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大黑
“楊公子貴庚幾何？”
“我是武德三年生人，如今是貞觀十三年，算來已經一十七歲了。”
“果真一十七歲？枉我無支祁癡活萬年，還真沒見過公子這般變……這般奇特的人，哎，佩服，佩服。”
水猴子一時說的嘴溜，差點說成“這般變tai”，幸虧及時反應過來，改成了“這般奇特”。
他現在越來越沒底氣了，眼前這個還抱着肚子的小書生，明明還沒到可以修習變化之術的元嬰期，可自己就是有點擔心變化之術又輸給他。
老白老黃人老成精，自然又察覺出水猴子情緒的變化，連忙過來打氣，老白說：
“無支祁老弟，不要氣餒。前兩場是他耍奸取巧，若是論起真本事，老弟你早贏了。這第三場可是比變化之術，老弟你萬年修行，雖然沒有度完劫，也是個妖仙之體；而他——我那不良主人，只是個剛剛聚結金丹小修，如何懂得變化之術？第三場，你準贏！”
“是啊是啊，繼續跟他比！我那主人我清楚，他不光不懂得道術，連道法也沒修過，他的修爲都是吃出來的，若要說那霞舉飛昇、變化幻形，我還真沒見他用過。”
“你你你，你們這兩個老不羞，這可是赤luo裸的背叛啊！”
老白老黃反駁道：
“我們只是實話實說，這叫做誠實。”
楊騏一着急，水猴子無支祁心裡反倒踏實了，原來這怪人還真不會變化之術啊。但凡修至元嬰期，只要機緣巧合能得到指點，都能習得一兩般變化。只見老白、老黃、水猴子無支祁低頭耳語一番，好似達成了某種共識，然後都轉身向楊騏奸笑了幾聲，就聽老黃喊了聲：
“變！”
然後那黃衣黃帽的小人就變成一隻黃羽黃喙的黃鸝鳥，盤旋飛舞，唱着清脆悅耳的歌。
老白也是接着喊了聲：
“變!”
自個也變作一隻一身潔白的白鴿，也是展翅穿梭，不時在楊騏眼前掠過，“咯咯咯”的叫着，彷彿在嘲笑他。
水猴子無支祁也喊了聲：
“我也來一個，變！”
更是化作一隻蒼鷹，青黑的羽翼，鋼喙鐵爪，側目（song）身；忽又展翼而起，往返迅疾。那黃鸝和白鴿哪還敢在空中飛舞，連忙各自現了原形，誇那無支祁變化果然神奇。
一聲鷹鳴之後，那蒼鷹收翼落下，現出水猴子法身。老白老黃更是齊聲叫好，那小沒心肝的小黑也跑了過去，搖着尾巴，看那樣子也是在恭維那水猴子。
楊騏翻白眼瞪了他們幾眼，早被那幾個大小妖獸看在眼裡。老黃與老白偏偏不理他，而是又對那水猴子說道：
“無支祁老弟果然神通廣大，你那老鷹形神具備，若非親眼看到，還道是仙山神禽。卻不知老弟你還會變化什麼？”
水猴子被他們誇得有些飄飄然，又將額前的那綹毛髮往後一甩，瀟灑的道：
“說起我的變化之術，也算是得自高人指點，有着天罡之數。但凡這世間有的，只要我見過，沒有變不出來的。說吧，你們想看什麼？”
“得得得，得瑟什麼呢？還比不比啊？”
楊騏打斷他們的話，滿臉不滿的道。
“當然比啊，無支祁老弟，趕緊跟我這鐵定輸的主人比吧。”
“恩，楊公子，我們開始比試變化之術吧，但不知你要先變什麼？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還是水裡遊的？”
“照你的意思，這些你都會變？”
“那是當然，只要公子你說得出來的，我就能變出來。”
楊騏倒也學過七十二般變化玄功，只是自身修爲太低，僅僅記住了那繁瑣的口訣心法。哎，這水猴子知道自己不能變化，這纔要自己出題來向自己炫耀那變化之術，擺明了欺負人啊。
不行，這樣下去輸了比賽，讓那幾個妖獸獲得自由事小；因此而不能收服水猴子，自己可就要給那衛清華做奴僕了啊。楊騏想了又想，就對那水猴子說道：
“有一種動物我只知道模樣，但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你能變出來嗎？”
“只要你能說出它的摸樣，我就能變出來。”
“好，那咱們就來變它，一次定輸贏！這種動物啊，它早上四條腿，中午兩條腿，晚上三條腿。”
“……”
無支祁傻了眼，這是什麼動物啊？那老黃和老白也是一頭霧水，其實不要說他們，就是那一旁看戲的大魔尊衛清華也是沒聽說過，這世上還有如此奇怪的動物？早上四條腿，中午兩條腿，晚上怎麼又是三條腿啊？那小黑也是低頭看着自己的四條腿，然後歪着腦袋想不清楚怎麼這腿還一會多一會少的，一臉茫然的樣子。
那老白平時自負博覽羣書，總覺得世間沒有他不知道的道理，這回也是摸不着頭腦了。幾個人商量了許久，還是想不出那是什麼動物，讓那無支祁怎麼變？
水猴子一看沒法子，只得對那怪人楊騏說道：
“你說的那是什麼東西啊？我變不出來，楊公子還是你變吧。若是你能變出來那動物，我就認你做主人！”
楊騏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我就變了啊，看仔細了！”
他抱着脹鼓鼓的肚子原地轉了三圈，然後喘着氣說：
“好了。”
無支祁、老黃、老白、小黑以及隱形的衛清華睜大眼睛看了半天，沒發現楊騏有什麼變化啊？無支祁就問他：
“楊公子你是不是忘了唸咒啊？沒變化啊，要不你重來一次？”
“不用了，變好了，剛纔喝的太多，累！”
水猴子跟老白老黃幾個面面相覷，相互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這楊騏根本就沒任何變化！老白就對楊騏說道：
“變什麼變，你變來變去還不是個人啊？”
“你還就說對了，我說的那動物可不就是個人啊。”
老白頓時呆立當場，彷彿捕捉到了什麼，這才明白過來，對那楊騏喊道：
“天哪，你又使詐！”
然後哭喪着臉對那水猴子和老黃說道：
“無支祁老弟，只怕你也要跟我和老黃小黑一樣，認那奸詐的小子做主人了。”
無支祁和老黃忙問怎麼了，老白嘆了口氣道：
“哎，你上了我那無恥主人的當了，他剛纔說的是個謎語啊，那無恥的動物，就是人啊。”
什麼？早上四條腿，中午兩條腿，晚上三條腿的動物就是人？沒錯，早上其實指人剛出生，那是手足並用；人長大了就到了中午，兩腳走路；年紀大了就相當於晚上，住着根柺杖猶如三條腿。楊騏果然又無恥了一會，用個謎語誑了那水猴子。
“哎……”
無支祁一聲嘆息，怎麼說都是輸給了那無恥的人類，輸就是輸，無支祁好歹也是萬年的妖王，自然不會抵賴，只見他身形變幻，又縮成六尺來高，他走到楊騏跟前就要跪拜，楊騏連忙攔住。無支祁只好俯身低首，抱拳施禮道：
“淮河水怪無支祁，拜見主人。”
“哎，不用這麼客氣，你看那老黃老白，與我雖然名爲主僕，實則倒是老大不老實，經常以老自居，要做我的長輩，你只要不跟他們沆瀣一氣，我就謝天謝地了。”
說完這話，楊騏轉頭向一旁的衛清華擠了擠眼，好似在說：
“這水猴子我可搞定了，媳婦，什麼時候你過門呢？”
衛清華白了他一眼，現出身形，又把水猴子下了一大跳。那衛清華對那水猴子說道：
“無支祁，我真是高看了你，誰知你也敗在這無恥之徒的手上，還連累了本姑娘。早知道先前我就不跟那楊騏說你在這井裡。”
魔尊！度了劫的魔尊，難怪先前鐵索捲回來個空被褥，原來是這魔尊變出幻境，這楊騏身邊竟然潛藏着魔族的至尊存在！看來他還真有資格做自己的主人啊。
那大魔尊衛清華說完無支祁，又轉臉對那老黃老白說道：
“你們一對老妖怪，出的什麼瞎主意，讓這無恥的楊騏又有機可乘騙了這可憐的水猴子，還害得本姑娘要做他的……他的，恩，算了。”
老白老黃有些糊塗，這姑奶奶怎麼了？不就是那無恥的主人有多了個跟班嗎？犯得着她火氣這麼大？哪裡知道那無恥的楊騏不光多了個跟班，還多了個老婆。
無支祁一時半會還是回不過神來，只是傻傻的指着衛清華口吃着說：
“她……她……大……大……魔……尊……”
“她什麼她？我說無支祁啊，咱先不說別的，你說你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輸給這一無是處的讀書人！你看你這倒黴名字，無支祁，無志氣！輸就輸在這裡了，乾脆本姑娘給你改個名，你那法體毛髮青黑，不如就叫大黑得了。”
大黑？好土的名字，無支祁很鬱悶，正想抗議。老白老黃卻是雙方贊同，說這樣好，若是還叫無支祁，被那三界得知堂堂淮河水神做了人類的寵物，你還有什麼臉面啊？用大黑這個化名，正好做個掩飾。無支祁一想也有道理，就勉強接受了這個土氣的新名字——大黑。楊騏一看自己的隊伍越發壯大，又挫了衛清華的銳氣，自然十分得意，衛清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對那老白等人說：
“老白老黃咱們走，大黑帶着小黑飛上去。”
楊騏說：
“我呢？”
“你這麼英俊神武，自個想辦法吧。”
“哈哈哈……”
一陣清爽的笑聲後，乾涸的井中只剩下傻着眼的楊騏孤零零的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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