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百四七:無力承受之痛!(一更)

‘嘭--’

極其尖銳刺耳的爆破聲,就在東陵天和侍衛之間談論之際,炸響在天地之間。

而東陵天及身邊的隨從,本就靠近這地宮的大門,這爆破聲夾雜着炸藥的衝擊,頓時飛沙走礫泥土漫天,大門也在極具破壞力的轟炸聲裡,應聲碎裂。

氣體衝擊之下,伴隨着大門四分五裂的碎片,氣勢如虹的由內衝出,捲起滿地的塵土,甚至將東陵天身後不少隨從全部備受波及的倒飛出去。

若不是東陵天以內力輔助,恐怕此時他也會變成那些十分狼狽的侍衛一樣,被大門涌出的氣體衝至幾米開外。

濃煙滾滾,塵土遮住了視線。

當須臾光景,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東陵天眯着眸子看向狼藉一片的山脈大門處時,那洞窟門口站着的四人,不正是林宣和君莫言,以及那讓他恨透的小孩還有東擎蒼。

四人的表情如出一轍,冷凝,冷冽,凌傲逼人。

就連那小孩與林宣相似的面孔上,也並未有任何害怕或者是驚懼的神色。塵土落定之中,即便他們的衣袂有些凌亂,但是那氣質依舊不減,渾然天成的高貴並未因此而打了折扣。

“你。。。你們!”

東陵天根本無法相信,他一直以爲早該死透的人,竟然炸了他的皇陵,甚至還出現的如此驚心動魄。

他怎麼能承認,眼看那足足一尺厚的地宮大門,被炸裂成無數塊,就該知道當初東擎鐸所說的,在中燕國炸燬了皇宮中心殿宇的東西該有多麼厲害。如今他雖未見過那武器,但是卻因此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皇陵之地被毀,他如何面對東郡國的列祖列宗。

林宣邪肆狂狷一笑,多日來在暗無天日的皇陵中跋涉,臉色有些蒼白,因一直未曾飲水,脣角也有些白希的乾裂。

而天色泛白,好在日頭還未上升,恰好剛剛的陣陣濃煙擋住了外面的驟然光亮,視線恢復之後,林宣手中輕輕擡起手中的一根絲線,說道:“東陵天,當初送我們進了皇陵的時候,可有想到我們還會有再見面的一日?”

笑容如花,語氣清幽,只不過讓東陵天不解的是,她手中所拽着的絲線,到底是什麼意思?!

“呵呵,看來月王和月王妃果然是夫妻同心其利斷金,朕不過是跟你們開個玩笑,否則蒼兒就不會在裡面了!朕這不是特意來此接你們回來的嗎?”

東陵天見縫插針,此時既然他們有能力走出來,顯然皇陵中的機關已然被毀,而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就必須要在短時間內儘可能快的將機關修復殆盡,否則皇陵內的一切就真的要變成廢墟。

而對於林宣和君莫言,既然這一次他失誤了,卻並不代表他們未來的日子會好過,如今五國。。。

“哦?是嗎?東帝的意思是,我們還要感謝你,讓我們走了一趟東郡的皇陵!”

林宣笑睇着君莫言一眼,而後看着東陵天,好似將計就計般的順着他的話說着。

“月王妃嚴重了,朕這個玩笑可能開的有些過了頭,不如你們快些跟朕回宮梳洗一下,朕也好跟你們賠罪!”

東陵天溫和的說着,而身後的侍衛也都趕忙起身站在了他的身後進行保護着,如今這局面恐怕是任誰都想不到的!

“不必了,本王妃和月王,還有端親王以及他的乾爹,爲了感謝東帝對我們的厚待,恰好我們也有一個禮物要送給東帝!”

林宣一口氣將四個人的身份全部闡明,而說到東擎蒼的時候,卻是以端親王的乾爹而稱,直接斷了他東郡國前太子的身份。

“月王妃。。。朕。。。”

嘭嘭嘭--

轟--

東陵天見林宣這樣的態度,總是覺得要有什麼事情發生,而她的舉動也全然讓他摸不到頭腦。

自然,東陵天更是不會想到,他的話還沒說完,林宣手中的絲線就如同滅天的神器一樣,在她輕輕的拉扯之後,整個山脈地動山搖,而幾人身後的地宮內,傳來的是令人心驚肉跳的炸裂聲。

聲音此起彼伏,斷然不會是從一處傳來的,包括那本就不算高聳的山頂,連同草木土地竟然全部被掀飛而起,直衝天際。

“啊--”

侍衛全部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山脈下的地宮炸裂之後竟然將整個山脈洞穿,山頂上冒出的濃煙甚至還伴隨着時而落地的金銀玉飾,這太震撼了。

即便這山脈不夠雄偉,但是能將整個山脈都炸燬的東西,到底該是多麼厲害的武器。s58o。

“林宣,朕要殺了你!”

東陵天渾身顫抖的聽着不絕於耳的轟隆響聲,每一聲都彷彿砸在了他的心頭之上,眼前的一切正在說明一件事,他東郡國的皇陵徹底變成了廢墟。。。

林宣雖然外貌有些寒酸,但是說的話卻絕對是氣勢凌人,看着東陵天恍惚的神色,嘲諷道:“東陵天,這是西木月王妃給你的禮物!接下來,咱們戰場上見!烈焰盟,列隊!”

“是!”

烈焰盟,三年前江湖迅速崛起的神秘組織。從此刻開始,烈焰盟將徹底改寫六國對林宣的印象。

氣拔山河的吼聲,幾乎要蓋過剛剛山脈被毀的轟炸聲,當整個山脈周遭,瞬間被上千名烈焰盟的人所包圍時候,東陵天根本無法想象,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屬下參見盟主!”

千名烈焰盟的人,全部抱拳頷首,姿態不卑微,卻充斥了決然的尊敬。

君莫言負手而立笑看着此時的林宣,她總是能在關鍵時候,給敵人一個致命的打擊,又給自己人意想不到的驚喜。

原本他的太極宮部下,都被安排在中燕國蟄伏着,這些日子在地宮內也不知道究竟那邊情況如何。

卻沒想到,他們在走出來的一刻,他就感覺到這山脈附近存在的異樣氣息,而東陵天沒能發現,許是因爲他們的出現和那些接踵而至的爆破聲,讓他失了分寸。

“烈焰盟聽令,除了東陵天,殺!”

話畢,東陵天身後的近百名侍衛,全部都惶恐不可置信,他們是皇上的心腹,也是一直以來駐守在皇陵處的侍衛,甚至其中還包括不少東陵天自己調教的不少暗衛。

本來之前因爲刺殺那些行宮內的西木隨從,就損失十名暗衛,眼下聽到林宣的話,東陵天終於從皇陵被毀的慌亂中醒神,瞬間拔地而起飛身就衝着林宣而去。

拇指和中指的指尖相扣動作極快,而之前在皇陵內的幾天時間中,又昏迷了數次的東擎蒼,此刻對自己的父皇已然沒有了任何期翼,在東陵天動作開始,他就衝到了林宣的身前,以絕對的保護姿勢將她護在自己的身後,那水波微漾的眸子裡,噙着一抹難以言說的痛。

而君莫言又怎會如他所願,包括林宣也都是瞬時就回旋身姿,再次將東擎蒼甩在身後,眼看着東陵天的身影越來越近,就在幾人準備給以痛擊的時候,東陵天卻不知何故,原本有極高的內力傍身的他,卻突然從空中掉落,位置恰好落在了林宣的腳邊。

不明就裡的幾人沒有動身去查探,紛紛面露疑惑的看着東陵天突然摔落下的身子,戒備着是否這是他的伎倆。

“小黑,你幹嘛?”

小寶稚嫩不解的聲音自林宣的身側傳來,似是發覺自己脖頸上盤踞的小黑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小寶正探頭看的時候,就驚訝的盯着地上的東陵天的後背上,那懶洋洋搖晃着身子的小黑。

林宣也順着小寶的驚呼聲看去,由於東陵天落地時候,呈側躺的姿勢,所以當林宣微微側頭,果真就發現那小黑吐了兩下信子,才慢悠悠的爬向了小寶。

“父皇,多行不義必自斃!”

東擎蒼轉身走出,踏着緩慢的步伐走向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青紫的東陵天,心痛的無以復加。

這是他的親生父親,但卻是最終將他拋向了無邊黑暗的地獄。他曾經的一切,全部都與皇陵一樣,葬身廢墟火海之中,此生他再也不會是東郡國的太子東擎蒼。

林宣眸子微眯,上下打量的同時就發現了東陵天脖子上的兩個清晰的冒着血珠的牙印。

“啊,小黑,你咬人了?”

養了小黑一段時間的小寶,根本就不知道小黑本身就是一條帶着劇毒的蛇,雖然之前在地宮之中,出口的地方那些蛇見到小黑的時候就慌不擇路的逃跑,但小寶也只是以爲它也許是有什麼特殊的能力,又哪裡知道小黑在褪了皮之後,那泛着金色的鱗身,根本就是一條萬蛇之王,金鱗蛇。

捏着小黑的身子,甚至還敲着它的腦袋,小寶驚恐的問着。特別是看到東陵天的臉色,也猜到了小黑那牙齒中定然是有劇毒存在的。

相對於小寶的驚詫,林宣和君莫言反倒是平靜不少,而親眼見過小黑降服了蛇羣的一幕,林宣更是心中斷定這小黑來歷不凡。

只不過能成爲小寶的寵物,說不定對小寶來說也是好事。至少看的出,它對小寶是極其圍護的,且絕對是具有靈性。

東陵天被小黑咬傷的瞬間,只感覺脊背發涼渾身猶如血液倒流般的難受,而內力失控才導致了他從空中墜落。

此時勉強站起身,面對着東擎蒼對他的冷嘲熱諷,身爲皇帝高傲的一切備受踐踏,讓他怒極攻心的做出了後悔一生的事。

‘啪啪’--

兩個響亮的巴掌被他狠戾的甩在了東擎蒼的臉上,一手捂着脖子上已經開始發麻的傷口,一手怒指東擎蒼破口大罵,全然失去了帝王的色彩:

“混賬東西,朕是你的父皇,你竟然敢如此出言不遜,看來朕給你的教訓還是不夠!當初爲了這個女人,你親口忤逆朕,如今你又聯合他們來害朕,東擎蒼,朕恨不得殺了你!”

東陵天怒氣沖天,而失口怒罵的時候,卻是說出了東擎蒼如此地步的真正原因。

林宣鳳眸倏然睜大,看着東擎蒼依舊挺拔的背影,眼眶乾澀難耐,原來他本該是人人豔羨的太子之位,竟然是因爲不肯對付自己纔會落得如此下場。

東擎蒼,你太傻了!

“呵呵,父皇。你何曾有當過我是你的兒子,哪怕身爲太子,你讓我做的每一件事,又何嘗不是爲了達到你的目的。今日之事,若非你錯在前,也不會發生這一切。

父皇,我東擎蒼今日最後叫你一聲父皇,從今後東擎蒼再不是東郡國之人,我與你割肉斷情!”

東擎蒼的話,說的決絕又苦澀。如果可能,他寧願自己從未來過這一世,那樣是否一切都不會發生,而他也不用面對親情的利用和愛情的無奈。

在他說完話的瞬間,遠處是早已經被烈焰盟的人全然斬殺的侍衛暗衛,刀劍無眼被丟棄在山脈腳下。

林宣和君莫言來不及阻止,東擎蒼已然挑起了腳邊的長劍,用力揮舞着,快速的對着自己的手臂就手起刀落,鮮紅色血肉被他連同着衣襟全部削下,隨即那長刀再次揮舞着對準了自己修長筆直的雙腿。

而這一次卻沒能成功,他割掉手臂上的肉讓君莫言無法阻止,但是眼看着他再次對自己下了狠手,卻是他們無法忍受的。

這一刀足以償還東陵天不算深厚的親情。

長刀飛天,君莫言腳尖踢起一塊碎石,直逼向東擎蒼舉刀的手腕。當長刀脫手的時候,林宣和君莫言同時上前,兩人一左一右的站在東擎蒼的身側,林宣是動作迅速的爲他包紮着傷口,而君莫言則是面對着怔愣的東陵天,道:“東帝,身爲端親王的乾爹,也就是西木之人。本王的兄弟割肉斷情,希望東帝能夠明白,從此後你東郡國與西木國勢不兩立,而他也再不是你東郡之人!

還有,既然東帝能夠爲了目的對自己的兒子下蠱,那不如你也來嘗試一下,被劇毒侵擾的痛楚!烈焰盟,即刻返回!”

“是!”

將東陵天一手栽培的數名暗衛全部斬殺與刀下,而毀於一旦的皇陵山脈之外,只剩下溝壑嶙峋變爲廢墟的一切。

東陵天孤身一人站在神情恍惚的回眸,就見那地上挺屍的心腹,目光飄遠,看到的就是大隊人馬一同離去的景象。

劇毒發作,支撐不住的東陵天倏地跪地,這一日是他即位以來受到的最大的打擊。

“宣兒。。。留他一命。。。求你!”

東擎蒼的痛苦,是無以言說卻生生撕扯着內心的悲涼。他親手斬斷了與父皇之間的關係,親手割肉以抵抗他的做法。

可是餘光打量到那鬢角已經斑白的父皇,年僅五旬的他也不過是個老者,是個心存天下又野心勃勃的老者。

身側的林宣,感同身受的看着東擎蒼血肉模糊的手臂,緊抿的脣角不發一言,因爲她害怕自己開口就泄露了情緒。

他太狠,對誰都可以心慈手軟,卻唯獨對自己太過狠戾。

那依稀可見白骨的手臂,他該是承受着什麼樣的劇痛。特別當東擎蒼親口說出求她的話,又讓她如何自處。

這個世界,她最不想傷害的人,除了莫言和小寶,就是他了!可他落的如此地步,卻全是因爲對自己的維護。

林宣嗓尖堵得難受,站定腳步看着東擎蒼氤氳的雙眸。兩人互相睨着彼此,而君莫言也始終眉宇緊蹙,在這一瞬間,卻是悄然的帶着小寶,跟着前方的隊伍慢行而去。

他知道,他們彼此需要時間!

“白羽,你派人去通知東擎鐸,告訴他東陵天的情況。另外你們把皇后也接出來,不要被人發現!”

“是!君老大!”

白羽表情沉重的頷首應和,他們整個烈焰盟,在知道了林宣真實的身份之後,便對君莫言一樣的尊敬。

甚至包括當初老大親自帶着君老大出現在了烈焰盟的總部,他們這些屬下,不論多少人心中對老大存有幻想,在君莫言出現的一霎那,則全部化爲一聲嘆息。

這樣的男子,爲了老大白了頭,爲了老大能夠做出背叛天下的事,他們除了竭盡全力的追隨,再不會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東擎蒼當初是他們烈焰盟成立時候的二盟主,這件事除了他們幾個和老大知道,外人都不知。盟中不少人在最開始的時候,都以爲他纔是老大的心上人,可看起來兩人雖親密卻又生疏,雖生疏卻又彼此扶持。

如今他們已然明白了一切。東擎蒼同樣是他們敬重的男子,身爲皇子卻能放棄了一切,在這個權利頂峰的天下,誰能做的如此瀟灑。

恐怕若不是那東陵天做的太過分,他也不會這樣忍痛絕了自己在東郡的後路,斷了親情,割了血肉,何其無辜的他卻因老大被捲入了這場無硝煙的戰爭中。

白羽率先一步離開,對於烈焰盟的本事,君莫言從未懷疑過--

隊伍逐漸放緩了速度,顯然是等着後面的林宣和東擎蒼,只不過慢慢前行的步伐,也給了他們充足的時間和空間,讓他們互訴愁腸。

“擎蒼,與我還要說的這般見外嗎?”

林宣擡眸睇着東擎蒼無二的容顏,曾經風華絕代,曾經天人之姿,曾經的俊朗狂妄如今全部化爲一串串留下臉頰的淚珠。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從來不輸於莫言的堅韌和凌然,此時在林宣的面前,全部變成無聲的慟哭,男兒的淚在佈滿決絕的痛楚中,沾溼了睫羽,劃過了臉龐,滴入衣襟或墜入塵土,林宣看着這一切,卻是生生感覺那剔透的淚珠幾乎碾碎了自己的心。

東擎蒼的喉結上下滑動着,那泛白的薄脣不住的蠕動,可惜卻全是無聲的嗚咽。

“宣兒。。。對不起。。。”

沙啞的嗓音,失了原本的空靈色彩。狹長絕美的眸子被淚水沖刷的晶瑩如玉,除了這幾個字,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哪曾想過,自己會有如此脆弱可笑的一天,而這一切卻是被原本他最不想展露給她看的人所見到。

擡起冰涼的指尖,擦拭着東擎蒼臉上氾濫的水漬,林宣眼眶紅絲一片,輕聲呢喃:“擎蒼,你太傻了。。。”

東擎蒼失措的搖着頭,額前的碎髮遮住了眼瞼,墨發在身後悲慼的拍打着,她不知道的是,爲了她,自己也可以如君莫言一樣,背信天下,絕情絕愛。。。

“宣兒,如果我死了,你會記得我嗎?”

執着的東擎蒼,問出了自己一生最想要得知的問題,但是問出口後,卻又害怕答案會是自己再也無法承受的痛,慘笑一笑,繼續說道:“算了。。。”

“我不會讓你死。。。”

指尖的冰涼,讓林宣無法察覺到東擎蒼臉頰在漸漸流逝的溫度,而她給的答案是果斷堅毅的,她絕對不會讓他死!

東擎蒼左臂被簡單的包紮着,右手掙扎的想要擡起來,最終行動跟隨了心意,第一次在只有兩人的世界裡,他捨棄了極度想要擁抱林宣的衝動,而只是擡起手撥開了她耳際凌亂的髮絲,驕陽之下舒展開一抹勝過日光的笑容,潔白的牙齒泛着粼粼波光,眸子氤氳着懷念:

“宣兒,你知道嗎?我永遠都忘不了第一次在臨近良鎮的湖邊,見到你的一霎那,雖然你以男裝示人,但我又如何看不出你本是女兒身的事實呢!

特別是在良鎮,是我今生做過最後悔的決定!如果當初我不那樣逼迫你,是否最後我們的結果會不一樣,我永不會忘記,深夜中整個良鎮傳來的你的歌聲,雖然不是爲我,但我也是有幸聽到的人。

那次在南楚國,深夜裡你的難過我全都看在眼裡,你不會知道那時候我有多想擁你入懷,可惜我不能。。。”

林宣看着眼前絢麗的笑容,無法抑制的痛楚傳遍四肢百骸,猛然間伸手就蓋住了東擎蒼的薄脣,“別說了,我們回西木,二哥一定會治好你的!你想說的一切,等你好了,我們再繼續!嗯?”

帶着誘哄的語氣,也帶着不願面對的現實,林宣實在無法接受東擎蒼這段猶如訣別的話,她不能。。。

“讓我說吧。。。宣兒,放心我不會死的!只是我怕我現在不說,以後。。。以後就沒有機會說了!”

“東擎蒼--”

林宣幾乎失控的怒吼了一聲,以後。。。

“以後還有很久很久,你是小寶的乾爹,他不能沒有你的!東擎蒼,你忘了小寶出生的時候,你說過什麼了嗎?”

東擎蒼的指尖還纏繞着林宣的髮絲,輕輕波動的手指,在林宣所看不到的耳際,慢慢繫上了一個同心結。

而一瞬不瞬的看着林宣蓄着淚水的眼眶,笑着嘆息:“怎麼會不記得,我說過我要做小寶一輩子的乾爹,我說我要照顧他,直到他娶妻生子爲止!我會做到的,別擔心!”

“跟我回西木,你和小寶的約定,你記得,他也一直都記得。你該知道,在他心裡,你的位置並不亞於莫言!”

“那你呢。。。在你心裡的位置,我在何方?!”

終於還是沒能忍住,東擎蒼停留在林宣髮絲上的手指微微彎曲後,指尖擦着她的臉頰,這也許是他們成爲朋友後,他做的最大膽的舉動。

四指併攏彎曲的摩挲着林宣凝脂的臉頰,那雙眸子中倏然傳遞出的愛戀和癡纏,讓林宣再也招架不住。

她該怎麼回答他,他的位置和莫言也許只有一線之隔,也許又相隔很遠。可是他如此問,她根本無力解說。

“別當真,我開玩笑的!”

東擎蒼淺笑蒼涼,微點着頭將問題一帶而過,而下一秒那雙時間獨一無二的眸子中,寫滿了柔腸繾綣之後,面帶微笑就此落幕。

“擎蒼--”

滿目的淚珠終於在此刻垂落,林宣張開手臂接住東擎蒼傾倒的身子,模糊的雙眸,顫抖的手臂,還有抱着東擎蒼跌坐在地的無措,讓遠處的君莫言如疾風而過,快速來到了林宣的身邊。

“乾爹。。。乾爹--”

君莫言的身後,是拼了命邁着小腿奔跑而來的小寶,聲聲呼喚下破了音,哭腔涌現。

“擎蒼。。。莫言,他。。。”

林宣可以面對天下大事,她也可以孤軍奮戰,更可以爲了莫言隻身犯險。可是此刻,她卻發現她無法面對東擎蒼離開。。。也許離開了自己的生命,也許離開了這個世界。。。她還來不及償還自己虧欠他的一切,可是。。。

“快,趕快回西木,希望二哥能救了他!”

君莫言在探知了東擎蒼的脈搏之後,震驚之餘也快速的將他攔腰抱起,在烈焰盟的衆人協力下,向西木進發。

將東擎蒼妥善的安置好,由烈焰盟的人守護着,君莫言也攬着林宣坐上了回西木的馬車。

隊伍只留下了一少部分的人馬,其餘的都各自隱退在暗處,當馬車一刻不停的出發之後,車內的林宣卻是表情怔忪,被君莫言抱在懷裡,卻能感覺到她的悲慼。

將她的頭按在自己懷裡,君莫言輕聲說道:“宣兒,相信我,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感覺到懷裡的林宣輕微顫動了一下,君莫言再次說道:“宣兒,放心!他是莫言唯一朋友,又是小寶的乾爹,我發誓。。。”

薄脣被清涼的手掌蓋住,林宣再也不能聽得任何過激的言語,東擎蒼的情況已經如此,她無法再想象莫言若是出了事,自己該何去何從。

雙手摟緊了君莫言的腰肢,林宣狠狠的呼吸着他懷裡的泥土氣息,東擎蒼的變故,讓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停留,更別說熟悉更換,只能馬不停蹄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回西木。

輕拍着林宣僵硬的腰肢,給她最深沉的撫慰,無意間視線飄過林宣的髮絲,卻在其耳際邊發現了一絲不同。

沒有驚動林宣,君莫言細細打量着那糾纏在一起的髮絲,以安撫的姿態不着痕跡的將髮絲置在掌心中端詳。

同心結!

而且還是兩股髮絲纏繞而成的同心結。

有一縷斷髮被系在林宣的髮絲之上,絲絲縷縷相環相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若是在平時見到這一切,君莫言一定會氣的想要殺人。但是此刻,他卻心中爲東擎蒼感到一絲惆悵難言。

他早就知道自己和宣兒此生是絕無可能的,而剛剛他雖然未關注兩人,但顯然這同心結是他繫上去的。

東擎蒼,難道你自認爲你時日無多,就想用這種方法來給自己一絲慰藉嗎?你休想,有我君莫言的一天,你永遠別想就此離開!

就在馬車夜以繼日的奔波了兩天之後,一隊人馬卻早已在前方守候。不但擋住了隊伍的前行,而爲首之人正是林宣從未想過還會再見的風夜行。

“林宣。。。”及刺爆炸。

風夜行騎着高頭大馬,威武的身姿錦袍華貴,本就如刀刻的臉頰更加剛毅非凡,鷹眸定睛看着中間的馬車,他知道她在裡面。

“喂,好狗不擋道,你聽說過沒有!”

同樣急切的自然還有烈焰盟的人,白羽負責駕車,而他所在第一輛馬車內,就是東擎蒼等人。而馬車的兩邊緊緊隨行的是騎着近百匹駿馬守護着的烈焰盟兄弟。

見到風夜行那目中無人的神態,白羽看第一眼就十分厭惡。不用說他也知道這人是誰,烈焰盟所掌握的信息,甚至比皇宮密探來的還有精準良多。

這男人肯定是有病,當年對老大做出那麼多惡劣的事情,現在還是這樣的做派,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相對烈焰盟來說,他們當初本就都是江湖漢子,被收攏到烈焰盟之後,對林宣也是真心的佩服和擁戴,自然林宣的敵人就是他們的敵人。

而這些血性男兒陽剛大氣,雖不如皇宮子弟溫文有禮,但是各個則勝在喜惡分明。

“林宣,本王有話對你說!”

直接忽略了白羽十分不友善的話語,風夜行那彷彿放低了姿態說出口的話,讓他身後的屬下都不禁詫異。

一個女子,當真有如此魅力,值得他們北嶽國的少年戰神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白羽啪的一聲,將皮鞭狠狠的抽在馬背上,指着風夜寧,道:“說什麼說,有什麼好說的。我們老大是你說見就見的啊?”6692924

風夜行眯着眸子看着跟自己叫囂的白羽,鼻翼微龕卻還是忍住了爆棚的怒氣,故作有禮的問道:“本王想找林宣,麻煩通傳!”

這已經是他能做的最大讓步,要不是他暗中派人悄悄盯着東陵天,也不會知道林宣和君莫言居然被他給騙入了皇陵之中。

而自然當時在山脈之處發生的事情,他全都收入眼底,只是刻意保持了距離,才能不被發現。

至於後來,在見到東陵天受傷倒地之後,他就直奔西木官道,由於距離較遠,風夜行也並未看清楚當時東陵天受傷的真相,包括後面林宣和東擎蒼之間發生的一切。

所以此時,他只是在回西木的路上等待,卻不知他這樣的舉動,徹底讓林宣和他勢不兩立。

“沒的通傳,我們趕時間!麻煩讓開!”

白羽句句挑釁的話,終於在此時讓風夜行徹底爆發。從馬背上直接飛身而起,直奔其中一輛馬車而去。

風夜行心中本能的認爲,白羽等人不過就是隨從屬下,雖然當時他們出現的時候很霸氣,但他卻不知道他們就是江湖中如雨後春筍迅速崛起的烈焰盟。

“上!”

在風夜行剛剛越過白羽所在的第一輛馬車時候,白羽一聲令下頓時所有兩側的馬背上,瞬間躍起了烈焰盟的所有門衆。

烈焰盟中,各個身懷武藝絕技,又都是接受過林宣殺伐果決的手段教習的,對於敵人的手法都是極爲刁鑽又狠戾。

而見風夜行被包圍,對面的屬下也紛紛涌上,那姿態顯然是想要和烈焰盟的人一決高下。

“風夜行!”

低沉的嗓音,壓抑至極的敲擊在風夜行倏然邊的沉悶的心頭。在騰空飛旋的時候,他看到了馬車車簾掀開後,走出的銀髮男子。

而即便如此,他卻還是透過那掀開的車簾,似乎看到了一雙佈滿恨意的雙眸。

“君莫言,本王要見她!”

在君莫言下了馬車之後,風夜行上下打量着衣着有些狼狽的君莫言,直接說出了來意。

“說!”

“本王要見她!!”

君莫言那不容置疑的語氣,讓風夜行也反骨徒生,他與君莫言註定是水火不相容,而這一切,全都因爲當初他以無傷力壓全場,生生帶走了林宣纔會發生的。

官道上,兩方人馬對峙着,空氣中幾近冰點的溫度讓夏末時節都產生了一絲清涼。

君莫言不語的睇着風夜行,威壓無形的籠罩在每個人的身上。銀髮雪白,衣袂雖稍顯髒亂,卻依舊擋不住凌人的氣勢。

桃花眸在許久之前,清雅溫潤就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雙冷眸,冰凌般刺痛人的雙眼。

“風夜行,你說!”

聽不出情緒的話從馬車內傳來,在聽到林宣的聲音之際,風夜行的鷹眸內閃現出火熱的光華。

不自禁的上前一步,卻是被君莫言同樣高俊的身形所阻擋,鷹隼般的眸子睇了一眼君莫言,隨後看向馬車說道:“宣兒,本王有些話想告訴你!”

“好!你說!”

聞此,風夜行不禁蹙起眉頭,林宣的聲音雖然一直都冷淡,但他從未聽過今日這種彷彿透着滄桑又透着殺氣的感覺。

“本王想單獨和你說!很重要!”

得寸進尺說的應該就是風夜行這類人,而在這種不知情的情況下,不論接下來發生什麼,恐怕都不是風夜行所能想到的了。

“可以!”

“宣兒?”

得到林宣肯定的回答,風夜行得意一笑,舒展的眸子看向了君莫言,那似乎是勝利者的姿態,讓君莫言視若無睹,他擔心着宣兒的情緒。。。

說到底,風夜行也不過才二十出頭的年紀,與君莫言而立之年相比,根本就是過於衝動又欠缺思量。

當林宣掀開車簾走出來的時候,風夜行還是詫異的問了一聲:“宣兒,你怎麼了?”

他所問的,並不是林宣異樣的神態或者是過於痛快的回答,反而是看到她衣着同樣狼狽的樣子,有些吃驚罷了。

誰能說他風夜行,看重的不是女子的容貌儀態呢!

不發一言,轉身向馬車的另一側走去,在距離君莫言和馬車不到十步的距離出,林宣停下腳步,看着風夜行緊隨而至,清淡無度,道“說吧!”

這是三年之後,懇親大會一別,風夜行第一次近距離的與林宣接觸,看着她有些憔悴的神色,嘆息一聲,便問道:“宣兒,你還怪本王嗎?”

見林宣波瀾不驚的眸子盯着自己,風夜行繼續,道:“宣兒,本王知道當年做了很多不對的事情,這三年來本王也一直在痛定思痛,很多時候本王都在想,若是當年不那樣對你,是不是如今。。。我們也會很好?”

“然後呢?”

林宣面無表情的說着,讓風夜行自以爲是的繼續長篇大論:

“本王曾經做了很多的錯事,希望你能原諒!三年時間,本王真的想很久,其實當初你是愛本王的對吧?可是那時候本王年輕,並不懂得珍惜,傷害了你,纔會讓君莫言有機可乘,如果重來一次,本王一定不會那麼做!”

“說完了嗎?”

風夜行見此,頗有些焦急的搖頭,“宣兒,你再給本王一次機會好不好!這次本王就是爲了你,纔會去東郡,但是找了你很久都沒有消息,後來才知道你是被東陵天那個老賊給關進了皇陵中。你放心,本王一定會爲你報仇的!

你給本王一次機會,王府中以後定然不會再有任何女子出現,唯獨你一個人。只要你願意,本王做的不會比君莫言差!”

聽到這裡,林宣卻失笑出聲,看着風夜行那頗有些認真的神色,挑眉一問:“那我兒子怎麼辦?”

“本王會待他如同親生,以後咱們也會再有孩兒的,本王可以讓父皇賜他王爺名號和封地,一定不會虧待他的!”

賜封王爺名號,一般對於皇子來說,就是再沒有爭奪皇位的機會。而風夜行此時故作大度的話,更是讓譏諷的睇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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