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如土色的曾志宏,許海風開心地笑了。
力量能夠帶來什麼,答案就在眼前,絕對的力量就是絕對的權力。在這裡,只要他願意,一句話就可以決定所有人的生命。無論是傳承百年,身家無數的張氏家族,還是如知府曾志宏,副將陳信宏這等的朝廷命官,他們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間。
黑旗軍,所有力量的來源就是他麾下的黑旗軍,如果沒有這批強悍無比卻唯命是從的軍士,他根本就一無是處。只是當他突然擁有了莫大的實力之後,整個人也開始改變了。原先的那個膽小謹慎的許海風已經慢慢蛻變爲一個崇尚使用暴力解決問題的武將,如果一件事情使用暴力可以很快解決,那麼沒有多少人會願意再去多繞幾個圈,多轉幾個彎的謀求其它解決途徑。
當然,想要使用暴力解決事情的前提就是實力,如果本身的實力不足,那麼一切都是鏡花水月。但黑旗軍卻正是擁有這等實力的強大勢力之一。
他對着倚靠在牆上的曾志宏道:“曾大人,現在你怎麼說?”
曾志宏背靠牆根,他之所以敢孤身隨許海風進入張家,大半是依仗着身邊有賀氏兄弟,就算許海風要翻臉也可以全身而退,但黑旗軍中藏龍臥虎,高手如雲,賀氏兄弟就這樣輕輕鬆鬆被人像殺狗般宰掉了。此時他退無可退,看着充滿殺意的許海風,知道只要自己一個回答不好,立馬就是身首異處之局,只好答道:“任憑將軍大人做主,本官並無意見。”
張宜和麪色慘然,眼見城中權勢最大的兩個人都成了許海風的階下之囚,今曰只怕全家老少都要栽在這裡了。他萬分後悔自己方纔的決定,竟然將全家老少都集中在一起,這不是明擺着給人一鍋踹麼。若是早知如此,定要將二個兒子分派出去,爲張家保留一條血脈。
果然,許海風擺平了曾志宏二人,又回過頭來對張宜和道:“張員外,我勸你從實招來,早招早脫身,省得受那皮肉之苦。”
曉是張宜和一生中見過無數大風大浪,此刻亦是六神無主,他雖然也曾見過無數強梁之輩,但像這樣肆無忌憚的人卻還是第一次遇到。他絞盡腦汁,還是想不出究竟有什麼辦法能夠脫困。
“嘿嘿,怎麼還不說麼,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啊,給我把他們抓起來,狠狠地打,直到有人招供爲止。”
在秦勇的指揮下,衆軍士如狼似虎地將在場的十數人全部按倒,抽出板子,劈劈啪啪地打了起來。頓時,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頗爲壯觀。曾志宏和陳信宏別過頭去,不忍再看。
“你們想清楚了,識相的快點招了,誰先招我保證留他姓命。”許海風在一邊火上澆油。
“別打了……別打了……將軍,小人招了,招了……”一個武士裝束的年輕人挨不住疼痛,叫了出來。
“亦非,不可,招不得啊。”張宜和臉色大變,不顧落下的板子,狂呼道。
“二弟,招不得啊。”幾乎同時,另一個聲音也高呼起來。
許海風大奇,吩咐軍士暫停用刑,將那個年輕人拖來,看他的模樣與張宜和還有幾分相似,與是問道:“你是什麼人?”
“小人張亦非,是張家第二代子孫。”張亦非一手捂着屁股,一手駐地,低頭答道。
許海風指着一臉不可置信的張宜和,問道:“此人與你有何關係?”
張亦非擡頭看了眼張宜和,又低下頭道:“正是家父。”
許海風哈哈大笑道:“好,好極了,你能明白事理,做到大義滅親,本將軍定保你平安無恙。”
“是,多謝大人不殺之恩。”張亦非顫聲道。
“現在你說說,張家是如何勾結愷撒人,出賣我大漢利益的。”許海風也在心中嘀咕,看他爲了保命能夠編出怎樣的一套說辭。
“是,將軍大人……”張亦非一邊說一邊緩緩直起腰來,突然他右手向上一揚,一點寒星從他手中爆出,閃電般向許海風的咽喉飛去,同時他雙腿用力,從地上一蹦而起,向許海風躍去。
異變乍起,許海風毫無防備,但就在張亦非揮出暗器的時候,他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全身的血液向大腦的方向逆流而上。就在這一瞬間,他的五官六識突然間變得百倍敏銳,他清楚的看到了那點寒星原來是一把無柄飛刀。
此刻,這把小刀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向他的咽喉疾馳而來。許海風心中大驚,想要低頭避開,然而他的眼睛雖然看得清楚,但身子骨卻沒有辦法做出相應的舉動。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那把奪命之刀向他的咽喉一點點的逼近。
就在他以爲在劫難逃之時,他的眼角中又發現一隻大手正以更快的速度向飛刀攔截而去。許海風的眼珠豁然縮小,他盯着這隻彷彿天外飛客般的手掌,心中只盼它能夠再快一點。
寄託了許海風全部希望的手掌終於比飛刀快了一線,只聽“釘”的一聲,這隻手掌攔在許海風的面前,屈指一彈,將飛刀高高地彈了開去。隨後,林長空的身子出現在許海風的面前,他一手握拳,一手劃圈,輕輕一拍,就將跟隨在飛刀之後衝上來的張亦非攔了下來。
張亦非心中大驚,想不到黑旗軍中除了安德魯兄弟三人之外,竟然還隱藏着這個同一級數的高手。他使出渾身解數,一雙手掌翻舞如飛,化出漫天掌影,但林長空只是不急不緩的拍出幾拳就將其全數擊潰。
張亦非有心想要轉身而逃,但林長空的雙手彷彿憑空生出一股吸力,將他牢牢的困在方寸之間。再斗數招,林長空拳力漸重,大喝一聲,一拳當胸擊出,張亦非躲避不及,被他一拳生生打在胸腹之間,只覺一股大力涌來,他的身體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高高地向上拋起,劃了個圓滿的拋物線,重重的摔在地上。
張亦非一口鮮血咯了出來,鮮血中竟然夾雜着些許內臟。林長空那一拳用上了十成真力,將張亦非的五臟六腑全數擊碎,就算是大羅金仙在世,亦是絕無生理。
“非兒……”張宜和呼天搶地的喊了出來,眼睜睜的看着另一個兒子死在面前,他的臉龐愈加顯得蒼老,身子一抖,一個蹌踉,幾乎就要摔倒在地。
許海風亦是魂魄初定,他一直以爲自己在經歷了數次大戰之後,已經能夠做到漠視生死了。可是剛纔那一瞬間他才明白,他所能漠視的只是別人的生死,而不是自己的生命。
自從軍營一戰開始,他所見過的死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當第一個戰友倒下的時候,他也曾戰慄不已,但當第一百個,一千個同袍死亡的時候,他就自然而然的學會了視若無睹。這並不是說他異常冷血,而是他已經對於死亡的感覺產生了一種免疫。當然,人處於這樣的環境之下,其姓格也會隨之發生極大的改變,迅速的成長起來。
許海風能夠心安理得的下令擊殺賀氏兄弟,說明他已經不太將人命放在眼裡,所謂的人命關天,在他心中已經無法濺起絲毫漣漪。但是這一切都是相對於其他人而言,一旦他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那種強烈的震撼卻是倍感清晰。
就在剛纔許海風突然變得耳聰目明,隨之而來的後果就是更加深刻的體驗到了死亡的威脅。在那瞬間工夫,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留下了極大的恐懼,以致於他根本就無法做出任何反應。若不是林長空在千鈞一髮之時出手相救,他只有命喪黃泉了。
“姓許的,你殺了我二個兒子,我們張家與你誓不兩立。”張宜和雙目盡赤,聲嘶力竭地喝道。
許海風慢慢回味過來,眼中的慌亂之色逐漸褪去,只留下越來越冷的目光注視着張宜和,他一字一頓地道:“誓不兩立麼?那麼就是不共戴天了,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雖然張宜和怒火攻心,但還是不自由主地打了個寒顫,他呼吸爲之一窒,就聽見許海風下令道:“秦勇,帶人給我殺,除了曾大人和陳將軍外……雞犬不留。”
隨後一把鋼刀穿胸而過,張宜和在彌留之際,依稀聽到耳中傳來婦孺的哭叫之聲,兩行濁淚沿着臉龐緩緩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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