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凡霜的駕車熟練度遠超姜惜萱的想象,馬車的速度比起之前還猶有過之。這讓她欣喜的同時,心中生出一種患得患失之感。
她不知道自己若是去了幷州沒有找到邵信宏的話,那麼又該如何自處。兩人曾經發過誓要今後永不分離,可如今卻已經.....
顧凡霜感受到身後姜惜萱的輕微嘆息聲,於是出言問道:“你要找的那個人對你很重要吧?你一個沒有武功的柔弱女子去幷州尋找,看來他在你心中的分量很高啊。”
“嗯。”姜惜萱聞言輕輕的點頭,接着反問顧凡霜道:“難道你不是嘛?”
“我......你別管那麼多,我就是想出去見識見識,出師以後還沒有練練手,正好來邊關參軍......”
還沒說完就聽到身後姜惜萱的笑聲,顧凡霜有些不好意思:“有什麼可笑的!我說得都是真的。”
“好好好,你說的都是真的,噗嗤!”姜惜萱不知道怎得看着顧凡霜那副死鴨子嘴硬的樣子,心裡的陰鬱一掃而空。
“欸!你看看前面的驛站怎麼樣,估計可以住上一晚。”
看着遠處一副寫着“驛站”的旗子,顧凡霜趕緊岔開話題側過頭對姜惜萱說道。
“好,你看着行就可以。”姜惜萱道了一句後緊了緊背上的包裹。
顧凡霜之前確實說的沒錯,自己給的銀子有些太多了。還不知道接下來要花多少錢,這些銀子可要省着點花了。
當馬車停在驛站門口的時候,顧凡霜有些疑惑的看着周圍的景象,感到有些奇怪道:“這驛站爲何如此冷清?按道理來說,官道上的驛站應該是少不了人的。”
不過下一刻驛站內推門而出一個小二模樣的人物,笑盈盈的到顧凡霜面前。
“不知姑娘是從何處來的啊?總共幾人吶?打尖兒還是住店啊。”上來就是一個三連。
顧凡霜見小二這麼熱情打消了心中原有的念頭:“看來是我之前有些疑心了。”
對小二說道:“總共兩位住店。”
“哦,對了!”顧凡霜接着補充一句道:“一間房就行。”
說着回頭對姜惜萱眨了個眼,後者感激的點了點頭。
“好嘞!兩位裡邊兒請!”
姜惜萱下車同顧凡霜一起跟着店小二進門。
可剛推開門進去的一瞬間,顧凡霜便感受到了一股殺意。
此時大門就猛地關上,店小二也轉身陰險一笑,迅速後退兩步到了櫃檯前。隨後二樓走出來三個彪形大漢。看着顧凡霜和姜惜萱這樣姿色的美女,幾人均是難以自持。
“呦呵!今兒這兩個小妞長得還真不錯,看來還能讓大爺我劫個色了。”
邪笑着從二樓下來,不斷靠近着顧凡霜二人。
“怎麼辦啊!”姜惜萱用手抓着顧凡霜的右臂,顫抖着嬌軀。面對這種情況,她一介弱女子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
此時顧凡霜終於是有所動作,她先是給姜惜萱一個放心的眼神,而後面對着三人的包夾之勢哂然一笑道:“我還以爲在官道上立個黑店能有什麼高手呢,原來都是些膿包廢物。”
此時的顧凡霜早已經過了二八年華,面對着這些人可不會手足無措。
其中一人聽到顧凡霜如此羞辱自己兄弟幾人,立刻暴怒道:“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讓我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說完就一拳攻來。
其餘兩人見狀也同時對顧凡霜大打出手。
一拳揮來,顧凡霜稍一側身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向後牽引而去。第二人的飛腳這時候也應聲而來,顧凡霜雙腿一分,腳下一沉如同老樹紮根。用力一甩將第一人朝着他的兄弟腳掌方向扔去。
第三人見到顧凡霜有此武功,跑向她的時候便要拔出腰間長刀。
可是顧凡霜也看出了他這一點,他的手剛放在刀柄的時候有,顧凡霜原地一踏就朝着他攻來。
左腳尖處發力,鞋尖處突然冒出一個寸許長利刃的狠狠踹向他的咽喉,右腳則是踩在了他的刀尾處,讓他拔不出刀。
“呃!”那人還沒來得及說出第二個字就只能捂着脖子,自欺欺人的堵住瘋狂溢出的汩汩鮮血。
殺掉其中一人只在兩三個呼吸之間。
另兩個人狠狠撞擊在一起後,這會兒還沒緩過神。
這一切的變化太過迅速,導致一旁看戲的姜惜萱都呆在了原地。她以爲顧凡霜長得如此亭亭玉立,以爲她不過是性格豁達些而已,沒想到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角兒。
其他幾個人心中對顧凡霜也是這樣想得,這前後反差太大,讓他們隻眼睜睜的看着兄弟死在自己面前。
“三個鍛骨初期的垃圾還想對我動手,我看你們是真的想死。”顧凡霜看着剩下的兩個人饒有興趣的抱臂打量着。
後天境界內包含的這四個境界,的確是難以用肉眼分辨,不過這一交手顧凡霜倒是試出了十之八九。剛開始完全靠着幾人的氣場太弱粗略判斷了一下。
“店小二”和其餘兩人圍在死去的那個男人身邊,心中悲慼不已。
沒想到自己纔在這裡幹了半個月不到,就碰上了顧凡霜這號人物。
見顧凡霜沒有立刻對他們下殺手,幾人立刻跪下對顧凡霜求饒着。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我們幾人都是因爲戰亂纔不得已出來混進口飯吃啊!還請女俠看在我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饒了我們吧。”
“是啊,我們都上有老下有小的,出來就是混飯吃!”
“是這個人帶着我們一起作惡,我們只是屈從而已,現在他已經被女俠除掉,我們也可以重新做回良民啊!”
本來也不過是合作伙伴,沒有一個人會想着爲了幫他報仇而和顧凡霜血拼。
所以纔出現眼前這一可笑的景象,前一秒還是打家劫舍親兄弟,下一秒就成了被迫無奈小可憐。
看着幾人磕頭如搗蒜的樣子,顧凡霜反倒是沒有過多關注,而是看向了身後的姜惜萱。
“你想怎麼辦?”
“我!?”姜惜萱甚至回過頭看了眼,見顧凡霜確定指的是自己,有些不確信的指向自己問道。
“對啊。”顧凡霜有些好笑道:“不是你還能是誰,他們打劫的可是你。作爲受害者難道還不能決定他們的生死?”
“額,我.......”
顧凡霜這話讓姜惜萱半天不敢吱聲,雖然這幾個人要害自己,可是就這樣殺了幾人是不是有些太殘忍了。
不過聽到顧凡霜這話的幾人倒是立刻懂了其中的意思,像是三條哈巴狗一樣爬到了姜惜萱身旁。
繼續效仿着之前向顧凡霜求情的樣子祈求着姜惜萱。
真叫她左右爲難。
“額,這.......”
“想好了沒有啊,等得我花兒都要謝了。”顧凡霜滿臉笑意的看向姜惜萱,自己反倒成了看戲的一方。
“哎呀,我...”
就在姜惜萱快要做出決定的時候,明明剛剛還在磕頭求饒的幾個人,卻突然暴起準備對姜惜萱下手。
誰希望將自己的命掌握在別人手裡呢,既然眼前這個女人這麼弱卻又對那個女人如此重要,那不如自己就劫持她以求得一條生路。
想法的確不錯,只不過.......顧凡霜可不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他們剛剛站起身的時候,顧凡霜就已經一發袖箭射向距離姜惜萱最近的那個店小二的腦後。
同時右腳用力一踏,左腳的尖刃猶如死神鐮刀般收割掉剩下兩人的性命。
整個過程比之剛剛更快,只是讓姜惜萱受到不少驚嚇。
看着眼前四具死屍,姜惜萱捂着眼睛尖叫出聲,尤其是看着距離自己最近的店小二,那雙眼睛到死都沒有合上緊緊盯着自己。
“這一路上不知道還要見多少次這種情況,現在就怕的話,還怎麼在敵營找到你的心上人呢。”顧凡霜伸手拉過姜惜萱,懶得收拾幾具屍體,直接去到後廚房找些吃食。
兩人看着天色已晚,顧凡霜先讓姜惜萱上去,自己處理屍體。
可是姜惜萱經過剛剛的事情,已經離不開顧凡霜的保護。所以一直跟在顧凡霜身邊。
顧凡霜自然是無所謂,當着她的面活化幾人,然後一同上去大被同眠起來。
深夜中只剩下陣陣蟬鳴蟲叫,牀上的兩人難得的舒服睡上一夜。
.................
但深夜的皇宮內院中可並不是那麼安靜祥和。
養心殿內燈火通明,裡面卻只有三個人
其中一人面容近五十,一張國字臉下長髯半尺有餘,不怒自威的氣勢由內向外散發着。身着五爪金龍衣袍正坐在龍椅上審閱着一封奏摺。
下面跪着一人,穿着玄衣皁袍,頭上戴着烏紗高帽。一頭飄逸的墨藍長髮伴隨着本人跪拜的姿勢,鋪落在地上。
龍椅上正是當朝皇帝秦朝陽,而跪拜之人的身份自然是不用多猜,便是錦衣衛指揮使華文凱。
秦朝陽端坐在龍椅上,看奏摺的樣子像是寵辱不驚。可是仔細看去,他的手竟然在輕輕顫抖。
到底是什麼內容引得他如此?
下一秒,這個年近百歲的皇帝猛地站起身,將奏摺狠狠砸在地上怒斥道:“反了!這是要反了!”
剛說兩句,一股逆血直衝而上,站在他身邊的第三個人,也就是現今的大內總管杜呈祥。他兩步上前,右掌內力迸發輕撫着秦朝陽的後背,那股逆血頓時被壓制住。
朝下看去,對華文凱說道:“指揮使大人,皇上最近本來就是需要安心養病的階段,你這時候讓皇上如此費心費神,這是一個臣子該做的事情嗎?”
“臣有罪,臣該死。”華文凱立刻承認錯誤並說道:“只是這北方邊關的事宜奴才不敢擅自做主,那些個將軍也沒有個主意,所以只能請示陛下聖旨。”
秦朝陽閉目深吸了一口氣,揮手對杜呈祥道:“你先退下吧。”
杜呈祥卻有些擔憂地看向秦朝陽,滿眼擔心道:“可是陛下您的龍體......”
沒料到秦朝陽下一刻竟然大怒道:“都給朕出去!”
“諾。”杜呈祥見狀只好俯身彎腰離開大殿。
杜呈祥路過華文凱的時候內力傳音道:“注意說話分寸。”
兩人皆是宗師之境的內功高手,傳音自然不會被皇帝聽到。
不過秦朝陽多年君主可不是白當的,杜呈祥這點小心思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不過他是爲了自己好,也沒必要去計較此事。
大門關上後,大殿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秦朝陽首先問道:“有主意了嗎?”
此時依舊保持着跪拜的華文凱立即回答道:“回陛下,臣已經派武寧和、辛醉卉、風尋琴、易代容四人全力搜尋證據。還有數百錦衣衛配合他們行動,一定可以找出漏洞。
那宇文崎是邵信宏的頂頭上司,而且此人和宇文崎的關係向來不錯,就連現有的官職都是宇文崎有意提拔上來的。這次的行動說不定就是宇文崎他們三個聯手策劃。”
“什麼說不定,就是他們三個做得!”秦朝陽怒罵道:“這三個王八蛋!一定是他們意識到我們開始裁撤北方的軍隊,才讓他們想出這等招數。”
“當年這三個人主動投誠就事有蹊蹺,不過郭保造反倒是讓朝廷無暇顧及幾人歸降是否可信,”回憶起八年前的事情,華文凱倒是記憶猶新道。
“當初若不是看着這幾個人還能爲大明堅守北方防線,早就把他們跟着郭保一起送上刑場了。”秦朝陽怒氣更盛,指着華文凱道:“你非要用這種方法磨垮他們,現在好了,人家直接買破綻送人進來。我看看你準備怎麼解決這件事!”
突然華文凱擡起頭眼中閃爍着精光:“屬下已經瞭解到一個極爲關鍵的人物,她或許可以讓我們找楊廷宇秋後算賬。”
“哦?是誰?”
秦朝陽聞言壓下了心中的火氣,挑了挑眉向華文凱問道。
“邵信宏和一個幷州妓院的風塵女子有過很深的交集,只要我們能夠從這個女人身上挖出點什麼,一定能夠治宇文崎幾人的罪。”華文凱回答道。
秦朝陽立即追問道:“她人現在何處?”
“邵信宏死後她被宇文崎暗中贖身,而後安置在青州的一個宅子裡。風尋琴回稟的時候跟我說留有幾十個人在附近暗中看守,絕對不會讓這女子逃出宅院半步。等待宇文崎他們徹底放鬆警惕後,就將女子押送回京。”
華文凱將整件事緩緩道來。
“現在就動手。這女子立刻抓回來,務必從她嘴裡搜出證據,真不真無所謂,我只要證據,聽到沒有!?”秦朝陽語氣急促道。
華文凱自信一笑,對秦朝陽保證道:“屬下前天就已經下令,讓他們抓這女子回來。如果所料不錯的話,現在應該就已經在押送回來的路上了。”
“報!”門外杜呈祥的聲音傳來。
“進。”
秦朝陽發話,杜呈祥這才推門而入。
只見其手中拿着錦衣衛特用的摺子,和秦朝陽剛剛在看的一模一樣。
“這是風尋琴託奴才帶來的,說是要給華指揮使,不過老奴擅自做主將其先呈給陛下了。”
說着彎腰遞上奏摺。
秦朝陽隨意拿過,翻開一看後猛咳不止。
“這......”華文凱和杜呈祥兩人同時愣在原地。
“這就是你給朕打得保票!”秦朝陽一聲怒斥迴盪在整個宮殿內。
摺子砸在了華文凱的胸前,他立刻打開一看:青州五十二名探子盡數被殺,姜惜萱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