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中,天帝一臉惆悵,半依鑾座舉手支頭。堂下,仙樂飄飄,仙子起舞。然而此時,貼身待者再次來到他的耳畔,對其輕聲耳語:“陛下,應龍神君還是沒走,您看要怎麼處置?”
天帝輕鎖眉頭,揮了揮手:“你出去告訴她,因果自有天定,生死自有命數。朕對此也是無可奈何,讓她還是走吧!”
“是!”侍者回應着,拱手退了下去。天帝卻更加憂愁了,對着堂下衆仙也揮了揮手,“爾等也退下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隨着一聲整齊的回答,衆仙如潮水般退去。
殿外的漢白玉石臺階上,星雨依然跪着,雙眼輕閉,掛滿汗水的臉頰被陽光熾烤得通紅。又是一滴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液體滴在了她那被血染紅的戰袍上,頓時化爲了一圈小小的花環。
“神君還是走吧!陛下不會見您的,陛下說了,因果自有天定,生死自有命數,既然魔主命中註定有此一劫,那就是想逃也逃不掉的。小的斗膽勸神君一句,這萬事還是不要執著的好,神君還是早早回家再見魔主最後一面吧!”
聽聞此言,星雨緩緩睜開了眼睛,金色的眼瞳中卻噙起了淚水:“我不相信他會死,我已經封住了他的三魂七魄,他只是醒不過來而已,他是不會死的!”
“走吧!別再執著了,您對我說這些又有何用呢?我不過是個小小的侍者,又有何能力能夠幫神君的?還是快走吧!別等陛下煩了,調大軍來趕你走纔是呀!”
“大人,求您再給通傳一聲吧!見不到天帝,我是不會死心的!”她急切的向着那侍者叩頭,淚水卻在簌簌地落下。
原來昨夜,當她趕回房間之時,衆人早已來到了屋裡。望着牀上**着身體、還在不斷抽搐的維時,龍校長真是氣得開竅生煙,開口便是大罵,嚇得屋中無人敢要應答。
然而此時,星雨卻默默地走入了房間,低頭望着牀上的維,匆匆查看着他的傷勢,雙手飛快的結出一個又一個的印符來。
衆人只覺驚訝,維稍微擡頭,對着她淡淡一笑,口中似要低語,卻是滿懷遺憾,隨着淚水的落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她哭了,靜靜跪倒在他的身旁,任由着父親手中藤棍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卻怎麼也感覺不到疼痛,反而心卻痛得不能自已。難道這就是命——自己註定與他參商永離?
門外兩位母親早已哭得死去活來,門內兩位父親卻是老淚橫秋。她臉色慘白的注視着他,兩行清淚淹沒了眼睛。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合起夥來騙大家!”父親漫罵着,藤棍還在不停地落下,“你媽都給我說了,我打死你這不孝的女兒!”
一抹清淚,她緩緩站起身來,再不顧衆人的驚訝,渾身金光閃閃,一雙潔白的羽翼漸漸展現,身外出現了英武的戰甲:“他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他死!明天天黑之前,我若是沒能回來,那就將我的警服與他葬在一起!”說罷,回眸一笑,躍出了窗口。
“師傅……”迪奧奔向窗前,望着她那越飛越高的身影,目送着她的離開。
直上凌霄,她一路狂戰,他既是他的兒子,他又怎能見死不救,這天上地上,以他爲尊,也許只有他才能夠救得了他吧!
血正從她的身上滴下,一身潔白的戰袍早已變得破敗不堪。凌霄殿前的漢白玉石階上,她支着被鮮血染得通紅的承影,忍受着驕陽熾烤着傷口的疼痛。
睜開眼睛望了一眼正在偏西的陽光,她再次閉上了雙眼。依舊默默的跪着,雙腿早已麻得失去了知覺。
“走吧!神君,陛下不會見您的,您就別難爲小的了好嗎?”侍者再一次向她拱頭叩頭,然而她卻聰而不聞。
不遠處,殿外的巨型龍柱後,一雙狹長的眼睛,正悄悄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輕輕一拍懷中那隻精製的小盒,嘴角揚起一絲輕笑。待那侍者無奈地搖頭離去之後,他大步向她走來。
緊閉雙目的星雨只覺身外一陣清涼,緩緩睜開眼睛,卻是滿目的憂傷。那人怔了下,注視着她,許久沒有動彈。
“你就是應龍神君?”終於,那人開口,嘴角浮出一絲輕笑,“我也許可以幫你!”
她猛然擡起頭來,雙眼間閃現一道金光,嘴角柔和的揚起,更讓他渾身一震:“難怪!堂堂魔主爲你神魂顛倒,果然並非一般啊!”
此時,星雨纔打量起他來,只覺他年紀不大,卻一身金絲軟甲,腰間逐日神劍,更顯他地位尊貴,也更加英氣逼人。然而她卻總沉有些不大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輕輕苦笑:“謝謝上仙相助,但不知要小龍如何回報?”
他緩緩展開了手心,將那隻不大的小盒子放在了她的面前,“你師傅是元始天尊,而在下的師傅卻是靈寶天尊,如此說來他們也算是同門,又何必言此感恩回報,反而顯得見外了。此丹正是師傅所賜,聽說可以續骨生筋、起死回生,所以喚作九轉還魂,你就拿去吧,救命要緊!”
“這怎麼好意思呢?”星雨仰頭望着恩人。
“拿去吧!沒關係,若是覺得不好意思,那就陪在下大戰一場,咱們切磋切磋,點到爲止,你看怎樣?”
“好!”她站了起來,卻只覺雙腿麻得厲害,差點摔下臺階,多虧他眼疾手快,伸手一攬,卻是將她擁在了懷中。
“戰神?”他微微一笑,俯視着懷中的她。她有些羞澀,目光閃爍了下,“謝謝!”
“不客氣!”他柔和的回答着,目光卻灼熱的停留在了她的臉上。若是此丹無用,這可真浪費了。千年來,她是他唯一見過之後念念不忘的女子,可惜她卻是別人的妻子。
她掙扎着站直了身子,活動了一下關節,擡手一拔盔帽,一張面具阻隔了他的目光。
“開始吧!”她輕一喝,承影凌空飛起,在頭頂不停的盤旋。只見她雙臂一揚,一條巨大的金龍出現在了身後,“還不出招?”
“好!”他大喝一聲,拔出了逐日,劍光一閃,頓時劍氣飛揚。
“好劍!”她驚呼着,猛然向他攻來,掀起的氣浪吹動着他飄揚的髮帶。身形隨即一變,只見他輕轉劍身,足間輕點玉石欄杆,頓時化爲一道驚鴻。
她淡淡一笑,迅速向後退去,揮劍破空,卻是瞬間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中。
怎麼回事兒?難道她遁逃了嗎?不可能呀!這藥可還在自己手中。
“龍星雨,出來呀!只逃而不打,這怎難算是比武?”
“誰說我逃了?”聲音竟是在他身旁響起,與此同時,承影也已架在了他的肩上,“太極陰陽,道法自然,退亦是攻,攻亦是退!”
他心頭一震,呆呆地望着她,怎麼都不敢相信,她竟只出了一招,便將自己堂堂天界三軍元帥就此打敗,心中卻是極其不爽。
“咱們再來,三局兩勝!”
“好!”她收去了劍,再次退到了幾步之外。他再次揮劍,卻不敢再像上次一樣輕敵。雙目緊緊凝視着她,嘴角卻掛着淡淡的微笑。
“啊!陛下!”他忽然跪倒,卻讓她心頭一慌,不禁回頭一望,然而就此須臾間,他卻早已搶身上前,左手扣住了她手中的劍,右手卻將逐日架在了她的頸間。
“我輸了!”她回過神來,面具後的雙眼閃過一絲淡淡的傷感。
他顯然有些得意,“神君,最後一局了,你可要小心呀!要不咱們加註吧,那樣更有意思些!”
她眉頭輕收,“加註?要怎麼個加法?”
“很簡單,若是在下輸了,那藥丹自然是雙手捧上,再加魔主從前所用之劍——追星,也當一併奉還,你看怎樣?”
星雨一怔,驚訝地望着他,沒想到這追星劍在那一場劫難之後,竟落在了他的手中。“好,那上仙要小龍如何加註呢?”
“叫我述陽!”他淡淡的笑着,眼中竟閃過一絲曖昧,“如果我還能勝得你,那就只好讓你陪我一夜了,但說好不許告訴任何人!”他聲音雖小,卻震得她心底發麻。
“我靠!又是個六根不盡的僞神!”她驚罵一句,他卻笑了笑,將那藥盒取出,舉到了她的面前,“不管你如何說我,這藥便可代表我的心意……”
她忽然擡手,將藥奪了過來,“我怎麼知道這藥是真藥還假藥,若你給我的毒藥,或是假藥,那我不真成了謀殺親夫了嗎?”
“這!”他萬萬沒想到她竟會如此小心,“那要如何證明呢?”
“很簡單!”她賊笑着,忽然“啪”一聲響,他只覺腿上一麻,低頭一看,卻見她手中槍口還在冒着輕煙。他跌倒在了地上,不敢相信地望着她,卻見她收去了面具,一臉的笑容,“有勞了,元帥此恩,小龍將來再想辦法回報!”說罷掰下一片藥丸塞到了他的口中。
他怔怔地望着她,心中又是喜歡又是恨。等她看着傷口已然癒合,轉身離開之時,他卻猛然揮起一劍,直向她劈去。既然得不到她,那就毀了她。
星雨才走兩步,便覺身後排山倒海的劍氣向她壓來,頓時心頭一緊,放出護體結界,卻還是被震得口吐鮮血。
“卑鄙!”她怒罵一聲,凌空一躍穿過了南天門,卻是直墜雲霄在空中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雲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