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子站在風暴的邊緣,他們的身側是狂暴的風沙龍捲。『≤,
這樣的場景如果沒有親眼看到,無法想象究竟有多麼震撼,巍然不動的他們棲身在風暴狂沙中。
七夜和趙疏狂都沒有說話,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那裡,靜靜地看風沙捲起,到塵暴平息,默默無語。
兩座九曲風沙陣,陣中的情況已經不用他們去看,正如趙疏狂所說,那只是一羣普普通通的第八境沙匪,那對於一個天才的陣修而言,也僅此而已。
“你可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你在陣道上有如此造詣的事。”
“在平北城外的時候,我就已經說過了,只不過你不信。”
七夜看着平靜如常的趙疏狂,似乎從他身上看到了一種往日不見的自信,這種自信爲什麼現在出現,因爲趙疏狂離開了令他壓抑的環境。
像一隻掙脫了牢籠的鳥兒,更確切的說,是一隻雛鷹。
“你很強,如果給你足夠的成長空間,一個強大到可怕的陣修就在我的眼前。”
對於這樣的趙疏狂,七夜沒有吝嗇自己的溢美之詞,風沙平歇後大地重現光明,他就這樣靜靜地說出了自己的話,像陽光灑遍沙漠般自然。
面對他的再次誇讚,趙疏狂看了看七夜還扛在肩上的趙萌笙,又看了看若無其事的七夜。
他很想問,這樣的陣你破不破得,但他沒有開口,對於趙疏狂而言,這樣的答案很明顯。
七夜能夠破開他的雙九曲風沙陣,所以他說自己很強,實在是無恥地又誇了一遍自己,所以趙疏狂不想開口應和他的誇讚。
只是想了想,他還是開口道:“陣修的路,並不好走,路上有太多阻礙。”
除了之前說過的,陣法遺失和材料苛刻以外,更重要的一點是,陣法的侷限性非常大。
既然稱爲陣法,自然是要固定在一處方爲陣,一旦被人提前看破知曉,不入陣來的話,那前面的一切努力都就是白費力氣。
趙疏狂能夠利用沙匪對他的不熟悉和輕敵,佈置出了困敵殺敵的九曲風沙陣。
但如果對方早就有所提防的話,那能不能夠像現在這樣奏效,又會是另外一種情況。
所以陣法的殺傷力巨大乃至驚人,實際上也存在着極大的侷限性,真正意義上的大殺器並非無敵。
風沙靜下來,空氣中浮躁的氣息散去,還天地一個清淨明朗,原本叫囂的沙匪如今連渣都沒剩,或許此刻正化作沙粒被兩人踩在腳下。
想到這裡,七夜忍不住踩了踩腳下的黃沙。
趙疏狂見七夜這樣,忍不住輕咳一聲提醒道:“咳,我想說,你能不能把那個小沙匪,放下來。”
“放下來?”七夜剛準備說,趙萌笙還昏着呢,放下來難道就任憑她在沙漠裡自生自滅不去管了?可當他一扭過頭來時,一雙大眼睛正與他四目相對。
“咳。”七夜也乾咳了一聲。
剛纔兩人都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盯着面前的風沙想着心思,卻沒注意趙萌笙是什麼時候醒的。
沒道理啊,我雖然下手的力度不重,但也不至於才這麼一會就醒過來,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倒不是七夜大意,在他的預料中,趙萌笙想要醒過來至少也是晚上的事,可這纔多久一會,這樣的突發情況也讓他始料未及。
放下了趙萌笙,三個人繼續大眼瞪小眼,彼此都沒有開口說話。
“我都看到了。”最先開口說話的是趙萌笙,她現在保持着十五歲的樣貌,還有點嬰兒肥沒有褪卻。
“你們把他們都殺了。”
聽趙萌笙的語氣,這似乎是一件很尋常的事,這樣的口氣從一個小小的十五歲女孩嘴裡說出,令他們不知道該如何接口。
“聽他們說,你是吞噬體,也就是說,你並非只是十五歲?”
七夜突然想到之前沙匪不經意說過的一句話,他說趙萌笙是吞噬體,吞噬體又是什麼東西?
儘管不知道吞噬體意味着什麼,但至少他能夠從這個消息裡判斷出,哪怕眼前這個小姑娘看似只有十五歲,那也未必見得是她的本來年齡。
因爲只有吃東西,趙萌笙纔會長大,而且是一下子長大的,從外表根本無法判斷真實年齡。
“就是說啊,你幹嘛把我打暈,你以爲那麼點餅乾,能夠讓我徹底長大不成?”
趙萌笙並未回答七夜的問題,只是說着揉了揉脖子後面,那裡捱了七夜一記手刀,到現在還有些痠疼。
“他們爲了讓我成長,不知道給我吞噬了多少沙漠裡搶來的天材地寶,也才堪堪長到十五歲,莫非你們以爲,吞噬體就那麼容易成熟?”
聽趙萌笙這麼說自己,七夜和趙疏狂都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吃東西就能夠長大,這樣的怪情況兩人也都是頭一次遇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你還是人類嘛?”趙疏狂嚥了一口口水,他實在無法想象,這麼一個十五歲的小小身體裡面,到底隱藏着什麼樣的怪物。
“當然咯!大叔!”趙萌笙似乎恢復了最初的活潑,故意叫了趙疏狂一聲。
果然,一聽到這個稱呼,趙疏狂就彷彿暴走了一般,擼起袖子威脅道:“信不信我用陣法砸死你!”
“來呀來呀,看我把你的陣法一口吃掉!”
“好了,關於吞噬體這個問題,我覺得有必要找知道的人瞭解一下,既然出現在這裡的沙匪能夠說出這個名詞,那肯定跟他們脫不了干係。”
七夜喊停了大眼瞪小眼的兩人,他覺得突然冒出來一個吞噬體的趙萌笙,似乎也是不小的麻煩。
現在已經有一個大麻煩趙疏狂,又多了一個小麻煩趙萌笙,自己似乎跟趙家扯上了理不清的關係。
“你們真的不是兄妹嗎?”
“絕對不是!”“我怎麼可能跟這個笨蛋大叔是兄妹!”
是夜,這片沙漠重新亮起了篝火,只是篝火旁的人,從凶神惡煞的沙匪換成了三個年輕人。
七夜躺在沙地上,鬆軟的沙漠讓他感覺很舒服,有一種安心舒適的感覺讓人昏昏欲睡,但他沒有睡意。
“這片星空,的確要比其他地方看得清晰許多,但似乎總覺得缺少了一點什麼。”
七夜的喃喃自語讓一旁和趙疏狂搶食的趙萌笙聽到,她擡頭瞅了一眼,然後漫不經心地說道:“這黑漆麻無的,連星星都看不見,有什麼好看的。”
趙萌笙的話,讓沉思中的七夜眼前一亮。
是啊,古星院作爲古人觀察溝通星空的場所,又怎麼可能看不見星辰?
眼下這片夜空雖然明亮,但只有一輪圓月高懸,真正是一片月明星稀的夜空,不是他想要找的星空。
七夜取出地圖,在上面將現在身處的位置勾出,然後畫了個大大的叉,將這個地方排除。這裡不可能有古星院的線索痕跡,因爲連最根本的星都沒有。
失望是有點,七夜也沒準備一下子就找到線索,所以對他的打擊並不大。
吃飽喝足後,三個人和衣躺在篝火旁,夜晚沙漠的溫度驟降,但好在有篝火噼啪燃燒,提供着溫暖。
暖和的環境讓人昏昏欲睡,三個人都閉上眼睛,當一天的疲憊席捲上來,很快陷入沉睡。
又過了不久,一個小小的黑影從篝火旁躡手躡腳地站了起來,聲音很輕,一點響動都沒有發出,她貓着腰偷偷從篝火旁撤走,就要投入身後黑暗的沙漠中。
“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裡。”
背後聲音響起,讓那道黑影禁不住渾身一顫,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七夜站在趙萌笙身後,看着她小心翼翼逃跑的模樣,心道果然不出所料。
“呵……呵呵,我要出去方便一下,難道夜哥哥也要跟着一起去嗎。”趙萌笙轉過頭來,見站在篝火旁的是七夜時,臉上若無其事地說。
“出去方便的話,那你背上帶着的兩個包裹,又是做什麼呢?”
趙萌笙揣着的兩個包裹,是他和趙疏狂的包裹,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拿了過去。
聽到動靜,趙疏狂也從睡夢中醒來,當他看到趙萌笙站在背離篝火的地方,還揣着他們的包裹時,一切都明瞭了。
“好啊,你這個小偷!果然沙匪就是不能夠相信,這下被抓了個正着吧!”
趙疏狂原本就和趙萌笙兩人不對付,現在看對方這架勢,哪裡還不明白過來,立即出聲聲討。
七夜沒有說話,他只是盯着趙萌笙,趙萌笙便覺得自己無法逃過對方的視線,一切心思都在七夜的眼下無所遁形,一種無力感從心頭升起。
“你們又是什麼呢!你們殺掉了那些沙匪,也不過是貪婪於我的吞噬之體,難道我還不知道嗎!”
趙萌笙似乎是認命般,突然大聲打斷了趙疏狂的聲聲討伐。
“我們並沒有。”
七夜的解釋並沒有讓趙萌笙相信,她又繼續開口道:“從我記事的時候開始,所有人就都垂涎着我的吞噬之體,爲了讓我能夠快速成長起來,用了多少靈丹妙藥天材地寶,那些沙匪是這樣,你們也是這樣,你們所有人都是這樣,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我受夠了!”
說罷,趙萌笙突然從懷中抽出一把小匕首,往自己脖子上割去。
哐噹一聲,匕首被擊落在了地上。
“所以說,吞噬之體到底是什麼?”七夜疑惑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