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嶽凡再次擊打過來,毒娘子暗叫不好,可右手發麻,想要躲開已是不及。
嶽凡第三拳“砰”的一聲震響,再次擊打在毒娘子的掌心上。
“咔!”的一聲脆響從毒娘子手臂傳出,在寂靜的破廟內顯得異常刺耳。
“啊——”毒娘子先是感到手臂傳來一陣劇痛,接着便失去了右手的知覺,包括控制的權利。雖然她沒有受到內傷,可她知道,自己右手的骨骼盡碎已經廢了。
仍誰也不敢相信,江湖上惡名昭彰的毒娘子,今夜先是被兩個默默無名的小子算計,之後還被人斷其右手。
剛纔還意氣風發、勝券在握的她,可一眨眼的工夫卻折手而敗,當真世事無常。
“逃命要緊!”心中苦處卻容不得毒娘子多想,左手一翻,一粒黑色彈丸出現在手中,隨手往地上一扔,接着破看屋頂逃離……
“嘣——”彈丸炸開,噴發出七彩霧氣瀰漫整個破廟。
“七心海棠!”朱三一聲驚呼,連忙封住朱鳳和自己的穴道。
聽到朱三驚叫,龍俊與丁毅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把彩霧扇開。
朱三急忙道:“你們快封自己的穴道啊!毒氣入體你們就死定了!”
看着周圍的彩霧,龍俊也直冒汗,大叫道:“不是我們不封穴,可我們不認識穴位啊!”
朱三二人一愣,居然還有人學武不識穴的。
她們卻不知,龍俊二人才學武不到一個月,而且嶽凡只教了他們二人系統的修煉,並沒有教導他們認識穴位。
朱三正要上前幫龍俊二人封閉穴道,這時人影一閃,嶽凡出現在他們面前。迅速點住龍俊與丁毅二人的穴道,阻止彩霧侵入體內。
……
彩霧散後,朱三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四粒白色丹藥分別給朱鳳與龍俊、丁毅服下。
“百露丸!”嶽凡低聲輕呼,神色有些動容。
朱三見嶽凡表情,有些得意道:“‘百露丸’不但能治內傷,還能清奇毒,堪稱天下奇藥,可江湖上卻少有人知,沒想到你居然認識!”
嶽凡淡淡望了朱三一眼便不再理會。
“百露丸”純白幽香既能療傷,又能清百毒,且對身體有顧本培元的作用,不可謂不珍貴。此藥乃是萬先生在朝之時,花費數年工夫研製的丹藥,嶽凡當然瞭解。不過出於對朝廷的厭惡,所以他不想理會與之有關之人。
“你有解毒藥,剛纔中毒幹嘛不拿出來,害老子白擔心一場!?”龍俊對着朱三一陣臭罵,但還是一口服下靈藥。
果然,靈丹入口即化,沁人心扉,體內氣息吐吶之間便平復過來。
朱三正要說話,嶽凡回答道:“‘散功軟筋香’無藥可解,半個時辰後藥效會自動消失。”
龍俊這才恍然,尷尬的撓了撓頭。
丁毅湊上前道:“阿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師父沒事?所以剛纔對我示意配合你?”
龍俊頭一揚,嘿嘿笑道:“我看你是急糊塗了吧,我們站了這麼久都沒事,師父他老人家怎麼可能昏倒,分明就是想知道幕後之人,所以才故意倒下。我說的對吧!?”最後一句卻是對着嶽凡道。
嶽凡往龍俊腦袋敲了一下,道:“你只需要問清敵人的來歷便是,居然還想去算計別人,簡直不自量力。”
龍俊被這麼一說,正感泄氣,嶽凡又道:“雖然你們力量欠缺,但你們的計算卻不錯,而且你們一個機智、一個果敢,配合的非常好,看來以後我也不用太擔心了。”
第一次聽到嶽凡的讚賞,龍俊臉皮在厚也忍不住紅了紅,丁毅更是一個勁的傻笑。
朱三到現在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原來一切都在別人掌控之中。不過越想她就越覺得鬱悶,虧得自己還多次行走江湖,自以爲智謀過人。今日見識,原來卻是井底之蛙,小看了天下之人。
嶽凡見龍俊與丁毅已經恢復,起身道:“你們二人隨我來。”說完便向破廟外走去。
龍俊猶豫的看了朱三二人一眼,便與丁毅跟了出去。
剛一出門嶽凡便道:“你們不用擔心,她們身份尊貴,自然有人保護……跟我來……”
……
待嶽凡等人離開破廟,朱三雙手比劃出一個奇怪的手勢……四道黑影閃動,落在朱三二人面前。
四名身裹黑衣之人跪地道:“小姐恕罪,我等保護不周,讓敵人有機可趁,實則罪該萬死……” 朱三臉色一寒,與平常之時判若兩人。冷冷道:“敵人潛伏在四周你們居然未察覺,看來暗龍四使應該換人了!”
四人冷汗直冒,全都低頭不語。
朱鳳拉了拉朱三的衣襟,細聲道:“姐,算了吧,他們也不知道那妖婦事先躲在上面,也不能全怪他們,而且我們不也沒事嗎!你就饒了他們吧!”
朱三微微點了點頭,對着暗龍四使道:“既然鳳兒爲你們求情,我暫且放你們一馬,若是再有下次,你們自己回去請罪吧!”
“謝小姐寬容!”四人暗暗鬆了口氣。
朱三道:“你們派人去查清李嶽凡師徒三人的底細,儘快向我彙報……去吧。”
“是!”四人叩拜後一個閃身便串上破廟屋頂,消失在黑暗中……
見四人已走,朱鳳才道:“姐姐,你剛纔的樣子好嚇人!”
朱三輕輕摸了摸朱鳳的頭,感慨道:“剛纔是嚇唬他們的,這叫權術。身在其位,有時候必須要做出抉擇!”
朱鳳是懂非懂的點了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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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廟外,樹林中。
龍俊望了望空靜四周,道:“師父,你剛纔是不是故意放走那妖婦的?”
嶽凡微微點頭,道:“那女人知道的事很多,現在她還不能死。”
“可她已經跑了,那怎麼辦?”
“此人奸猾毒辣,我斷她一臂,以她的心性,定會回來找我報酬。”
“嘿嘿!”龍俊邪邪笑道:“太好了,等那妖婦找來,再把她另一隻手給打斷,看她以後還怎麼害人!”
“沒錯!再揍她一頓。”丁毅也附和道。
……
“記不記得我剛見你們之時對你們說的一句話?”嶽凡岔開話題,突然問道。
“男兒當自強不息!”二人同聲道。
“很好!我相信你們一定能做到。”嶽凡點了點頭,接着道:“前路茫茫凶多吉少,你們與我同行,危險重重,隨時都可能喪命。所以……我決定獨自上路……”
第十五章 辦 法
“什麼!?”
聽到嶽凡要獨自上路,不帶上自己,龍俊二人頓時大驚,一臉蒼白,心中彷彿空洞彷徨。
丁毅連忙道:“師父不要我們了?是不是我們做錯了什麼事?”說着便要跪在地上。
嶽凡一把扶住丁毅道:“男兒立於天地之間,當不屈不服,無苦無懼。可還記得當初答應之事。”
丁毅一愣,想起當初自己答應過嶽凡以後不再跪拜,心中一陣溫暖,但多是苦澀的滋味。
嶽凡淡淡道:“我有我的事要去完成,你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若是我們還有緣分,以後定有相見之日。”
“可……”丁毅還想說什麼,嶽凡打斷道:“每個人要走的路不同,既然你們已經踏出了第一步,那便要堅持。該教你們的東西我都已經教給你們,今後……”
“夠了——”靜站在一旁的龍俊突然大吼,歇斯底里的道:“你不要我們了……不要我們了……就和以前的那些人一樣,嫌棄我們,怕我們連累你,所本書轉載16文學網.16以你不要我們了,是不是?是不是啊——”
龍俊與丁毅從小便飽受疾苦,雖然他們堅強的走過,但偏激的性格讓他們產生憤世恨俗的心理。這樣的人,愛至深,恨越大。嶽凡的出現無疑是他們二人生命中的轉折,讓二人再次看到希望的光芒。在他們心裡,早已把嶽凡視爲唯一的親人看待。如今自己唯一的親人要“拋棄”自己,這如何能讓他們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心中壓抑的情感,如火山一樣瞬間爆發,淹沒了二人的理智。
這麼久的相處嶽凡何嘗沒有一絲不捨,只是他知道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且前路兇險萬分,他必須隔離這份感情,否則……
嶽凡冷冷的道:“大丈夫一諾千斤。當初教你們武功之時,你們便答應過一切都要聽我的,難道你們想反悔!?”
龍俊一怔,表情複雜的望着嶽凡……可除了嶽凡那堅定的眼神和冷漠的表情,他再也沒有發現什麼。
“好!你不要我們,那我們走便是,我們走……吼——”龍俊大吼一聲,轉身往回跑去。
丁毅也一臉的痛苦。但還是對嶽凡拱了一禮,便追着龍俊而去。
“堅強並非常人,持而不懈便是男兒……”嶽凡的聲音遠遠傳來,厚重卻悠遠,隨即消散於樹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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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廟內,朱三與朱鳳正在調息。
突然間,“蓬”的一聲震響,廟門被踢翻在地。接着龍俊與丁毅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臉上似乎還有未乾的淚痕。
朱三、朱鳳愕然的望着龍俊與丁毅,搞不明白剛纔還好好的二人,爲何一會兒工夫便如此模樣,難道出了什麼事?
心細的朱三立刻便察覺有些不對,龍俊二人都已回來,爲什麼他們師父卻沒在一起。於是隨口問道:“你們師父呢?”
朱鳳也好奇的道:“你們是怎麼了?幹嘛發這麼大的火?咦!?眼睛還紅紅的,是不是剛剛哭了?”
“你們閉嘴!我們的事不用你們來管。”龍俊正在氣頭上,對朱鳳二人自然不會客氣。
不止是龍俊,就連丁毅也悶聲的坐在一旁,不理會她們。
朱鳳覺得委屈,隨即轉爲憤怒。自己一翻好意,結果卻受到如此對待。換了是誰,恐怕都不會好脾氣吧。
朱三冷冷道:“你個臭小子,敢對我們如此講話?還真以爲自己是誰呢!有本事就去找別人撒氣啊,對着我們呱呱亂叫算什麼男人。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靠——你……”龍俊怒喝一聲,正想反駁,可喉嚨突然卡住,什麼也說不出來。
朱三見狀,冷笑一聲,諷刺道:“怎麼?被我說中了,你不是男人,現在說不出話來了?哼哼!”
龍俊忿忿道:“你說的沒錯,我他孃的算什麼男人,師父走了,自己居然什麼辦法都沒有。虧得自己平時自命機智,可關鍵時候比豬還笨,真他孃的狗屁不是!靠——”
看着龍俊一臉懊惱自責的表情,朱三與朱鳳反而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一時間,破廟內反而變得沉靜起來。
……
經過一陣調息,朱三與朱鳳體內的“軟筋香”已經消散。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仍是漆黑一片,可她們心中思緒卻沒有一絲睡意。
朱鳳移到丁毅旁邊,好奇道:“喂!你們師父真的走了?”
丁毅失神的點了點頭。
朱三冷哼一聲,道:“走了就走了,又不是死了,你們也用不着這樣啊!一個個哭喪着臉幹嘛?”
朱鳳也道:“是啊!你們不用難過。”
丁毅搖了搖頭道:“師父他走了,不要我們了!”
朱三也很好奇他們師徒三人之事,追問道:“到底事實怎麼回事?”
丁毅望了望龍俊,猶豫了一下道:“我師父身負血害之仇,而且還要尋找自己的親人。正如那個妖婦所說,前路危險重重。師父擔心我們安全,所以把我們趕走……可……可他是我們唯一的親人,我們怎麼能離他而去。師父不知道,即使是死我們也不願離開!”
見丁毅咬着嘴脣,強忍淚水溢出,朱三與朱鳳彷彿能感受到他心中莫大的悲痛。
丁毅深吸一口氣,道:“記得師父曾經告訴過我們,哭並不代表軟弱,可我覺得自己還是不夠堅強,至少我不敢流淚,我怕自己又像以前一樣……
阿俊,你說如果我們夠強大,也許就能幫到師父,師父也不會趕我們走了。”
龍俊握拳往地上重重一捶,澀聲道:“沒錯!我太自以爲是,學了師父點皮毛功夫,老是想着炫耀,我不配……”
朱鳳看到丁毅二人的樣子,剛纔的怒氣也都拋到腦後,憐憫之心大起,上前安慰道:“不要難過,等你們修煉有成,還可以去找你們師父啊……”
“找?找……對啊!這麼簡單的辦法我怎麼沒想到!”龍俊突然拍手,一臉驚喜道:“小釘子,師父不讓我們跟他一路,但我們可以自己上路去找他啊!”
第十六章 花並淚
聽到龍俊想的辦法,丁毅愣愣的道:“這樣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有了主意,龍俊心下輕鬆起來,嘿嘿笑道:“反正師父也沒說不讓我們跟着他,只要不同路走就行了。”
“可…可是…”
龍俊不在意的打斷丁毅道:“可是什麼,放心好了,我們只是悄悄跟着,不讓師父知道不就行了。”
丁毅輕聲道:“我是想說,可我們身上的錢都用的差不多了,以後怎麼趕路啊!”
“呃……”龍俊愣了一愣,不由的摸了摸懷中,發現只有幾兩碎銀子,頓時懈氣的低着頭。
眼珠一轉,龍俊看着一旁的朱三二人,眼中金光直閃。
朱鳳見他這樣的神情,身子連忙一縮,退回到朱三身邊,道:“你……你想幹嘛?”
龍俊堆着一臉笑容道:“呵呵……看你們二人一身貴氣,肯定是富貴之人了。怎麼說剛纔我們也共過患難,借點錢給我們怎麼樣?以後我們兩兄弟發財了一定雙倍還你們。”
朱三二人一陣惡寒。剛纔還對人破口大罵,可現在卻又捧着笑臉來借錢,如此厚臉皮之人她們還是第一次見識。就連丁毅也一臉噪紅的別過頭去,恨不得從沒認識過這個人。
龍俊乾笑兩聲,道:“我以聲譽保證有借有還。”
朱三不屑的道:“瞧你那副窮酸樣,有啥本事還錢,不會是去當強盜吧!”
“你……”龍俊剛要發彪,朱三繼續道:“不過……”
“不過什麼?”龍俊與丁毅同聲道。
朱三緩緩道:“不過我可以給你們個差事。”
“差事?什麼差事!”丁毅連忙問道。
朱三陰笑道:“我知道你們也是去杭州,所以正好與我們同路,不如當我們的保鏢如何?”
“什麼!保鏢?”丁毅一驚,不由把頭望向龍俊。
剛纔還一副仇敵的樣子,沒想現在朱三又要他們當保鏢,看來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啊。
沉吟片刻,龍俊正色道:“我拒絕!雖然我們需要錢,但我們並不賣自由。”
“阿俊說的沒錯。”丁毅雖然不如龍俊那般機靈,但他並非沒有智慧之人,大是大非面前,心中自有決定。
聽到如此回答,朱三反而怔住,她的確是想用錢綁着二人,好捉弄他們一翻。可突然被拒絕,對朱三卻是一個打擊,因爲她第一對自己所決定的事,產生了懷疑。
一陣過後,朱三道:“只是當保鏢而已,又不是讓你們賣身,爲什麼不幹?”
龍俊撇了撇嘴,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想捉弄我們,出出氣而已。憑你的武功,還有那些暗中保護你的人,哪需要我們保護。”
“你……”朱三啞然,沒想到龍俊對自己知道不少。最後嘆氣道:“反正你們也要到杭州,不如結伴而行如何?多一個人也多個照應。”
龍俊與丁毅見朱三居然如此口氣,相互一視,滿眼的疑惑,難道她有什麼圖謀不成?
二人眼神交流了一陣,最後龍俊道:“那好,我們同路而行,如是路上遇上什麼危險,我們也不會坐視不管。當然,一路的費用都由你們給,誰叫你們有錢呢。”
看着龍俊一臉無賴的樣子,朱三就想衝上去給他一拳,可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咬了咬牙,道:“好!我們就一言爲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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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境內以東,有一座無名的小山谷。谷裡清幽寧靜,花香遍地,鳥語輕吟,一派和諧平靜的氣氛。
清晨,無名谷迎來了今日的第一束陽光,爲谷內帶來了明媚的春光和昂然的生機。
小溪畔邊,簡單的架着一間方正的竹屋。門庭藤繞,青蔓而上,自然卻不顯絮亂。竹樑上高掛着一快木板,上書“竹軒”二字淡雅志遠。
這時,一名少女緩緩從竹屋內步出,直向屋前的幾棵小茶花樹走去。
少女身子嬌小,只有五尺左右,青絲束肩飄逸自然,雖算不上娉婷絕色,但她面目清秀可人,雙眼盈盈,清雅之中透着靈氣。
這少女正是寧縣城流水村的萬雅兒,而今已是年芳十七。經過外面的風風雨雨,總想守住心中的那份寧靜,所以這無名的山谷便是她常來的地方,只是,她卻並非這裡的主人。
輕輕修飾着茶花旁邊的枝葉,萬雅兒不由一陣思緒,清澈的眼眸隱着淡淡的憂鬱。
無憂的日子已經過去,兒時的親人都也遠去,只留下自己一人,彷彿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除了空虛便是回憶。
回想起四年前的那一夜,身邊唯一的親人離她而去,萬雅兒心中頓時一陣悲痛。不覺淚水慢慢溢出,一滴淚水輕濺在花瓣之上,彷彿打碎了回憶。
人若在,心不遠,只是如今空了然。相思無常欲相望,感時不覺花並淚,點點惆悵念不完……
當年,因李譚捲入一場陰謀,致使流水村被屠,而他也一去無回、了無音訓。而嶽凡則充軍邊荒“死役營”,沒有任何消息。無奈之下,萬先生只能帶着萬雅兒四處躲藏。可沒多久,滅口之人便找上他們,萬先生爲了保護萬雅兒,最後卻犧牲了自己。
當時,萬雅兒悲痛絕望,不知何去何從。死者以去,可活着的人還要繼續活着。於是她照着爺爺生前的想法,前去投靠了青雲城。
青雲城也算江湖上的一方勢力,佔地雲南,勢力根生地固,連朝廷也忌他們三分。
萬雅兒雖然靠着萬先生的關係被收留,但寄人籬下的日子卻是難過。
在那裡,由於萬雅兒天生啞巴,所以不被人重視,時時還會受到他人的嘲諷,只能幹一些比較粗淺的打雜之事。雖然如此,但她卻從未有過怨言。除了每天干活兒之外,一有時間便偷偷練習武功,希望有一天能踏入江湖,尋找李潭父子的消息。
不得不說,萬雅兒確實具有學武的天賦,藉着偷學青雲門最基本的武功,經過自己領悟與修煉,進展一日千里,如今也是小有所成。特別是在輕功身法的造詣上,就是許多一流高手也是比之不及。不過,其中修煉的酸甜苦辣卻不被外人所道。
也許是上天的憐憫,也許是因爲她心無旁物。萬雅兒雖然不能說話,但她先天精神力卻十分強。加之修煉《養心經》,她驚奇的發現,自己只要集中精神,便能隱隱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當然,福兮禍兮,知道別人所想卻並不見得快樂,萬雅兒便是如此。
第十七章 打 聽
半個多月前,萬雅兒跟隨青雲城大小姐外出。在平安客棧裡,她意外得知了李嶽凡的消息,雖然還不太確定,但她卻是願意相信那是真的,因爲這是她的希望。
正當萬雅兒想要動身追趕之時,卻突然接到青雲城傳來的消息,讓衆人立刻返回,像是有什麼大事發生。
萬雅兒左右爲難,最後還是選擇隨青雲城衆人一同返回,畢竟那裡是她生活了四年的地方。
可事事無常,當她們路途行到一半之時,又接到青雲城傳來的消息,讓衆人直接前往杭州匯合。
前往杭州,路途遙遠。這一路耽擱,萬雅兒心中更是記掛嶽凡的消息。於是再三考慮後,決定請辭大小姐,獨自上路去尋找李嶽凡。
在青雲城的大小姐看來,萬雅兒不過一個雜役丫鬟,居然說走就走,心下惱怒便將她逐出青雲,永不準入城。
對此,萬雅兒雖然有些不捨,但卻並不難過。沒人明白,嶽凡在她心中的位置,對她的重要。
……
經過一翻展轉,萬雅兒終於踏上尋覓之路。
她十分清楚嶽凡的性格,若嶽凡還活着,那他一定會回寧縣城去,可那裡……除了危險,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顧不得休息,萬雅兒一路急奔,途中也累死了兩匹馬兒,希望能在及時追上嶽凡。可當她趕到寧縣城時,卻聽到一個震撼心靈的消息:李嶽凡怒創衙門,後血洗蔡俯,殺人無數,已成爲朝廷通緝要犯。
現在唯一親人受到通緝,隨時都有生命危險,萬雅兒如何能讓自己安心。唯一令她慶幸的是,李嶽凡還活着,現在終於回來了。
……
————————————
自離開寧縣城後,萬雅兒便想打聽李嶽凡的消息。可天下茫茫,讓她如何尋找。無奈之下,她只好找人幫忙。
無名谷中,微風徐徐吹過,一片盪漾……
“沙沙……”一隻小野兔從樹林草堆中鑽出,左右顧了顧,便向另一端跳去。
“咯吱咯吱……”輕踏枯葉,一陣腳步聲從林中傳出。
林中微弱的聲響,驚醒了沉浸在思緒中的萬雅兒。於是她停下手中的活向前方望去,一對男女正朝着這方走來。
“妹妹真是好興致啊!大清早的起來弄花,看來姐姐以後都不用自己照顧它們了。”嬌笑聲傳來,卻是一位身着青衣黑沙的妙齡女子。
此女子二十餘歲,長髮盤髻,雖然一副秀麗端莊的樣子,可俏皮的神態遮掩不住她活潑的氣質。
而並肩的男子看上去三十來歲,一身白衣,身高六尺餘,長髮披肩,背後還束着一把銀鞘長劍。目若朗星、氣宇軒昂,遠遠看去卻是英偉不凡。
萬雅兒見到來人,連忙迎了過去,臉上滿是驚喜與期盼。
這二人正是這無名谷“竹軒”的主人,更是江湖上令人稱頌的一代俠侶,“劍俠”付帥與妻子顏月詩。
他們二人不但俠義,而且武功高強,自創《雙飛劍法》更是名動江湖。特別是他們的愛情頗爲傳奇,乃是江湖上俠客少女崇拜的對象。
當年,萬雅兒被人追殺,便因得他們二人相助,才得以活命。在萬雅兒心裡,除了她的親人以外,惟有付帥與顏月詩二人讓她能夠信任。
“哈哈——”一聲長笑,付帥道:“你們小姑娘家就喜歡擺弄風月,真是無趣的很。”
聽到付帥戲言,顏月詩瞪了他一眼,哼聲道:“那也總比你只會吃喝的傢伙強。”
“嘿嘿!”付帥乾笑兩聲道:“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老付就好點家餚美酒嘛!你也別老在妹子面前揭我的短了。”
“去你的!”……
付帥與顏月詩說笑着往萬雅兒走去。
可當他們見到萬雅兒一副焦急的神情走向自己,二人臉上的笑容立刻收斂,眼中閃過一絲陰狸。
看到付帥二人不自然的神情,一股不好的預感在萬雅兒心中蔓延。快步走到他們面前,雙手比劃道:“付大哥、月詩姐,你們可有我哥的消息?”
三人認識多年,交流起來並不生澀。
付帥望了顏月詩一眼,嘆息道:“對不起妹子,我們這次出去並沒有打聽到你哥的消息。”
“是啊,妹妹,你不要擔心,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現在全國都在通緝你哥,說不定他已經找地方藏起來也不一定。”顏月詩安撫道。
萬雅兒身子一震,心有所感,比劃道:“我哥出了這麼大的事,江湖上不可能沒有任何消息。你們知道瞞不過我的,爲什麼不告訴我真相?難道……”不覺,她雙手有些顫抖起來。
二人一怔,想起萬雅兒身懷異術,不由心下苦笑。
“妹妹別亂想,其實你哥現在真的沒事。只是…只是……”顏月詩似乎有些爲難?
“只是什麼?姐姐快說啊!”萬雅兒心中焦急,眉頭緊鎖,不停的比劃道。
付帥見狀一臉的凝重,沉聲道:“我與月詩這些天在外走動,的確打探到你哥的消息。因爲他血洗蔡俯,所以有人出錢向‘樓上樓’買他的命,而且……而且已被立如‘黑榜’之上……”
“……”聽到這個消息,萬雅兒腦中“轟”地一響,怔在原地。
“黑榜”之名她當然聽說過,它就像是地府的生死薄,催促着生命的消逝。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萬雅兒此時內心一片驚濤駭浪,彷彿天地都變成了灰色,周圍的一切不在那麼美好。
顏月詩見萬雅兒神色不定,勸慰道:“我和老付是想瞞着你,希望你繼續留下,過寫平靜的生活,畢竟江湖險惡,不是你該去的地方。唉~~~”
萬雅兒悽悽一笑,微顫的雙手比劃道:“我現在還在乎別的嗎?只要能找到我哥……”
付帥道:“可你要知道,現在想要殺你哥之人數不勝數,你在他身邊非常危險,反而會給他帶來負擔。”
“是啊,老付說的對,你去了反而是負擔,這樣你哥更是危險。”顏月詩也輕語相勸。
萬雅兒輕輕搖了搖頭,目光迷離,比劃道:“不!你們不瞭解,我哥他是一個堅強的人,從不像命運低頭……若在這世界上還有他所牽掛的,那便是他的親人。
我亦是如此,親人不在,活着還有什麼可唸的?我要去找我哥,我能感受他心裡的苦,在他心裡,沒有什麼比離開親人更加難受。”
萬雅兒這翻話,讓顏月詩鼻子有些發酸,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第十八章 天 下
萬雅兒心中有所決定,整個人變得容光煥發。收回迷離的目光,比劃道:“能告訴我……他的消息嗎?”
“呼——”付帥長長舒了口氣,道:“現在江湖上到處都在傳你哥的事。他血洗蔡俯,擊殺三十多名江湖高手,更力敵四名先天高手,聽說還是兩死一傷,最後他重傷被救不知下落。如此人物,可謂是一夜名動天下知。
據我們打聽到的消息,你哥離開寧縣城十多天後,曾在襄陽城內出現過,但第二天便離開……後來又有消息傳出,毒娘子欲殺李嶽凡,結果折臂而逃……嘿嘿!毒娘子這樣棘手的人物,卻栽在你哥的手裡,看來你哥的本事真是不小啊!像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輕易出事。”
萬雅兒心下稍安,比劃道:“那我哥,他現在何處?”
“杭州。”顏月詩肯定道:“按照你哥從襄陽出發的方向,還有毒娘子傳出的消息,想來他應該是去杭州。”
付帥也點頭道:“我想也是如此。現在江湖上傳出,四大家族與財神之首趙家齊聚杭州,號召天才能人,共謀‘漢王寶藏’。只是,不知你哥是否也是爲此而去。”
“寶藏?青雲城的人去杭州想必就是爲了寶藏吧。只是,不知道哥去杭州爲何?”萬雅兒心中念想,手裡比劃道:“謝謝!我這就出發。”接着,深深的鞠了一躬。
“妹妹不用如此!”顏月詩連忙扶住萬雅兒道:“你是否真的決定一個人上路去尋你哥?”
萬雅兒摸了摸左手腕的藤鐲,堅定的點了點頭。
顏月詩眉頭微皺,心下道:“看來是留不住妹妹了。可江湖兇險,她一個人上路,叫我如何放心的下。唉!罷了……”
沉吟片刻,顏月詩搭着萬雅兒的手臂,展顏笑道:“那好,我們去收拾東西,一起上路?”說罷靜靜地望着付帥。
“唉——女人就是麻煩!”付帥見狀,無奈的笑了笑,道:“看來我還真是天生勞碌命……那你記得幫我多準備兩套衣服。”
“咯咯!”顏月詩歡笑道:“行,不過行李可得你來拿!”說着便朝“竹軒”內走去。
萬雅兒愣愣的望着顏月詩的背影,有看了看付帥,眼中有些紅潤起來。
付帥負手而立,灑意一笑,道:“你們女人哪有那麼多感慨,決定之事要做便做,管他如何。”
“謝謝付大哥、月詩姐……”萬雅兒當然明白他們的用意,心裡暗暗感激不已。
……
……
————————————
京都皇城。
“退朝——”中央大殿上職守太監一聲高喊,衆大臣相併退去。
龍椅上,崇禎輕揉了一下額頭,對着貼身的老太監道:“你去把太傅請到玉書房。”
“是!主子。”老太監正要退開,卻被叫住。
“對了!”崇禎突然道:“月兒她們出宮也有一個多月了吧?”
太監恭聲道:“是啊,主子。已經有三十六日了。”
“看來時間也差不多了……”崇禎心有所思,擺手道:“嗯!你先去吧。”
“是!主子。”罷了,老太監恭身退下。
“如今國亂不斷,汲汲可危,難道大明王朝真的不能在我朱由檢手中復興嗎?唉——”崇禎看着空曠的大殿,心中不由一翻感慨。
……
玉書房中,兩人恭敬的站在書桌前,其中一人一身黑衣包裹着全身,讓人看不見他的面目,顯得神秘無比;而另一人正是太傅恆山。
崇禎坐臥與龍椅上,品着茶香,淡淡的道:“一個月前,江湖四大世家和江南趙家齊聚杭州,共謀‘漢王寶藏’。今日叫你們來,正是爲了此事,不知太傅有何看法?”
恆山道:“當年,趙千斤那老狐狸便有此打算,暗中複製了一份藏寶圖,而我們盜取的那份藏寶圖已經無用。”
崇禎點了點頭,道:“當初大明亂相已生,‘漢王寶藏’對我江山威脅甚大,本以爲把藏保圖分散,便可以緩解江山之危,可還是人算不如天啊!唉——”
恆山見狀,輕笑道:“有時候,危機有時候便是轉機。老臣看皇上一副成竹在胸,怕是早已經有所安排了!”
“哦?!太傅說來聽聽!”崇禎聞言,頓時來了興致。
恆山鋝了鋝白鬚,侃侃道:“從表面看來,現在天下局勢內憂外患,若是前些年,我等完全無法控制,但現在不然。經過我們兩年的精心佈置,外族侵擾已基本穩定,邊荒之戰也相互牽制。至於國內反賊,更是一羣烏合之衆,暫時威脅不到我大明江山的根基。可以說整個局面已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如今各大勢力區於平衡,若是如此耗下去,國力日衰,到時將是無法挽回的局面。想必,皇上正是擔心此狀。
而‘漢王寶藏’的出現,正好打破了平衡的局面。皇上只需把握時機,謹慎部署,到時候必能控制大局。天下之爭並非只靠勢力,機遇更加重要。一亂一合,天下歸心,正是王道。”
“哈哈——”崇禎大笑:“知我者,太傅是也。”
一陣過後,崇禎仍是有些憂慮,皺眉道:“話雖如此,但‘漢王寶藏’始終是朕的一快心病,若是落入亂賊之手,則江山危也。”
恆山微笑道:“‘漢王寶藏’分爲‘寶藏’與‘武藏’兩份。如今‘寶藏’不知下落,只有‘武藏’現世。如此一來,‘武藏’對江湖中人,包括江湖各大勢力,都是一個致命的誘惑。江湖一亂,內鬥便起。雖然少不了撕殺血流,但正是一個清洗江湖的好時機。到時候我們坐觀天下,只要把握得當,定能重新整合江山,還天下一個太平!”
“重新整合江山,還天下一個太平!”恆山最後一句話鏗鏘有力,聽得崇禎心裡激盪不已。
崇禎起身下了龍椅,負手而立,道:“朕十八歲登基,在位十餘年來勵精圖治,可仍看着大明王朝日夜衰落,痛疾之心誰能明白。
天下人都罵朕是個昏君,荒淫無道,偏聽偏信,錯殺忠良。但他們卻不知,家國之衰,非一日之功。以朕一己之力,如何能抵擋天下之勢,力挽狂瀾!朕是有心無力啊!”
“吾皇聖明——”恆山恭身道:“天下人不知,但恆山卻明白。如今朝廷隱患甚多,外放官吏腐敗不堪無法根治,內閣又有秦丞相等人把持,兵權更是被莫徵、鄭華雄、陳範等人握在手中。加之天災連禍,百姓無以安家,讓大明王朝陷入亂世之中。若非皇上勵精圖治,恐怕這大明江山早已飄搖。等皇上重整江山,還天下天平之時,天下之人自會明白。是非對錯,歷史之輪自會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