了些什麼?
楚子肖大步走了過來,凝視了她一眼,說了句:“不要碰他,他不會愛上你。”
本來正爲剛剛的事情羞愧,乍聞楚子肖走過來就崩出這麼一句話後楚楚立刻就變得惱羞成怒了。
“楚子肖,你什麼意思?”直氣得想甩他幾個耳光,實在懷疑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二哥,爲什麼要一再的捉弄她?
想他明知道東公子是個女的又是浩瀚王妃,卻刻意隱瞞不說,這讓她鬧了多大的笑話?
現在又進來說這種讓人丟臉的話,簡直可惡極了。
楚子肖卻是白了她一眼說:“字面上的意思,聽不懂?出去好好想想。”
“你,楚子肖,我沒你這個二哥,我再也不理你了。”楚楚小姐氣得一跺腳,跑了出去。
楚子肖瞧着她跑出去的身影,搖頭,喃道:“真是個傻瓜,怎麼可以對着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發呆!”上前,去把地上的茶杯給撿了起來,嘆息,南宮離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但願明日能夠醒來。
不然,他在楚府久了,怕是會把有些人的魂給勾走的。
剛剛楚楚小姐已經失了態,萬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子時之前,華家並無人前來。
子時之後,霜二公子去了華家宅府。
人剛入府,就嗅到不同尋常的味道。
四周,一片漆黑。
華家並不大,但在這漢城之內也算是富戶之家了。
冷冷的黑暗中疑似有死亡的味道,一陣風猛然就襲擊而來,把門吹開。
在廳堂的正中央,依稀坐着一個人。
周圍的氣息過分的詭異,上前走去,探其氣息,微微一震,死了。
外面猛然傳來急促的頻繁的腳步聲,霜二公子立刻飛身隱去。
院子裡瞬間亮了起來,竟然是一羣官兵闖了進來。
一行人進了屋子裡後立刻查探起來,在正堂的椅子上的確是坐着一個死人,正是華老闆。
他的妻子,兒子兒媳還有一位剛滿週歲大點的孩子都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由地上的血來瞧,死去的時間並不長,大概也就一個時辰左右。
報官的是華老闆家的鄰居,今天華家忽然就關了酒樓的門,然後變賣家裡值錢的東西,白天的時候就想着過來問問情況的,可一直也是有事情沒有脫得開身,到了晚上便又想起這事,所以就尋了過來,哪想一進來就發覺了不對勁,這不就連忙去報了官。
帶頭來查案的也是一位年輕的男子,身高修長,皮膚雖有幾分的幽黑但卻是相當的英俊的。
一雙狹長的鳳眸,裡面透着沉着,一瞧就是一個辦事穩重之人。
此人名叫鐵長生,據說是爲人正直,鐵面無私的一個人。
在漢城之地鐵長生也是有名的捕頭了,許多大小的案子都是直接經他的手來辦的。
仔細查探了一番,發現這家人的死亡都是由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擊中胸口斃命的。
胸口處的鮮血早已乾涸,可那窟窿卻是駭人得很。
浩瀚王朝還沒有槍這樣的武器流傳出來,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這是被什麼東西所傷,但鐵長生是一名捕快,爲辦案也走南闖北過,也是一個極爲有見識的人了,只看了一會就忽然想到這是被西國那種可怕的武器所傷了。
最近西國的瘟疫已經消散,所以西國也難免有人口再流動到浩瀚王朝來。
“這是什麼利器造成的?”一旁有屬下問他,這胸前的一個窟窿瞧起來還挺可怕的。
“槍,西國的長槍。”鐵長生鐵青着臉道。
華老闆一家子不過是普通的生意人,爲人老實本份,自然是不可能得罪什麼西國人,惟一的解釋便是,有人買了西國的槍來行這兇案。
“仔細的給我去查一查,這幾天華老闆一家都和什麼人接觸過,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鐵長生吩咐下去。
暗處,霜二公子悄然而去。
華老闆一家被殺這事在霜二公子回來後就報給了西洛。
那時,西洛人並未睡,桌上原本還準備了一張銀票,心裡想的是如果這華老闆識事務,子時前若是前來的話她還是會奉上一張銀票給他過下半輩子的。
對於這種做正經生意的老實人,也並沒有想要把人逼到走到無路的。
只是,子時過去了,華老闆還沒有出現,所以纔會派了霜二公子去瞧一瞧這家子人在幹什麼。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只是,竟是被槍所傷。
這浩瀚王朝內還沒有槍盛行出來,又豈會有什麼人可以持槍殺人
作爲商人,就有可能會得罪一些人,可若得罪的是一個擁有那種稀奇之槍的人,還真是匪夷所思了。
這個漢城裡,除了她擁有一把槍外,旁人是沒有這樣的槍的,惟一的可能便是,這事是西國人所爲。
西國人麼!
擡眸瞥了一眼霜二公子,他正沉靜的垂眸站在那裡,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西洛說:“你也想到是誰所爲了罷。”
“啊?”霜二微微驚訝,隨之道:“鐵捕頭已經接下這案子了,只怕很快就會查到公子的身上……”
“一來我想要華老闆的酒樓,二來華老闆不從而我便殺人泄憤,三來我也剛好擁有這樣可以殺人的槍麼。”冷冷一笑,好一個移花接木,又陷害到自己的身上來了。
這人,簡直是喪心病狂。
爲了陷害到她的身上來竟然連一個孩子也不肯放過。
“公子說得極是,您很快就會成爲最有殺人動機者。”
“那個想要移花接木的人,我定然要讓她後悔今天所做的一切,立刻去查。”在她人生的重要關健處給她一個重擊,想就此毀了她東公子塑造出來的聲望,也要問她,願意不願意。
霜二公子擡眸瞧她,冷冷的聲音、傲然的神情、純潔的眸子、就算置身於地獄裡似乎也不會受到絲毫的污染,明明只是一個嬌弱的女子,偏又是那般的盛氣凌人。
這般的女子,世間,獨她一個。
“是。”鄭重應聲,身影隱去。
*
若東公子不曾在總督衙門上住過一段時間,衆所周知他是總督大人的朋友的話,現在她的人就應該是在牢獄之中接受審察了。
早上的時候,鐵長生並沒有過來,過來的是沈越。
昨日華老闆一家被殺的案子他已經瞭解到了,所以他早上的時候便過來了。
當時,西洛正在用早餐。
沈越直接來到她的面前坐了下來,瞧她,依然是神采奕奕的。
“沒吃的話就一起吃吧。”西洛淡淡的說,霜二公子人不在,便上西青爲他加了一雙碗筷。
沈越說:“華老闆一家被殺,這事你可聽說。”
“當然。”
“許多的矛頭卻是指向了你。”
“所以,你也懷疑是我所爲了。”西洛沉靜的問。
“如果我這麼想就不會坐在你面前了。”
“那麼,你來這裡又是爲何?”當時他是與楚公子一起離開的,離開的原因,她一直都記得的。
“你得罪了什麼人?”
“我得罪的人有很多。”淡淡的冷笑,不以爲然。
“敵在暗,你在明。”沈越瞧着她絲毫不爲所動的樣子,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這笑容顯得疏離又冷淡。
微微斂眉,冷哧一笑,道:“貓足耗子的遊戲,比較有趣。”
沈越眸子微微閃,道:“如果有線索,告訴我一聲。”
“當然。”簡短而沉靜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
氣氛顯得有些冷了,西青低眉瞧了瞧這二個人,原本是表兄妹,卻因爲那日的事情,似乎一下子就疏離了。
“王爺還沒有醒過來。”沈越在沉默片刻後說。
“是麼。”西洛淡淡的應。
“不想去看看他麼?”沈越問,俊眉微皺,疑似對她漠不關心的神情有些不悅。
“以什麼樣的身份去?”西洛冷冷的笑。
那日的事情,雖然說可以理解他們的行爲,但,還是介意的。
沈越一怔,隨之道:“這還用問麼,你是浩瀚王妃,去瞧一瞧他也是應該的。”
“真的麼?”西洛笑問,笑得冷。
“當然了。”沈越皺眉而應,她的笑讓他的心有點悶有點沉。
“如果我真的是浩瀚王妃,你們又豈敢對我這般無禮呢,如果我真的是浩瀚王妃,你們又豈敢由我的手裡搶走我的男人呢,說到底,不過是個擺設而已。”
本來,很想見。
只是沒有想到,會由沈越來問她是否要見。
他問了,她的話所說出來的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就算要見,也不是這般的見面。
由他們施捨着去見自己的男人一面,這樣的施捨,不需要。
在他們的眼裡,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存在。
沈越最終是離去了,因爲西洛對他的態度有些冷漠了。
想也知道是上次的事情她心裡介懷了。
可是,他有什麼辦法。
浩瀚王出了這般的事情,他不能再冒任何危險留在她的身邊,只因她身邊有西國二皇子。
但這次的事件也終因爲他的關係被壓了下來,鐵長生說到底也算是個下屬,他是漢城裡的大官員,哪個人又敢不聽他的指令呢。
而且,以他的分析,這件事情的確是與西洛無關的。
他說服了鐵長生把眼線放到其他人的身上,比如最近不斷有陌生人進入漢城。
東公子的名聲在外極好,如今在這個節骨眼上是不能出這類問題的,不然對他的生意也會有影響,別人會以爲她是個兩面三刀之人,有些人就會拒絕合作了。
沈越走了之後西洛哪裡也沒有去,只是一個人靜坐在廳中。
剛剛沈越說南宮離還沒有醒過來,這一槍是傷在心口旁邊的位置上,不知道他究竟要睡到幾時。
若是就此長睡不醒,可如何是好!
按道理說,如果要醒來,這個時候也早該醒過來了。
這個時候還沒有醒來,那就是說,基本上就沒有醒過來的意識了。
也許,真的會長睡不起了。
心裡隱隱又痛起,猛然吩咐下去:備車。
雖然剛剛還覺得去人家府前乞求去見南宮離太過屈辱,可現在還是按耐不住了。
南宮離人還沒有醒過來,她必須去了解他現在的情況。
就算會被阻止,也是要去的。
說到底,她現在還是浩瀚王妃,並沒有被休棄過,這些人,又憑什麼不許她見。
簡直是,豈有此理。
乘着馬車,一路奔向了楚府。
由於霜二公子去查案了,所以並沒能一路同行,而西青也被她打發去忙別的生意了。
楚府就在眼前,馬車載着她一路而來。
楚府的門前是有家丁看守的,要進楚府這樣的大戶人家當然也需要一番通報的。
但,東公子並非生人,楚府的家丁基本上都是認識他的,而且他的身份一直沒有被揭露。
楚府門前的家丁在瞧見她後立刻就請她進來了,倒是令她有一點意外。
本來還以爲楚公子可能已經告訴這些人以後他進門都需要通報的。
心裡尋思着,引路的家丁說:“東公子,我這就去通報老爺子一聲,說您到了。”
“哦不,暫時先不用了。”家丁疑惑。
西洛說:“你們府上不是住着一位傷者麼,帶我去見他。”
家丁聞言立刻頓悟,原來東公子是給人看病的。
知道是給人看病的家丁也立刻說開了:“聽說這個人傷得極重,從被我們二少爺帶回來到今天就沒有醒來過,少爺整天都寸步不離的守着呢。”
“喔,是麼,現在人還在守着麼?”
“現在不在了,剛剛還瞧見少爺出了府。”
原來出府了,那還真是巧了,這樣就不用瞧那個討厭死人的臉。
楚公子出府了,可不巧的是,楚楚小姐人還在。
她也是瞧準了楚子肖終於捨得出府後方纔溜了進來,自昨日被楚子肖發現後她就一直不敢露面,但好在他現在人出去了,她便可以悄然來瞧一瞧這躺在牀上昏睡不醒的人了。
昏睡的樣子更讓人覺得疼惜,想他堂堂浩瀚王竟然一動不動的躺在這裡,心裡也是一陣激憤。
竟然能夠把人傷得如此之重,這簡直是豈有此理。
一個人坐在牀邊拿着水時不時的用棉球沾在他的脣邊,昏迷之中的人幾乎是不有進食的,每天由着人喂一些湯也基本上是咽不下去的,若長此以往,這人還不得給活活餓死了。
被溼潤過的脣竟然是嬌嫩嫩的美,雖然還顯蒼白卻絲毫不影響美觀。
“洛兒……”
“洛兒……”疑似呢喃的呼叫讓人的心又是一動。
昨日也是這般,昏迷之中還在呼叫着另一個人的名字。
你這般念她想她,她卻連瞧也不曾來瞧過你一眼。
心裡爲他不平又不值,堂堂浩瀚王何患無妻,竟然爲一個女子而折腰。
伸手,又握住他放在牀邊上不安的伸展的手,修長的指尖傳來冷冷的溫度,連着她指尖裡溫熱的溫度,他便又安靜下來了。
西洛就站在那裡冷冷的瞧着,一雙手相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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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呀呀,人太優秀了總是會招蜂引蝶。
瞧瞧誰比誰情更堅,愛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