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一:華山夢

華山,凌雲派。

華山凌於雲端,乃天下絕險。漫步於華山山麓,眺望萬丈懸崖峭壁,即便是在此地生活了數年的林峰正,亦有些膽寒。

半年之後,再回華山,這個青年心裡猛地生出一種感慨。時光荏苒,昔時的朝朝暮暮還在心間,而人和事卻已經變了。

順着山麓,來到南山下,仰頭望向這高過浮雲的山峰,一個靚麗的身影出現在林峰正眼前,令他驀然心動。

多少年前,曾有一個白衣如雪的女子,同自己攜手踏上上山的臺階,拜入凌雲派,從此造就自己傳奇的一生,也造就二人之間的一段難以忘卻的因緣。只是如今,伊人早已逝去,徒留心裡的一抹亮色……他緩緩閉眼,長長嘆了口氣,眼中熱淚滿眶,緩緩說道:“夙然,我,回華山了!”話落他沉吟片刻,又道,“想必你也十分盼望着重回華山的這一刻。現在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回華山,便是你回華山……你,或許會感到欣慰和高興吧。”這一句說完,他輕輕搖頭,回首看向身後的月影霞和念君,面色已然變得蒼白。“教主夫人,方纔峰正執意要從山腳上山,耽誤了些時辰,還望夫人見諒。”他緩緩說道,話語倒是十分客氣。

原來林峰正答應萬望鄉將他們引見給天下真人,本來作爲天鬼教副教主的萬望鄉應該親自上華山與天下真人洽談,但是天鬼教突然有急事將他召回,所以月影霞不得已只能獨自一人上華山。

林峰正對此沒有多大的意見,如約在三日後攜念君帶領月影霞飛往華山。但他途徑華陰縣,正要接近華山時心念卻是一動,想到過往的點點滴滴,於是做出徒步上山,重溫當年記憶的決定——當然他本來是想讓念君帶領月影霞先行上山的。

不過月影霞卻並未隨念君上山,而是言道此是她第二次上華山,以前未曾認真觀察華山的景色,現在正好好好觀賞一番,於是跟着林峰正登山而上。

林峰正知道她這番說辭不過是爲跟隨自己找了個藉口而已。她真正的心思無外乎擔心以念君的身份無法帶她入凌雲派。林峰正心裡明瞭,所以有些愧疚,但還是堅持從玉女峰步道行至山麓,然後經過金鎖關,抵達南山山下。

南山步道,雖給林峰正留下太多的記憶,然而此時此刻,他卻並不想再去觸動內心的傷痛了。於是他回頭,對月影霞說道:“就此御劍上山吧。”

月影霞聞言沒有說什麼客氣話,點頭道:“好。”

於是三人便在一瞬間化成數道光芒,眨眼間已經飛到道德宮前山門處。

此刻守山門的是兩個年輕的弟子,林峰正對二人映象不是很深,但他們卻都認得林峰正,於是齊齊說道:“林師兄!你終於回來了。”話落他們看向念君,口上齊齊說道:“君兒姑娘也來了。”眼中卻出現一絲疑惑:“可是怎麼不見沈師姐。”

“夙然……”林峰正心裡猛地一痛,輕輕嘆口氣,搖了下頭,道,“她的事太複雜了,日後我再詳細給你們說。”

“好。”二人同時點頭,然後再將目光移到月影霞身上,仔細打量一番,眼中都露出一絲疑惑和警惕的神色,“這位是……”

此刻月影霞身上穿的是一套平常婦女的衣衫,非是天鬼教服飾,而兩個守門弟子又很少下山歷練未曾見過她,自然認不出她的身份。不過二人也算有點眼光,都看出月影霞的道行在他們之上。

林峰正見狀,嘴角露出點笑意,道:“這位是月夫人,此來有要事與掌門師尊相商。”

聞言二人遲疑片刻,眼中色彩閃爍不定。下定決心後,其中一個弟子說道:“林師兄,我派門規規定,弟子不得擅自將外人帶入門派中。如果你要將她帶入門中的話,必須得有執法長老天清師叔的同意才行。還有念君姑娘雖然是常客了,但也須登記才行。”

聞言林峰正心裡卻暗叫不好。天清真人身兼執法長老和戒律長老雙職,見識不凡,道行高超,一定能認出月影霞的身份,偏偏他向來又疾惡如仇,根本不會令月影霞踏入凌雲派一步,說不定還會取她性命。可不能讓他過來啊,林峰正暗暗想到,於是對二人說:“等等,這位月夫人此來是有事與掌門師尊相商的,天清師叔不一定了解內情,若是弄出誤會就不好了。”

“這……”兩個弟子面面相覷,這是他們第一次遇上類似情況,一時也做不了決斷。

“不如這樣,”見狀林峰正便說道,“我親自前去向掌門師尊稟告此事,看他的定奪。我想,如果師尊同意,天清師叔是不會有任何反對的。”

聽到林峰正這話,兩個弟子遲疑片刻,想到林峰正所說不無道理,於是商議片刻後他們點頭,說道:“好,林師兄你是我們的師兄,見識閱歷遠在我們之上,你既然這麼說,定有道理,而我們也覺得不錯,就請你趕快向掌門真人稟告此事,我等靜候你的消息。”

“好,多謝。”聞言林峰正輕輕點頭,回身看着念君和月影霞,說道,“君兒,教……月夫人,你們二人就在此處等候我的消息吧。”

“好的。”念君微微一笑,點頭答應。

“好。”月影霞則簡潔地回答道。

“請問掌門師尊現在在何地?”見狀林峰正便再度向二人問道,“請二位師弟告知。”

“林師兄,”其中一個弟子便站出來,笑着對林峰正說道,“掌門真人就在道德宮中處理事務,你現在就可去向他稟告。”

“道德宮?”聞言林峰正卻皺起眉頭,“他怎麼會在道德宮?”原來凌雲派的掌教真人一般都在守真堂處理門內事務,接見指導門下弟子,除非有極重要的大事,否則不會去道德宮。此刻天下真人出人意料地在道德宮中,難道發生什麼大事了?林峰正立刻搖頭,心道:“還是莫要妄自揣測師父的心思。”於是他點頭,向兩個弟子說道:“知道了,我這就去。”

“恭送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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