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重疊都是在一方想要靠近另一方的時候發生,否則永遠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交集,又或是隔離在縫隙處,相撞,卻永遠無法重疊。
在那一瞬間,流雲便失去了知覺。
彷彿是整個黑暗的流動在剎那間停止,沒有了時光,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不能再前進一步了。除非得到傳說中永恆的超脫。可是流雲已經到達黑暗的原點處了,那原點之處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了,只有無盡的黑暗,還有鑄造整個世界的那一劍。當時光的終點,原點已經走盡的時候,就是回到現實之中的那一刻。
因爲時光可以倒流,可是倒流的盡頭還是要從原點一步步地流向現實。這就是原點的意味,周而復始,始而復終。
那一刻,流雲也是真正的回到了蒼茫世界的正面,回到了時光流動的那一點,即是他沉進黑暗之中的那一刻。
他彷彿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時間已經不能用來計算。只是在夢中,他曾經看到了那個全身透明的神秘男子,那個叫做光的世界鑄造者,和那一劍斬破混沌的光芒。
這一切都像是不存在的景象,可是卻被流雲記憶在了夢裡,在流轉的歲月之中永恆地存在了。
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東西,因爲記憶一旦被勾起,就是思考開始的時刻。儘管還沒有醒來,可是他的心已經甦醒,他的心已經在默默之中思考着一些事情。混沌,零點,光,虛無,時冥蝶,幻影,永恆大帝,宿命神女……還有他這個被人在億萬年前就已經佈下的浩蕩棋局中渺小的一子。
虛無之子,究竟代表了什麼,他現在連妖界,九龍神土,七界和天道閣無極宗的小局都沒有看清哪怕一角,又何談看清這個億萬年的大局?
只是他明白,從他降生下來的那一刻,天地間的棋局就已經開始。而從他再次醒來忘記一切的那一刻,又一幅棋盤就已經展露世間。與他相關的,不是情與義的掙扎,就是棋子的落下。
零點爲什麼要讓他看天地原點的鋒芒和聽那些對話呢?讓他更清楚地知道命運?這一點流雲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不過現實已經不容他再思考了。
“雲哥哥!雲哥哥!”
“雲兄!”
那些輕聲而又急切的呼喚已經把他帶離了虛幻,虛幻和現實的分界線。
他必須要睜開眼睛了,冥冥中他這麼想。
……
睜開眸子,就是新生。每一個跌入黑暗的人都會這麼想,可是又有誰能做到真正的醒來?或許只是眼睛睜開了,心扉卻沒有打開,早已沉寂在了虛無的夢中。像一束丁香,飄渺吹落。
特別是那些跌入幻境的人,時間越長,就越分不清虛幻和現實了。其實它們二者本就是相融的,緊緊扣在一起,無法被分開。
因此我們在哪裡待的時間久了,就會把那個看得真切些罷了。
流雲在虛幻的黑暗之中可是足足待了有不知多少歲月啊,而且一直在現實和虛幻中徘徊。
所以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是感到了強烈的隔世之感。太久太久沒有見到陽光了……當那久違的陽光透過天際的白雲照耀在他微閉的眼眸上時,他竟有些不想睜眼的感覺。
在黑暗之中滯留的太久了,已經忘了光明是什麼,那種帶給人希望和力量的東西究竟爲什麼而存在。這一刻只有一種想要永恆徘徊在黑暗之中的感覺。
這就是隔世的感覺。
“雲哥哥,雲哥哥!你怎麼樣啊!”流雲彷彿聽到了一個動聽而溫柔的女孩聲音正在輕聲呼喚。
他看見了那個淺黃色衣衫的女子,在晨風中那麼美麗,帶着一絲磨滅不去的感傷。
“花舞……”半晌,他似幾百年沒有說過話一般,艱難地吐出了那麼兩個字眼。
“雲哥哥,雲哥哥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爲!”在聽到流雲那聲回答之後,不知在心靈邊緣掙扎地等待了多久的花舞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激動,也是落下了無聲的淚。
輕輕抽噎着,像是一個委屈的小女孩。畢竟啊!從粉黛到流雲一個個的變故,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差點離她而去,經歷了多麼漫長而焦急的等待,如果說流雲或是粉黛沒有從幻境之中走出來的時候,她的心裡還能有堅定的意志和無盡的希望支撐着她,而現在一切歸於平靜,這種釋然,這種喜悅,讓她的心再也承受不住了……
流雲慢慢地坐了起來,放眼望去,是漫天的光芒飛舞,如動人的音律。他看向自己的手掌,正在那青棕色的土地上劃下一抹亮麗的光圈。好像夢。
“花舞,你也不要哭了畢竟雲兄還有黛姑娘都平安無事,這也是最爲美好的一個結果吧!他們都悟出了一些東西,這也是一次美好的機遇啊!”就在這是,一個少年沉靜的聲音響起,雖是這樣,那聲音之中也帶着掩藏不住的欣喜之意。
“雲哥哥……”花舞卻是還在委屈地抽噎着,絲毫沒有看身旁的青嵐一眼,弄得青嵐也是有些尷尬,撓了撓頭。搖了搖另一隻手中不離身的無月扇。
“花舞,哈哈!”流雲像是忽然間清醒了一般,扭頭看向花舞,大笑了一聲,這也弄得花舞和青嵐都是一愣。花舞更是如此,她擦拭眼淚的手在那一刻也凝固在了風中,美麗的眼眸間還有流光溢動。
“不管怎麼說,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我也明白了不少東西,一切都沒有變化,又有什麼好哭的呢?我相信你從一開始就堅信你雲哥哥的吧!既然這樣,就給雲哥哥笑一笑吧!不然的話我還真以爲我已經變成幽靈了呢!”流雲的眼眸純淨無比,此刻笑着說道,手掌也是抹了抹鼻頭,抽了抽鼻子。
“噗嗤,哈哈哈!”花舞聽到流雲這句有些滑稽的話,也是忍不住地笑出了聲,嘴角蕩着塵世最美麗的花朵。
“雲哥哥,你沒事就好,我也是太激動了,放心雲哥哥,我不會哭了!”花舞叉着腰自信地說着。
“哈哈,不愧是花舞,真好真好。啊對了,粉黛和蘇暮呢?”流雲先是笑了笑,然後似是想到了什麼事一般,揚了揚眉頭,一幅疑惑的天真表情。
“雲兄。沒想到吧!你一從黑暗中回來就會遇到一件大事。藍瞳和真尹在天陽城九域遇到了危險期,黛姑娘本來想等你回來的,可是情況緊急,她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天陽城了。至於蘇暮……他從你跌入黑暗後就一直在夢幽谷深處,再也沒有出來。”青嵐的神色變得有些嚴肅,此刻淡淡說道。
“藍瞳,真尹?”流雲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