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蘭國都城郊外的戰場,滿地的鮮血順着忽然墜落下來的雨水一起混進了河流裡,染紅了草,染紅了魚,染紅了石子。青色的衣衫早就被淋的剔透,如墨的青絲也垂到了耳邊,站立在那裡,身爲南青羽國的一國之君,律終於緩緩的擡起了手臂,手臂之上是一柄青羽國國君的象徵短杖,短杖既是皇室的象徵也是兵權的象徵,擁有它就代表擁有一切。
“撤兵。”
清晰的兩個字從他的口中道出,所有南青羽國的士兵都呆住了。自己的君王竟然在異國君王面前投降了……
如果是打仗的話,他們還可以繼續,如果只是因爲蠱蟲被那隻聖獸驅趕了的話,他們還可以使用地上的武器!爲什麼要投降……爲什麼要投降?!!!
律轉過了身面對自己的那羣軍隊,然後悄無聲息的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順着雨水緩緩融化進泥土裡,然後消失在了戰場。這只是他的一個分身罷了,原來真正的律並沒有來到這個地方。
是呢,一國之君……在這樣遠征的狀態下,一國之君必須呆在皇宮裡和身邊的大臣討論怎麼才能更有利的攻破敵國,怎麼才能奪得天下。
既然接到了命令,南青羽國的軍隊也不得不後退了下去,一直從長蘭國的國都郊外退到了邊境,他們並未打算徹底的退兵,而是想要駐守在那兒等待下一個君王發佈的命令。當然,既然這一次律退兵了,林曉白就絕對不會讓他有再次進攻的機會,長蘭國是伽羅哥哥的天下,長蘭國是她生長的地方,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這裡!
“陛下,南青羽國的軍隊已經退了,我們現在應該如何?”確認退了兵之後林曉白坐在駐紮的帳篷裡看着長蘭國的國都地圖,接到信使傳來的信之後那個將軍走到了她的身邊對她躬身道。
林曉白纖細的手指正緩緩的在國都地圖上來回的挪動,她勾了勾嘴角揚起半個腦袋:“派使者進城,告訴長蘭伽佑……我可以不奪他的天下,但是必須將長蘭伽羅和長蘭國皇帝作爲人質押給我們中朝,如若不答應,三日之後攻城。”
她自然只是爲了救他們,但是在那個將軍的耳朵裡聽起來林曉白似乎有意確定長蘭國和中朝國在聯盟之中的地位。原本兩國是平起平坐的,但是現在這個情況看來顯然長蘭國要屈居於中朝國之下了,所以她纔有這個權力讓他們壓出一個皇帝和一個太子作爲人質……說是皇帝,其實現在長蘭國掌權的應該是那個二皇子長蘭伽佑吧。
他的視線微微擡高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君王,雖然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卻擁有一股奇異般的發自內心的氣質,這種氣質不是君臨天下,也不是霸氣逼人……它是一種很奇妙的,彷彿可以一直吸引着你的,一直讓你感覺到溫暖的氣息。
她曾經是長蘭國的太子妃吧……
他是有所聽聞的,在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將軍,只是一個呆在軍隊裡的校尉罷了。他聽到她的事蹟,長蘭國破天荒的第一次舉辦童婚,就是因爲她非常的得寵,讓長蘭國的皇帝愛不釋手。然後就是她被劫持的事情,很多人說小小年紀的太子妃一定沒命了的,結果在過了六年之後她又奇蹟般的被尋了回去。之後的一些事情他就不是很清楚了,總是道聽途說也未加證實,只是知道長蘭國的確起了內戰,而且是太子和二皇子,至於爲何要內戰就不清楚了。有人說就是因爲她,長蘭國的太子妃,也有人說只是爲了權勢和皇位。無論是哪一個,現在站在面前的這個少女,已經是他們的君王了,已經從一個年幼的太子妃一下子蛻變成了可以一統江山的國主!
派出去的使者在二天之後纔回來,看來那個長蘭伽佑是考慮了很久的。
帶回來的口信是,他同意林曉白開出的條件,撤兵回到中朝國去,帶上兩個人質,一個是長蘭伽羅,一個是皇帝。但是他還有一個附加條件,那就是必須讓林曉白親自去皇宮將兩個人質接走,理由是因爲無論如何長蘭國都是一個大國,至少是九國之一的大國,不能失了顏面讓兩個人質自己出來。
林曉白冷冷一笑:“我去迎接。”
反正她也從來沒有將長蘭伽羅和皇帝當做人質,只是想要從長蘭伽佑的手裡解脫出來所以才找了這個藉口。他知道她不會傷害他們,就像她知道他一定會答應這次的協議一樣。長蘭伽佑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他信誓旦旦的說是爲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才引發內戰派兵攻進皇宮的,但是人一旦嘗試了別的甜頭,就會欲罷不能的深深陷進去,現在的長蘭伽佑……還看的到他曾經想追求的東西嗎?也許他現在想着的就只是如何坐穩他的王位。
帶着大約八百多個士兵進了都城,林曉白騎着一匹白色的戰馬雄糾糾氣昂昂的穿過街道直達皇宮。兩側圍觀的羣衆已經弄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了,他們只能瞎猜,然後在下面竊竊私語:“她是太子妃呢,咱們以前的太子妃……”“啊呀,她可是做了中朝國的皇帝,你看她穿的。身邊還有那麼多的侍衛跟着呢!”“你可不知道,太子妃身上有中朝國天落鳳凰的***記,那個***記才讓她坐上王位的。”“她派兵救的我們長蘭國。”“哦……現在她成了中朝國的女皇,那她還回來都城做什麼?”“你笨啊,接自己的夫君回去做王夫啊,咱們的太子殿下要做中朝國女皇的王夫啦。”“啊?難道太子殿下要去跟一堆其他男人爭寵?”
馬匹下面的那羣人……講的也太離譜了點吧。
騎在馬上的林曉白嘴角不禁有些抽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