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絃歌看着被自己隨手釋放的錦繡刀氣,直接撂到在地的那些畫甲村民兵,心裡面說不出什麼滋味。
曾幾何時,她還連一個北辰武都無法戰勝,她和百里雲被欺壓多年,不是沒有想過反抗。
而現在,因爲七夜的出現,讓她成爲一名讓畫甲村村長夢寐以求的修士,舉手投足間就能將那些精壯的畫甲村民擊潰。
說到畫甲村村長,本來還頗爲感慨的百里絃歌,忽然發現到現在都沒有看到莫平的身影。
“畫甲村村長呢?剛纔他那頭餓狼被擊殺後,就沒有再看到他出現過。”百里絃歌是第一次使用修爲退敵,所以她的精力都放在這上面了,而沒有注意到莫平的消失。
至於七夜,他雖然也看到了莫平倒向一旁草叢,可是因爲距離的緣故,同樣沒有看清對方動作。
難道,是心知不妙後,就直接逃跑了?
“放了我們吧!我們也是被逼的,莫平羈押了我們的妻兒父母,逼迫我們參加村兵選拔,我們也沒有辦法啊!”
這個時候,被百里絃歌用錦繡刀氣傷到的畫甲村村民,被百里村的人帶了上來。
他們的傷勢有輕有重,百里絃歌就算是天才,也不能一下子掌握好錦繡刀氣,戰場上兩軍總會有傷亡。
百里村的村民倒沒有對他們落井下石,或許是因爲七夜和百里絃歌的及時出現,令他們沒有損失什麼同伴親人,雙方的仇恨並不太惡劣。
聽到畫甲村被俘者的話,七夜的眉頭深深皺起,他對莫平的這種行爲非常憎惡。
不只是七夜,幾乎是所有聽到話的人,都對這個畫甲村村長莫平的印象,降到了冰點。
“不過,還有人不是,他們也參加了這一次的攻村。”百里村民突然喊道,緊接着人羣再次攢動。
被推推搡搡走近來的,正是之前收拾好全部家當,前往畫甲村投靠莫平的北辰武,他同樣沒有能夠倖免,再次成爲階下之囚。
“百里姑娘,百里姑娘饒命啊!我真的不知道,原來你是仙人!”
“百里姑娘,你大人有大量,我們都是被北辰武脅迫的,他一直都垂涎你……”
北辰武還沒開口,他的那些個親衛,曾經被他信任的手下,就一個個站出來向百里絃歌求饒,他們已經從其餘百里村的村民口中瞭解到。
誰人能想到,百里絃歌竟然成了最後拯救村子的人,一個對凡人而言是仙人般的存在。
百里絃歌臉上覆着寒霜,她對北辰武的態度從幾年前開始,就已經是絕對的排斥。
只是她總以爲,對方就算再怎麼渾,也應該有一個底線,沒想到他不止間接害死了自己的父親,還唆使畫甲村莫平率領人攻打百里村。
如果這次不是有七夜幫她修成錦繡刀訣成爲法訣一重的修士,說不定整個百里村真就毀於一旦。
到那個時候,原本安居樂業的百里村民,就要開始顛沛流離的生活,甚至會被當做俘虜抓回畫甲村。
“北辰武,你還有什麼好說的。”百里絃歌寒聲道,在她的對面,此刻的北辰武反而沒有像那些手下一般,對百里絃歌搖尾乞憐。
北辰武輕笑,他的嘴巴微微咧開一抹,似乎是對自己的嘲笑。
“我?我沒什麼好說的,從百里雲的死,到百里村面臨畫甲村攻擊,裡面都有我的影子。”
沒有想到,北辰武竟然這麼爽快地承認,他甚至連最後得狡辯都沒準備過,直接將所有那些事情全盤托出:“不過那又怎樣,我這麼做,還不是爲了你!百里絃歌!”
北辰武說着,雙目嚯得睜大,幾乎像瞪着眼睛的猛獸,看向百里絃歌。
“如果不是因爲你,我又怎麼會在百里雲家待上那麼久的時間;如果不是因爲你,我又怎麼會在百里村待上那麼久的時間?都是爲了你啊!”
“如果……如果你早一點喜歡上我,就像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你那樣,百里雲未必會死,百里村未必會像今天這樣。甚至,以我的智慧可以讓百里村成爲第二個畫甲村也不一定!”
北辰武說到最後,似乎用盡了自己的力氣般,他的聲音響起在所有人耳邊。
“但是,你一直都對我不苟顏色,甚至、甚至連一個道士,都要比我在你身邊有地位!”
這裡的道士,當然就是百里絃歌身旁站着的七夜,七夜聽北辰武說到自己,滿不在乎地撇撇嘴。
不過是戰敗者最後的狂吠,哪怕他說得再委屈再淒涼,都無法改變事實。造成這些事情的人中,誰都可以少,唯獨不會少掉他北辰武一個。
“就這樣?”忽然,一直沒有說話的百里絃歌,淡淡地說了一句。
“就這樣,你就昧着良心背叛百里家,背叛整個百里村,讓我父親被畫甲村刺殺,都不管不顧?”
“就這樣,你就籠絡走了一半百里村村民,讓如今我們分崩離析,甚至差點被畫甲村攻破村子?”
“就只是爲了你的,一己私慾?你喜歡我,是多麼偉大的事。還是說,你偉大到所有人都不能違背嗎?”
百里絃歌一口氣說了好幾段話,她的臉色愈發冷漠,甚至快要凝結出寒冰般,她每說一句話,握着刀柄的手就緊上一分。
北辰武似乎沒有見過這樣子的百里絃歌,一時間也被她接連的問話問到,沒了聲音。
很快,一聲輕笑,北辰武渙散的目光瞥向百里絃歌和七夜,語氣依然沒有任何波動。“你殺了我吧。”
…
畫甲村戰敗,北辰武被抓,正當百里村內,百里絃歌和七夜帶着一衆村民,在對北辰武進行最後的判決時,厲鬼也帶着莫平從藏身山洞向這邊趕來。
首先發覺的,不是喪失修爲的七夜,而是正在思考如何處置北辰武的百里絃歌。
她猛地擡起頭,看向遠處的天空中,直覺告訴她,那裡似乎有着什麼巨大的危險。
發覺百里絃歌的異樣,七夜也同樣擡起頭,他雖然沒了往日的實力,但他的眼界還在,當他看到天際裂開的一條雲縫時,臉上驀然色變。
“登仙境!”七夜驚呼,百里絃歌帶着詢問的眼光看向他,不明白他口中的登仙境意味着什麼。
七夜在看到天際被高速飛行帶出的雲縫後,直接作出了選擇。他一把將百里絃歌攬在身後,一邊口中吩咐衆人:“你們都跟着百里姑娘,快速速離開這裡!”
百里絃歌不明白,爲什麼七夜在喊出登仙境三個字後,就如此匆忙作出決斷,他似乎有些倉促。
問七夜的話還沒有開出口,倒是天空中被百里絃歌感應到危險的地方,有話語聲傳出,帶着陰邪大笑。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果然轉化之地有絕世天才,不過區區法訣一重就能發覺我隱匿之處,而且似乎還是新晉的修士!”
厲鬼帶着莫平,兩人從天際落下,穩穩重新站在地面上,他看向對面的百里絃歌,越看越是滿意。
“只要我吞噬了這個轉化之地,被天地賜福的絕世天才,我的魔功必然大漲,甚至可以藉此機會突破到大鬼仙的境界,到那個時候正魔兩道誰敢小覷我!”
厲鬼心裡歡喜,他覺得這一次的普通地域之行真是正確,是上天賜給他莫大的機緣。
“是你!莫平!”百里絃歌也看清了來人,那個臉色慘白的說話者未曾見過,那個臉上仍掛着花的不是畫甲村村長莫平又是誰。
莫平好整以暇地看着對面百里絃歌七夜一干人,他的臉上露出得意冷笑。
“怎麼,難道你們以爲,憑藉一個修士就真的能守住靈泉了?我身邊這位,可是真正的修士高手!”
厲鬼沒有理睬仗勢得意的莫平,他目光中除了百里絃歌以外再無其他人。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後,他直接向前邁了一步。
厲鬼的突然邁步,讓原本警惕的七夜下意識的,帶着百里絃歌向後退了一步。
厲鬼這纔看到,在百里絃歌前面還站着一個七夜,似乎是個身穿道袍的道士,不過感受不到他體內的修爲,應該也只是一介凡人。
一介凡人,膽敢擋自己的路?這麼多年來,敢這樣對他厲鬼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今天,我只要這個女子。你們其餘人,趁我心情好,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厲鬼一邊說,一邊繼續往前走了一步。
他的話並沒有起到作用,那些百里村村民,還有七夜,將百里絃歌圍在中間,寸步不離。
有意思,這樣膽大的凡人,在修行地域已經很少見了,他們難道不知道一個修士,在真氣運轉過後潛藏在體內的威能,甚至能夠截川斷山嗎?
“開什麼玩笑,不過是一個會飛的!”百里絃歌有些惱意,她被七夜和百里村村民保護着,彷彿自己又成了最柔弱最需要保護的那個。
但她不是,她已經是一個修士,需要被保護的人不是她,而是他們。
於是她趁厲鬼說話的空隙,袖口猛地一揮,兩道疾馳的錦繡刀氣從中瞬發而出。
厲鬼甚至沒有眨眼間,他只是再向前踏了一步,隨着他走出的這一步,身前空氣中突然有兩圈漣漪泛起,那是錦繡刀氣撞擊在其上後,又無聲消失的殘留痕跡。
“看來你這個年輕的修士,好像還沒有明白會飛意味着什麼。”
厲鬼邪笑,一個法訣一重的修士居然敢對自己出手,她似乎還不明白修士能夠飛行意味着什麼。
既然她什麼都不知道,她又是怎麼樣成功修煉到法訣一重的呢?
厲鬼很快知曉了答案,因爲在百里絃歌之前的七夜,緩緩從背後抽出那把漆黑如墨的長劍,以厲鬼登仙境的眼光,自然能夠看出這柄劍的不凡。
“僞靈器,你竟然也是修士!不過你的修爲……”
一個登仙境要帶走百里絃歌,本以爲能夠過一段平淡凡人生活的七夜,沒想到在這裡也能夠遇見修士。
既然遇見,就要不平,不平而拔劍,是爲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