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與西龍的暫別

“依維斯,你心情好些了嗎?”西龍一推開門,就看見依維斯在房間內走來走去,一副惶惶不安的樣子。

“西龍師兄。”踱了這麼久,依維斯的心情似乎平靜了些。

“以後,我會盡量讓你避免這些不必要的應酬。”西龍對着依維斯抱歉地說道。

“西龍,對不起,剛纔是我太沖動了,我保證以後不會。”依維斯說。依維斯只要說過保證二字,就一定辦到,這一點終其一生,從未改變。

西龍沒有說話,看着依維斯,微微一笑。依維斯看到他笑了,也跟着一笑,心情頓時好了很多。兩兄弟這些日子的各行其是造成的一些隔膜,從此煙消雲散。

“依維斯,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西龍又說道。

“什麼事?”依維斯問。

“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該去哪裡?”西龍問道。

“啊?”依維斯一下子愣住了,無力地搖搖頭。

“難道你沒有一點打算嗎?”西龍又問。

“我從來不知道打算,西龍你知道的。”依維斯說道。

“那……如果我說我們以後就留在埃南羅你有沒有意見?”西龍又問道。

“你想留在這裡嗎?”依維斯反問西龍。

“說實話,我喜歡這裡。因爲我覺得我在這裡有很大的發展空間。我有一種預感,這裡很適合我,在這裡,我一定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一番事業。”西龍豪氣干雲地說道。

“你行的。”依維斯點點頭,說道。他知道西龍的能力,更知道西龍的抱負。在西部大陸闖出一個名堂來,一直是他的夢想,他無數次向依維斯講述的偉大夢想。

“依維斯你願意和我一起留下來嗎?”西龍熱切地問道。

“好吧。”依維斯實在不知道自己還有哪裡可以去。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我的。不過,剛纔我和巴羅說的時候,心裡還真有點害怕呢。要是你要走,我可怎麼辦?這下可好了,我們兩兄弟一定要在埃南羅做下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西龍熱情地說道。

依維斯笑笑。

“不過,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你可能要自己在卡納亞待上一兩個月了。”西龍又道。

“爲什麼?”依維斯不解地問道。

“是這樣的,本來巴羅是準備推薦我進軍部的,但是今天晚上發生了這樣的事。馬上舉薦一定會被可親公主阻撓的,所以……”西龍說。

“對不起,我讓你錯過了一個好機會。”依維斯有些抱歉地說道。確實,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在西部大陸,一個平民想要進入統治階級是難之又難的。即使是西龍這樣身爲達修的行者,想要在官場上獲得一席之地,也並非易事。但是如果能得到當今埃南羅最有勢力的貴族的推薦,那麼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這就是爲什麼西龍寧舍普蘭斯而就埃南羅的原因。

“沒什麼,這樣的機會以後還多得是。”西龍毫不介意地揮揮手,笑着接着說,“所以,我和巴羅商量,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兩個就剛好趁這個時間趕往普蘭斯參加升位大賽。本來我也想和你去,但是師父當年……”

在三年前,西龍和巴羅都分別通過了入流大賽,獲得了七流位的身份。而三年後的今天,流位大賽再次開鑼,西龍和巴羅自然是不願放過這個機會。畢竟,流位的身份不僅是對一個武者而言,在軍隊的升遷制度當中,流位也是有着相當重要的地位的。即使是巴羅這樣的知名人物,也因爲僅僅是七流位就坐上副軍團長之位而被許多人冷言冷語。

“我知道。”依維斯點點頭說道,“你去吧,我等你。”

“但是你一個人……”西龍又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我沒有關係,那大叔陪我就好了。”依維斯笑笑說。

“是啊,你放心吧,我會陪着依維斯的。”一旁的那蘭羅說道。

“這樣啊……”西龍摸着自己的額頭,沉思起來。

“你放心吧,我慢慢會習慣的。”依維斯看透了西龍的心事。

“那……好吧!希望我回來的時候可以看到你的笑臉。”西龍下定決心說道。

“那,你們什麼時候走?”依維斯問。

“明天一早。”西龍說道。

“這麼快?”依維斯有些驚訝。

“既然決定了,就動作快些吧。磨磨蹭蹭的怎麼是成大事的作風?”西龍笑道。

維斯口裡說,心裡卻在想,看來我一定不是個成大事的料。

“好了,既然什麼都說好了,那你就睡吧,明天我就不來和你道別了。”西龍說着,人已經出門去了。看來,對於這次暫別,他並沒有什麼感覺。對於他來說,這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只不過是暫別數月而已,有什麼了不起。正如他所說,成大事的人,怎麼會有這些婆婆媽媽的想法。

但是,另一個當事人卻不是這種想法。在他的心裡所想的,和西龍所想的截然不同。

在依維斯看來,這不僅僅只是一次簡單的暫別,而是從這一天開始,他就只有一個人了。不言山上的夥伴,一個也沒有了。

不過,依維斯沒有說出口。他只是笑着看着西龍離去。他有些恨自己沒用,怎麼就不能像西龍那樣豪氣?卻像個女人一樣。“你真是個沒用的傢伙!”依維斯在心裡狠狠地罵道。

“那大叔,夜了,你也回去睡吧。”依維斯轉過身,對着那蘭羅說道。

“沒事,我不困。”那蘭羅說。

“那大叔,你去睡吧。”依維斯又說。

“好吧,那我去睡了,我就在隔壁,有什麼叫我一聲。”那蘭羅說着,出去了。整個房間裡,就只剩下依維斯一個人。因爲巴羅父子很重視依維斯的緣故,所以將最好的客房給了依維斯,當然也是最寬敞的一間房子。一般人住進去,一定會有一種大氣蓬勃,富麗堂皇的感覺。但是此時的依維斯卻絲毫沒有這種感受。他在這間空空落落的房間裡,踱來踱去。踱了許久,走回牀邊。突然一陣風從窗口吹了進來。

好冷!在風吹進來的那一刻,依維斯馬上非常敏感地感到了,他趕緊抓住牀上的被子披在身上。被被子圍住的依維斯,並沒有因爲這樣而覺得稍微溫暖。

“從明天開始,就真的是一個人了。”依維斯喃喃自語道。

依維斯突然有點希望時間停住,不要再往前走。因爲,他一時間無法想象明天將怎樣度過。怎樣度過一個人的日子?從前的依維斯,一直以爲自己是個喜歡孤獨的人,在衆師兄弟中,他也是最能承受孤獨的。因爲,能夠忍受孤獨是一個武者最基本的要求。但是,現在依維斯不再這樣覺得。他發現,原來武者的孤獨和常人的孤獨不是一樣的東西。

武者的孤獨只不過是單獨面對一個個的困難,攀登更高層的武技,雖然孤獨,但是你知道該往什麼地方走,即使沒有人相伴,你也能勉力往前走。但是,常人的孤獨所要面對的卻是五顏六色的花花世界。初涉人世的依維斯,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走。

彷彿走哪條路都是正確的,又彷彿每一條路都是一個陷阱。這就是武者的孤獨和常人的孤獨的區別,前者是讓你一個人走路,後者是讓你一個人尋找路。

“明天究竟會怎樣呢?”帶着這個想法,依維斯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大早,依維斯就醒來了,是外面馬匹的嘶叫聲將他吵醒,他知道,那是西龍要走了。但是,他沒有起牀去送行。因爲,他知道西龍不喜歡那樣,西龍覺得那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做法。

依維斯就這樣睜着眼睛躺在牀上,聽着房外的喧鬧聲。一直到,這陣喧鬧聲漸漸地遠去,直到最後完全聽不見了。

“終於,一個人了!”依維斯喃喃道。

※※※

當太陽終於升起的時候,那蘭羅來敲依維斯的門。依維斯還沒有打開門他就知道自己將會看到什麼。一開門,果然,是熱騰騰的紅薯熱肉粥。

“來,來,來,趁熱吃,今天的紅薯熱肉粥可不得了。這個紅薯是剛剛從地裡挖出來的,這個肉也是特別新鮮的。是今天早上才殺的呢!”那蘭羅徑自走進門,小心翼翼地邊把粥放在桌上,邊說道。“是嗎?真是謝謝你了,那大叔。”依維斯有些不好意思地對那蘭羅說道。

“說這些做什麼?是西龍要我照顧你的啊。”那蘭羅憨厚地笑道。

維斯沉吟一聲,又裝作不在意地問道,“西龍已經走了吧。”

“是啊,走了,一早走的,那時候天還沒有全亮。西龍本來要來跟你道別,但是巴羅說不要吵醒你。所以,西龍就沒有來,直接就走了,臨走,還囑咐我好好照顧你呢。”那蘭羅說道。

“他走的時候,你在場嗎?”依維斯問道。

“是啊,昨天晚上我們一直在一起。聽說他們兩個可能還要順便去不言山一趟,所以準備了好多東西,整理到一大早才整理完。”那蘭羅又道。

“噢?是嗎?還要回不言山?”依維斯不動聲色地說道。

“是啊,年輕人到底是精力充沛。一分鐘都不用休息,整理完就可以上路了。我是不行了,老咯,呵呵。”那蘭羅說着,捂住嘴巴,打了個哈欠。

“那大叔你也一直沒有睡吧。”依維斯突然想到那蘭羅從昨晚到現在好像從來沒有休息過,於是道。

“有什麼關係?一晚半晚的也死不了。以前窮的時候,連着半個月都沒有覺好睡不也是一樣過來了麼?沒有什麼的?真的沒有什麼的。”那蘭羅拼命地搖着手,說道。一邊說一邊使勁壓着想打出來的哈欠。

“那大叔,你去休息吧,否則,你的紅薯熱肉粥我就不吃了。”依維斯說道。

“好,好,那我去休息。你可要快點吃哦,這個紅薯熱肉粥要趁熱吃纔好啊。”那蘭羅一邊走向門外,一邊說道。

“知道了,那大叔,你去休息吧。”依維斯對着那蘭羅輕鬆笑了笑,說道。

依維斯的笑容一直保持到那蘭羅的背影消失。“一個多麼可愛的老人家。”依維斯在心裡想道。依維斯在心裡打定主意,從這一分鐘開始要讓自己開心起來,最少表面上要做到這一點,“不能讓那大叔爲我擔心。”依維斯這樣想到。

一個星期,依維斯維持了整整一個星期,在那蘭羅的眼裡,他快樂了一個星期。不管他的心裡是不是真的快樂,但是在那蘭羅和別人的眼裡,他是快樂的,而這種快樂,他維持了一個星期。是的,他依然是從不走出元帥府。儘管巴蒂數次邀請他到市集去走走,他都不願意去,但是他看起來還是很快樂的,因爲他的臉上總是充滿笑容。偶爾他也會到花園去走走,去聞聞新鮮的空氣。

的確,在那蘭羅的眼裡的依維斯這一個星期是快樂的,但是,就那蘭羅的感覺來說,卻不全是如此。他模模糊糊地總是覺得這快樂不是那麼真實,不是那麼貼切,那笑容彷彿只是一張貼在臉上的紙。但是,他沒有說,因爲他知道依維斯這樣做其實是爲了不讓他操心。而那蘭羅爲了不讓依維斯看出自己在爲他擔心,也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出來的樣子。

就是這種有點奇怪的微妙關係,一直維持了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的那一天,這個微妙的平衡就被打破。

那一天,天有些陰,彷彿要下雨,但是卻遲遲沒有半點雨掉下來。是一個糟糕的天氣,這樣的陰天總是容易使人的心情壓抑,這一點在依維斯的身上體現得尤其突出。

這一天的依維斯哪裡也不想去,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裡無所事事。

他百無聊賴,在廳中踱來踱去。坐下,翻幾頁書,覺得沒有什麼意思,於是又踱來踱去。踱了一陣,覺得踱步更加沒有意思,於是又坐下來翻幾頁書。翻了幾頁,又覺得這些書實在是無聊透頂。依維斯開始有點後悔自己沒有學會一些消遣的方法,他終於嘗試到無聊是多麼的痛苦。生命在此時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累贅,你對它不抱有任何熱忱,也不抱有任何希望,無法想象會有任何稍微有點意思的事情發生,更遑論奇蹟。在這些時候,你惟一的希望只是希望它——生命儘快的逝去。

對於一個生命來說,厭倦自身是一個多麼悲哀多麼無奈的選擇!然而無聊的人卻只能有這樣的想法。此時的依維斯開始驚訝地發現自己原來擁有這麼多的時間,無論是怎樣的揮霍,回頭一看,還是滿筐滿羅地堆在那裡。

啊,依維斯,一個百無聊賴的人。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在空曠房間裡四處撞來撞去,總是想找到一件稍有意思的事情,但是,卻每每失望。

最後,他自己也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一個東西,真的,他是真的連自己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找到這個東西的,一直以來,他都以爲他早已經將它丟棄。但是,在這樣一個百無聊賴的下午,在這樣一個有着糟糕天氣的下午,在這樣一個心情壓抑的下午。他卻突然將它找了出來,並且將它展示在自己的眼前,讓自己盯着它發呆。

他努力地回憶,希望能借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在努力地想,自己究竟是從哪裡將它找到。他在想,自己爲什麼明明有已經將它拋棄的明確記憶,但是此時此刻,它卻又爲什麼突然跳出來,堂而皇之地放在自己的手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依維斯,忍受身邊所有這一切幾乎無法忍受的人、事,忍受這樣糟糕的天氣,忍受這樣壓抑的心情,忍受這樣百無聊賴的生活。這一切,都只是爲了忘卻。但是現在,它,這樣一個小小的玩藝,在他毫無準備的時候,卻一下子跳了出來,肆無忌憚地嘲笑他所有的努力。

依維斯望着它,呆呆地望着它。他的腦子裡使勁地想着各種各樣的事,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麼,這些其實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隻要想着東西就好。

依維斯的腦子努力地想着,想着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沒有關係,什麼都好,即使是最齷齪的想法,最卑賤的思想也好,只要能在頭腦中佔據一個位子,那就好。慢慢的,他的腦子開始由於太多的東西而開始漸漸混亂起來,越來越混亂,直到最後失去了秩序,整個腦子模糊了起來。

再接着,依維斯的眼睛也開始模糊起來。依維斯的眼睛的模糊跟他的腦子的模糊之間並沒有什麼太多的聯繫,因爲,在他的眼睛模糊的時候,他的頭腦並不是模糊的,相反,清晰得很。

他的眼睛已經漸漸的看不見,看不見他手心裡躺着的究竟是什麼。

不是一枚戒指麼?不是一枚圓圓的、小小的,由原本翠綠但是已經枯黃的,原本稚嫩但是已經老朽的樹枝折成的戒指麼?不是一枚原本象徵歡樂、希望與最純真的情感,但是已經變得象徵哀傷、枯萎與最可憐的孤獨的戒指麼?

但是爲什麼眼睛裡卻什麼也看不見?這樣近的看着,這樣近的聞着,卻仍然無法感覺到它的樣子?這樣真的握着,這樣深的感受着,卻仍然無法體驗到它的形狀?

在眼睛裡,在心裡,在依維斯此時此刻的每一絲骨肉和血液裡,只看到,只聞到,只感覺到一個人。

那是一個女人,一個和他相隔遠不止千里的女人。一個承擔他幾乎所有純真的情感,但是已經嫁作他人婦的女人。

依維斯憎恨眼淚,他切齒地感到眼淚是他最大的敵人,而哭泣又是一種多麼深痛的屈辱。

但是,他仍然還是哭了。他是那麼的不甘情願,但是他仍然是哭了。他不願接受,也不願相信,但是,眼淚還是滴在了他的手上,緩緩地匯成一團,流在那原本翠綠但是已經枯黃的,原本稚嫩但是已經老朽的樹枝折成的戒指周圍。

這是一條承受着多麼深重的無奈和悲傷的河流,儘管它是那麼不起眼的一條河流……

※※※

依維斯掩面而出,他沒有讓任何人看見。他不想讓任何人爲他擔心,那會更加讓他傷心,他不想成爲一個可憐的被同情、被憐憫者。那樣的東西儘管是友善的,但是他難保自己不會被那樣的友善激怒,甚至做出什麼自己也無法想象的事情來。

依維斯衝出元帥府,衝到卡納亞繁華的街市上。

天氣不是很好,所以街上並沒有什麼人,原本擁擠的街道變得空空落落,顯得頗爲冷清。偶爾一點陰涼的風毫無阻力地吹過時,寂靜的街道更加顯得有些荒涼。

對於依維斯來說,這樣很好。他不希望有人看見他現在這個樣子,即使是素不相識的人。

他的腳步倉皇地踏在這條陌生的街道上。他有些踉蹌,一個可憐的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控制的少年。

不知道怎麼的,他來到一個小酒館,坐在一個陰暗的角落。這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小酒館,整個酒館只有五張桌子,總的營業面積加在一起也不到四十平方米。而在莫名其妙的依維斯闖進那個黑暗的角落之前,這裡沒有一個客人。也許,今天的天氣實在是太壞了。也許,這家酒館的生意從來就沒有好過。

“先生,你想要點什麼?”一個七八歲模樣的小孩子走上前來,問道。

“我不知道,不要再問我這個問題。”依維斯的語氣並不是非常的平靜。

“姐姐!”這小孩好像有些害怕,驚疑地望向櫃檯。

“叮噹,你過來。”櫃檯上有一個女子對着小孩招手道。

“在這裡好好坐着。”那女子將小孩安撫好之後,來到這個看起來非常頹喪的少年面前。

“怎麼了?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女子望着坐在對面的這個有着紅頭髮的少年,輕輕地問道。“沒有。”依維斯說。

“沒有?”那女子笑笑,又問道,“那你爲什麼要來這裡?”

“我不知道。”依維斯說道。

“又是不知道?”那女子笑得更加莞爾,“有你知道的東西嗎?”

“爲什麼要有那麼多爲什麼?”依維斯的聲音稍稍大了些,他擡起頭對着對面的女子有些近乎怒吼地說道。

依維斯擡起頭的時候,看見那女子被他驚得坐在對面一動不動,也不敢說話。只是傻傻地望着他。

“對不起,我不是要衝你發脾氣,我只是……我只是……”依維斯本來是想解釋,但是也不知道怎麼解釋,結果就結巴起來。

“哦,沒事,我沒有什麼問題。心情不好發發脾氣是很正常的。”良久,那女子都沒有出聲。好一陣之後,她才反應過來,說道。

“能給我點喝的嗎?”剛纔毫不禮貌的舉動讓依維斯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他有些尷尬地問道。

“嗯……你要喝點什麼?”那女子好像並沒有完全清醒,思考了一陣纔回答道。

“我不知道,你說呢?”依維斯問。

“嗯……”那女子沉吟了一下,說道,“我建議你喝酒。”

“好吧,那就喝酒。”依維斯說道。

“你稍等,我很快就給你端上來。”那女子說着,從他對面走開,走向櫃檯,走了不到三步,卻又回頭說道,“不要點別的什麼嗎?”

“你不是隻建議我喝酒嗎?”依維斯反問道。

“哦,是嗎?那好吧。”那女子說這話的聲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語一樣。

走到櫃檯旁,那女子扶着櫃檯的一角,站住,立定。良久,深深呼出一口氣,“這就是那個來自普蘭斯的依維斯嗎?原來比傳聞中的還要……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男人呢?”

“這是你的酒。”這次,那女子將酒放在依維斯的桌上,就急匆匆地走開。她不敢看依維斯,她怕被依維斯看到自己像個呆子一樣地盯着他,那樣太失禮了。在埃南羅,漂亮的男人和女人是剛好相反的。後者,要是沒有人看她,她一定沮喪透了,整整一天心情都不好。但若是前者被人總是盯着,一定會惱火得要命,甚至大打出手。

“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但是實在是太漂亮了呢!”那女子一邊急匆匆地走向櫃檯,一邊對着櫃檯上的小孩吐了吐舌頭。

在她剛剛走到櫃檯,就看見小孩嘴巴張得大大的。

“你幹什麼?”女子不解地問道。

“破紀錄!”那小孩伸出四個手指,說道。

“什麼破紀錄?”女子愈發不解地問道。

“你看!”小孩把手指向依維斯坐着的地方。不知道何時,他已經趴在桌上醉過去了。

“酒量這麼小嗎?”女子呆呆地望着依維斯,隔了一陣,才笑了笑,說道。

“姐姐,他能喝酒嗎?看起來他好像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還沒有成年哦!”孩子對着女子說道。“哪有?我看他已經成年了啊。”女子底氣不足地狡辯道。

“姐姐,不是法律規定不能賣酒給未成年人的嗎?”孩子問道。

“法律還規定不能用你這個童工呢!人小鬼大!”女子捏了一下孩子的鼻子,說道。

“姐姐看到帥哥就連弟弟都想不要了,真是沒有良心!”小孩子摸着被捏痛的鼻子,大聲叫道。“你再說!我打你屁股!”女子威脅道。

“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那孩子趕緊說道。

“不過,姐姐,他真的長得很好看哦!”那孩子望着依維斯又補充道。

“是啊。”女子情不自禁地附和道。

“果然是見色起意,一試就知道。”小孩不滿地“哼”了一聲,說道。

“你個叮噹啊,三日不打,上房揭瓦啊!”那女子拎起小孩的耳朵,輕聲罵道。

“不敢了,不敢了。”叮噹趕緊討饒。

“你要是再敢這樣和我說話,我就送你去上學!”女子威脅道。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讓我去見那個大肥婆。被她的大肥手再打一下,我會死的!

叮噹要是死了,姐姐會傷心的。“叮噹聽到女子的威脅,可是嚇得不輕,愈發努力地討饒道。

“我纔不會爲你這小鬼頭傷心。”女子聽到叮噹的這一番話,禁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把他放了下來。

“唔,姐姐好狠心,我的耳朵好痛!”叮噹一邊揉着自己的耳朵,一邊嘟噥道。

“下次要是再敢頂嘴,把你整個耳朵都揪下來下酒吃。”那女子道。

“下次不敢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叮噹識趣地說道。

“這樣才乖嘛!”女子笑着用左手摸摸叮噹的頭,右手忽地一下又變出一顆糖來。

“姐姐你好過分,我都快七歲了,怎麼還能用這麼低級的手段來安撫我呢?你這不是侮辱叮噹的智商麼?”叮噹不滿地說道。

“不要拉倒!”女子說着,裝出要把糖收回去的樣子。

“我要!”叮噹早撲了上去,把糖抓到了嘴裡。什麼侮辱不侮辱的,吃到嘴裡最實在!

之後,兩人就是這樣打打鬧鬧了好一陣。鬧了好久,叮噹終於累了,趴在櫃檯上睡着了,而依維斯也還沒有醒。

整個酒館只有三個人,卻有兩個人睡着了。那女子只有百無聊賴地在酒館裡踱來踱去,越踱越走近依維斯。最後,她乾脆坐到了依維斯的對面。

“他從哪裡來呢?他經過些什麼呢?他有戀人嗎?又因爲什麼而這樣傷心呢……”看着依維斯,那女子不知道爲何產生出一大堆疑問,一個接一個的,似乎永無止境。

正當女子對依維斯的研究越來越強烈,越來越集中精神的時候。依維斯突然醒了。

“天就黑了嗎?”他突然擡起頭,看着窗外,沒頭沒腦地問道。

“啊!”那女子被依維斯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大跳,把叮噹都驚醒了。

“幹什麼?幹什麼?”叮噹嚇得四處張望着叫道。

“沒事,沒事,你別大驚小怪的,丟死人了。”也不知道這女子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叮噹聽的。

第七章 連環計第三章 義無反顧第三章 迷惘之霧第十一章 血腥進行曲第一章 遊子歸來第七章 公私分明第九章 禍根第二章 夜襲故卡爾第六章 智奪第三軍團第九章 殺人的宿命第八章 被大雨沖走的戰爭第十章 落日之惡夢第九章 註定失意的凱旋第六章 天才復甦第二章 名聲大噪第二章 依維斯的身世第七章 一比高低第二章 絕望後的希望第七章 宮廷鉅變第九章 禍根第九章 花自飄零水自流第十一章 重見光明第二章 烈火傭兵團第八章 “前進軍” 新世界的希望第十章 無奈的佛都第六章 永無休止的殺戮第三章 絞肉機之戰第十一章 分道揚鑣第六章 請誰入甕?第四章 一個時代的開始第九章 冷酷的煞星第二章 流光溢彩的歲月第二章 夜襲故卡爾第五章 克洛亞的計謀第七章 野心家是和平的最大障礙第七章 璐娜 希望之光第二章 出乎意料的決定第二章 援軍?第六章 與西龍的暫別第八章大肆殺戮第六章 古今第一勒索案第三章 迷惘之霧第五章 快樂=幸福?第四章 絕望冰原第二章 血染素特拉城第四章 朝思暮想第六章 營救羅撒第十一章 痛不欲生第二章 絕望後的希望第八章 黑暗武士第二章 出乎意料的決定第八章 臨陣反戈第一章 地獄的入口第九章 禍根第五章 克洛亞的計謀第十一章 痛不欲生第四章 大戰皮爾瓦拉第六章 智奪第三軍團第六章 請誰入甕?第九章 暗涌層生第四章 死神重現第八章 墜入愛河的星狂第九章 烽煙平息第七章 意亂情迷之中的星狂撒冷新書《玩到你崩潰》正式出爐!第九章 剿滅克洛亞第四章 死神重現第九章 昔人已乘黃鶴去第五章 遇襲第十章 落日之惡夢第四章 驚世騙局?第一章 冰雪幻夢第四章 最天真的崇拜者第八章大肆殺戮第八章 戰亂第二章 藍達雅長老第九章 冷酷的煞星第一章 當仁不讓第二章 月夜的戰爭第二章 名聲大噪第五章 幸福風暴第五章 未雨綢繆第九章 依維斯的頓悟第二章 哀莫大於心死第六章 共舉義旗第九章 攜手危牆第九章 攜手危牆第四章 出外散心第五章 克洛亞的計謀第一章 絕地大反攻第四章 死神重現第二章 暗中勾結第五章 千萬不要做探子第八章大肆殺戮第五章 開墾儀式第四章 大戰皮爾瓦拉第十一章 痛不欲生第三章 曼斯特之戰第七章 兩軍對壘第二章 入流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