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時間的緊張之後忽然放鬆下來左登峰立刻癱坐在地,他此時唯一的感覺就是累,爲了得到陰屬火蛇的內丹,他先後兩次趕赴羅布泊,前後歷時將近半年,窮極心智,絞盡腦汁,而今終於有所收穫,太不容易了。
“你沒事兒吧?”葉飛鴻帶着阿木從百米之外跑了過來,二人皆是面色煞白,如此巨大的毒蛇足以令所有人膽戰心寒。
“沒事兒。”左登峰運轉靈氣站了起來,事情還沒完,沒拿到陰屬火蛇的內丹還不到放鬆的時候。
“這是什麼?”葉飛鴻打量着地面,左登峰先前砍殺巨蛇用力極猛,虎翼發出的刀芒劃開了地上厚厚的石條,此時地面上正緩緩的向外滲出白色的液體,“水銀。”左登峰低頭看了一眼,這處陣法是靠地下的水銀流動觸發的。
“現在幹什麼?”葉飛鴻伸手指着已經被左登峰分屍的陰屬火蛇。
“你們回去收拾東西,這裡的事情我來做,這東西有毒,你們不能沾手。”左登峰擺手說道。
葉飛鴻聞言探手拉着阿木離開陣法向窩棚走去。
“十三,找出它的內丹。”左登峰衝十三指了指巨蠍的屍體。
十三隨即跑向巨蠍,聞嗅過後探爪豁尋。
動物的內丹有的藏在腹中,有的藏在頭內,要搜尋內丹就必須砍開頭顱開腸破肚,這一過程是極爲血腥的,但是左登峰做的非常仔細,最終在陰屬火蛇的下腹找到了那枚赤紅色的內丹。
陰屬火蛇雖然體型巨大,內丹並不大,與其他那些地支的內丹相同,也是豆粒大小,左登峰在湖邊將其洗淨,轉而拿出鐵盒將內丹放置其中,陰屬火蛇的內丹很快與那枚由四枚內丹凝聚而成的丹丸融爲一體,如此一來黑,黃,綠,紅,白,諸色齊全,五彩流光,由於還差一枚土屬內丹,整個丹丸的顏色顯得不夠深邃厚重,靈光微微發虛。
六枚陰屬內丹已得其五,距離最終目標只有一步之遙。
左登峰忙完,十三還在抓刨,左登峰上前幫忙,忙碌良久最終一無所獲,這隻巨蠍連內丹都沒凝結出來,是個如假包換的草包。
二人來的時候只帶了乾糧和草料,而今乾糧幾近消耗殆盡,也沒什麼再收拾的,等到左登峰和十三回到窩棚的時候葉飛鴻和阿木已經收拾妥當,隨時可以啓程。
人在一個地方住的久了都會對這個地方產生感情,葉飛鴻也不例外,她甚至有些捨不得離開這處低矮的窩棚,但是她知道必須離開了,因爲乾糧馬上就要耗盡,身體也很虛弱,最主要的是天氣越來越冷,再待下去會被凍死。
阿木臨走的時候也是一步三回頭,不時還會轉頭看向左登峰,每次都是欲言又止。左登峰知道阿木想進陣法尋找當年走散的親人,不過阿木沒有開口相求,左登峰也就沒有主動承攬,阿木並不知道他的那些親人早已經死掉了,也不知道跑到湖邊喝水的那些怪物跟他有着血緣關係,有些事情的真相是很殘忍的,最好不要去探究。
與葉飛鴻和阿木一樣,左登峰也有遺憾,他始終感覺沙漠中出現的鬼城極爲蹊蹺,那絕非是一種幻覺,還有那種似曾相識的氣味,在這茫茫大漠之中肯定還隱藏着其他的秘密,但是這些跟他沒有關係,他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只能擇重棄輕,舍末求本。
回程的路上葉飛鴻和阿木輪流騎乘駱駝,滯留大漠兩個多月令她們的身體極爲虛弱,事實上左登峰也極爲虛弱,好在他有靈氣支撐,白天牽着駱駝趕路,晚上便散出靈氣爲葉飛鴻和阿木驅寒,三人曉行夜宿,一路上走的極爲辛苦。
五天之後三人終於到達了戈壁灘,此時攜帶的乾糧早就吃完了,三人已經三天沒有進食,如果邊陲小鎮還在的話再有一天就能趕到那裡,可是邊陲小鎮已經不在了,再往東需要步行七天才有人煙。
葉飛鴻和阿木一直都很安靜,即便兩天沒有進食也沒有喊餓。
此時左登峰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無奈,他從沒想過回程的路會這麼艱辛,到最後竟然面臨如此險峻的形式,早知道臨走的時候就該抓些魚帶上。
左登峰沉吟良久,解開繮繩放走了那匹駱駝,他不會傷害這隻信任他的畜生,戈壁灘上有水有植物,它能活下去。
駱駝的繮繩很長,左登峰將葉飛鴻和阿木捆在了自己的左右,挑眉硬撐往東掠行,普通金銀全部捨棄,只帶了幾十斤貴重寶石。
葉飛鴻和阿木都很瘦,算上寶石也不過兩百斤,換做平時這點重量根本就不算什麼,但是左登峰本身也極爲瘦弱,負重飛掠每次只能掠出不足兩裡,清晨出發,傍晚時分終於來到另外一處小鎮。
左登峰強自支撐着找到旅店,進屋之後立刻暈了過去。左登峰有着驚人的意志力,他在暈過去的時候想的是有十三在旁邊,三人的安全沒有問題,不然他還能延後自己暈倒的時間。
如果換做普通人肯定會昏睡數日,但是左登峰只暈了很短的一段時間,葉飛鴻喂他羊奶的時候他就醒了過來,此時剛剛掌燈。
“我自己來。”左登峰睜眼之後探手接過了陶碗。
“還是我餵你喝吧。”葉飛鴻見他這麼快就醒了過來,大感意外。
“不用,我自己來,你和阿木也喝點奶,暫時別吃太飽。”左登峰出言說道,過度飢餓之後如果大量進食,人的腸胃無法承受,這時候很容易就撐死人。
葉飛鴻見左登峰堅持,也就不再非要伺候,走到旁邊與阿木一起喝着買來的羊奶。
左登峰一碗羊奶沒喝完就睡了過去,這一次睡的時間很長,一直到次日清晨,醒來的時候發現葉飛鴻和阿木還在昏睡。
他是修行中人,體內有靈氣運轉,體力恢復的比普通人要快,醒來之後外出買了幾個蘋果,叫醒二人,一人塞了一個。
三日之後,左登峰的靈氣已經徹底恢復,這時候他才真正的放下心來,但是他並沒有急於離開,葉飛鴻和阿木恢復的很慢,短時間內還不宜趕路。
七日之後,左登峰買了三匹馬,三人各騎一乘,騎馬南下。
葉飛鴻經常騎馬,阿木也會騎馬,三人之中只有左登峰不會騎馬,在馬上顛簸了沒多久就受不了了,無奈之下只好變跨騎爲偏坐,如同騎毛驢回孃家的農村婦女。葉飛鴻見狀不由得暗自偷笑,她很清楚不會騎馬的人會磨什麼部位。
數日之後三人來到了徽商開在甘肅的分店,這些分店不是金澤九州直屬卻也有業務往來。左登峰電話通知了孫奉先,後者立刻給其他幾家分號打電話,由六名事先並不認識的朝奉共同清點左登峰帶出來的東西,具體多少錢左登峰也不清楚,因爲他沒等到衆人覈算完就離開了。
“這是一萬兩黃金的金票,全國通兌。”傍晚時分左登峰在縣城最好的酒樓要了一處包廂,等菜的時候將那張金票遞給了葉飛鴻。
“二百五十兩一轉眼變成了一萬兩,我賺大的了。”葉飛鴻笑着接過金票別在了腰帶裡。
“好人就應該得到獎勵。”左登峰出言笑道。他曾經給葉飛鴻和仇虎每人二百五十兩黃金作爲提供線索的獎勵,結果葉飛鴻感覺錢太多,主動提出給他當嚮導。
“這獎勵也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該咋花了。”葉飛鴻咧嘴笑道。
“你和阿木準備去哪裡?”左登峰出言問道。阿木雖然是他帶出來的,卻跟葉飛鴻關係更親,他也知道日後要跟隨葉飛鴻生活。
“去個暖和的地方吧,我們都被凍怕了。”葉飛鴻出言笑道,她也知道分手在即,但她並沒有表現出依依不捨。
“那就去南方,找個沒有日本鬼子的地方。”左登峰點頭說道。
“要不你幫我們找個地方吧。”葉飛鴻出言說道。
“我對南方不熟悉。”左登峰沉吟片刻搖頭說道。葉飛鴻讓他幫忙尋找落腳的地方其實是爲了保持聯繫,但是他並不想再與葉飛鴻聯繫,就像他不想再與自己的兩個姐姐聯繫一樣,有時候保持距離是對對方一種變相的保護。
“不幫拉到,有了這些錢,我們去哪兒都能過的很好。”葉飛鴻擺手說道。
左登峰聞言衝葉飛鴻笑了笑,轉而自懷中掏出了一張宣紙遞給了阿木,“你喊我老師,我就得盡到老師的義務,我一生所學很是駁雜,細想下來大多是些殺人的法門,這是我對陣法的一些領悟,還算平和,送給你吧。”
“謝謝老師。”阿木見狀大爲驚愕,立刻離座站起雙手接過了那張宣紙,隨即要磕頭道謝,他知道左登峰傳授給他的一定是高超的技藝。
“這些陣法威力甚大,學成之後萬不可用來害人,也不要以之取利,以免傷擾天和,折了自身的壽數。”左登峰延出靈氣阻止阿木下跪。
“謹遵師傅教誨。”阿木強行跪了下去,左登峰見狀便受了他個半禮。
酒菜很快端了上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酒壺空時,宴席當散,三人離開了酒樓,天色已暗,少有行人。
“阿木還沒有大名,你這個當師傅的給他起個正式的名字吧。”葉飛鴻指着阿木衝左登峰說道。
“還是你起吧。”左登峰擺手說道。
“我連字兒都認不全,起的名字會委屈阿木。”葉飛鴻搖頭說道。
“大名不難起,在姓和名之間加字就行。時候不早了,我得走了。”左登峰出言道別。
“我知道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讓我抱一下行不?”葉飛鴻低聲開口。
“你還是沒能裝到最後。”左登峰微笑探臂,淺抱即鬆。隨即擺手轉身,帶着十三走進了寒冬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