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天女剛剛下臺,聽到整個望春欄中的歡呼聲,她狠狠地咬牙,知道這一場只怕已經無力迴天。只是爲何會如此?
她下臺之後沒有急着去換衣服,而是站在了一處角落裡,認真地看着臺上的明鴛鴛。一名侍女悄悄提醒道:“小姐,一會還要上臺,咱們得抓緊時間換衣服。”
花天女輕輕一擺手,仍舊認真看着明鴛鴛。
其實明鴛鴛唱第一首歌的時候,她就隱隱感覺不大對勁,此時認真聽起來,終於確定了自己的看法:明鴛鴛的唱功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提升。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的歌聲中似乎有一種魔力,就是能夠打動人。所以現場氣氛格外熱烈,就算她是個女人,也有些忍不住想要融入這種歌聲的氛圍之中。
她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難道是某種命魂戰士的“能力”?可是明鴛鴛根本就不是命魂戰士啊。
“唉——”她暗中一聲嘆息,知道這一場輸了,但是還有兩場,她仍舊有獲勝的機會。雖然不像之前那些王城中那樣橫掃獲勝,但還能保住不敗的名頭。
她轉身而去,接來下再次登臺唱了兩首歌,儘管仍舊在水準之上,但是宋徵已經聽出來了,花天女的歌聲之中沒有了鬥志,明鴛鴛兩首歌就將她擊敗了。
這讓宋徵鬆了一口氣,本來還以爲會是一個強大的對手,現在看來不過如此,根本沒有鋼鐵一般的意志。
晚飯之前,今天的得票結果就統計出來,明鴛鴛在整個望春欄四千八百張玉票中獲得了三千四百張!以壓倒性的優勢獲得了歌喉一戰的勝利。
而且她的票數比花天女多出了整整兩千票,這是一個巨大的差距,後兩天花天女的壓力極大,她需要彌補這兩千票的差距,還要反超才能獲勝。
回去的路上,花天女和喬本節坐在馬車中全都一言不發。甚至連車外的護衛戰士們,都能夠感覺到從馬車內滲透出來的那種冰冷凝重。
良久,喬本節才咬牙切齒的問道:“怎會如此?”
花天女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問我?事前的一切調查,全都是你做的。你給我提供的明鴛鴛的全部情報,可是在這些情報中,她絕沒有這麼厲害!”
喬本節理虧,心中也在奇怪:明鴛鴛怎麼忽然草雞變鳳凰了?
他怎麼想,也不會把這個變化和宋徵聯繫在一起。
花天女將自己今日觀察的情況說了出來,喬本節低着頭皺着眉:“歌聲帶有魔力?”初聽之下覺得乃是無稽之談,但是喬本節回憶一下,當明鴛鴛開始歌唱,哪怕自己和她乃是敵人,似乎也忍不住沉浸在那種歡樂之中……
“果然如此!”喬本節用力一拳砸在坐墊上:“她是命魂戰士!”
在這個世界中,只有命魂戰士的特殊能力可以解釋這種“魔力”。不過弄清楚了這一點,喬本節卻一下子興奮起來,只要找到了原因,就可以做出應對。
他想了想,臉上露出了一絲陰狠之色:“既然你是命魂戰士,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花天女提醒他:“不能太過分,要是明鴛鴛出事了,對我們的名聲大有損壞。”
喬本節嘿嘿一笑:“放心吧,我做事不會給人留下把柄。”他從懷中拿出一隻木盒打開來,裡面有三橫三縱九個方格,每個格子裡面都放着一隻只有指肚大小的玉瓶,他從其中拿出了一個,顯得有些肉痛:“珍貴無比的天上蚤,用在她明鴛鴛身上,算是她的造化!”
“這種有靈之獸十分罕見,只有針鼻大小,而且全身透明,幾乎不會被察覺。一旦寄生在命魂戰士體內,就會不斷吞食他的靈能,最終連命魂也會吃掉,讓命魂戰士在毫髮無損的情況下變成一個普通人!”
這種陰險的東西,花天女之前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她臉上露出了笑容,心中卻是暗暗提防,她和喬本節合作,難保這傢伙不會暗中下了什麼手段,意圖控制自己。以後一定要小心。
喬本節晃了晃手中的玉瓶:“這事情我來安排。”
花天女提醒他:“明鴛鴛現在住在宋徵那裡,他的兒子可以打死了孟啖星,你莫要弄巧成拙。”
“放心吧,本公子自有安排。”
……
軒治古在失敗之後沒有馬上離開百戰城。
這一次的失敗對他的打擊無比沉重,他這輩子自從接觸了兵器之道後,就沒有一天休息,幾乎每時每刻都沉醉在其中。
但是這幾天他徹底頹廢了,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不吃不喝,他的那些追隨者看到軒治古日漸憔悴,都是心焦無比,可是不論是誰的勸說,軒治古全都充耳不聞。
而這些追隨者,現在還留在他身邊的,也只有五六個人了。
他來到百戰城的時候,身邊有數十位追隨者,還有三人類似於“學徒”的地位,再考驗一段時間,他或許會從其中挑選一位真正的弟子。
現在,這三名學徒也只剩下了一人。
一場失敗,樹倒猢猻散。
喬本節在晚飯的時候忽然出現在了軒治古的住處——這是軒治古失敗之後,喬本節第一次來看望他。
但是幾名追隨者,和唯一一直留在軒治古身邊的學徒上官力堵在門口,眼神之中帶着恨意,並不想讓他進去。
上官力冷冷問道:“喬公子還來做什麼?老爺對你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
他們遷怒於喬本節,若不是因爲喬本節邀請老爺來到百戰城,又怎會有此慘敗?
喬本節卻坦蕩說道:“我知道你們怪我,我也知道我之前並不露面有些不近人情。但那是因爲我知道,需要給軒大師一些時間,便是我來了,說了什麼他也完全聽不進去。”
“但是這幾天的時間,軒大師應該已經差不多想明白了,我來勸勸她。”
上官力將信將疑,喬本節道:“讓我試試,我有幾分把握,可以讓大師重新振作起來。”
上官力遲疑着讓開了路,喬本節昂然走進去,第一句話便是當頭棒喝:“軒治古,這一次的失敗其實是一場機緣,你還有什麼好遲疑的?難道你還不如秋長天和都十二?”
上官力等人聽的莫名其妙,可是一身頹喪的軒治古卻轉動了一下已經有些遲滯的眼珠,喉結動了一下,乾澀的說道:“你……說得對。”
喬本節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
上官力等人更加摸不着頭腦:什麼意思?
房間中,軒治古終於站起來,失敗之後第一次有了行動:“去找些吃食,另外準備爲我沐浴更衣,我要去拜見宋徵閣下!”
“啊?”上官力等人一下子明白,雖然覺得屈辱,可是他們對軒治古忠心耿耿,軒治古能夠恢復生機,別的事情他們都顧不上了。
一個時辰之後,軒治古重新收拾的乾淨利落,登上了馬車準備去拜見宋徵。他從車伕手中拿過了馬鞭,對追隨者們說道:“你們留在這裡,我是去拜師的,你們不能跟着。”
上官力從他手中接過了馬鞭:“老爺,讓他們留下吧,我跟您去。”
軒治古看着他,眼神軟化:“好吧。”
……
黃善進來通報軒治古前來拜見的時候,秋長天正喝的面紅耳赤,他不斷地朝老爺敬酒,宋徵懶得跟他喝,於是秋長天順利的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他高興啊。但是這種大醉之下,還藏着一種放手的哀傷。他其實已經知道明鴛鴛將會振翅高飛,皇城纔是她的未來。他選擇懇求宋徵幫助明鴛鴛的時候,實際上已經就是在選擇送她高飛。
而今日獲勝,則是進一步將他的選擇,幾乎變成了一種事實。
他沒好氣的道:“他來幹什麼,掃興!”
宋徵也覺得和軒治古沒什麼好說的,擺手道:“不見。”
黃善出去跟軒治古說道:“請回吧。”
上官力一皺眉頭上前說道:“雖然我家老爺輸了,但是他的身份地位擺在這裡,主動登門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軒治古攔住他,雖然登門拜見被人拒絕他也很難堪,但是這個時候需要的是表現出自己的態度。他躬身一拜道:“小哥請再通傳一聲,軒某就在門外等候,宋先生什麼時候想見我了,請隨時傳喚。”
他說完帶着還要再說的上官力,兩人把馬車趕到了路邊的牆下,坐在馬車上休息。
“你們……”黃善一陣無語,你們還賴在這了。
他也懶得多說,你們願意等着隨便。他關了門自己也回去喝酒了。以前在村子裡飯都吃不飽就不用考慮別的事情了,現在發現原來酒真是個好東西!
幾天前他被秋長天灌了幾杯之後就喜歡上了這種東西。
最妙的是,他們不缺好酒!蘇家在戴罪城最大的一門生意就是美酒,來了百戰城,蘇雲姬帶了很多好酒想要打開市場,秋長天喝完了就去找蘇雲姬討要。
老傢伙臉皮極厚,蘇雲姬也不好意思不給。
黃善進去之後還是順口跟宋徵提了一句軒治古,宋徵也不在意:“願意等着隨他。”他也沒打算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