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不知從哪裡出現了一道劍氣,劍氣至強至快,欲將眼前的一起撕碎。
一道金芒迎了上去,接住了這道劍氣。
而後,忽然間又出現一道劍氣,至柔至陰,欲將眼前的一切穿透。
那道金芒再一次,接住了這道劍氣。
這接連兩下不同的劍氣,至強又至柔,讓枯寂手中的佛門至寶金芒聖蓮劍也動容了一下。
兩道劍氣後,再也沒有劍氣出現。簾洞中變得萬籟俱寂,一種沒有聲音的恐怖。
在枯寂的周圍全是駭人的殺氣,似乎在蠢蠢欲動,等待什麼似的。
在這裡,張曉風只看見發着微微暗光的“劍冢”兩個字,其他都沉浸在黑暗中。在他童年的印象中,這裡沒有那麼大的,他只覺得自己不知走了多久的時間。而身前的枯寂一直處於很是戒備狀態,不敢絲毫大意一刻。
直到前面出現了一盞殘燭和一個白髮凌亂,手持一柄碧綠仙劍的背影時,枯寂才放鬆了戒備。
張曉風看着眼前白衣老者手中的那柄劍,很想叫那個人一聲——“爺爺!”
“蒼月,我把他帶來了。”
枯寂收起了自己的金芒聖蓮劍,走向那個盡顯滄桑的背影。
蒼月真人有聲無聲地道:“枯寂,多謝你了。”
說完後,蒼月身子一晃,半跪在地上,手中的劍也插入地表一半左右。
枯寂大聲問道:“你的身體?”
然後,他馬上走到蒼月面前,張曉風和陳依依也跟了上去。
只見眼前的一幕有些恐怖,蒼月雙眼緊閉,眼眶鮮血補不止,顯然雙眼已經瞎了。
“你……”枯寂腦子裡感到空白一片,不知道該說什麼。
蒼月真人用力握住了劍柄,搖搖頭,道:“枯寂,我蒼月這一輩子沒有謝過人。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你快讓我看看你的傷勢怎麼樣了,是誰將你傷成這樣的?”枯寂邊說邊將手伸向蒼月那隻握劍的手上。
站在一旁的張曉風忽然發現,從蒼月真人的身上傳來一種懾人心魂的壓迫感。
“枯寂,別白費心思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是清楚了。”蒼月甩開枯寂的手,道:“我不是被別人所傷,我是被劍冢中的斷劍所傷。”
枯寂無奈嘆了一口氣,道:“好吧,張曉風我是帶來了。”
蒼月將手中的那柄青茫劍插得更深了,道:“枯寂,再麻煩你件事。”
“說吧,”枯寂看向蒼月的雙眼,道:“我能做到的,都會爲你做到的。”
“你明天去對柳無痕說,玄葉師兄臨終前的願望隨即……”
話還沒說完,蒼月咳了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幽暗的燭光下,地上的血顯得十分妖豔。
枯寂連忙制止了他發出聲來,一把將他左手拉住,道:“你還休息吧。”
“等等,”枯寂覺察到了蒼月身上的不對勁之處,驚道:“你,你的奇經八脈怎麼,怎麼可能全斷了?”
蒼月繼續咳了一聲,和上次一樣,吐出了一口鮮血,但這次的鮮血比上次明顯少了許多。他虛弱地笑道:“這劍冢實在太厲害了。枯寂,我先讓說完。”
“你先……”枯寂猶豫了下,最終,說了一句充滿淒涼之意的話,“好吧!”
在不知不覺中,蒼月身邊的那盞殘燭暗了許多,他虛弱地道:“玄葉師兄他生前的最後願望是……讓張曉風和柳若蘭結爲夫妻。”
這個消息讓當場的三個全部都爲之震徹,尤其是張曉風和陳依依兩人,他們兩人的心一下子亂了。
“不可能,”張曉風指着蒼月,有點急躁,道:“我爺爺不會死的,你騙我,他不可能讓我娶我若蘭姐姐的。不!”
蒼月沒有理會張曉風他,深吸了一口氣,左手撐在地上,道:“枯寂,我最後求你一件事。”
說道這裡,蒼月的嘴角上的鮮血滴在左手手掌上,道:“可否?”
“好吧,”枯寂再一次說出了這兩個字,只不過這次的語氣比上次更加沉重,難以釋懷。
“你將曉風旁邊的那個女子帶下去,我有事和曉風這個孩子單獨說。”蒼月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道。
“蒼月,”枯寂說了這兩個字後,便側過臉,看了看有些呆滯的張曉風和陳依依兩人。
張曉風和陳依依只覺得眼前金光璀璨後,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當陳依依醒來時,卻已經發現自己的眼前竟是藍藍的天空。
“女施主,你醒來?”枯寂問候了一聲。
“嗯?”陳依依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昨夜的事情讓她驚魂未定。
枯寂忽然嘆了一口氣,道:“女施主,昨夜真是對不起你了。”
“沒關係,曉風他呢?”
陳依依不由看向枯寂的雙眼,她看到的是枯寂那充滿傷落和愧疚的眼神。
枯寂沒有立刻回答她,他走了幾步,看着那湍流的瀑布,道:“他還在裡面。”
“那他……不會有事吧?”陳依依站起身來,也看着那瀑布前。
“你現在等等,他沒事,等等他便會出來。”
“可是……”陳依依臉上有點着急,道:“我想進去可以嗎?”
此時,陳依依神情和語氣盡讓人感到楚楚動人,但他卻打動不了枯寂。枯寂哀嘆道:“我答應過蒼月,不許任何進去。直到張曉風他出來,再說以你的修爲進去無意送死。”
陳依依想起昨夜那個雙眼剛瞎的老者,心中不由有點感傷,他那一身滄桑,給人無言的沉重感,再說他是曉風他爺爺的師弟,我想他應該不會傷害他的。曉風他肯定會平平安安地回來的。
於是,陳依依坐在一旁,靜靜地等着。看着衣袖中的九尾狐小雪,忽想起了昨夜所做的那個夢。
夢境中。
淡淡的月光下,那散亂鋪開的黑色長髮猶如世上最華貴的絲綢閃閃發光,有幾縷盤臥在她白皙的頸間不肯離開,惹人遐想。
她注視着前方那株盛開的野百合。紅脣微啓,那幾乎透明的皮膚折射着剔透的月光。
她小挪幾步,近靠在那株純白百合,蹲下身子,細休這那淡雅的清香。微微下垂的睫毛隨着她細密的呼吸顫動,像蝴蝶輕撲打這的蝶翼般。
她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起來,一種莫名的悸動從體內流動。原來是一隻小白蝶停留在她的左肩上,讓她這樣。
平凡無奇的小白蝶在撲打了幾下蝶翼,一陣清風,徐徐而來。小白蝶順着清風拍動起蝶翼而起。
都市小說她突然緩過神來,看了一眼滴着露珠的百合花,嫣然一笑。然後,她站起身子,追向那隻慢飛的小白蝶。
這隻小白蝶似乎有靈性般,知道後面有人追趕着它自己。於是,順着清風,加快了雙翼。飛呀,飛…….
她眨了眨眼,揚起了一抹明媚的笑容,加快了輕盈的小腳。追呀,追……
月光下,一蝶一人。
小白蝶飛呀,飛……
她追呀,追……
清風徐徐,一滴花露從一片純白無暇的花瓣上流了下來……
現實中,一陣拂過,將陳依依從這個夢中醒來。
這個夢和她昨夜的夢幾乎一摸一樣。纖秀的手指忽然微微一動,溫柔的觸感在她手中滋生。
“曉風!你終於回來了。”
她驚喜地睜開雙眼,側過臉頰,發現握住她手的人果然是張曉風。
他回來了,回來了。
那一刻,陳依依真想投入他的懷抱,她期望他的擁抱。
但讓她有些失望,張曉風只是拉起來她,並沒有擁抱她。
這時,陳依依忽然想起了昨夜那個將死老人說的一句話——“玄葉師兄他生前的最後願望是……讓張曉風和柳若蘭結爲夫妻。”
她睫毛輕輕一抖,一雙茶色的眼眸看向他。
張曉風沒有避開她的目光,也沒有說話,不知不覺地鬆開了她的手。
“曉風,你會和你師姐結爲夫妻麼?”陳依依抓了抓拿寂傷的空氣,問道:“你會麼?”
這次,張曉風避開了她落寂的目光,猶豫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回答。
陳依依原本以爲張曉風會給她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但她卻失望了,跌入了失落的深淵。
“我不知道。”
她靜靜凝視着他,慢慢地俯下頭。她嚐到了她自己微鹹苦澀的眼淚,像是流淌的月光。
“爲什麼?”
她眼前的一切混成了一片黑白,似乎心中在呼喚着什麼。突然間,陳依依的身體如風中落葉般軟了下來。
張曉風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她,呼喚道:“依依!”
無法以筆墨形容張曉風現在的感覺。
隔日,清晨的陽光從窗櫺射了進來。
張曉風的房內,珍珠色的浮塵在空氣中懸浮翻轉,無所依靠,想事煙霧淡淡彌散,其中充滿着隱隱的悲傷。他坐在牀前,靜靜注視着那絕世的紅顏,慢慢地俯下頭,將自己的嘴脣覆蓋在她完美的脣形上。
吻下的那一瞬,腦海裡彷彿出現他不願意回想的事。
在人世間,美好風時刻總是那麼短暫,令人不悅的事情總是那麼惱人。
“玄葉師兄他生前的最後願望是……讓張曉風和柳若蘭結爲夫妻。”
“孩子,你一定要娶你師姐。這是你玄葉爺爺生前的最後心願。你不要過問你玄葉爺爺的事是怎麼回事,連我也不知道。只是我手中已斷的青茫劍告訴師兄他已經死了。還有你的梅姨她現在命不久矣了。你父親欠她太多了,希望你補償她。如果,你不娶你的師姐,你玄葉爺爺的死和你父母葬在哪裡。你都將不會知道,你的梅姨不會告訴你的。我快死了,最後,你要千萬小心柳無痕他,他藏的太深了。”
“師兄我來見你了!等我!”
哈哈哈哈哈……
張曉風從昨夜蒼月真人所說的話中猛的醒來,睫毛微微一動,刺痛像是花開一樣蔓延到他的全身上下,瞬間將所有的美好泡沫刺破。
“依依……”
張曉風下意識地離開了她的紅脣。從他的表情上來看,顯得十分不捨。
本能的那一吻後,是一種難言的憂傷。
過了一會兒,門忽然被人輕輕地推開了。兩個人走如房內,分別是柳無痕和柳若蘭。
此時的柳無痕已經恢復以往的神采飛揚,臉上還掛着一絲喜悅。柳若蘭望着那現在她自己感覺有些遙遠的背影,說了第一句話,“曉風,你還好嗎?”
張曉風側過頭,看了她一眼,用一種冷淡的聲音,道:“我很好。”
“哦。”
柳無痕心中若有所思,看了柳若蘭一眼,猶豫了下,打消了心中的猜測。他平淡地道:“曉風,你七日之後,準備和我的寶貝女兒蘭蘭成親。這是你玄葉爺爺的遺願和蘭蘭她孃的希望。”
張曉風看見陳依依那微皺起的兩道柳眉,閉上了雙眼,應了一聲,“哦。”
柳無痕望了那牀上的陳依依一眼,神色稍霽,道:“我有事,先走。”
他剛轉過身去,腦海中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轉;了回來,對着柳若蘭和藹地笑了笑,道:“蘭蘭,你留下來看着曉風。爹爹先去照顧你孃親了。”
“嗯。”
張曉風聽到柳無痕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於自己耳中後,雙眼才睜開,嘆聲道:“若蘭姐姐,你也走吧。”
頓時,這句話令空氣變得凝結,瀰漫着絲絲寒意。
“爲什麼?”柳若蘭鼓起勇氣,打破了這僵凝風氣氛。
張曉風轉過頭,目光冷而平靜地注視着眼前的柳若蘭。
他的眼神忽然變了!柳若蘭的心一緊,她想不到自己看見自己心愛之人如此的眼神,竟是似冷霜般的眼神。寒意向四肢百骸滲透過去,她強忍住胸中的酸脹苦澀,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但無論怎麼樣,心中似乎有堵牆將要想說的話攔住。
“沒理由!”
忽然,這低沉的三個字從張曉風口中冷冷到處。
時間自張曉風下山到現在才過了不到一個月,景雖依舊,但人卻未然。
張曉風說出的那三個字無情的傷透了柳若蘭的心,讓她似乎遍體鱗傷般痛。
“別忘了你七日之後,你將於我成親。”柳若蘭的聲音變得有些瘋狂。
話音剛落,張曉風的眼神一暗,目光顯得有些無助,道:“哦,我會和你成親的。現在,你可以走了。”
柳若蘭咬了咬牙,指着牀上還未醒來的陳依依,道:“你是我的,你和她是不可能的。絕不可能。”
她說完後,便怪異地笑,那笑容淡薄,卻滿含譏諷,尖銳的刺痛了張曉風的心。
張曉風一下子將她按在了牆壁上,由於用力過大,她的身體有絲疼痛。
柳若蘭驚異地看着眼前的她,那雙琥珀色的眼眸離她那麼近,那麼近,她好像可以看到他的靈魂。
張曉風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又回到了剛纔冰冷如霜的眸色,冷冷到:“不可能!”
此時,柳若蘭覺得眼前的他真的變了。有種想哭的衝動,雙脣輕輕挪動。
看見那雙脣輕輕挪動,張曉風心中某個地帶彷彿被喚活了一樣,但轉瞬又陷入死寂。他鬆開了雙手,搖了搖頭,道:“若蘭姐姐,剛剛我過於衝動。你不要介意。”
柳若蘭一怔後,立馬離去。眉梢眼角不停地抽動,冰水般的淚水流淌過肌膚,流經脣角,一滴滴落入看不見底的暗黑之中。
張曉風雙眼有些迷茫,重新回到了牀榻上。凝視着還未醒來的陳依依,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
七日之後?
我的腦子好亂啊,好亂啊!只有看着依依她,我的心才稍微有絲靜下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