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丞相府大廳。
程英豪坐於廳內下首,雖然竭力保持鎮靜,但面上還是掩飾不住焦慮和擔憂。
他的上首坐着現任軍部大元帥之一的古道髯,下首則是同宗兄弟程明。而端坐在主位上的六旬老人正是當朝權相閔治堂閔大人。此老鬚髮微白,但精神抖擻,動作敏捷,一點也不見老態。
“丞相,陳捕頭求見。”這時一個家丁上前稟報。
閔治堂雙眉一揚,道:“快請。”
“是。”
片刻之後,這個家丁帶來了一個四十左右的精壯漢子,此人正是名揚天下的大漢第一名捕,現任刑部總捕頭的陳幼昆陳大捕頭。
陳幼昆出現在這裡,不用問都知道是爲了何事,果然程英豪關心過甚,搶先問道:“陳捕頭,你勘查現場,結果如何?”
對於這個程家全力追捧的新秀,陳幼昆可是熟悉的很,他更清楚在座的這幾人間關係密切,不敢怠慢,連忙拱手道:“程將軍,下官到了現場,又詢問了附近的居民,發現了幾處疑點,是以懷疑此案另有蹊蹺。”
無論是老謀深算的古道髯,還是心急如焚的程英豪,甚至連一直穩如泰山的閔治堂都被他這話吸引住了,程明更是快速問道:“有何可疑之處?”
“咳……”閔治堂咳嗽了一聲,道:“陳捕頭,有話慢慢說,先請坐,看茶。”
程英豪和程明才發覺自己過分心急,連最基本的待客之禮都忘記了,都是面上一紅,好在衆人都知道他們此刻的心情,倒是無人怪責。
“謝丞相。”陳幼昆在客位坐好,禮節姓地喝了口下人端上的香茗,繼續說道:“下官詢問附近居民,發現從喊殺聲響起到結束,不過只有半盞茶的功夫,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將程公子一行人全數虜去,可見敵人實力之強,實在是駭人聽聞。”
閔治堂等人心有同感的點點頭,擁有程家暉這個一品高手坐鎮,竟然還被人不聲不響地捉去,那麼敵人的實力只能以恐怖二字來形容了。
“只是下官在勘查過程中,發現了數處弩箭的痕跡,而此種型號卻是我大漢軍中利器,只是不知爲何卻落入愷撒人之手。”陳幼昆看到衆人都贊同自己的觀點,精神大振,接着道。
“這並不奇怪,愷撒人與我們交戰多年,獲得些戰利品也是正常的。”程明解釋道。
“是,先生說的是。”陳幼昆嘴上應是,心中卻不以爲然,雖然這些弩箭曾被愷撒人繳獲過,但這裡是京師重地,來往客旅都要嚴加盤查,若說其中沒有內應,愷撒人又是如何將這些利器運進城中而不被發現呢。只是既然程明定了結論,他下面的推論也就無法直接了當地說下去了。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捕頭,又如何敢與當朝元帥眼前的第一紅人爭辯。
只是有些話還真是不得不說,他考慮了一會,婉轉地道:“只是據下官觀察,現場所留下的箭痕足有數十道之多,如果按照對方作案的時間推斷,他們只有一次發射的機會,也就是說敵人一次姓地動用了數十隻弩弓。”
聽了這句話,衆人無不動容,古道髯拍案而起,大罵道:“這羣該死的城衛軍,都瞎了狗眼麼?全部應該砍頭纔對。”
如若只是一、二隻弩弓被偷運進城而不被發覺,那還有情可原。但是如果被愷撒人將數十隻弩弓從眼皮底下運進京師,那麼城衛軍難逃其咎。然而他們又如何知道,蔣孔明將後世的諸葛神弩提前造出,這種一次可以發出多枚箭枝的奇特兵器還不爲人知,是以難免估計失誤。
“下官以爲,縱然愷撒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批弓弩偷運進城,但因爲時間緊迫,絕對不可能在一個晚上就將它們送走。是以想要請求全城大檢,就算愷撒人將它們銷燬,也必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說得好,本相這就進宮面聖,請求全城大檢。”閔治堂點頭讚道。
“是,丞相大人明見。”陳幼昆拍了一記馬屁,隨後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
在座之人都是精明過人之輩,一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有些難言之隱,閔治堂與古道髯對望一眼,道:“陳捕頭,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是。”陳幼昆一咬牙,道:“下官只是擔心伏擊程公子的不是愷撒人,如此就算我們將京師掘地三尺,也別想有所發現。”
程英豪驚問道:“這話怎麼說?”
陳幼昆再次抱拳道:“將軍明見,第一、愷撒人如何有這等本事,能夠將如此衆多的違禁兵器偷運進城。第二,這裡畢竟是大漢京師,守衛森嚴,他們竟然將全部護衛盡皆帶走,那麼這些人又藏到哪裡去了。還有最主要的一點,愷撒人既然處心積慮地偷進京師,所圖必爲大事。又怎麼會爲了偷襲程公子而暴露行蹤。程公子遠在南方,與愷撒人殊無瓜葛,更談不上有什麼恩怨。下官實在想不通他們動手劫持人質的用意何在。”
衆人聽後面面相覷,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他們身爲程家的核心分子,自然知道程英傑非但與愷撒人有關係,而且還是關係密切,只是這番話無論如何都不能與陳幼昆說。
“此事暫且不論,陳捕頭,你回去調集衙門捕快,準備大檢,若是人手不足,老夫會請城衛軍助你一臂之力。”古道髯出言打破悶局。
“是,下官告退。”陳幼昆行了一禮,飛快地離去。一邊走,一邊在頭上摸了把冷汗。
能夠做到全國總捕頭這個位置,陳幼昆察言觀色的本領天下無雙,衆人那種不自然的表情自然全部被他看在眼中,他當即知道自己的推斷有了極大的失誤。這個程英傑程公子肯定與愷撒人有着難以明言的關係。
而大漢軍與愷撒人在西線對峙之時,程英傑竟然與愷撒人進行私下接觸,而且顯然是得到了程家的全面支持。這其中的文章可就玄乎了,不過,這顯然已經超乎了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事關重大,自己是萬萬碰觸不得的,否則只怕連身家姓命都要不保。
看到陳幼昆離去,古道髯長嘆了一口氣,道:“想不到愷撒人的報復竟然如此之快,這一次真是失算了。”
程明捏緊了拳頭,道:“都怪那個許海風,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要不是他攻下臨安城,我們早就大功告成。只要那個昏君被俘,天下大亂,我們程家就可以在南方乘勢而起,進而奪取天下了。”
閔治堂擺手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賢侄就不要再提,萬事小心爲上。”
程明立即低頭受教:“是,小侄遵命。”
“古叔,那個許海風到底是何方人士,他的黑旗軍真的有那麼厲害麼?”程英豪早就聽過黑旗軍的大名,只是經過了無數人的加油添醋,已經誇大到令人無法相信的地步,所以他心中早有懷疑,此時才真正的詢問出來。
古道髯無奈的點了點頭,道:“提拔許海風也許是老夫生平中所做的最大錯着,本來老夫念他是個人才,想要收爲麾下,不料他卻與方家小子走的近乎,二人甚至於已經結拜爲兄弟,讓老夫後悔不迭。”
程英豪聽古道髯說得如此鄭重,心中已是信了七成,但還是有些疑慮:“這麼說,黑旗軍的戰鬥力真的如傳說中的那麼厲害,就連我大漢的五大軍團亦非其敵了?”
古道髯擡眼看向屋頂,彷彿喃喃自語地道:“這個許海風也不見什麼奇異之處,只是練兵之法確有獨到之秘。他所練就之兵,乃是真正的虎賁之師,其軍紀嚴明,士卒悍不畏死,更有秦勇和哲別這二員非人力所比的大將壓陣,只要其人數達到五大軍團的十分之一,那麼就足以與五大軍團分庭抗禮了。賢侄曰後若是與他對陣沙場,老夫有一良言相勸。”
程英豪目光一凝,連忙問道:“古叔有何教誨,小侄必定牢記在心。”
古道髯苦笑道:“我只送你四個字‘退避三舍’。”
“退避三舍?”程英豪驚呼道。
“不錯,當今之世,絕對沒有任何部隊能與黑旗軍正面抗衡,能夠擊敗他們的地方,絕對不是在戰場。”古道髯正色道。
“如此勇將,可惜竟不能爲我程家所用,可惜啊……”程英豪萬萬沒有想到古道髯竟然如此推崇黑旗軍,想到程家若要成就霸業,只怕早晚要與其放對一戰,心中就不免涌起一陣寒意。
“既然如此,那就必須將之除去,以免留下後患。”閔治堂斬釘截鐵地道:“此事我們不方便自己動手。不過我記得方令天這老兒近曰來一直在聖駕面前推薦許海風擔任出使匈奴的特使,那麼我們就順水推舟,賣他這個面子好了。”
“閔兄的意思是……”古道髯亦是年老成精,一聽這話就明白了其中意思,點頭道:“不錯,借刀殺人,確實是一個好辦法。”
“只是這次務必要計劃周詳,無論如何都要讓他葬身匈奴。”閔治堂陰沉着臉道。
“正是,小侄這就修書於家父,真要萬不得已,就算是請老祖宗出手,也要畢其功於一役。”程英豪狠狠的道。
在場衆人同時鬆了口氣,若是有天下三大宗師之一的程玄風程老爺子親自出手,那麼許海風肯定是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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