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說錯話了,潛一年引以爲戒,2015年七月十二。)
人影憧憧,如同鬼魅,像赴死的殭屍,失魂落魄。
七夜一劍破開迷霧,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的心中一震。這眼前的陣仗確實夠大手筆。
一個人的自爆,十個人的自爆,一百個人的自爆,他們所造成的威力顯然是不一樣的。
被七夜的誅邪殘星劍劍氣擦中,那些並不正常的修士身上,開始冒出嫋嫋黑色的菸絲,縈繞在他們周身。然後跟剛纔在茶樓裡的那三個一樣,開始爆裂!
誅邪殘星劍能夠驅邪避祟,它揮出的劍氣對這些東西有天生的剋制。
轟轟轟,連綿不斷的巨響在整個城中迴響,那些給七夜和顧惜寒準備的大禮,似乎遇到了阻礙。
顧惜寒的臉上不見喜色,七夜對這些自爆修士造成的攻擊,並沒有令他心中那股警覺感消除。他環顧四周,總覺得隱藏在濃霧之中的,不僅僅只有這些赴死的炮灰。
一個個修士的自爆,攪動得那些霧氣開始扭曲,像一張張可怖的鬼臉,吞吐着黑煙。
“他們在消耗。”七夜冷着臉,對方的這一手讓他毫無辦法,第一次局面被敵人掌控陷入劣勢。
對方根本就沒打算跟七夜正面交鋒,單憑這些個不知多少的自爆修士,就能夠消磨他們這一方的實力。
“還有佈置陣法,我感覺頭頂上流動的黑氣在交匯,外面一定有主陣之人在操控,提煉這些人的死氣和毒氣,煉製陰毒的大陣!”顧惜寒皺眉,說到激動的地方忍不住連咳數聲。
他們的情況很不妙,現在身陷囹圄,如何才能夠脫身。
七夜見顧惜寒剛纔催動仙元,體內白沙之毒又隱約有抑制不住的跡象,連讓他運功鎮壓。
“你先別說話,將體內的毒氣穩住。比起這些,我更想知道的是,他們是如何知道我們的位置的。”
七夜的話也說出了顧惜寒的困惑,他們從葬仙谷離開之後,雖然是去第三魔域,但一路上走得非常隱蔽,基本連魔修都沒有遇見。
在如此小心翼翼得趕路下,對方又是如何得知自己的位置,從而實現這次包圍的呢?
“咳,咳,夜,你背後,有一個羽毛。”直到顧惜寒盤坐下來療傷,他才發現七夜的八卦寶衣上,不知什麼時候竟然依附上了一根白色羽毛。
甚至他在七夜背後的時候,都沒有察覺到這根羽毛的存在!
七夜從背後將那根白色羽毛揪出,放在手心,猛地運轉九歸寒潮訣將其完全凍住。
“白沙沒死。”七夜說了四個字,將羽毛碾成冰粉,他剛纔差點被羽毛中蘊藏的白沙之毒侵入體內,好在他反應夠快。
白沙沒死,羽毛是他放出,己方兩人的行蹤也是由他暴露,看來魔師伊相在這件事裡起了不小的推動。
七夜他們剛找出行蹤暴露的原因,周圍連綿不斷的慘叫震裂聲也平息,只是濃霧仍舊,一團迷濛。
有腳步聲清晰地從濃霧中傳出,距離他們越來越近,漸漸的,一個巨大的輪廓黑影從中凸顯而出。
“很榮幸,我是第一個到達這裡的。”來人身披黑色斗篷,將整個身軀都隱藏在斗篷之中,只有聲音從裡面傳出,聽起來是個男子。
他的背後是一個巨大的黑色的鐮刀,在濃霧中顯現的黑色輪廓就是它,閃爍着鋒銳的寒芒鉤刃。
雖然看不清來人的模樣長相,但七夜和顧惜寒都覺察到,對方鎖定自己這邊的瞬間,那股恐怖的氣息。
這個人,不簡單。
“我也是登仙境,你們也是登仙境,看來會是一場公平的對決。”斗篷下的人笑了一聲,他背後的鐮刀也跟着抖落了一下,讓七夜緊了緊手中的誅邪殘星劍。
這個人一定不是那些老古董們,他的語氣中充滿勁頭,和蓬勃的年輕,他很好強。
看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不像是正道中人,只可能是在這場正魔大戰中新出現的魔道新星。
顧惜寒從打坐中站起身來,他仔細端詳着這個黑斗篷的人,特別是他身後那柄大得不像樣的鐮刀。
“死神之鐮,我認識你。”他沉默一會後,突然開口叫破了來人背後那柄巨大鐮刀的來歷,“魔道新星,擁有死神之鐮的天才殺手,你是第七魔域的步殺生!”
七夜挑眉,沒想到顧惜寒竟然能夠通過兵器識破對方身份,這樣一來那黑斗篷披與不披,似乎沒了區別。
只是,對方似乎一點沒有那種被識破身份後的驚慌失措,他身上的黑斗篷輕微拂動,沒有褪去。
“你就算能夠叫破我的身份又能如何,我現在披着黑斗篷,我只是來殺你們的黑袍人。”步殺生的話很輕,輕到能夠輕易地讓你忽視,直到被他收割生命。
他的話也很無賴,明明顧惜寒都已經叫破了他的身份,他竟然無恥地說出這種話來。
但不得不說,他的話都是實話,蒙面只是一種態度,一種掩蓋身份的態度,即使身份最終被識破,只要你不承認,誰又能拿出證據呢?
“第七魔域?這是要跟我第一魔域開戰嗎!”七夜冷哼一聲,他好歹也是第一魔域的魔君。
步殺生帶着的斗篷帽晃動了兩下,否認了七夜的說法。“並非是第七魔域,我僅代表我個人,一個黑袍人的身份來取你們性命,和任何其他無關。”
七夜知道他在說謊,第七魔域的死神鐮刀步殺生,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跑到第三魔域來殺他們。
唯一的解釋,就是第七魔域要殺害第一魔帝昊蒼的嫡子,還有正道十公子之一,爲了謀取更大利益。
掃清障礙最好的辦法,就是在他還沒有成長到具有威脅的時候。
“但你是不是太託大了。我還是剛纔那句話,難道憑你一個,就能夠解決我們了嗎?”七夜正了正手中的殘星劍,將劍尖對準步殺生,氣機鎖定在他周圍。
步殺生感受到來自七夜身上散發的劍意,他的戰意也被激起,一層一層的黑氣洗刷着背後的鐮刀鋒刃。
顧惜寒默不作聲,但他站立的地方,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恰巧在步殺生攻擊的路線旁,一旦對方失手或被七夜纏住,他能夠最快最狠最準的出手。
步殺生是魔道新星,像顧惜寒被比作正道十公子一樣,他們魔道也有七個新的魔神。
正如他背後的死神鐮刀,步殺生被冠以死神之名,因爲他的鐮刀,一步一殺生!
於是,沒有去考慮顧惜寒的站位,沒有去掂量七夜手中劍的分量,他只是向前邁出了一步,然後從背後掏出了那柄巨大無比的死神鐮刀。
唰!
寒光如同缺月,冷冽如同星輝,帶着詭異的弧線,死神鐮刀在前方劃拉過來。
七夜沉劍,隨着誅邪殘星劍一起沉下的還有他的身體,湍急的藍色泉水從山上傾瀉而下,那是他體內爆發瞬息的九歸寒潮訣。
鉤鐮鎖命,冷月清輝,長劍所向,寒潮奔騰!
月光弧光和流水來來回回交織,倒映在湖面上的殘月被攪得細碎,湖面也不再如同最初平靜。
顧惜寒一直在尋找機會,一個他計劃中應該出現的機會,但他的眉頭皺的更深,因爲他居然沒有找到這個機會。
他是刺殺者,能夠洞悉場內的情形,但步殺生不愧是新晉的魔道新星,他雖然被七夜纏鬥,但絲毫沒有露出應當有的破綻。
防禦,很完美,如同滿月。
滿月的防禦,缺月的進攻,步殺生代表的死神鐮刀揮舞,完全沉浸在與九歸寒潮的碰撞中。
因爲沉浸,讓顧惜寒找不到機會,如果步殺生再猶豫一些,再小心翼翼一些,他和七夜的纏鬥再分開一些,顧惜寒都可以毫不猶豫地找準時機出手。
但步殺生沒有,他和七夜如今來回錯開的身位,根本不夠第三個人出手,除非那個人想一網打盡。
顧惜寒沒有出手,不代表七夜就陷入被動,恰恰相反,能夠有勇氣和自己九歸寒潮訣對碰的,步殺生算是同一境界中僅有的幾個。
從他死神鐮刀上附着的寒霜,到步殺生髮白的眉毛,他的勇氣沒能帶給他勝利。
實力,一部分是心性,一部分是天賦,還有一部分是機遇。
比心性,七夜從幼年時經歷的苦難,早就讓他飽經磨難意志堅韌;比天賦,七夜的悟性連魔師伊相都要擊掌稱讚;比機遇,誰能有他還要幸運得修煉成了九歸寒潮訣,這萬年難有人練成得功法?
步殺生是很強,無論是戰鬥意識還是心性,他無愧於死神之名,但他還年輕。
這裡的年輕,是指他的實力,還不足夠威脅到七夜。
“你很強。”死神鐮刀上的月華光芒一閃,接着斂去,步殺生退後到臨近濃霧的邊緣,看着對面負劍而立的七夜說道。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七夜也不好過,畢竟高手之間的纏鬥,是對體力和精神的一種消耗。
“你們想打車輪戰。”七夜也看向步殺生,他此刻已經完全明白過來,從對手那種毫無保留的出手上。
步殺生跟自己以傷換傷,以巨大消耗換自己消耗,這從表面上看是他虧了。但從戰鬥意圖的角度上來看,他成功地消耗了七夜。
“不錯,只是因爲我很不恥這種做法,所以我第一個上。”第一個上,面對的是全盛時期的七夜,所有也第一個受傷,第一個傷得最重。
步殺生受傷了,他蒼白的臉,他的嘴角掛着血。
他說完後直接轉身,因爲背後重重濃霧中,已經有第二道人影出現。
無一例外的,還是一個披着黑色斗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