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華子笑了笑:“基本沒事了,剛纔主要是給踢中經脈,一下不能提氣,你們後來使兩儀劍法的時候我已經基本上調理好了,走動已是無事,只是要使輕功奔走恐怕還需半日。師弟,你和你師妹久別重逢,自是有千言萬語,愚兄就先回大漠客棧了,你們說完了再回來吧。”
李滄行急道:“不可,白駝山莊已毀,歐陽兄生死不明,大漠客棧也未必安全,我看還是換個地方的好。”
火華子點了點頭:“師弟言之有理,這樣,我先回客棧查看,如果一切安好,就在我們的房間窗外掛出這身衣服。如果窗外沒有衣服,就說明客棧也出事了,我們改在城東三裡處的茶攤碰頭。”
李滄行道:“如此甚好。”
火華子向二人抱了抱拳後,便一瘸一拐地走了,李滄行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之中。
正轉頭欲與沐蘭湘說話,突然卻有一具溼熱的身軀撲進了他的懷裡,鼻子裡聞到的是沐蘭湘身上那熟悉的少女體香,耳朵裡卻傳來小師妹帶着哭腔的聲音:“大師兄,你讓我找得好苦,爲什麼要躲着我?”
李滄行做夢都在想着今天這情景,只是感覺來得太早了點,他並不確定沐蘭湘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當臥底的事,突然一想如果紫光已經向她交過底,又怎麼會在江湖上找了自己整整兩年,直到今天才確認自己的身份?他的心中不禁糾結起來,該如何向她解釋自己的事情。
良久,沐蘭湘停止了在李滄行懷中的抽泣,輕聲地說:“大師兄,你是不是怪我那天不肯爲你說話,導致你被趕出師門,這纔不肯與我相認?”
李滄行馬上意識到這是個極好的理由,既可以避免向她提前透露武當內鬼的事,又可以解釋自己這兩年的行爲。
他太瞭解自己的小師妹了,這姑娘單純得如同一張白紙,從不知掩飾,若是她真的知道武當也有內鬼,回去肯定會把全派上下攪個天翻地覆,眼下全無證據,抓不到內奸是肯定的,反而會傷了同門的感情。
想到這裡,李滄行硬起心腸,冷冷地說:“我成了今天這副德性,全是託你的福,知道我爲什麼要戴個面具過活嗎?因爲李滄行已經成了江湖上人人不齒的淫賊,再沒臉見人了!而且你不是說永遠也不想再見到我了麼,現在這樣不是挺好!”
沐蘭湘聽了這話又急得哭了出來:“大師兄,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那時情緒激動,來不及細想,只是恨你,恨你對我下藥。過了幾天我氣消了,才意識到你真的永遠離我而去了,你不知道在我心裡你有多重要,我已經沒了徐師兄了,我不能再沒有你。”
李滄行本來是硬着心腸故做強硬的,但一聽她提到徐林宗,立馬心中一股無名的火起,一把將懷中的沐蘭湘推開,厲聲道:“搞了半天你還是把我當練愛對象而不是戀愛對象!”
“現在徐林宗生死不明你就來找我,只要他一出現,你又會去找他是不是。我李滄行只不過是你的一個備用候補罷了,以前是,現在也是,將來還是。”
他一邊怒吼着一邊回想起剛纔自己與沐蘭湘合使兩儀劍法時那種種親密無間的狀況,突然意識到徐林宗跟沐蘭湘合練兩儀時也定是這般纏綿,心中的酸楚與憤怒一下子變得無法遏制,大吼一聲一拳擊在身邊的樹上,直打得枝搖葉落,而手上則被劃得鮮血淋漓。
沐蘭湘自小到大從沒見過他對自己這般動怒,一時間給嚇得呆立原地說不出話來,直到李滄行一拳打在樹上後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多大的錯誤。
她忙抓着李滄行的胳膊哭道:“不是這樣的,不是的,我現在心裡只有你一個人,徐師兄就是回來了也是一樣。我真正不能離開的是你,是你啊。”
李滄行心中怒極,一把甩開沐蘭湘,只是氣鼓鼓地喘着粗氣,腦子裡一片空白,一句話也不肯說。
不知過了多久,李滄行只覺得手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漸漸消失了,變得清涼起來,回頭一看,卻是沐蘭湘低着頭在幫自己塗傷藥,鳳目含淚,一滴滴地落在自己的手上。
李滄行心中不忍,但一想到她提到徐林宗的事又是無名火起,抽出了手沉聲道:“你走吧,你心裡永遠只有你徐師兄,不用在我這個淫賊身上浪費時間了。武當現在人材凋零,你是大師姐,要有個師姐的樣子。”
沐蘭湘一動不動地盯着李滄行,半天不開口,突然幽幽地道:“你心裡真的沒有我了嗎?”
李滄行狠狠心道:“對。你就是個災星,我一碰到你就倒黴,從小就爲了給你偷月餅被罰,落月峽的時候你自己哭暈了,我想救你,卻捱了你爹的打,還落下個淫賊名聲。”
“後來碰到老魔頭我不知道怎麼的爲了救你鬼上身,給掌門師伯當成叛徒趕出武當,都躲到了三清觀了也差點給你砍掉一條腿,是不是你不害死我就不罷休?”
沐蘭湘顫聲道:“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李滄行吼道:“沒錯,我就是這樣想。所以我才躲到三清觀,所以我纔要易容,就是不想再見你。這不也正是你所希望的嗎!我寧願你冷酷到底,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沐蘭湘一邊飈着眼淚,一邊搖着頭:“不對,大師兄,你騙不了我,你剛纔說的每一次都是因爲愛我纔會這樣奮不顧身,三清觀那次,你寧可給我砍掉腿也不肯傷我,你若真恨我,何至於此?”
“…………。那是我功夫不到家沒來得及踢掉你的劍,你真狠,居然真的就要卸我腿,就象你削玉面狐狸那樣對嗎?”李滄行感覺心中的怒火越來越旺。
沐蘭湘不停地搖着頭,眼睛已經哭得通紅:“不是的,你該知道我兩儀劍法學得不到家,收不住手。就是剛纔的打鬥,也全依賴你來指揮和控制我。你剛纔都一直擋在我身前,不顧性命地救我,你若真如你說的那樣恨我,會這樣護我嗎?”
“……………………”面對這樣的小師妹,李滄行一下子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