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家
“夫人去哪兒了?”展祖望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以前是一回來就往書房去,現在是時不時得就想要和慧兒在一起打發時間。
“老爺,夫人帶着小少爺回孃家去了。”
“備馬!”
“是!”
展祖望暗罵自己粗心,前些日子岳父和岳母的身子一直不舒爽,他也沒有多問,這年紀大了可別出什麼事了。當展祖望趕到品家宅門前的時候,品慧正紅着眼眶牽着雲旭出來。
“祖望,你怎麼來了,還帶了那麼多的東西?”
“岳父岳母身子好些了?我都來了,要不進去坐坐吧。”
“爹!雲旭很乖,沒有胡鬧,還逗得外公外婆呵呵直笑!”雲旭討賞得湊了上來,眨巴着眼睛給他爹做着手勢,指了指孃親紅了的眼眶。
“別了,爹和娘喝了藥休息了,下次吧。”品慧還真怕爹孃逮到展祖望就拜託他照顧她一輩子,然後……哎……
“那我們回家去吧?”展祖望好像知道品慧在顧慮什麼,沒有強求,又問道:“要不,我們就四處走走?”
“好,四處走走吧!”品慧想着大夫說的話有些晃了神。和展祖望兩人牽着雲旭走了起來。
……
“咕嚕嚕……咕嚕嚕……”
“我們回去吧,這是走到哪兒了?旭旭的肚子都打鼓了!”走了一大圈的品慧吐出了自己憋在心裡的一口鬱氣,眉頭也沒有剛纔糾得那麼緊了。
“前邊就是紀家了,走累了吧,上馬車回家吧!”
“嗯,回家!”
“展老爺?展夫人?”紀三一出門就看見了許久不見的展家人。
“老紀啊,這大包小包的去哪兒啊?”展祖望可沒有關心紀家家事的興趣,最近的接觸也就是把展家溪口的莊子賣給了紀天堯,好像聽說紀天鴻住了進去,過起了隱居的日子?
“上莊子去。”紀三很是尷尬,他生怕展祖望追問他什麼。
“哦,我們就是出來逛逛,現在也要回家去了,你趕路吧。”
“紀爺爺,莊子裡的母雞都被旭旭接走了,您差雞蛋吃嗎?”
“不差,我喜歡吃鴨蛋。”紀三心裡嘆息了一聲,這滿頭的白髮能不顯老嗎?自己和展老爺放在一處,那不就是老了不少嘛!
“哦。”旭旭舒了一口氣,他還以爲紀爺爺吃不到雞蛋,才一下子老了那麼多呢。“娘,我們回家吧,我想要吃蛋羹了。”
“小饞貓,是今個早上看着耀宗吃,自己嘴饞了吧?”
紀三聽着慢悠悠得駛遠的馬車上傳來的對話聲,只覺得自己的這日子過得更難了,當紀大娘走出來的時候,紀三幽幽地說了一聲:“天堯他娘,我們這回把孩子抱回來,留筆錢就讓天鴻自己過吧!我心累啊!”
“他爹?”紀大娘還是有些猶豫。
“咳咳……”
“好,我都聽你的,我們都不管了,也別想了,就當……”
“哎,我們兩老還有多少年好活頭,我可不想被天鴻氣死,我還等着看大柱長大成人娶妻生子呢!要是再這麼折騰,真是活不過了!”紀三把手裡的大包小包無力得往地上一扔。他這麼折騰是爲了啥,養兒防老,他養得是個啥?
紀大娘看着當家的蹲在自家門口沮喪的樣子,摸了摸自己頭上像是落了雪一般的髮絲,“當家的,我去把孩子抱回來,咱再也不管了,我再也不拉着你去看天鴻了,他……不能讓他再折騰我們了。”
……
紀天鴻把自己關在那原本是雲菲住着的屋子裡,他今天也四處打聽過了,可沒有人知道雲菲去了哪裡,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關心,雲菲的失蹤就像是把紀天鴻身邊的空氣給抽走了一半,每天他都活得格外揪心難熬。
“哇哇……”
“他怎麼又哭了,抱遠點兒,我不想看見他,也不想聽見他的聲音!”紀天鴻在外頭奔波了一天,回來又聽見這魔音一樣的哭聲,讓他整個人渾身冰冷,彷彿被拖回了那個阿草聲嘶力竭叫嚷着他名字的夜晚,一盆盆的鮮血,折騰了一整夜,伴着一聲嬰兒的哭聲,女人的喊叫聲歸於平靜,嬰兒的哭聲好像代替了女人向着他不停得追討着什麼。
“是,是……”紀家請來的奶嬤嬤不敢帶着孩子住到那已經死過兩人的陰森的院子裡,只能抱着哭得小臉漲紅的孩子在院子裡轉悠。
“你們怎麼把孩子抱出屋子來吹風?”紀大娘走進院子就看見這樣的場景。
“我……是天鴻少爺不讓。”
紀大娘臉上的表情僵了僵,伸手接過尚在襁褓裡的嬰孩,摸了摸那張肖像天鴻的小臉,“你們都去收拾一下,等會兒帶着孩子跟我回宅子。”
“是,是夫人,我們這就去收拾,孩子的東西也要收拾嗎?”
“全帶走,一件都別留下。”紀大娘抱着尚未取名的嬰孩去見天鴻。
“娘!”紀天鴻一看見孃親懷裡抱着的‘東西’,連連向後退,這種舉動讓今個下定了決心要來做了了斷的紀大娘寒了心。
“天鴻,娘今個就把這孩子帶走了,你要不要給他取個名字?他是……”
“娘,你別說了,我不想看見他,他就是一個孽,你們都別逼我!”
紀大娘微微得垂下了眼簾,天鴻怕是一眼都沒有看過這個娃兒吧,要是看過了,哪個當爹得能放得下和自己那麼肖像的兒子?“兒子,你這麼自私得折騰,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我不會後悔的,不會!”紀天鴻反射得反駁道,可迴應他的只剩孃親微彎的後背,和嬰兒撕心裂肺的哭聲。
……
待月樓
“金老闆,快把雨娟叫來陪我喝杯酒!”
“嗨,明明昨個說好了,要陪着我的!”
“兩位老闆,今個雨娟有些不舒服,你們可要憐香惜玉得見諒見諒啊!”金銀花看着亂糟糟得成心來找麻煩的客人,心裡很是暢快,她幾乎就要在這亂局之下看見了鄭仕達滿盤皆輸的下場。
“還當自己是個多精貴的人,老子點了她是給她臉面!”
雨娟躲在後臺裡,聽着那一句接着一句越來越難聽的話,整個人抖得就像是篩子,心裡滿是怒火,想要衝出去和他們辯駁,可又怕自己鬧一場後會是羊入虎口的結局。
“啊,二姐,你抓疼我了!”小三白嫩的手上是一道道被雨娟的長指甲掐出來的月亮狀的掐痕。
“小三,二姐不是故意的,只是太緊張了,你說鄭老闆怎麼那麼久都沒有露面了?”
“二姐,就幾天而已,不是太久。”小三也被外頭的氣氛給嚇到了,這幾天的折騰讓她前陣子對二姐的羨慕都散了個七七八八了。
“你們躲在這兒呢!金大姐讓你們去後院,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走!”
“金大姐找我們做什麼?難道是鄭老闆來看我了?”蕭雨娟喃喃自語道,眼睛蹭得就亮了。一溜煙得就跑到了後院裡。“小四,怎麼會是你?”
“好久不見了。”御雷正了正頭上的帽子。“我是來問一句,你們還要留在這裡賣唱賣笑?”即便是剋制着,御雷的話裡還是透着濃濃的嘲諷。
“小四,你是要幹什麼,你就是回來逼迫我們的嗎?”
御雷看着兩人無藥可救的樣子,覺得自己真是多次一舉,這人要墮落誰還能攔得住?“那麼你們就是拒絕了?”
“是的,我們過得很好,大哥和爹也很好!”
“哼!”
“小四別以爲你現在跟着展家吃香的很辣的,就是好的了,展家是什麼東西,我們心知肚明,他們早晚沒有好下場的。”
在黑暗中御雷眯了眯眼睛,“展家?哼,我手裡可是有當初鄭家害孃的證據,你們要看看嗎?”
“什麼?小四,你變了,你徹徹底底得變了!太可怕了,你想要說什麼,編造什麼!無論你怎麼挑撥我都是不會相信的,你走,你給我走,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弟。”蕭大娘就是那根紮在蕭雨娟和小三心頭的刺,萬萬不能觸碰。
在御雷的眼裡她們的舉動是一種逃避也是對孃親生命的淡漠,對於這兩個人蕭御雷冷冷得轉開了身子,從此以後該斷得,就都斷得乾乾淨淨了。
“二姐,小四他走了!”
“我知道,小三,小四太可怕了,他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想法。我要告訴鄭老闆。可我現在見不着他。”
“二姐,我們去大哥那兒說說吧,大哥不是鄭老闆的得力幫手嗎?他肯定是能見着鄭老闆的。”
“哎呦,我真是糊塗了,就光顧着自己着急了。”蕭雨娟恍然大悟得直點頭。
……
善堂
“大哥!大哥!我們是雨娟。小三啊!你在不在?”雨娟和小三風塵僕僕得趁着夜色趕到了善堂的後門,一下接着一下重重地敲着木門,可久久都得不到迴應。
“二姐,你說大哥會不會回溪口了?”小三有些灰心得說,她們在待月樓裡的日子越來越難過了,她生怕再不能幫二姐挽回鄭老闆,她們的日子會更加難過。
“不可能,大哥怎麼會無緣無故得城裡不待而回溪口去呢?”雨娟加大了敲門的力道,把木門敲得砰砰大響。
“吱呀……”就在雨娟的手都要敲腫的時候,善堂的後門被慢悠悠得拉了開來,一個衣衫還有些凌亂的女人,半靠在門邊上,冷漠的眼睛溜溜得看着蕭雨娟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