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仙命(4)

一汩汩細流,終將百川歸海,一片片綠葉,終會落葉歸根。人生的一幕幕愛恨情仇,在宿命和大世界下的漩渦中,也終究會迎來一個結局,流雲心裡默默想着,輕輕地嘆了一聲。

大陣之中,所有人的靈魂都觸動了陣勢,他們的腳下,一道道鮮血在那陣紋的縫隙之中向中央流着,慢慢地,在中央地帶伸展着,流動着。竟是化作一隻血色的巨手,被光明剎那所掩蓋。

而那一刻間,宿命之光也將那巨手包裹在了其中,生或死,仙命之陣,酒皇,斑璃,樂琴,流星用生命代價換來的那一次仙界禁陣的使用,那可以對抗宿命的巨手,屬於仙的靈魂,仙的命運,都在那一刻迸發了,都在那一刻塵埃落定了。

“怎麼會,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這是可以對抗宿命之力的存在!就算是黑暗,也不過是竊取了一絲宿命罷了,而這個力量,雖然短暫,卻可以真正抗爭宿命!這不可能,難道蒼茫已經擁有了這種力量?據說宿命女神的傳人就在宿命之中,他重要操控蒼茫的走勢,也絕不會走出宿命!不可能!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宿命女神不可能不發覺!難道,難道是他?”白晝與血手之間的爭鋒之中,掩蓋了一切的聲音,流雲輕蘿和青嵐,蘇暮,古顏都是閉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識倒了下去。

而那天穹之上,卻還有一個聲音,嘶啞而滄桑,帶着一絲不可置信之感。

“你想起來了?宿命又想不想得起來呢?”蘇無夜咆哮着,他周身地宿命之力與那血手碰撞到一起,竟是同歸於盡。而此時,再虛空之中彷彿走出了一人,那人白衣出塵,不染宿命,不駐留時空任意一角。彷彿與世隔絕。

“果然是你,你到底與宿命女神,與宿命有什麼關係!”蘇無夜目光之中滿是傷痕,此刻在快要爆裂的臉龐和身軀之中,怒吼着出口。

“你錯了。我與宿命本無關係,是宿命讓我與之有了所謂的聯繫而已。”那看不清面孔的白衣男子輕聲地說着。

“你竊取了宿命,哪怕是虛假世界之中的人,也會受到宿命女神的懲罰!墮落入無盡輪迴。”蘇無夜大笑着,那身子在最後化爲了灰燼。

“哦?可惜了,我現在本就在無盡輪迴之中啊,蒼茫裡也有一個輪迴,只是現在那個輪迴也已經改變了,而我所處這個本就虛假的輪迴,真的受宿命的掌控麼?”那男子似乎自言自語。

“宿命終究不是萬能的,就像每一個人的人生,總是要由自己書寫的,所謂的命運 不過是人們在失落時,在絕望時安慰自己,或是讓自己墮入無盡深淵的一雙手罷了,宿命那個時候纔會干擾到你,而我,已經超越了宿命。”那個男子的聲音在九霄之中迴盪,久久不息。

再睜眼,又是恍如隔世。

流雲拼盡全力掙扎着從硬梆梆的地板上撐了起來,目光所及之處,那是一片淒涼。

他伸出了雙手,血液早已凝固,只剩下了一些淚滴的痕跡。

他的身邊只剩下了還在熟睡的洛櫻和花舞,昏迷不醒的粉黛,還有與他一樣掙扎着起身的青嵐。

在那被世界遺忘的一角,靜靜地躺着一把華麗的長劍,劍身如虹,劍柄如極光。

流雲又朝身前看了看,一抹白衣在星空之下,如此耀眼。

輕蘿站在月光之下,月光染了她的半邊俏臉。

是啊,時間的鐘依然在默默轉着。此時,則是轉到了太陽的背後,轉到了星空閃爍的夜晚。

又一個夜晚,流雲不禁感嘆到,確實啊,這些天來,這些夜晚,似乎每一個都值得銘記,都讓人難忘。

“他們呢?”流雲面色複雜,望着前方的輕蘿。

“你說呢?”輕蘿淡淡道,不過語氣之中,還是有一絲難掩的憂傷。

“蘇暮和古顏呢?”流雲又輕聲問道。

“不知道。應該是和他們到一個地方去了吧。”輕蘿幽幽說道。

“一個地方……”流雲輕輕喃喃着。

“是解脫?還是悲涼。”輕蘿淡淡開口,語氣雖是平靜,在浩瀚的星空之下,卻是帶着一絲淡淡的憂愁。

“難道歸於塵土要比活着要美麗?”流雲輕輕嘆了一口氣,目光凝聚在地上那一層層的月光光暈。

“每一個人都對生死有着不一樣的理解,對於你來說,也有自己的答案。”輕蘿輕聲道。

“我還沒有活夠,還有好多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流雲苦笑了一聲。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如今,你的身上又肩負了六個人的夢,不知到了何時,你身上還會揹負更多人的靈魂,這就是聲的代價。”輕蘿幽幽說着。

“如果這樣,生還真不如死了痛快。”流雲笑着掙扎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夜色之下的氣息帶着青草的芬芳和花朵的氣息,哪怕流雲知道這裡沒有草,也沒有花朵。

“你要明白。這就是你的宿命。”輕蘿轉過頭來,傾城的臉上,那眸子有些深邃。

“終有一天,我會戰勝宿命,而不是一如既往的去追逐它。”流雲握緊了拳頭,凝聲說着。

“我希望能有那麼一天,只不過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你的身邊不會再有幾個人了。”輕蘿的目光有些複雜。

“或許只剩下了我一個。”流雲依然輕笑着。

“或許是吧。”輕蘿轉過了頭去,此刻他們在苦境之中,也在整個九域之間。

整個九域越來越蒼涼了,這裡是九域的中心,但是已經越來越像是整個世界,整個宿命的中心了。

“我和仙界想要的東西呢?”流雲眨了眨眼。

“你看前方。”輕蘿淡淡說着,邁步走向一旁,在他們的前方,那本該屬於九域最後的禁忌之中,有兩扇門緊挨着,都是一齊打開着,一扇便是那光明之門,閃着美麗的金光,而另一扇,則是一道藍色的門,似乎只有走進過那光明之門,那扇門纔會開啓。

“這是命運之門,裡面有蒼茫七星的線索,也有可以復活仙界那個人的一樣不可缺少的東西。”輕蘿幽幽道。

“你不進去嗎?”流雲看了看那白衣傾城的身影,如一朵純淨無比的仙花。

“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輕蘿輕聲說道。

“青嵐兄,你呢?”流雲回頭,看了看坐在地上仍然沒有起身的青嵐,嘆了一口氣問道。

“儘管這樣,還是無法接受。雲兄,給我一點時間靜一靜吧。”青嵐笑了笑,眸子卻是有一些迷離,手中的無月扇也沒有揮動了。他有些頹廢,但絕對不會頹廢,因爲他就是仙界未來的支柱,是仙界最大的倚仗。

雖然不知爲何仙皇沒有來,不過想來他也不能輕易離開仙界,不然冥界神界都有可能對仙界發以攻擊或者是利用。

“我明白。你要振奮起來,無論如何,仙界都需要你。”流雲看了青嵐一眼,就沒有再說什麼了。那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了。

“多謝。”青嵐也沒有再說什麼。那目光逐漸恢復着清明。

“她們兩個不知什麼時候能夠醒來。”流雲看了看洛櫻和花舞,輕聲說道。

“過不了一會就會醒來吧。這扇光明之門就是傳送到真實世界的,而且是每一個人心裡所想的那個地方,洛櫻會回到仙界,和青嵐一起,而花舞姑娘和粉黛姑娘或許回會到夢幽谷吧!”輕蘿也是輕聲說道。

“黛兒……不知什麼時候能夠醒來了。”流雲最後目光久久停留在了那粉衣女孩的身上,她的俏臉依然平靜,陷入了近乎永恆的深眠之中。

流雲的心裡泛起了一陣波瀾,爲了自己,她可以放棄一切,可是自己呢?

“你們本來就是絕代雙驕,一直以來,她再強裝多麼冰冷,對於你,都是沒有絲毫抵抗之力的,你要明白她的心,也要珍惜。她可以爲你付出一切,你也要想想你自己。”輕蘿話裡有話,帶着複雜的意味。

“我明白,我不會辜負每一個人對我的期望。”流雲點了點頭。

“你還是不明白。”輕蘿輕輕一笑,搖了搖頭。

“我怎麼會不明白?”流雲也是苦笑。

“你還是放不下。”

“我無法放下,也沒有力量拾起。”

“這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們只能去尊重,只是你要記得花舞河粉黛,還有真尹。在得知你的消息之後,是多麼絕望,而之後,又是多麼的欣喜,花舞真尹不必說,在癡境,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粉黛的那個模樣,拼命壓制着心裡的感情,只是因爲對於你的愧疚和爲了讓你走上一條註定的道路,不讓你分心。”輕蘿輕輕笑着。

“……”流雲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邁步走向那藍色的大門,他的面色有些凝重。

“流雲。”在流雲將要走進那扇門的時候,輕蘿忽然輕聲喊住了他。

“輕蘿姑娘?”流雲一怔。

“別忘了找到真尹,流連之地,或許就在冥界有道路通往。”輕蘿的聲音飄渺,幽幽。

“一定。”流雲堅定地說道,他再也不允許身邊的親人,朋友再受到傷害了,那被風塵珠壓制的念頭又是升騰起來了。

在走到命運之門的前一刻,流雲拿起了地上那把沉寂了許久的長劍,默默地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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