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站在臺階之上,季清寧站在臺階下,但要論氣勢,季清寧甩男子幾條街。
小丫鬟站在季清寧身後,太太和她爹一直叮囑要她看着姑娘,不讓姑娘在外頭惹事。
但習武之人,本就該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氣,不然學武幹嘛?
再者她家姑娘連煜國公府三少爺都招惹了好幾回了,還用迷藥迷暈了茂國公世子,小丫鬟已經習慣了。
這趙公子都病成這樣了,這人沒一點同情心就算了,還欺負他就太過分了!
男子邁步下臺階,一邊問,“你是什麼人?”
季清寧還沒回答,那邊有人笑道,“他啊,他名氣可大了,他就是前些日子英雄救美,最後不小心撲倒趙王府郡主,以一己之力助自己爹一步升了七八級成了新晉刑部侍郎府的季家少……少爺……。”
說話之人聲音戛然而止,還沒介紹完,嘴角就抽抽的不行了。
方纔還氣焰囂張的男子,還沒聽完季清寧的介紹,腳下不知是滑了還是受了驚嚇,直接就從臺階上摔了下來,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季清寧和趙垣的跟前。
季清寧,“……。”
她有這麼嚇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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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趴在地上有那麼一瞬間的想死。
他可不是被嚇的,就是腳下一滑,腳後跟踏空了。
他飛快的爬了起來,罵咧咧道,“哪個沒素質的,往地上亂潑水?!”
地上哪有水啊。
沒見過這樣自己給自己臺階下的,方纔扔人扔東西的就是他,也有臉罵別人沒素質。
男子看着季清寧,他是真沒料到季清寧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季家少爺,那個大家方纔還湊在一起議論的被煜國公府三少爺拎着脖子帶去後山的季家少爺。
他們還在打趣他要死定了,沒想到這麼快就碰上,還精神奕奕的多管閒事。
才招惹上煜國公府三少爺,還不長記性,還敢多管閒事呢!
“我勸你少管閒事!”男子握拳道。
季清寧再一次道,“道歉!”
那邊有人過來,正是之前領路的男子,叫李成風。
他過來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男子指着趙垣道,“他進了學舍就一直在咳,我知道書院惜才,哪怕他在考場上昏倒,只來得及寫半篇文章也破格招他入學,但誰知道他的病會不會傳染人?我不要與他同住一間學舍。”
李成風皺眉道,“書院不會只惜纔不顧大家性命,既然破格招他入學,自然會確保他的病不會傳染別人。”
“……那他咳嗽也煩人,”男子道。
這時候,趙垣又咳嗽起來。
男子指着他道,“你聽聽,這讓我怎麼靜下心讀書?”
李成風也沒想到趙垣會咳的這麼嚴重,確實影響到別人了,只是他那篇沒寫完的文章寫的確實漂亮,不僅辭藻華麗,引經據典,更勝在鍼砭時弊的大膽之上,那麼多張考卷裡是獨一份,山長又有強迫症,好文章只看一半,那就跟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一般。
山長惜才,力排衆議,破例招了這趙家公子入書院,書院外張榜了許久,還以爲他不來了,沒想到過了這麼天還是來了,就是這病怎麼就一點沒好轉呢?
李成風看向趙垣道,“你這咳嗽確實影響到同窗了。”
趙垣沒有說話,眼神黯淡無光,他知道自己在哪裡都不受人喜歡。
李成風只說了一句,就看向男子道,“但這不是你扔他出屋子的理由,你要有不滿可以先與我說,而不是肆意踐踏書院規矩,更不該出言羞辱同窗!”
“現罰你與趙同窗道歉,並打掃庭院半個月。”
男子咬着牙,向趙垣道歉。
趙垣沒理他。
李成風眉頭微皺了下,道,“書院沒什麼空屋子了,只有一間堆放雜物的還能收拾出來住人,這幾日還得委屈你一下。”
男子不幹了,“我罰也罰了,也道歉了,還要和他同住呢?”
那邊兩男子過來道,“要不和我們兩將就幾晚吧,我們屋子裡還擺的下一張空牀。”
李成風看向趙垣,趙垣點頭,“我搬去和他們住。”
兩男子過來幫趙垣拿包袱,笑道,“別放在心上,我們兩也是遭人嫌棄的,希望你不嫌棄我們兩。”
“不會,”趙垣道。
他們住的地方不遠,就在前面拐角最裡間。
趙垣看向季清寧,笑道,“又欠你一份恩情了,我該怎麼謝你?”
季清寧笑道,“你要謝我,就請我去你屋歇歇腳如何?”
這算什麼謝?
趙垣不解,那兩男子笑道,“快請。”
幾人就去了他們的屋子。
屋子還算乾淨,書院不允許學子的學舍凌亂。
兩人知道季清寧和趙垣認識,道,“不打擾你們說話,我們去幫他搬牀過來。”
“鐵錘,你去幫忙,”季清寧道。
小丫鬟覺得兩個大男人搬張牀根本不需要她去,但自家姑娘發話,她不能不聽,就跟着一起去了。
小丫鬟哪能猜到季清寧是故意支開她的呢,趙垣咳的季清寧都於心不忍了,想給他把個脈看自己能不能治,不能治也能開個方子幫着緩解一下,不然以趙垣貧家子身份在書院只怕會被欺負的沒日子過,權當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這不,小丫鬟前腳走,後腳季清寧季開門見山了,對趙垣道,“我幫你把個脈吧。”
趙垣,“……???”
不等他反應過來,季清寧已經抓過他的手幫他把脈了。
把了好一會兒才放開,道,“我看你也沒帶人帶藥來書院,正巧我學過一點醫術,回頭我讓鐵錘抓幾服藥,你自己煎了服下。”
趙垣失笑。
他這病,從小到大看了多少的大夫,吃了多少的藥,總沒個好的時候,他就是不想過用藥吊命的日子,纔想在最後的日子裡能過幾天自己想要的生活,沒想到躲到了書院來,還能遇到給他開藥方的。
他不想吃藥,但季清寧的好意,他也不想拂了。
兩人沒說幾句話,小丫鬟就和兩男子把牀搬了來,屋子裡有些亂,季清寧就和小丫鬟走了。
因爲季清寧是第一天進書院,所以小丫鬟可准許多待會兒,明日就和其他人的跟班一樣,每日只許進半個時辰了。
季清寧回屋時,屋子是敞開的,但屋子裡沒人,不過溫玹的屋,一般沒人敢進,就更不怕丟東西了。
季清寧走到書桌處,研墨寫藥方時才發現硯臺被她摔了。
那清晰可見的裂痕,季清寧看的眼角都在跳。
她強自鎮定的研墨,然後寫了張方子,過了會兒,才遞給鐵錘道,“抓十副藥,明兒連着方子一起交給趙公子。”
小丫鬟沒多想,把藥方疊好塞懷裡道,“讀書可廢精神了,趙公子病成那樣,還來書院讀書,萬一在書院有個好歹怎麼辦?”看趙公子咳嗽,都忍不住替他捏一把冷汗,怕他咳的一口氣喘不上來,連家人最後一面都見不上。
要小丫鬟說,要命都沒了,讀再多說也沒用啊。
“這是人家的選擇,再說了,病又不是不會好了,”季清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