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人走進石門，沿着石板路慢慢地往裡走去。在她的身前，一團籠罩着銀色防護膜的黑色靈力球緩緩地轉動着，發出淡淡的銀色光芒，照亮她前方的路。她的腳步聲很輕，不豎起耳朵是聽不見的。
她停在洞口之前，收回了釋放出的靈力球。
“你來了？”
她的聲音有些無力，聽上去像是一個病人在病牀上發出的呻吟聲。
曹順陽在距離她身後十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一層淡淡的金光從他身上冒出來，籠罩住他和她的身體。
她轉過身，從她那寬大的袍袖裡伸出手，遮住雙眼，搖搖頭。
曹順陽的嘴角往下撇了一下，嘆了口氣，收回了釋放出的金光。他看着她那張被黑紗遮擋住一半的臉，注視着她那雙如同黑瑪瑙一般的雙眼。
“你還好嗎？”
黑衣女人輕輕地苦笑了一下，黑紗之下的嘴角很勉強地往上翹了翹。
“好？算是吧。”
“你還是這樣，”曹順陽的語氣帶着幾分傷感，“你還是走不出來。”
黑衣女人再次搖頭。一層夾帶着點點白色光芒的黑色靈力波動從她的身上釋放出來，閃動了兩下。
“你說得很對。也許我永遠也沒法走出來了。如果不是這樣，我不會一直隱藏自己，一直閉門修煉。”
“你這是在逃避，”曹順陽提高了聲音，“就算是爲了他，你也不能這樣。如果他知道，現在的你變成了這個樣子，他難道不會傷心嗎？”
“他已經死了。就算真的有靈魂轉世，他也不可能再遇見我，更不可能記得我了。”
“既然你知道，你爲什麼還放不下呢？”
黑衣女人重新轉回身，搖了搖頭。
“順陽，你知道的。有些事，不是說放下就能夠放下的。我們都是凡人，不是神。如果不是主帥的命令，我現在也不會來的。”
曹順陽快步上前，走到她身後，一把抓住她藏在袍袖裡的手，緊緊地握着。她下意識地反抗，想要掙脫他的手，卻掙不開他的力量。兩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
“熙瑩，”曹順陽的聲音變了，“我們都不是平凡人，不能陷進去就出不來。我知道他對你有多麼重要，但是你從來都沒有想過嗎？你一直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你我都已經回不去了，他也回不來了，不是嗎？”
她擡起另一隻手，用袍袖輕輕地抹掉臉上的淚。
“我也曾經後悔過，”他停頓了一下，“你知道嗎？我也後悔過的。但你知道，我後悔的是什麼嗎？我最後悔的，是把你讓給了他。我花了多少時間和精力來忘記你和他，甚至強忍着自己來祝福你和他，祝福你走上了跟我一樣的路，你知道嗎？”
“好了。我知道。”
一層黑色靈力波從她的手上冒出來。他本能地往後一退，鬆開了她的手。
“順陽，你爲我好，我是知道的。但你也知道，我的心裡，不可能有第二
個人了。”
“我知道！”曹順陽高聲說，“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總是這個樣子！你明白嗎？”
“我知道。我很感激你。但是，沒有人能幫我了。曾經的柳熙瑩再也回不來了。現在在你面前的，只是黑暗靈將。”
曹順陽往後退了兩步，搖了搖頭。他又怎能不明白她的話呢？
“走吧，”柳熙瑩擺擺手，慢慢地走進洞口，“儀式快要開始了。估計主帥應該準備好了。”
曹順陽沒有再說什麼，跟在她身後。兩人一起走到洞口裡的平臺上方。金黃色與黑色的靈力波動同時從兩人的體內冒出來。
曹順陽往前走了一步，跌足而起。他沒有落到石柱上，而是直接向石柱中間的空間落去，緩緩下落，落向洞窟的底部。柳熙瑩跟在他的後面。
蒼靈城北部。
雷曦在低空中緩緩地飛行。葉恆遠和薛夢怡跟在她身後。以他們三人目前的修爲，只能以較慢的速度在低空中飛行。一層混雜着青色條紋的紫紅色靈力膜包裹着他們三人的身體。細小的雪花四處紛飛，連綿不斷地沾到防護膜上，化爲水滴，再消失不見。
“雷曦姐，”葉恆遠說，“咱們這樣飛過去沒問題嗎？我記得，蒼靈城上空好像是不讓隨便飛行的吧？目前我的隱身術只能對三階四級以下的人起作用。”
“沒問題，”雷曦說，“我手裡有證件。萬一有人查，給他們看我們的證件就行了。我們只是去北門那裡，應該沒什麼人會問。”
“哦。那就好。”
葉恆遠先點了點頭，再搖了搖頭。他現在覺得渾身都痠麻，尤其是脖子和雙臂，像是灌了鉛一樣。這是施展武靈融合後的副作用。
“小遠，小夢，”雷曦的語氣冷了下來，“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是什麼時候掌握武靈融合的？你們知不知道，以你們現在的實力，強行施展武靈融合可能會有遭受反噬的危險？”
“我們都知道，雷曦姐，”薛夢怡有點委屈，撅了撅小嘴，“但我們是爲了戰隊，也爲了學院考慮。半年前，兩位師父指點我們完成了武靈融合的各個步驟，然後就把武靈融合的幾點要領和注意事項都告訴我們了。師父們也確實跟我們說過，不到四階儘可能不要用。可我們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
“小夢，”雷曦嚴肅地說，“我知道你們是爲了學院和戰隊的榮譽考慮。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自己的身體狀況和未來是更加重要的？萬一你們的靈脈受損了，怎麼辦？誰能負的起這個責任？還有，那麼多觀衆都看着，萬一有哪個貴賓包廂裡的大人物查到你們的真實身份，對你們一樣是很不好的。”
“對不起，雷曦姐，”葉恆遠搖了搖頭，“我知道，我們現在這麼做不合適。我也不想說什麼別的了。你不會罰我們吧？”
“我爲什麼要罰你們啊？”雷曦“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們光明正大地贏了這場艱難的對戰，爲啥要罰你們？”
“嗨，”葉恆遠鬆
了一口氣，“雷曦姐，你又嚇我一跳。”
“是你自己嚇自己一跳吧？”雷曦笑着說，“你們倆就記住，以後儘可能不要這麼做了，哪怕是輸掉對戰也不要緊。只要不到生死關頭，就不要使用武靈融合。明白不？”
“知道了啦。”薛夢怡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雷曦姐，你瞭解康隆將軍嗎？或者說，侯院長了解他嗎？”葉恆遠突然問。
“嗯？”
雷曦愣了兩秒，沒回答。
“那個一號弟子，應該是康隆將軍的女兒，”葉恆遠說，“她頭髮的顏色跟康隆將軍很像。我從她身上感受到了與康隆將軍類似的氣息。但她應該不跟我們一樣。”
雷曦扭過頭看了葉恆遠一眼，點了點頭。
“你說得有道理。我也不瞭解康隆將軍，甚至沒見過他幾次面。師父也沒跟我說過多少關於他的事。不過你這麼一說，倒還真是提醒我了。如果她真是康隆將軍的女兒，那麼她擁有這樣的天賦也就不奇怪了。師父曾經跟我說過，康隆將軍又被稱爲‘酸水將軍’，是整個蒼靈國內僅有的幾名修煉酸水的高手之一。”
“雷曦姐，我們是先到北城門那邊嗎？”薛夢怡問。
“嗯，”雷曦點頭，“去北門的中門。主帥的弟子會來接我們，帶我們過去。在這之前，我也沒去過那裡。”
只是說話的功夫，三人就已經到達了北城門的中門的上方。三人放慢速度，緩緩地降落在城門樓左側的城牆上。一降落，他們就看到了正在城牆上巡邏的士兵隊伍，以及等在他們面前的灰衣男人。
“你們來了？”灰衣男人淡淡地笑了笑，“速度還挺快的嘛。”
葉恆遠和薛夢怡同時感受到了灰衣男人身上傳來的共鳴感。兩人同時往後退了一步。從靈力波動上判斷，這個男人的修爲應該跟龍麟相差不多，比他們倆都要高出一個階級。他身上的靈力波動帶給他們的，是專屬於虛無屬性靈力的縹緲感：只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卻很難去判斷它的強弱和幅度。
“嗯。謝謝你。”
雷曦也感受到了他帶來的共鳴感，但她的反應不是很明顯，只是擺出了一張笑臉。
“我叫李文信，是主帥的親傳弟子。你們可以叫我阿信。主帥讓我帶你們去靈核谷，觀摩反哺母核的儀式。”
葉恆遠和薛夢怡對視一眼，臉上的表情都很尷尬：這位的自我介紹怎麼跟冷寒那麼像？
“反哺母核？”雷曦感到很詫異，“母核這次的異動很強烈嗎？”
“是的，”李文信點頭，“非常強烈。以主帥的修爲，都無法單獨壓制它。必須通過反哺儀式才行。”
“那我們快走吧，”雷曦說，“儀式是不是已經開始了？”
“快開始了。”
“好，”雷曦點頭，轉過身，面對葉恆遠和薛夢怡，“小遠，小夢，我們快點跟着阿信過去吧。對我們而言，觀摩反哺儀式是非常重要的經歷。別耽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