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懷安的消息，發過去之後，便石沉大海了。
V信並沒有出已讀功能，前段時間網傳好像要出，結果被網友們罵回去了，這點兒隱私都不給留誰特麼還用這破軟件？
顧懷安並不知道商卓妍看沒看到，此時時間不算早了，已經晚上十點多了，顧懷安想，她會不會已經睡着了。
“倒點水來……”
顧媽喊着顧懷安給她的茶衝點水，那茶是別人送的，雖說是業界新秀但顧懷安今年收到不少禮物，很多是同公司藝人送的，有幾個是歌手嘛，想着跟顧懷安搞好關係，有機會弄首歌啥的不就分分鐘爆火了。
“喔。”
顧懷安扔下手機，給親媽倒了杯茶，他們家祖傳的是用杯子泡茶，一點兒沒什麼講究。
這邊正泡着茶……
“叮咚……”
那邊，便傳來了消息提示音。
顧懷安給親媽倒完茶便走了過去，拿起來一看，商卓妍回覆了。
她的回覆，蒼白又無力，就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她說：
“不好。”
顧懷安本以爲還有下文，結果過去幾分鐘，她都沒有再發信息過來。
就只是……不好。
看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顧懷安心顫了一下，那一瞬間他感覺蠻愧疚的，或許商卓妍最近的狀態不全是因爲他，但他開了個頭，沒有他開的那個頭商卓妍可能不至於到今天這一步……
他總感覺自己在裡面負很大一方面責任。
而也就在這時候……
“叮咚。”
商卓妍又給他發了條消息。
那是……一個定位。
看到那個定位的時候顧懷安愣了一下，立馬點開進去看，意外的發現商卓妍發給他的這個位置，是他們這邊市區的一個酒店。
“？？？”
顧懷安回給她一串問號，沒一會兒，商卓妍便回覆說：
“我就在這兒。”
兩隻眼睛驟然瞪大，顧懷安有些不可思議，忍不住發了條消息問：
“你不是說你在家過年嗎？”
“……”
商卓妍回他一串省略號，似乎是不想解釋。
可能她覺得，文字未免有些過於蒼白。
這下輪到顧懷安爲難了，說實話他真沒想到商卓妍竟然就在他家所在的城市，今天是大年三十啊，她竟然在這裡……
她雖然什麼都沒說，但顧懷安就感覺她好像是爲自己而來的，這讓顧懷安莫名的有種壓力。
“你一個人？還是來工作？”顧懷安又發了條消息問。
如果是工作有人陪那他就別自作多情了，可如果是一個人……
“我自己。”
商卓妍是這樣回覆的。
“果然……”
顧懷安默默扶額，有些頭疼，說實話他不願也不該再跟商卓妍有什麼揪扯，可是……
她最近過得那麼難，狀態那麼差，大年夜三十的晚上還就在顧懷安所在的城市，外面萬家燈火家家戶戶都蠻溫暖蠻幸福的，伱讓他怎麼忍心商卓妍一個人在酒店的房間待着？
“我過去找你吧。”
顧懷安最終還是沒忍住，他不是優柔寡斷，哪怕是出於朋友角度，哪怕是普通朋友過年自己一個人在他家附近的酒店，他都要去關心一下的。
人一生行事，但求無愧於心，那晚顧懷安會拒絕商卓妍是這樣，今晚他會去見商卓妍同樣是這樣。
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去。
“別來了。”
商卓妍卻回覆說：
“我不想再因爲我給你帶來困擾。”
她不是今天第一天來到這個城市的，她來了好多天了，元旦之後沒半個月她就到了，她也知道顧懷安在家，年二十九他回家過年上熱搜了嘛……
但她不願意再打擾顧懷安了，她知道她會給顧懷安帶來困擾，顧懷安現在過得很好，他跟裴婧淑也很好，如果跟她傳什麼緋聞，她就真的對不起他了。
她來這裡，只是想給自己的那段情感道個別這樣。
所以她沒有給他發消息，也沒找過顧懷安，今天聊起來純屬是因爲顧懷安的一個祝福信息。
可你說她真不願讓顧懷安去找她？
怎麼會啊……
她比任何人都想要見到顧懷安。
尤其是在這種孤單的時候。
今夜是年夜，酒店裡都沒有人，外面賣吃的的店都關門了，外賣都點不到她想吃的東西，她到現在都還餓着肚子……
泉城的冬天很冷，這破地方很極端夏天熱到40度，冬天冷到零下10度，她本來狀態就不好，太怕感冒了，所以也不願出門買東西吃。
顧懷安來，肯定能給她帶點吃的，但她還是拒絕了……
天知道她拒絕顧懷安要來的時候，自己有多心痛。
她寧願自己難受也不願再給顧懷安帶來困擾。
一度覺得自己的眼淚已經在這半年裡哭幹了，可發完信息商卓妍又覺得鼻尖發酸，很難受……
“你真不要我去？”顧懷安發信息問。
這次商卓妍沒有回覆。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樣才能拒絕顧懷安兩次，她永遠都不知道……
“我想吃肉。”
許久，她還是心軟了，發信息說：
“我今天什麼都沒吃，外面買不着吃的。”
當然了啊，年夜這天很多店都是關門的，就算是開門的也就是有值班的沒什麼真的開店的，誰不回家過年啊。
“等着吧。”
顧懷安嘆了口氣，幸好他們家過年燉肉不少，冰箱裡還有包了沒下的餃子和豬蹄、香腸、炸貨等等……
他下了點兒餃子，打包了個豬蹄，外加幾根香腸，還弄了點兒炸藕合、炸帶魚等等，套上厚厚的羽絨服，裹上口罩就出了門。
“幹嘛去呀這個點兒了……”
顧媽剛開始看他去廚房還以爲這小子餓了要吃東西呢，誰知道他收拾完竟然要出門。
“找個朋友，早點兒睡吧，我不一定幾點回來。”
顧懷安隨便說了一句就出門了，他們這邊晚上有些同學發小偶爾會聚一起打打牌聊聊天什麼的，也是稀鬆平常，只是顧媽沒想到他大年夜要出門就是了……
不過她對顧懷安也蠻放心的，這小子做事有分寸，隨他去吧。
下樓，顧懷安直奔地下車庫，開車出門。
下半年顧懷安買了輛車，一輛四十多萬的寶馬SUV，對他而言不算貴，小城市代步，家用，他開的不多，一般都是顧媽用。
出門的時候顧懷安沒發現，他的車前腳走，後腳一輛車就跟上了他……
……
大年夜，哪怕是國道上也沒幾個人，國人過年意識很濃厚，這一天都會選擇回家過年，晚上是除夕嘛，又有幾個人在這時候出門呢？
顧懷安圖方便走的高架，說實話顧懷安之前也是自己開車來過市區的，但還真是頭回走高架一輛車都看不見。
他撒開油門狂飆啊，導航顯示兩個多小時的路程他愣是不到一個半小時就到地方了。
不在半夜裡開車，你真從不會覺得這個城市這麼順暢。
偶爾顧懷安也會發現身後有輛車一直跟着自己，但下了高架後這車拐彎兒了，他也就沒多注意。
“叮咚咚……”
路上的時候吧，顧懷安接了個電話，是裴婧淑打來的。
她好像剛表演結束，在後臺看到了顧懷安發的祝福信息，便想着打個電話來拜個早年。
奈何顧懷安在開車，接電話的時候只說去找個朋友打個牌什麼的，簡單聊了幾句就掛了。
裴婧淑肯定沒多想，她一直都蠻相信顧懷安的，顧懷安也不是不告訴她，主要是這事兒說了吧……
怕她誤會。
“叮咚。”
路上，商卓妍還給顧懷安發信息，說：
“要不你還是別來了，我沒關係，真的。”
顧懷安無奈，這都到半路上了，吃的都打包好了，怎麼還特麼能原路返回啊？
他沒回復，只是在到地方，下車之後，才問商卓妍房間號。
拿到房間號後，顧懷安上樓，一路來到她所在的房間，擡手打算去敲門……
在此之前，他的手忽然頓了一下。
說實話此時的顧懷安不知道他現在進去待會兒會發生什麼，可能他和商卓妍還是會跟上次一樣不歡而散，他也不太想再帶給她傷害了，他現在其實可以選擇放下帶來的晚餐然後發消息告訴她就走，也算是關心過了……
可是。
回想起網上看到的熱搜上暴瘦的商卓妍，以及她今天跟自己聊天時候的卑微，顧懷安卻又不忍心。
她是那樣一個驕傲、自信、開朗的女生，她怎麼都不該變成這樣，怎麼都不該大年夜自己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過年。
念及至此，顧懷安也便不再猶豫……
“咚咚咚……”
擡手去敲門。
“咔。”
房間裡傳來一陣拖鞋快步跑來的聲音，沒一會兒，房門便打開了。
說實話在看見商卓妍的那一刻，顧懷安鼻尖一酸眼淚差點出來……
印象中，商卓妍是一個有點微胖，有點肉肉的女生，穿衣服的時候總是顯得很辣，喜歡把頭髮染成各種顏色，扎各種各樣的小辮兒，一張洋娃娃一樣的俏臉上總是漓着沒心沒肺的笑，眼角的淚痣又顯得很誘人……
可現在。
她瘦了好多。
或許熊大熊二兄弟倆還在堅守陣地，當初顧懷安拍過的翹臀也並沒有下去，女明星總是很會減肥，該瘦的地方瘦，脂肪總保持在某些地方不會掉。
可是她別的地方真的瘦了好多……
肚子的位置好像能看得到肋骨一樣，腿就更誇張了，本來有些肉肉的美腿現在跟兩條筷子腿一樣。
當然，要說最明顯的，還是臉吧……
她以前是有點兒嬰兒肥的，現在瘦出了下顎線，有點兒瘦脫相的意思，因爲沒化妝，也可以看出眼眶上有些明顯的黑眼圈。
一頭濃密的秀髮也不再是各種顏色，而是全染回了黑色。
以前的那個百變少女，好像跟面前這個“標準”的女明星，判若兩人。
說實話，剛見到的時候顧懷安都不敢認……
之前在熱搜上看到的時候就蠻心疼的，一般鏡頭都會把人拍胖，鏡頭前很瘦的那種現實中會更瘦。
現在出現在顧懷安面前的商卓妍，就比他熱搜上看見的還要瘦……
她稍微有點肉的時候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會非常古靈精怪，這一瘦下來，兩隻眼睛會顯得很可憐，很乾……
“你……幹嘛這麼盯着我看？”
開門後，望着裹着厚厚羽絨服戴着口罩的顧懷安就盯着自己看，商卓妍還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地低下了頭。
她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微微抿嘴，說了一句：
“我是不是……看上去很可憐？”
如果不是看到熱搜，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沒……誰說你可憐了。”
顧懷安稍稍整理了下情緒，然後晃了晃自己手上提着的晚餐，說：
“不請我進去嗎？”
商卓妍勉強的笑了一下，問：
“你確定你想進來嗎？我這次沒有逼你。”
她說這話的時候會擡起頭來直勾勾的盯着顧懷安，那天晚上她已經把自己所有想說的話都說了，已經失敗了的事情她不會再做第二次，看不到希望她就沒必要拼搏了。
“那我總不能扔下東西就走吧？”
顧懷安無奈，說：
“你拿我當外賣小哥了？”
你家外賣小哥大年夜出來送外賣，還一送就是幾十公里啊？
商卓妍笑了笑，她白了顧懷安一眼，也便不再矯情，讓開身請顧懷安進來……
房間是套房，裡面各種設施齊全，可能是沒帶助理吧，商卓妍的衣服扔的有點亂，但看不到什麼垃圾，她好歹還是愛乾淨的。
隨手拎起幾件散亂的衣服，她說：
“隨便坐吧……”
顧懷安脫掉羽絨服外套，把帶來的飯菜放在桌子上，隨口問着：
“爲什麼你會在這裡？不是說回家過年了嗎？”
如果不是今晚聊起來，他一度以爲商卓妍還在忙工作。
“……不想回家。”
沉默片刻，商卓妍苦笑一聲，有些苦澀似的說道：
“感覺我狀態不是很好，怕家人擔心。”
本來她前段時間因爲暴瘦上熱搜，家人就打電話來問她怎麼回事，怕家人擔心嘛，商卓妍就說是公司要求減肥，減個肥而已不是什麼大事兒，好容易才安撫下了家人……
電話裡說的容易，說的輕巧，那是因爲見不到。
一旦見到了，就知道她不僅僅是減肥那麼簡單，整個人的狀態也很差……
所以她過年不敢回家，就跟家裡人說在忙工作，反正往年過年她也經常在忙，不回去也是常有的事。
“……”
顧懷安一陣沉默，幫她打開裝餃子的餐盒，一邊放在她面前一邊說：
“那爲什麼沒去工作？”
“……不想去。”
商卓妍搖搖頭，她就坐在那裡，穿着一件簡單的粉色緊身長袖和白色的褲子，房間裡有暖氣很暖和，哪怕穿成這樣她也不會冷。
她說：
“公司看我狀態很差，讓我休息一段時間，忙完演唱會沒幾天我就沒有工作了。”
最近一段時間她除了一些必要的代言、廣告和活動，幾乎沒有任何工作。
冷藏還不至於，公司只是讓她趁着年關調整一下狀態，年後工作不會少的。
說着……
她用顧懷安遞過來的筷子夾起一隻餃子，韭菜豬肉粉條餡兒的，很熟悉的味道，在雲南的時候顧懷安包過，她吃過的。
“阿姨包的嗎？”她問。
“嗯。”
顧懷安點點頭，他就坐在商卓妍對面，穿着一件黑色的加厚衛衣和一條寬鬆的長褲，顯得很是休閒。
“比你包的好看多了……”
商卓妍先是吐槽了一句，接着低着頭吃了好幾個，但是好像咽的很慢，腮幫子總是鼓鼓的。
“真好吃。”
她有些口齒不清的說。
其實要是以前，吃到這麼好吃的餃子，她會開心的手舞足蹈搖頭晃腦，但現在就是默默的吃，吃的還很勉強。
“所以你還沒回答我，爲什麼你會在這裡。”
顧懷安忍住那些心疼，想要先問這個問題。
“……”
本來還在吃餃子的商卓妍忽然停下了咀嚼，她的腮幫子鼓鼓的，像只松鼠一樣。
她低着頭，沒有去看顧懷安，只是拎起一杯水來輕輕喝着，儘量讓自己嘴裡的食物先嚥下去……
少頃。
等到終於不再噎得慌了，她方纔整理了下情緒，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
“就是……沒地方去了，剛好就來這邊了。”
“……”
顧懷安沒講話，就這麼盯着商卓妍，好像在說，你能說實話嗎？
“幹嘛……”
被他這麼盯着，商卓妍有些心虛，眼眶不知怎麼的就慢慢的溼潤了起來，她也不想這樣的……
儘量剋制吧，過了一會兒，她才很小聲的說：
“裴婧淑和西琳姐都來過，我只是……只是也想來看看這個……你在的城市，我沒有纏着你的意思……”
說完，可能是怕顧懷安不信，她看了一眼顧懷安，竟然又補充了一句說：
“真……真的沒有……”
說這話的時候，她已經繃不住了，說到最後聲音裡就已經有些哭腔了，說完那淚珠子就不受控制的從那雙大大的眼睛裡流淌了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爲什麼會這麼卑微。
這半年她看到過好多關於顧懷安的熱搜，dou音總是很過分，它也知道她喜歡顧懷安，就總是推給她好多顧懷安相關的消息。
從7月裴婧淑尾隨顧懷安回家，到10月蘇雲堂和西琳姐一起來這邊和他錄節目……
她全都知道。
顧懷安甚至憑一己之力，帶動了這個城市的旅遊。
年底了嘛，她被公司放了假沒有工作，怕家裡人擔心不敢回家，別人都在過年她也不好去找朋友，在魔都的公寓待着也是待着，乾脆就來這邊，想要看看顧懷安從小生活的城市……
她發誓，她真的只是想看一看，她連給顧懷安發消息的想法都沒有，哪怕在顧懷安羣發過年祝福信息的時候她也只是回覆了一個“新年快樂”……
是因爲聊起來了，是因爲顧懷安問她還好嗎，她才終於沒憋住告訴了顧懷安。
她承認，可能在發位置的時候，她想過讓顧懷安來，可是發了之後她就後悔了，不是怕顧懷安再次拒絕她，而是上次之後在顧懷安這裡她便不再有了任何的自信，她不再那般熱烈，她只是很怕，怕他……
怕他看輕自己。
她，又何嘗是個沒有尊嚴的女人呢？
“你……你能走嗎？”
她擡起兩隻瘦出骨頭的玉手捂着眼睛，一邊哭，一邊抹眼淚，一邊說：
“你走吧，別來了，快……快走……”
她要的是面前這個男人真心誠意的說他喜歡自己，不說也無妨，大不了一拍兩散，但至少不要可憐她，真的不要。
她商卓妍一生要強，從不需要別人可憐。
……
喜歡商卓妍的，去給她點點贊吧。
她值得。
另外想說，之前滾蛋的那些人損失大了，因爲他們永遠也看不到有關於商卓妍的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