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北行路

“你們丞相什麼時候見我?”坐在寬敞的馬車內,輕輕掀開窗簾,看着簾外新雨後溼潤的景象,林峰正漫不經心地問道。

此刻整個馬車中只有林峰正和一個名叫“小茶”的少女二人。原來兩日前林峰正的傷便好了,於是便跟着龍傲天的軍隊北上。林峰正不是軍中人,反而是龍傲天的“貴客”,龍傲天自然不能虧待他,所以專門爲他準備了一駕馬車代步,並讓這小茶來照顧他。不過坐在這豪華舒適的馬車中,林峰正心情卻好不到哪裡去。他已經看出龍傲天之所以讓他乘坐馬車,絕非擔心他的身體,只是想用此馬車困住林峰正,讓他不能隨意行走。至於這小茶,自然也是龍傲天派來監視林峰正的人。更令林峰正不滿的是,龍傲天遲遲不見自己,更沒有將自己放了的打算,真不知他到底要幹什麼。

但事到如今,雖擔心自己的師兄弟擔心念君,林峰正卻不得不強壓住自己的情感,安心坐在馬車內,無聊地欣賞四周的風景。此刻他向小茶問出這樣的問題,也根本沒有得到答案的奢望。

這小茶聽了林峰正的話一如既往地垂首,柔柔地回答:“稟告公子,小茶只是個夫人身邊的下人,對丞相的打算一概不知。”她話中的“夫人”自然指的是明姝。

聽見小茶的話,林峰正輕輕搖頭,不再多言,只是心裡微微感慨,龍傲天對手下的管教當真厲害,回答問題嚴密謹慎滴水不漏,讓自己完全無法探得任何消息。

定住心神,再次向窗外望去,看見前方的一座巨大的石橋,林峰正百無聊賴間輕輕問了句:“這到哪兒了?”

小茶便恭恭敬敬回答道:“這裡是涪水。”

“涪水?”冷冷笑了聲,林峰正說道,“竟然都到涪水了,看來距劍閣也不遠了,我想你們丞相是到了放走我的時候了。”

聞言小茶依然低頭,柔柔說道:“林公子,勿要妄猜丞相的心思。”

“你們對自己丞相恭恭敬敬,不敢妄猜他的心思。可我又不是他的部下,爲何不能猜?”林峰正淡淡說道,目光緊緊盯着前方,看見大隊的人馬都已經走上石橋,輕輕嘆口氣,“何況我剛纔說的與自己有關,要是連自己的事情都不能說,你們教主還叫人活嗎?”

聽見林峰正的話小茶猛地擡頭,看着林峰正,眼中透出微微的驚訝。搖頭,她長長嘆口氣,說道:“不論怎樣丞相在我心目中永遠是最神聖的存在,你縱然說千言萬語也改變不了他在我心目中的存在。”

“你當真這麼想?”聽見小茶的話林峰正感到有點滑稽,說道,“我聽聞龍傲天……你們丞相其人待人和藹,處事公道,那他在你們心目中的地位肯定不低。”

“是的。”聞言小茶立即點頭,說道,“丞相是好人,這世間最好的人,即便夫人與他相比也不如。”

“唉!你終究是太年輕太單純了。”聽見小茶的話林峰正不由輕輕搖頭,道,“但你知道他最近這段時間所作所爲給天下帶來了這樣的災難嗎?多少人因爲他的倒行逆施而骨肉離散、家破人亡?又有多少前人留下的寶貴財富在他士兵的掠奪下遺失破損,永遠不能復原嗎?他個人是好人,可他對天下所做的真的對天下有好處嗎?我敢說,他,是天下的罪人!”

“不!丞相不是你說的這樣的!”聞言小茶立即搖頭,反駁道,“我聽夫人說過,丞相的所作所爲是爲了天下,是給天下百姓造福。只要用武力推翻現在朝廷的無道統治,建立一個美好和平安定自由的國度,天下就不會再有災難,不再會有不平和貧窮。百姓們像兄弟姐妹一般團結起來,友愛互助……這不正是最美好的場景嗎?林公子,只要跟着丞相走,我相信天下總有一天會變得無比美好!”

“唉!”聽了小茶的話林峰正輕輕嘆氣,道,“要是美好的天下能這麼輕易建成,這世間早就變得美好了。他這些話中的場景完全是自己臆測出來的,根本不可能實現!”

“不!”聞言小茶立即搖頭,一張小臉漲得通紅,“這不是臆斷的,現在已經在很多地方實現了!”話落她眨眼,緊緊看着林峰正,大聲說道,“你是沒有看見,每當我們大軍回到已經打下的一些地方的時候,有多少百姓夾道歡迎,又有多少人給我們的將士送反送菜……所謂‘簞食壺漿’就是指的這場面。你說,要是百姓不覺得幸福,他們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嗎?”

聽見小茶的話林峰正先是一愣。他早已聽過很多龍傲天的傳言,雖然沒有親身去那些地方,但也知道那裡的百姓的生活並不比寧朝百姓的生活好,甚至還要差很多,有些地方的百姓甚至起義反抗龍傲天的統治。以林峰正對龍傲天的認識,能肯定這些傳言不是假話。可爲何小茶會說出這番話呢?她說話時極爲真誠,不像是在說謊啊!

不過林峰正很快就明白過來這其中的緣故。這些百姓極可能深受龍傲天不切實際的政策的影響,生活困苦,對龍傲天的恨早已經深入骨髓,可面對龍傲天的淫威,他們不敢反抗,還被迫裝成一副幸福的模樣,去歡迎龍傲天大軍,甚至“簞食壺漿”。

小茶太單純了!林峰正這樣想着,輕輕搖頭,他已經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說服小茶的,語氣浪費口舌,不如去好好欣賞周圍的風景。

然而這時,一股危險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涌來,令林峰正心裡一陣難受。“怎麼了?”他心裡暗暗說道,警惕地幻出滄海碧簫。然而他這動作看在小茶眼中卻令她嚇了一跳:“林公子,你要幹什麼?你想逃跑嗎?”

搖頭,林峰正壓下聲音用秘徑傳音對她說道:“小心!”話落他手上猛然幻出一道金光,向遠處打去。

“啊!”一個蒙面人大叫一聲,從路邊的草叢中躍起,身上的黑衣全部燃起,看上去十分痛苦。

“殺!”就在此時,見同伴暴露,數十個黑衣人便同時從草叢中跳出,大吼着向軍隊衝來!

“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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