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行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心裡稍加思索,心裡暗暗下了決定,答道:“我的右手如此鋒利,那是因爲機緣巧合之下,我的手臂融入了一柄殘劍。”他捲起衣袖,露出了右手小臂上的劍形印記。然後他接着說道:“此劍是我在躲避仇敵追殺的時候,偶然躲進一個石洞中,從一位死去很久的前輩高人身旁得到的。此劍本名絕情。”
道士一聽絕情二字,心裡十分震撼,抓住莫天行的右臂,橫在手中,仔細觀看。只見一柄斷劍印記如同雕刻在他的手臂上,靠近劍柄的地方,隱隱刻着一個古樸的情字,證實了此劍的主人。道士雙手倒背,背對着莫天行,仰面朝天,閉上眼睛,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道:“你可知絕情劍的來歷?”
莫天行點了點頭,道:“家師他老人家在世時,曾提起過絕情劍。絕情劍乃上古高人情聖的本命法寶,情聖癡情入道,行事喜怒無常,近乎魔道,絕情劍下的孤魂成千上萬,乃至陰至邪的魔劍。”
老道又道:“既然你深知此劍乃是一柄魔劍,爲何還將此劍帶在身邊?”
莫天行道:“此中事由,晚輩也是身不由己。”莫天行將那日石窟異變娓娓道來,然後道:“晚輩也曾爲此劍的邪異震驚,一度自責,後來晚輩明白了一件事。人之初,性本善。世上人心本善,只是被外物所擾,所以分善惡。仙魔兩道,何爲仙?何爲魔?七星劍仙白一峰俠名滿天下,哪怕是凡人也對其敬若神人,卻被仙門正道追殺,最終爲救無辜凡人,埋骨邊荒。那屠滅我落霞鎮數千人命,自詡天命的殺人惡魔,出身仙門正道,行徑更甚魔門之輩,卻能逍遙長命。道無仙魔之分,劍無正邪之意,只是人心而已。絕情劍在情聖前輩手裡是魔劍,如今魔劍有缺,取名天殘,既在我手,必用此劍以正天道。”
老道聞言,心底震驚,長嘆一聲,道:“可憐天下修道者無數,又有幾人能明白這個道理,罷了,罷了。”
莫天行跪在道士身後,心裡十分忐忑,仙途就在眼前,只是全在道士一念之間。林間,靜悄悄的,兩人之間沒了言語。道士沉思甚久,心中有了定計,道:“仔細算算,老道已有百年未曾收徒,如今你我相遇便是有緣,老道便給你一次機會。”
莫天行聞言大喜,舉頭重叩,道:“謝謝仙師賜予機會,晚輩感激涕零。”
道士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老道出自風神門,俗名官御天,道號御風子,暫且將你作爲記名弟子,待你正式拜入宗門時,方是我門下弟子。在你正式入門之前,你不得以我門下弟子行走世間。還有一事,你需謹記。你身懷絕情劍,此劍雖是九天神兵,但殺戮太重,與我道門相悖,以後非到萬分緊急之時,不得動用此劍。否則引來魔道妖人覬覦之心,你恐有殺身之禍。此去風神門,所需時日甚久,而老道此番外出,身懷要務,不便在外耽擱太久,餘下的路,你要自己走下去,走到風神門。一路兇險,也算是對你的一番考驗,你自己當心。此物是風神門信物,到了風神門,你便可知曉此物的用處。”說完,御風子從懷裡取出一枚玉牌,遞給莫天行。
莫天行收好玉牌,道:“多謝前輩賜道之恩。”
御風子點了點頭,,腳下騰起一道寶光,倏忽之間,只見天際多了一道白點,很快沒了蹤影。
望着御風子遠去的身影,莫天行緊緊攥住手中的玉牌,離鄉漂泊半年之久,終於等來了這一線仙緣。他的心裡激動難平,直到心緒完全平復,方纔大踏步趕回石穴。
茫茫林海,荒蕪人煙,莫天行順着來時的路去找齊夢涵。兩人一見,齊夢涵少不得埋怨他一番。齊夢涵瞅了瞅四周,沒發現那位舉止奇怪的道士,小聲問道:“天行哥哥,那位道長呢?”
莫天行答道:“道長有事已經先走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吧,儘快趕往天外天。”齊夢涵點了點頭,道:“好,早一天離開天府山脈,危險就少一分,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莫天行二人找了一些乾燥的枯枝,生起一團旺盛的火堆。山林裡,人煙稀少,但是卻不缺乏野味。對他而言,自然是手到擒來。兩人飽餐一頓,找了兩棵大樹,在樹頂之上開闢出兩個小空地,支了兩張簡單的小牀。夜間,山林中會有很多的野獸甚至是妖獸尋覓食物,在樹頂上可以避免很多的危險。
入夜,一輪明月宛如玉盤高掛當空,四下靜悄悄的。莫天行小心翼翼的撫摸着懷中的玉牌,暗道:風神門,風神門,那可是天外天中第一仙門。若能拜入仙門,父母的大仇便有望了。想到這兒,他忍不住喜上眉梢,盤膝坐起,暗暗修習古壁上記載的神秘仙法化天訣。
化天訣,顧名思義,化身爲天,身化熔爐,包容天地。莫天行本是天殘之體,天殘劍出世,他貿然以滴血認主的辦法喚醒天殘劍中情聖殘念,天殘劍鯨吞生靈之氣,骨血精枯本是必然結果。哪知誤打誤撞以鮮血爲引,激發出了吞天獸內丹強沛無比的精氣。吞天獸內丹裡的精氣本不是常人所能容納,若是強行融合,必定落個丹田爆裂的下場,這也是天羽道人叮囑莫天行的根源所在。在莫天行生死攸關之際,無意中運轉化天訣,煉化吞天獸內丹裡的龐大精氣,不斷彌補他肢體失去的精氣,在莫天行的體內和天殘劍的吞噬之力形成拉鋸戰。在這拉鋸的過程中,作爲戰場主體的莫天行反倒成了最大的贏家。在化天訣的役使下,天殘劍和吞天獸精血融於莫天行的肉身,讓他的體質大異常人,以天殘劍爲媒,吞天獸血脈爲引,鑄就五行之基,爲化天訣打開大門。
兩個時辰過去了,莫天行吐納完畢,慢慢睜開眼,起身站起,活動活動筋骨,看了看旁邊大樹樹頂上已經進入熟睡的齊夢涵,微微一笑,向前一躍,身體仿若鴻毛翩然落地,沒有發出一絲聲響。連日修行化天決,體內真氣一日千里,但是他隱隱發覺體內真氣也漸漸出現了一絲不穩的跡象。縱使莫天行天資聰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終歸咎於化天訣太過霸道,修行速度過快的緣故。師傅曾說,修行之路,一張一弛方見奇效。於是他放下心裡的疑問,獨自在林間漫步。
林間黑壓壓的一片,莫天行百無聊賴,正遊走間,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噪雜的狼嚎。“狼羣,天府山脈邊緣怎麼會出現狼羣,看這陣勢,至少有數十條。”莫天行吃驚之餘,暗自收緊心神,身如猿猴,找了一株大樹,迅速藏匿在樹頂樹葉密集之處,目光透過葉縫,悄然等待狼羣的來臨。
噪雜聲越來越近,清晰入耳,打破了林間原有的寧靜。一隻身長只有兩尺,頭顱酷似龍頭,頭生雙角,雙角之下有八個肉包隆起,頭顱就佔了整個身體的一半大小,嘴邊各有一根龍鬚,背生鱗甲,足如虎爪,一條金色的尾巴來回搖晃。只見這頭異獸低着頭,抖動着鼻子,圍着莫天行藏身的大樹轉來轉去,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
莫天行心裡咯噔一聲,屏住呼吸,暗道:難道它發現我了?異獸找了許久,狼嚎聲越來越近,那異獸似乎也急了,雙爪使勁的刨着大樹根部的泥土。突然它轉頭看向身後,眼中帶着憤怒,口中發出低吼。緊接着,叢林間的噪雜聲變得越來越密集,一陣陣狼嚎聲此起彼伏。很快,異獸便被狼羣包圍。莫天行定睛一看,竟然是妖獸風狼。風狼是一種常見的妖獸,迅捷無比,可以釋放風刃。普通風狼沒有什麼靈智,單體實力不強,但是風狼通常是成羣結隊的,羣體實力足以讓凡境的修道者頭疼。現在圍着異獸的風狼有上百條,必定有狼王,狼王的實力堪比初入凡境的人修。風狼雖是低階妖獸,但也是妖獸,超出了普通野獸的範疇,不是凡人能夠抵擋的。如果這樣一羣風狼大肆出現,山脈邊緣的村落集鎮必將遭受毀滅性的打擊,又不知多少人因此遭難。不過眼下,風狼羣體出動,目標顯然是大樹腳下的這頭異獸,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這些身居山脈深處的風狼羣體出動?莫天行的心裡佈滿疑雲。
異獸背靠大樹,警惕的防範着周圍的風狼,那弱小的身體在狼羣中顯得極爲刺眼。莫天行的心裡不禁提了起來,竟然對異獸起了莫名的擔心,但是眼下的險境也不是他能抵擋的,只能靜觀其變,伺機而動。就在這時,狼羣中央分開了一條通道,一頭周身銀白色的風狼走了出來,銳利的眼神讓人驚顫。百年狼王全身雪白,兩百年以上的狼王皮毛由白色向銀色轉變,這頭狼王的皮毛已經出現了銀白色,這條風狼至少有了兩百年的道行,誕生出不低的靈智。(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