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個人跋山涉水來到我的身旁,卻不妨,時光蹉跎了回憶,歲月模糊了容顏。】
放下棋子,葉思凡撫了撫下巴,很是疑惑來者何人,竟道明瞭要找玉面神醫。
玉面神醫,這名號都多少年不曾聽到了。
千月心中更是一驚,要尋玉面神醫,怎麼會……看了葉思凡一眼……不應該啊……
塵封的回憶
數年前名動江湖的玉面神醫,醫毒雙絕,正是葉家大少葉思凡的另一個身份,而這個身份,也只有葉家三子才知曉。
而世人僅知玉面神醫雲歌子,卻不曉得葉思凡這人。
可葉思凡……
“這不是來找你的。”隨即回過神來,千月站起身說道,彈了彈衣袍,準備出門待客。
“哦,不是找我的啊,我說麼,我都算是死了好多年的‘玉面神醫’了,哈哈,不過我很好奇,如今江湖上竟有人繼承了這個名號麼?”葉思凡戲言道,看來消失了許久,外面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有趣啊。
聽到那人的一句,“死了好多年”,有這麼說自己的麼,千月淡淡的面容微變,嘆道這人,嘴毒的功夫可真是一點沒變,甚至比過去更爐火純青了。
走到門邊的身影頓住,沉聲回道,“不是繼承,是保留,自從六年前東月葉家被毀……哥哥你生死不明,而我和九夜被舅舅接到了雀閣,而這玉面神醫,是我在雀閣的名號。我一直以爲哥若是還活着,聽到玉面神醫在雀閣的消息,肯定知道我們在那裡,也定會回來找我們的,可是……你沒有。”
“我……”又被噎着了,葉思凡偏頭不語,無奈苦笑,真是的,這小子,越來越難對付了。
聽到身後那人沒了話,千月薄脣微揚,墨色的眸子露出一絲笑意。
來到正堂,便見堂中一男子修身而立,墨綠輕衣,銀冠束髮,爽朗風姿,觀之氣度,定是一豪放不羈之人。
而視線一轉,又見一位紫衣羅裙女子,白紗遮面,靜靜端坐在那裡,氣質淡雅出塵,千月心內嘆道,這兩人倒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小姐。
陳叔立於一旁,在招待來客,喚人上了茶,看見千月進來,便迎了上來。
“二少爺,這兩位來客貴姓沈,沈公子,沈小姐,這是我們府中的二少爺。”陳叔介紹到。
“陳叔,你先去忙吧,我來招呼貴客。”千月頷首。
“是,那沈公子,沈姑娘,老夫便先下去了。”陳叔拜退。
“沈公子請坐,不知……兩位來此何事?”來到堂上坐下,千月詢問到,又是爲何找到這裡來。
“葉公子,今日我們兄妹冒昧前來,着實有事相求,那我們……我們想找玉面神醫。”沈清風抱了抱拳,坦言道。
“玉面神醫?沈公子可真會說笑,天下人皆知玉面神醫
蹤影難覓,偶爾幾次也不過是現身西蜀。”千月端起桌上的茶,擡頭笑道,“而你怎麼會突然來鳳離這小小的一座宅院裡尋找神醫?要去也該是去西蜀吧……想是沈公子找錯地方了。”
“實不相瞞,我們剛纔在知味齋,碰巧看見了雀閣四隱之首,夜公子,而據我所知,玉面神醫和夜公子關係非同一般,所以我想……”沈清風有些遲疑道,雖說見夜公子停在這府宅門前,但……
“話是如此,可是,沈公子,隱夜公子確實不在葉宅。”
沈清風看着上座之人,白袍廣袖,神韻清逸,狹長的眸低垂看着茶杯,這樣一個如月華般之人,應該不會無緣無故誆騙自己。
他竟然識得夜的身份——四隱之首?千月端茶的手一頓,心中詫異,面色卻沒顯出分毫,難不成是夜的朋友,還是……
見千月只是喝茶不語,沈清風一時心中晦暗,難不成真是他弄錯了。
可那天,那個人明明說……
難道,這次又白費功夫了,空抱希望一場了。
奔波了一個多月,還要躲避一些人的追查,兩人已經近乎身疲力竭,而四妹的身體也漸漸消瘦,最近頭痛心悸越來越頻繁,夜不能寐,看她如此痛苦,好幾次他都忍不住了想帶四妹回家,可是四妹不肯。
甚至,以死相逼。
看着這個嫺靜溫柔的妹妹,沈清風知道,如果他硬要帶她回去,那將會發生什麼事。
或許,當時就不該答應了帶她出來,一時懊悔萬分。
該死的,腦中紛亂,一時不知如何,難道還要繼續這樣找下去?
四妹的身子絕對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玉面神醫蹤影難覓,即使到了西蜀,尋到了雀閣,可那並不是說就找到了神醫。
可除了這樣,沒有別的辦法了。
想到此,椅子上的手漸漸收緊蒼白,沈清和站起身來,欲向千月致歉告辭。
沈落雁在一旁觀到沈清風的臉色微變,又見他匆忙站起身,心中已料到自家三哥要說些什麼了。
素手拉住了沈清風的衣袖,止住了他要說的話。
轉而緩緩起身,袖中雙手平措,微屈膝,低頭向堂上那個月袍男子行禮,“葉公子,此番冒昧前來尋人,實屬叨擾貴府了。”
聽聞一聲溫柔平和之音,千月眸子看向堂中端莊行禮的女子。
“二位屈尊光臨寒舍,是葉某的榮幸纔是,沈小姐言重了。”這位女子舉止有禮,進退合度,千月此刻心中猜測起來,這沈家兄妹是何人?鳳離沈家……沈家……難不成是……
“葉公子,實不相瞞,我們兄妹姓沈,家父乃是鳳離左相沈墨,這位是小女子的三哥,沈清風,小女子名爲沈落雁。來時未曾說出身份,實屬無奈之舉,還望公子見諒。”說完,沈落雁又是一禮。
千月嘴角微
抿,原來,真是鳳離沈家。
“可否容葉某多問一句,二位是爲何尋玉面神醫?以鳳離左相的地位,想必尋到醫術精湛不輸於神醫的,還是可以的。或者大可派人去尋神醫的蹤跡,又何必自己親自尋玉面神醫呢?”千月放下茶杯,不解道。
“醫術精湛之人確實不乏,可是醫術精湛又毒術非凡之人,世上卻少有,而江湖盛傳,玉面神醫,醫毒雙絕,天下無匹……因而,我們尋的便是神醫。”沈清風只好解釋道,其中緣由,卻是難以述盡。
“毒術?難不成你們是想……找玉面神醫解毒?”
“公子可知道,雙珠夏花?”沈落雁不答反問,但說到“雙珠夏花”,面色卻是有點蒼白,身子顫了顫。
“雙珠夏花!”聽聞這個,千月面色一變,這不是……這不是……
“你的意思是……”千月面色一整,清越珠玉般的聲音,此刻卻偏偏帶了冷意。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此刻能否請公子爲我把把脈。”沈落雁此時方又一拜。
聽聞這話,千月看着這個落落而立的沈落雁,溫和纖瘦卻偏偏無柔弱之姿,心中閃過一絲驚異,不解和讚賞,好一個聰慧玲瓏的女子。
沈清風心中同樣不解,四妹這話是何意。
“小女子有幸見過一個醫師手稿,上面記載着幾種世間奇毒及症狀,而那篇手稿主人,便是玉面神醫。”
這個有幸,是花了自己整整兩年尋得的結果。
而在這之前,她卻是近乎日日沉迷在一個她很陌生的世界裡,白天看,夜間夢魘過後起身挑燈看,她央求父親爲自己尋來許多珍貴的醫書,手稿……
這樣做,僅僅是爲了一個夢,爲了夢中一個她完全不認識卻莫名熟悉的人。
莫名的熟悉,莫名的心悸,莫名的夢魘,莫名的痛殤……
這樣子跟別人說起着這兩年來過的日子,夜夜未央,應該會讓人覺得可笑吧?
見女子面色越發蒼白,千月不語,只是起身走到沈落雁身側,道了句:“多有得罪。”便探向她的脈。
這脈象時而沉穩時而虛浮,變幻無常,隱約不定……這是……“沈小姐,最近可有發現自己心悸,頭痛以致記憶消散……甚至白日昏睡?”
沈清風驚疑地看着兩人,又想到四妹剛纔說的話,聯繫之前種種,有些恍然,而後又看到千月爲沈落雁把脈過後,面色有些凝重,頓時心沉了沉。
“心悸,頭痛,夜間尤甚,至於記憶消散……”沈落雁頓了頓,“我不知道,或許吧,我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但越是回想心悸越甚,頭痛似裂。”
“雖是頭痛心悸至此,你還是經常去想自己到底忘了什麼。”千月肯定道,卻是轉身背對着兩人,沉默了半晌,才說道:“你這是中了毒,夢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