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歷2109年8月8日,普蘭斯,科斯特城。
從地勢而言,科斯特城並不算十分險要,城牆雖然還算堅固,卻並不高大,甚至就連護城河現在也是乾涸的。也正因此,星狂攻下它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只是把自己所有的士兵列在城下,搖旗吶喊了一陣子,城裡的人便大都作鳥獸散。少數人抵抗了一陣子,但很快便被人多勢衆,戰鬥力又遠遠高出他們的“前進軍”悉數殲滅。
而星狂和魔武這一次並沒有追殺那些人,倒不是他們變得仁慈了,而是他們覺得逃脫的人數那麼少,又大多是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殺起來也沒多大意思。
“前進軍”是在前兩天攻下這個城的,現在由於越來越靠近開蘭了,需要養精蓄銳,並順便補充補充糧草和武器裝備,於是暫時駐紮在這裡。
魔武走在城頭上,附近的士兵看到他之後,便都不着痕跡地慢慢走向別的地方,對於魔武,他們都有一種本能的恐懼。
不過,魔武對這一切卻並不在意,他本就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他的朋友和敵人都是一樣的稀少。嚴格來說,魔武的朋友只有依維斯一人,至於莫問,魔武跟他也是談不有什麼很深的交情。至於他的敵人,就更加不用提了,已經一個也不剩地死在他手下了。
現在,不知道依維斯究竟如何?魔武想着。
“黑暗鬥士王!”格里高爾跑過來,叫道,“原來你在這裡啊,我找你好一會了。”
“什麼事?”一向冷漠的魔武,竟然兩眼發光問道,“難道是有阿爾斯山那邊有來信?”
“信?什麼信?沒有啊!”格里高爾說道。
“哦?那你來找我幹什麼?”魔武大失所望,又恢復了無表情的臉孔。
“我抓到一個密探。”格里高爾說道。
“密探?”魔武說道,“有沒有問出什麼東西來?”
“沒呢!等着你去審問。”格里高爾有些畏縮地道…
“這種小事情也要我去?”魔武不耐煩地說道。
“屬下對這個沒有什麼經驗。”格里高爾一臉的尷尬。
“交給星狂去審。”魔武扭過頭,繼續看他的風景。
“遵命。”格里高爾只好怏怏不樂地退了下去。
※※※
星狂漫無目的地走着,維拉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這兩天,星狂心裡空虛得要命,整天也不知道幹什麼好,只覺得生活毫無意義。他經常莫名其妙地想到依維斯,然後又想起“永久之謎”,但他對這些完全一無所知,越想越頭痛。到了最後,索性,他也不再去自尋煩惱了。
“星狂團長,看來攻下普蘭斯指日可待了。”維拉偷覷了星狂一眼,開口說道。
“玻利亞一日不死,我一日難以心安,普蘭斯也一日難以被我們攻佔。”星狂答道。
又沉默了一陣,星狂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菲雅克在幹什麼呢?這兩天老不見他人”
“團長現在過去看看他,就知道了。”維拉想起和菲雅克的夙怨,靈機一動道。就憑他這幾日的所做所爲,星狂這樣一看,有他好看。維拉有些幸災樂禍地想。
“好,馬上過去。”星狂想了想,反正沒事做,便答道。
“這小子還真會享受啊!”走近菲雅克的住處之後,聽見裡面傳出來一陣陣低低的浪聲笑語,星狂罵道。
維拉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心裡卻笑得幾乎岔了氣:菲雅克,這次該遭報應了吧!
“回去吧!”星狂說道。
“什麼?回去?”維拉眨巴着眼睛,納悶地道,“不是應該好好懲罰他嗎?”
“懲罰他?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要他不幹這種事,除非把他給殺了。”星狂說道。
維拉還想再說些什麼,正在此時,格里高爾跑過來叫道:“星狂團長。”
“什麼事啊?是不是阿爾斯山那邊來信了?”星狂跳了起來,說道。
“信?沒有啊?”格里高爾口裡這樣說,心裡卻想道:怎麼今天個個都找我要信?
“噢!”星狂馬上泄了氣。
“星狂團長,黑暗鬥士王叫你去審問一個普蘭斯密探。”格里高爾說道。
“好的,我馬上去。”星狂立刻又精神百倍,魔武的命令可不是鬧着玩的,“維拉,你進去叫上菲雅克,他怎麼也曾經是普蘭斯王子,應該比較容易套出點什麼來。”
拉即刻向着菲雅克的房裡跑去,雖然不能使菲雅克受到懲罰,但是將菲雅克從享樂當中拉出來,維拉也感到無比快意。
※※※
“我是菲雅克,就是以前普蘭斯的四王子,說!你爲什麼要當密探?”菲雅克頭髮還有點凌亂,分明還沒梳理好,就被維拉拉了過來。
“四王子好,小的家境貧寒,沒辦法,參了軍,後來便給指派來做這份工作。”那密探畏畏縮縮地說道。
“那你探到什麼了?”菲雅克問道。
“小的什麼都沒探到,不要殺我,放我一條生路吧,小的家裡上有五六歲的老母,下有七八十歲的小兒……”那士兵顫抖着說道。
“是七八十歲的老母,五六歲的小兒,連這個都說顛倒了,你是豬啊!”維拉忍不住插嘴道。
“別打岔!”星狂不耐煩地喝道。
“什麼都沒探到?真的?”菲雅克說道。
“真的,真的,一點都沒有騙你,四王子。”那士兵忙不迭地說道。
“星狂團長,他說他什麼都沒探到。”菲雅克說着又轉向士兵,“現在普蘭斯人有什麼反應?玻利亞什麼時候會帶兵前來?”
“普蘭斯人紛紛歌頌四王子您的豐功偉業,以後的普蘭斯勢必是在四王子您的光輝籠罩之下的。”那士兵說道。
“星狂團長,他說普蘭斯人歌頌我。”士兵的話本來只爲了奉承菲雅克,不過,在他聽來可就不好受了,那分明是最辛辣的諷刺。
“我又不是聾子,我聽得懂!叫你來審問人不是叫你來當傳聲筒,本來還想省點事呢,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我自己來。”星狂怒道。
“是,星狂團長。”菲雅克低着頭。
“你是哪裡人?”星狂問道。
“埃南羅人。”那密探答道。
“埃南羅人?你居然是埃南羅人?”星狂用腳踢了踢那密探,“那你幹嗎跑來給普蘭斯人當兵?”
“報酬比較……比較豐厚,而且,在埃南羅對士兵的要求相對要嚴格一點,我報考了很多次帝國士官學院都沒考上。”那密探答道。
可真是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原來如此。埃南羅就是給什麼帝國士官學院害死的。”星狂對密探不禁產生了一股同情之感,因爲他自己當初也沒有考上帝國士官學院的,曾經一直深以爲憾。現在卻是吃不到葡萄便說葡萄是酸的。
“好,那現在說說你來這裡幹什麼?”星狂問道。
“做密探。”那密探詫異道,心想:這還用問嗎?
“我是問你查到什麼了?”星狂說道。
“沒查到什麼,剛纔已經說過了。”那密探說道。
“我看你是埃南羅人,跟我是同族人的分上,對你客氣,你別以爲我真不會對你怎樣啊?”星狂大怒道。
“小的確實是沒查到。”
“好,你沒查到是吧!維拉,他說他沒有查到什麼!”星狂對維拉說道。
維拉馬上心領神會地抽出刀,在那士兵面前轉了幾轉,然後狠狠一刀劈下。
“哎!不知道這一刀對人砍下去會成什麼樣子呢?”星狂嘆了一口氣,說道。
“我說,我說。”那密探立刻打了一個寒顫,忙不迭地說道,“我查到你們城裡的軍隊大約有四十多萬,分佈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其中東面最少,僅僅有一萬來名,但此處陰森可怕,不知道里面有什麼玄機,其他三個方向的兵力分佈則大致差不多。”
“看來你還知道得不少嘛!這些情報你向上頭彙報了沒有?”星狂冷笑了幾聲。
“沒,沒有彙報。”那密探閃出一絲慌張之色。
“一個合格偵察兵,只要潛入這裡,都能在十個小時之內,大致瞭解這裡的狀況,隨後向總部彙報。而你來這裡的時間絕對已經超過十個小時,因爲我們在這裡駐守了兩天了,這兩天城門都是緊緊關閉着的,這說明你一早就在城內了。兩天的時間足夠你做任何事情。”星狂說着踢了那士兵一腳,“你是不是當我是傻子般戲弄?再有半句假話,我一刀砍死你。”
“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普蘭斯有沒有派援軍前來這裡?人數大約多少?普蘭斯士兵的戰鬥力怎樣?”星狂一口氣問道。
“這個小的確實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玻利亞元帥將很可能在這幾天從開蘭出發到這裡來,而普蘭斯士兵的戰鬥力大致也差不多,但是,在玻利亞元帥手下,士兵們通常會表現得勇敢一點。”那密探老老實實地答道。
“你表現得相當好!”星狂用手拍了拍那個密探,展開笑容。接着又轉向菲雅克,意味深長地說道:“菲雅克王子,他就交給你處置了。”
“好!”菲雅克口裡這樣說,心裡卻想:盡叫我幹這些缺德事。
“維拉,咱們去向魔武大人稟明一切。”星狂說道。
“好的。”維拉縱然心中有一千個不願意去見魔武,卻也只能答道。
“你,跟我來。”菲雅克看了看那密探。
那密探拖着沉重的鐐銬跟着菲雅克走了出去,如果他知道他將要面對的是什麼的話,恐怕他永遠也不可能自覺地跟過去。
※※※
“魔武大人。”星狂對魔武說道。
“怎樣?”魔武一個字也不肯多說。
“敵軍對我們的動向瞭解得十分透徹,看來我們必須改變我們的計劃。”
“好,你去重新議定計劃。”魔武毫無表情地說道。
狂鬆了一大口氣,躬身而退。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一見到魔武就覺得有一種難言的壓力。
※※※
玻利亞帶領着軍隊緩緩向前行進着,沿途城鎮的居民因爲戰亂不斷,又聞知官兵將至,大都已經舉家遷離了。因此,百業俱廢,凋敝非常,玻利亞心中當然也徒自生了一些感嘆。
沿途也有一些普蘭斯的人民挑着各種各樣的東西,來送給普蘭斯士兵,說是官民一體,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玻利亞雖然屢次下令拒絕,但最終卻不過那些人民的一番好心,也只好接受了饋贈。
還有一些人則根本就是出自對玻利亞的崇拜,當軍隊路過的地方,設置神龕,頂禮膜拜,將玻利亞當神一樣看待。
聖歷2109年8月10日,玻利亞軍隊來到普蘭斯式部平原。
“玻利亞元帥,我軍行進速度如此緩慢,趕到那裡時,恐怕整個普蘭斯都被敵軍吞併了。”土匪出身的瑞裡奇茲現在已經成了繼帕潘之後,玻利亞身邊最親近的人,原因很簡單,瑞裡奇茲對玻利亞忠心耿耿,而且,他也頗有頭腦。
但現在,玻利亞的行軍速度讓性急的瑞裡奇茲感到很受不了,再加上整天想到普蘭斯人民正在敵人的鐵蹄之下苟延殘喘、苦不堪言,心裡更是非常不痛快,覺得有勁沒地方使。
“即使整個普蘭斯已無半寸土地屬於我們,只要有這支軍隊,我們都仍可以重新再來。”玻利亞微笑着說道。
“但是,難道我們就不能稍微快點嗎?”瑞裡奇茲說道。
“那我問你,魔武、星狂的軍隊最大的特點是什麼?”玻利亞說道。
“速度,自然是速度了。”
“這又說明什麼問題呢?”
“說明他們講求效率。”
“對我們而言意味着什麼?”
“噢,我明白了,玻利亞元帥,你是說魔武、星狂都是性急之人,必然率先向我們進攻,我們正好以逸待勞?”瑞裡奇茲釋然道。
“正是如此,如果我們用速度去對抗他們的速度的話,不啻於是以自己的弱點去攻對方之所長,結局如何,可想而知。”玻利亞說道,“對付一支講求速度的軍隊,如果我們不能比他們更快,我們就只好承認自己比他們慢,並用慢去制快。”
“以慢制快?”瑞裡奇茲惑然道,“屬下愚鈍,敢問玻利亞元帥,怎樣個製法?”
“上一次我在比利亞麗小鎮是怎樣圍困星狂的你還記得嗎?”
“記得,當然記得。那時我還對玻利亞元帥出言不遜,幸虧你大人大量,沒有怪罪於我。”瑞裡奇茲說道,“難道那就叫以慢制快。”
“是的,當星狂以狂風般的速度追殺你們的時候,那就是快。而我已在周圍佈下了重兵,只等他上鉤,兵在原地不動,這就是慢。”玻利亞說道。
“原來如此。不過,再用這樣的計策去對付星狂,他還會上當嗎?星狂也是一個聰明人,豈會一錯再錯?”瑞裡奇茲問道。
“有一句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玻利亞捻了捻鬍鬚,“再怎麼變,星狂依然是星狂,也許他急躁的毛病會改善,但是要根治卻是決無可能,他就是他只能稱之爲大將,不能成爲統帥的主要原因。”
“玻利亞元帥高見!”瑞裡奇茲說道,“但是,等到我們把星狂困住了,恐怕舉國人民也大多已經遭殃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你也知道,我們的士兵和‘前進軍’士兵就個人戰鬥能力來說要遜色不少,想將他們一網打盡也只好暫且忍辱負重了。”玻利亞嘆道。
“屬下明白了。”
※※※
“報告玻利亞元帥,帕潘將軍的軍隊目前在離這裡大約五里之處,現在正往這邊趕來。”偵察兵說道。
鋪天蓋地的大軍密密麻麻地佈滿了整個平原。前方塵土飛揚,一匹馬飛奔而來,馬上那人戰袍襤褸。
“帕潘將軍,是帕潘將軍!”看清楚了那人長相的玻利亞的士兵們不約而同地嚷道。
“玻利亞元帥!”帕潘奔至玻利亞身前,翻身下馬,伏倒在地,淚如雨下。
“快點起來。”玻利亞說道,“起來!”
帕潘哽咽着說不出話來。在他最敬愛的元帥面前,他心裡的防線完全崩潰了。
“是男人的就給我站起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次輸了,下次可以贏回來!你看看你的樣子像什麼?”玻利亞低喝道。
潘這才垂着頭站了起來。
“這纔像是我的下屬。”玻利亞看了看帕潘憔悴的模樣,心裡也是百味叢生。
“玻利亞元帥,屬下無能……”帕潘說着淚水又涌了出來,“勝敗乃兵家常事,不知敗又安知勝?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況且輸給星狂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敗在他手下的人不計其數。”玻利亞說道。
“屬下明白了,請玻利亞元帥治罪。”帕潘說道。
“國家正在用人之際,你要振作起來,戴罪立功。”玻利亞放低聲調,柔聲說道。
潘直了直腰,說道。
※※※
永久之謎。
“莫問,你老老實實地告訴我,這幾天你們避着我都在說些什麼?”璐娜問道。
“沒什麼,就是在商議着怎麼讓你心情平靜罷了。”莫問故作輕鬆地說道。
“你在騙我。”璐娜定定地說道。
“我有什麼必要騙你呢?”
“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在騙我,你根本不擅長騙人,你們一定有什麼事情瞞着我。”璐娜盯着莫問的眼睛。
“你多心了。”莫問避開了璐娜的眼睛。
“你爲什麼要騙我?”璐娜追問道。
“別胡思亂想,你的當務之急是保持平靜。”莫問說道。
“你爲什麼不承認呢?”
“你要我承認什麼?”莫問雙手向前一攤,顯得非常無辜。
璐娜鼻子裡“哼”了一聲,別過了頭,停了一會,又轉過頭徐徐地問道:“莫問,你還當我是你的朋友嗎?”
“當然,依維斯的朋友就是莫問我的朋友。”莫問語氣生澀。
“是嗎?你還記得依維斯是你的朋友嗎?”璐娜冷冷道。
“我從來就沒有忘記,璐娜。”
“你既然當依維斯是朋友,也當我是朋友,就不該瞞着我。”璐娜說道。
“璐娜,你肚子餓了沒有,我們回去吃飯吧!我師父他們也快等急了。”莫問口裡這樣說,心裡暗歎道:正因爲我當你和依維斯是最摯愛的朋友,我纔不能告訴你。
“你在岔開話題?”
“回去吧,走了一整個上午,也夠累的了。”
“告訴我,是不是跟依維斯跟我有關?如果你真當我是朋友,就告訴我!”璐娜抓着莫問的雙手,問道。
“你太激動了,保持平靜會更好一點。”莫問竭力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再這樣下去,我怕我會憋死,更不可能保持平靜。”璐娜苦笑着說道,“而依維斯被救活就會更加遙遙無期了。”
“璐娜……回去吧!”莫問幾乎忍不住要說,但話到嘴邊還是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就算你不說,我也可以猜到,依維斯動手術根本就跟我心情是否平靜無關。”璐娜定定地說道。
“哦!”莫問面無表情,內心卻大受震動。
“是不是?”璐娜突然歇斯底里地大聲嚷道,“你只需要告訴我是不是?是不是這樣?莫問。”
“事實如何,我也不大清楚,但羅素猜想,青華前輩能否救活依維斯跟你心情是否平靜無關。但你自己的性命卻絕對相關。”莫問遲疑着說道。
“我明白了。”璐娜苦笑了一下,衝了回去。
“我這樣做到底是不是對的?我告訴璐娜會不會真的害了她?我是不是不該告訴她?哎!”望着璐娜的背影,莫問思緒萬千。
“依維斯如果知道一定不會讓我說的。”莫問把臉孔埋進了雙手,不無憂愁地想道。
……
“青華前輩,你是不是因爲怕我性命不保而拖延爲依維斯動手術的時間?”璐娜仰着臉,問道。
“爲什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你只需要好好地養好身體,做到心靈平靜就可以了。”青華說道。
“你只需要告訴我,是,還是不是?”璐娜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堅決。
“是的。對依維斯來說,你的心情平靜對他的復原會有一定的幫助,但絕非是必要的條件。不過,我不能爲了救依維斯而不考慮你,這不是一個醫者應有的態度,我希望你們倆都可以活下來。”
“我個人無論出了任何事情,都無怨無悔,我只希望依維斯可以重新活過來。”璐娜說道。
“我越是知道這一點,我就越不能那樣做,璐娜。”
“青華前輩,你不必諸多顧慮,就算我不幸死掉了,也是我自己命薄。況且,你不是說依維斯的生死關乎到整個人類嗎?就算不爲依維斯,爲了整個人類我也可以犧牲自己。”璐娜激動地說道。
青華默然,他越來越發覺,有些事情的確不是靠修爲就可以看透的,比如現在,他就深感躊躇。
“青華前輩,拜託了!”璐娜說道。
“哎!”青華嘆氣道,“你還有什麼心願未了?”
Wωω⊕ttκan⊕Сo
“請前輩告訴依維斯,有一個人一直深深地喜歡他,至死不悔。”璐娜平靜地說道。
“好。明天手術便可以進行了。”青華說道。
“多謝青華前輩。”璐娜說道。
※※※
在這個時候,杰倫的軍隊正逐步向着海羅深入,沿途的海羅人望風而逃,軍隊紛紛不戰自潰,而畢達所謂的抗擊大軍則屯居在較後面的地方,一時還無法前來抗擊杰倫。
不過,由於海羅水上面積很大,杰倫爲了預防海羅人通過海軍在背後或者側翼偷襲,以穩爲上,行軍速度簡直可以和烏龜相比較。而現在,他又再一次在營帳裡接待上次海羅右丞相烏瑞羅派來的使者。
“參見杰倫將軍。”奇拉特說道。
“奇拉特使者好!奇拉特使者不遠千里,來回奔波,真是太辛苦了!”對待曾經送過他十萬鑽石幣的人,杰倫顯得非常客氣。
“杰倫將軍說哪裡話,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不知道使者這一次來,是不是給我帶來好消息了呢?”
“烏瑞羅右丞相讓我向杰倫將軍問好,並致以最高的歉意。上一次畢達突然派軍攻打你們,我們事先也是毫不知情,還望杰倫將軍多多體諒!”奇拉特說道。
“奇拉特使者不必客氣,我收了烏瑞羅丞相的禮物,卻還是出兵迎戰,並殺死了不少的海羅士兵。雖然當時我是被逼的,但是,總歸對不起烏瑞羅丞相,心中實在慚愧萬分。”杰倫一副哀傷的樣子。
“將軍不必自責,烏瑞羅丞相也深知將軍是迫不得已的。”奇拉特說道,“此次我來是爲了向杰倫將軍致謝的,多謝杰倫將軍對海羅的平民百姓秋毫無犯。”
“我自己也曾經是平民,所以深深知道平民百姓在戰爭中的無助,況且,他們又沒有什麼錯。你們不用感謝我。”杰倫肅然道。
“杰倫將軍真是高風亮節,海羅人與你爲敵,實屬不該。”
“哪裡,哪裡。”
“烏瑞羅丞相請求杰倫將軍以後即使兩軍繼續交戰,也儘可能地放過無辜的平民。”奇拉特說道。
“好,我答應你,只要他們不參與到戰鬥之中,我一定勒令士兵不胡亂殺人。”杰倫這次倒是認真的。
“我替海羅千千萬萬百姓謝過杰倫將軍了。”奇拉特深深一躬。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杰倫說道。
“關於議和的事情,丞相說暫時議和的條件還是不夠成熟,但是,他一定會盡可能地在國王面前斡旋。”奇拉特說道,“所以,請杰倫將軍千萬放心。”
“放心,我一定儘可能放慢行軍速度。”
“多謝杰倫將軍的成全。”奇拉特說道。
“烏瑞羅丞相時時刻刻爲海羅人民着想,絲毫不以一己的得失榮辱爲意,杰倫我也是深感欽佩。”杰倫突然想起自己的父親,當年也是這樣對基歐忠心耿耿,心中不由得對烏瑞羅產生了一股好感。
“杰倫將軍過獎了,我替丞相謝過。”奇拉特彬彬有禮地說道。
“不過,那個畢達明明知道打不過我,還拼命地要挑戰我,真不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不知是否受外人利用。”杰倫說道,他大概不知道他這樣隨口一提對日後的形勢產生了多大的影響。
“他也是儘自己責任罷了。”奇拉特臉孔一紅,被人當面說自己國家的軍隊不是他的對手,雖然是事實,但還是夠難堪的。
“那麼,奇拉特使者此次前來是否還有別的事情呢?”
“烏瑞羅丞相還想請杰倫將軍開出與海羅議和的條件,先做準備。”奇拉特說道。
“條件?”杰倫說道,“也沒什麼特別的條件,每年向我們‘前進軍’進貢,而‘前進軍’也將保證海羅的安全,一有外敵入侵海羅,我們一定會出兵幫你解決。”
“敢問杰倫將軍需要我們進貢多少呢?每年三十萬鑽石幣夠不夠?”奇拉特問道。
“三十萬?”杰倫張大了嘴巴,彷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每年三十萬,那‘前進軍’以後也不用向人民要求納稅了,用這三十萬鑽石幣來運轉就已經綽綽有餘了。
“是不是有點太少了?”奇拉特問道,“價錢可以適當地上調,不過這一切都得等烏瑞羅丞相讓我們國王改變主意來和你們議和之後才能實現。”
“這個金額我可以接受。”
他現在比以前任何一刻都更希望議和,原因很簡單,就算攻下整個海羅,以後每年的獲益也未必有這麼多,因爲海羅人可以跑到海上去,到時只能徒呼奈何。而且,“前進軍”這樣下去也未必真能攻下整個海羅,倒不如順水推舟。
“那麼杰倫將軍,在下就此告辭了!”
其實,杰倫並非是不想要得更多,只不過他知道一切都有個限度,因爲貪小失大實在不值得。
※※※
畢達兵營。
“左丞相,我軍連連敗退,國內輿論好像對我們很是不利,屬下真爲海羅感到擔心,也爲丞相你的處境感到擔心。”畢達的愛將郎達羅說道。
“郎達羅,你只需要專心調度軍隊就可以了,其他一切事情我一力承擔。”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令畢達不勝其煩。
“屬下一定盡力而爲,以報您的知遇之恩。”
“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畢達望了望郎達羅。
郎達羅躬身不語,他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
“士兵們今天的操練狀況如何?”畢達問道。
郎達羅說道:“相對於剛開始已經提高了不少,但是……”起點實在太低了,這點提高恐怕也沒什麼用,這句話到嘴邊,又被他嚥了下去。
“哎!”畢達忍不住暗自嘆了一口氣,對軍隊的情形,他也知之甚詳。
“左丞相你也不必過分擔憂,我們佔有天時、地利、人和,最後一定可以取得勝利。”郎達羅見到畢達神色黯然,便安慰道。
“哎!真不知道後世的人會對我有怎樣的評價。”靜了很久之後,畢達突然嘆氣說道。
“左丞相爲了國家不惜受盡一切委屈,海羅人民一定會記住你的。”郎達羅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神色陰晴不定,不過,畢達似乎不以爲意。
“人民記住我與否,根本無關緊要。”畢達說道,“只要海羅平安無事,我就是死也死得瞑目。”
“左丞相,你言重了。”郎達羅的語氣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