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層傀儡塔頂端。
粉黛望着眼前那一道殘光,時光在那白色的光影掠過之後彷彿又恢復了流動。她的眼眸也變成了美麗而夢幻的粉色,那眸子裡倒映着無數繁星點點。
一瞬之間,彷彿滄海桑田。
她靜靜望着眼前那間簡單而已樸素的小房子,終究是輕嘆一聲。
在那房間裡,一個帶着面具的老人默默坐在那裡,他的手掌還輕輕撫摸着那一把華麗而又淒涼的劍身。
似乎之前的一切,無論是傀儡還是幻象的戰鬥,無論是那混沌之眼還是烈焰之斬,都是不存在於時光任何一個角落的,實際上那老人從來就沒有動過,也不能再有所動作了。
說到底,這不過是冥界第九輪迴的一個虛影罷了。古葬真正的傀儡被鎮壓在輪迴的最深處,這一切都不過是他的一抹執念而已。
又或者說其實從那冥界逃脫的時候,就已經是一抹執念了,如果他是超脫之人,就不可能有這麼多的感情,那該是無比平靜和從容,淡看一切的。
在他的身後,那藍衣少年依然安詳地躺着,彷彿從來沒有醒來過。
他的衣衫滿是可怖的猩紅,像極了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罪惡。
“你不愧是時空之女,時光的化身,竟然能夠召喚出時空之劍發動無與倫比的一擊。不過就算這樣,你還是無法將他從我身邊帶走,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有因果,哪怕只剩下了一縷執念,你也無法將它消滅。”古葬的聲音有些嘶啞,很是滄桑。
“那又如何?這個世界不該有的罪惡終究不會出現,我無法消滅你,但是至少承受住了你所有的力量,馬上就有人來拯救你了。”粉黛的粉色眸子一閃,彷彿夢中飄舞的蝴蝶。
“你現在,可是真正的時冥蝶化身了。那雙時空之眼也徹底變成了時冥蝶的影子。”古葬似乎輕輕一笑。
“……”粉黛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望着前方那悽美而又朦朧的月亮,那無法言語而形容的美麗月光,如同斑駁的夢一般映在天地之中,那枯寂淒寒的土地上。
那一刻,宛若在一個不存在的角落。
就這樣躺下吧,就這樣沉睡吧……
“虛無麼?或許我的宿命本該如此,可是就算虛無來了又能如何?他畢竟不是真正的虛無,而我,可是超脫了的一抹執念而已,我已經窺破了虛無的一角,他亦無法渡化我。”古葬搖了搖頭,那目光也眺望在遠處的夢影之中。
“有時候,比起消滅一個人,更重要的是拯救他的心啊。他一定會成功的,我永遠都如此相信着。”粉黛的目光清冷,又恢復了那黑色的深邃顏色。
……
傀儡塔,七層傀儡塔第六層,永恆輪迴。
這個名字按照輕蘿的話來說是斯班親自起的一個名字,是他和一位早已消逝的冥界元老秦空影歷經萬年時間悟透並且建造出來,在第九輪迴之中那本來是三個獨立的世界,分別是黑白輪迴,色彩輪迴和萬物輪迴。在無盡的蕭瑟的輪迴之中感受天地萬物生命的消逝,凡是那些人到了這一步就已經找到了他們的一部分心魂,這裡沒有痛苦了,所有人做的不過是在輪迴之中找到自己。
可是這又何嘗容易?不知多少萬年以來,在這裡永遠墮落和沉淪的人幾乎就是本就剩的可憐的永遠。
可是在傀儡塔中,古葬將這三個時間複製在了一起,進入這裡的人都會隨即進入一個世界,若是在一個時辰之內出不來,也就是永遠的失敗了,還是要變成傀儡的。
“花舞,輕蘿,既然如此,我們就各自爲命了。不過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夠全都出來的。”流雲在一片朦朧間輕輕喃喃道。
“嗯,雲哥哥。”
“好。”
……
忽然之間,流雲感到身體又恢復了知覺,似乎是經歷了亙古的沉睡獲得了甦醒,又好似獲得了新生一般。
他睜開了眼睛,又或者說從來都沒有閉上過。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生機勃勃的世界,森林,河山,綠草如茵,鷹隼翱翔。藍色的天,飄渺的潔白雲朵,還有那不時傳來的風聲,夾雜着迷亂的清新的泥土氣息。
“哞…”不時還能聽到幾聲野牛長鳴的聲音。
“花舞?!”忽然間,流雲很是驚訝地失聲喊了出來,因爲在他的眼前,那個淡黃色衣衫的美麗女孩居然還在眼前,似乎從未離開過一般。
“雲哥哥,你醒啦!這裡美不美啊?”花舞笑着說道,那目光投射向鬱鬱蔥蔥的樹林和山谷盡頭。
“你,你是幻影還是……”流雲一時間有些發愣,不禁說道。
“哈哈,雲哥哥你是傻了麼?我當然是現實的啊!不然你摸摸?”花舞又是一陣輕笑,然後伸手在流雲眼前比劃了下,終是沒有貼近上去,“剛纔你還和輕蘿姐姐和我告別的呢!”
“可是,可是!”流雲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一般。
“雲哥哥,在這裡的人都是隨即被分配的啊!來的人多了,兩個人被分在一個世界的同一處也是有可能的啊!”花舞撅了撅嘴。
“這可能性着實小。”流雲也是抽了抽鼻子,然後捏了捏鼻頭,又吸進一塵的新鮮空氣。
“哈哈,雲哥哥,先不說這個。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啊?”花舞的側臉微微帶着些陽光,此刻那深黑的眼眸之中帶着一絲光明,竟也似乎變成了金黃色的一般。
“這裡?仙境?還是夢幻?”流雲舒了舒眉頭,也眺望向遠處的高山。
“不是啊……”儘管答案早已註定,花舞的眼眸之中還是閃過一絲輕輕的失落顏色,“這裡叫做天之谷,是是曾經的九龍神土最邊境的一部分,連着十方幻境之一的禪境。”
“禪境,雲水禪心?”流雲輕輕一笑,“天之谷,很美的名字啊,不過這確實配得上這個名字,這裡的景色太美啦!而且色彩繽紛,那麼動人。”
“是啊,天之谷可以說是九龍神土最爲美麗的三大景色之一了,另外兩個就是九龍福地和綠草如茵。我們幾個也經常在這三個地方玩耍呢!你在天之谷的時候還和真尹捉蝴蝶呢!”花舞的眸子倒映着追憶的流光。
“這裡有蝴蝶麼?”流雲也是有些好奇和童真心氾濫。
“當然!這裡有千百種蝴蝶,無數生靈,可以說是最爲夢幻的山谷,只可惜九龍神土整個覆滅,這裡也都變成了永恆的蠻荒。可惜這個輪迴幻境只能讓我們停留在天之谷的一角,不然我還想帶雲哥哥重溫下那些好玩的呢!”花舞有些小喪氣。
“好玩的?”流雲的目光有清影一閃。
“是啊!不光又蝴蝶飛舞,還有麋鹿亂鳴,我們還有可能找到天涯鳥在它們背上隨着它們乘風自由翱翔呢!還有一些好吃的,蘑菇蜂蜜等等,這裡就是一片天然的樂土呢!”
“天涯鳥!這麼神奇!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去了。不知我們就在這一角能不能找到。”流雲舔了舔嘴脣。
“應該是沒有了。天涯鳥都是神出鬼沒,幾乎不會有固定的巢穴的,這太難了。只是雲哥哥你……”花舞有些愣了。
“哈哈,雖然只是一角,也足夠繽紛夢幻的了!我們走吧,在萬物的輪迴間找到自己,也是我們的任務吧!”流雲也是灑脫一笑,然後自顧自地向前跑去,像是真的變回了那天真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