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的汗一下子出來了。
這位徐家公子,看着斯斯文文的,怎麼這麼兇啊?一開口就是宣戰,一出手就是幾百條人命。
他已經很自然地,把昨晚殲滅盜匪的事算到徐澤身上了。
畢竟這支車隊裡只有三個主子,不是他乾的,難道是兩個如花似玉的徐家小姐乾的?不可能的嘛!
縣令很小心地看着這位徐家公子。他早上得到消息,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王爺的貴客在自己的轄區遇襲,要怪罪下來,他區區一個縣令哪裡擔得起?
再仔細一打聽,送兩位小姐去江都的是徐家大公子。他這心思就活了,這徐公子就是個初出茅廬的少年郎,他要過去哄兩句,說不定肯把匪徒交到他手裡呢?
只要案子到了他手裡,這事怎麼樣還不是由他說?徐家車隊帶着這麼多財物,穿得這麼光鮮亮麗,又是一路招搖,被盜匪盯上也在情理之中。還好他及時趕到,幫着抓盜匪、審問,還一路派人護送,有功無過啊!
縣令算盤打得精,沒想到這位徐公子根本不聽他說話,開口就把罪名栽到他頭上了。
來這裡,是幫忙還是毀滅證據啊?
盜匪會列軍隊,還有精煉兵器,分明是別人假扮的,他這個縣令急着趕過來,別是同夥吧?
縣令只覺得徐家公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充滿了懷疑。
不,這事他絕對不能認!
“徐公子別誤會!這怎麼可能呢?本官聽說你們出事,立刻帶人趕過來,就是擔心徐小姐的安危啊!”
“您一定要相信我啊!這些盜匪在本縣轄區劫人鬧事,本官恨都來不及,怎麼會縱容他們?”
縣令連連說好話,終於看到徐澤的情緒鬆動了:“你真的不是他們的同夥?”
縣令立刻發誓:“當然不是。本官事先根本不知道,要有半句謊話,立時丟官去職!”
他緊張地盯着徐澤,心裡默唸,可千萬要信他的話啊!要是徐公子認定是他,一狀告到東江王面前,那他頭上的烏紗……
大概是他的祈禱叫老天爺聽見了,一道清澈的聲音響起:“大哥,這位大人看起來挺誠心的,你就相信他一回吧!”
咦,居然有人爲他說話?縣令心中一喜,轉頭看到樓梯處站着一名少女,瞧着不過十四五歲,雪膚桃腮,樣貌爲生平僅見。
這位就是徐家小姐?縣令一陣眼暈,心裡不由冒出一句話,徐氏雙姝,果然名不虛傳!
多看了兩眼,忽然發現徐公子的眼神已經變得不善了,縣令急忙收回目光,向那邊施了個禮。
徐澤見他老老實實垂着頭,這才收回注意力,向那邊走了幾步:“三妹,你怎的爲他說話?”
原來是徐三小姐?怪不得瞧着還有幾分稚嫩,徐大小姐想必更貌美幾分吧?
縣令胡思亂想着,聽得徐吟下樓來,跟兄長說話:“我們遇到盜匪,跟他也無關呀!你不是說那些盜匪是別人假扮的嗎?想必這位大人也很生氣,別人在他轄區鬧事,不是害他被牽連嗎?”
“對對對!”縣令心中一激動,急忙插話道,“徐公子,本縣急着趕來,就是心中生氣的緣故。這些人在本縣境內假扮盜匪,不是害我們嗎?實在可恨!”
聽得這話,徐澤和徐吟對了個眼神,眼神便帶了笑。
徐澤馬上問道:“這麼說,你也覺得這些盜匪是別人假扮,故意襲擊我們的?”
縣令剛纔都親口承認了,這會兒也否認不得,只得點頭同意:“是,本縣覺得徐公子分析得很有道理。”
徐澤緩了臉色,說道:“既然三妹爲你說話,那本公子就信你一回。”
說罷,他轉頭喊了聲:“衛均!”
“在。”
縣令看到,剛纔差點沒把他們趕出去的那個兇護衛,恭恭敬敬地上前來。
徐澤吩咐:“既然這位大人來幫忙,正好把處理屍體的事交給他們,你們也休息休息。”
衛均似乎有不同意見:“大公子,我們還在查找線索。”
“人家不是說幫忙嗎?屍體那麼多,你們一個個查到什麼時候?叫他們幫着處理,豈不是快得多。”
縣令生怕再有波折,忙道:“將軍請放心,怎麼處理都聽您的,我們就是來幫忙的。”
衛均懷疑地看着他們。
縣令堅定地點了下頭:“您說了算。”
衛均這才鬆了口:“行,那就來幫把手。”
徐澤欣慰地看着他們:“這就對了,人多力量大,這位大人,你說是不是?”
縣令哪敢有二話:“是,是,我們一定盡力幫忙。”
爲了在他們面前表現,他立刻向外頭招手:“聽到沒?快過來幫忙!”
待他們去了後院,徐澤與徐吟對了個眼神,彼此笑了起來。
“我表現得不錯吧?”徐澤小聲問。
徐吟點頭讚許:“大哥做得好極了。”
徐澤很雀躍:“我去那邊盯着,防止他們做手腳。”
徐吟點點頭,看着他過去了。
身邊響起腳步聲,燕凌出來了:“不錯啊!輕輕鬆鬆把人家綁上船,當了人證,就算官司打到東江王面前,也有得說。”
徐吟瞥向賬房,意味深長:“誰說要打官司了?”
……
有了縣衙幫忙,很快屍體查完了,這些“盜匪”的營地也都搜了一遍。
待線索整理完畢,縣令鬆了口氣,過來請示:“徐公子,事情都做完了,小的這就派人送你們吧?”
哪知道,徐澤驚訝地看着他,問道:“送我們?幹什麼去?”
縣令被他弄懵了:“當然是去江都了……”
徐澤搖了搖頭:“不了,我們打算在這裡多住一段時間。”
縣令傻了,忙道:“徐公子,時間不多了啊!離秋宴只有一個月不到了。”
徐澤口氣隨意:“趕不上就不參加了唄!”
縣令大急:“徐公子,這怎麼能不參加?王爺親自下帖,就盼着你們去呢!”
徐澤說:“我們不是遇到強盜了嗎?舍妹都嚇到了,想必東江王能理解的,對吧?”
看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縣令忽然明白過來了。
哦,怪不得先前放他一馬,原來在這裡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