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對你的戰術建議,我踢飛菸屁股,如果老外的火力能壓制住水倀,他們就不會折了那麼多兄弟,這個空間以及四周巖壁的角度不利於槍戰,很容易造成流彈誤傷,這個險,你不能冒。
自從進入這座雪山,我的心裡就一直沒底,甚至發慌。具體因爲什麼,我抓不住那個感覺的來源,可能是因爲我和小刀的血失去了功效,也可能是因爲我從內心深處就覺得,此次西藏之旅,可能會是所有事件的終結,我的性格就是,什麼事情一開始着手的時候,總是毛手毛腳,走了很多不必要的彎路,而到了事情快要結束的時候,我總擔心哪裡會被忽略,所以越是這個時候,我的心裡越沒底。
以前經歷的所有事情,我沒有任何經驗,現在還活着,完全是憑藉一腔熱血的毅力,過命兄弟的保護,以及見招拆招的小聰明,然而這些東西,不會讓你一輩子屢試不爽。畢竟一腔熱血總有冷卻的一天,兄弟也總有離開的時候,小聰明就更可怕,它可以讓你鹹魚翻身,也可以讓你失去一切,我以前付出了那麼大代價,足以證明這一點。
鬍子嘎嘎嘴,似乎還想堅持,看到阿秋深情地看着他搖了搖頭,終於放棄了這個想法。
老外們是指望不上的,他們手裡有槍,卻全部站在了我們身後,明擺着,這是好不容易從天上掉下幾個大肉盾,雖然鬍子跟他們結盟,但對於他們來說,我們只是他們的棋子,有必要的話,他們會拿槍逼我們跟水倀幹,這就是他們的叢林法則。
水倀已經縮小了包圍圈,離我們只有四五米的距離,這個位置,已經可以聞到它們散發出的奇怪味道。
大青龍已經嗅到了危險在逼近,從鳳凰的頭髮裡鑽出來揚起了頭。
“回去,你想變成蛇皮麼?”鳳凰呵斥道,大青龍吐着信子,似乎這次並不願意聽鳳凰的命令,脖子的鱗都開始張開了。
鳳凰也有些慌了:“我從沒見它這樣緊張過,它不是在發警告,而是害怕。”
鬍子摸摸大青龍的腦袋:“乖,你是龍,怎麼能怕幾隻蟲呢?連化屍蠱都是你的下酒菜不是嗎?”
“它怕的不是水倀!”獨眼張努了努嘴:“看水倀後面。”
我們這才注意到,水倀後面昏暗巖洞裡,站着一個更大的黑影,起碼有兩人多高,看輪廓,似乎是某種野獸,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空間裡靜得出奇,似乎都能聽到那個黑影粗重的呼吸聲。
“媽呀,該不會是恐龍吧?”雷子低聲驚呼。
就在這時,那黑影突然發出一陣低沉的呼嚕聲,如同猛虎的低吟,雖然很低,但是聽得你頭皮發麻。
突然,所有的水倀就像放了氣的皮球,瞬間癱成了一坨,然後就看到,無數的,芝麻大小的黑色蟲子從人皮裡鑽了出來,馱着幾隻香腸那麼大的蠕蟲,四散奔逃,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了幾張乾癟的人皮。
然後,那個巨大的黑影走了過來,隨着它慢慢地走進光照的範圍,它的面目也漸漸清晰,我們的心,也漸漸地跳到了嗓子眼兒。
那是一隻兩米多高的上古兇獸,它在山海經裡的名字叫做饕餮。我之所以認識它,是因爲它跟冰川下那座佛塔裡的饕餮雕塑一模一樣,想不到,這東西竟然真的存在。
那饕餮走到人皮的位置,低頭聞了聞,然後擡起頭,它猙獰的頭上沒長眼睛,據說饕餮的眼睛長在腋下,我們的角度看不到,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在看着我們。
“不是說饕餮啥都吃嗎?”彈弓哆哆嗦嗦道:“爲啥不吃人皮?看咱們幹啥?”
雷子低聲罵道:“操他奶奶的,有咱們這幾個油光水滑的大活人在,它傻逼啊去吃那幾張皮?”
鬍子上去就是一腳:“閉上你丫烏鴉嘴成嗎?”
“鬍子,你不是經常看動物世界嗎?知不知道饕餮害怕什麼?”頂針兒反手扣住一把繡花針,看樣子是不行要硬幹了。
操!鬍子罵了聲,反正它不怕東方不敗!馬勒戈壁的,動物世界又不是我解說的,你去問趙忠祥啊!
完啦完啦,它都流口水啦!彈弓掏出兩把彈珠,做好了防禦姿勢,幾位爺能不能別拿老帥哥饞它了?
那饕餮嘴裡拖着長長的粘液已經垂到了地面上,散發出強烈的腥臭氣味。
噠噠噠——一陣轟鳴,老外們已經按耐不住開槍了,我暗呼糟糕,真尼瑪是豬隊友害死人呢!就看到子彈拖着火舌全部招呼在饕餮身上,皮開肉綻,但是它的皮肉非常厚,子彈完全對它沒有殺傷力,反而一下子將它激怒,只聽震耳欲聾的一聲咆哮,饕餮拔起巨大的身軀如同颶風一般衝了過來。
我們大叫着四散躲避,只聽轟隆一聲,饕餮狠狠地撞在石壁上,石屑紛飛,幾乎連整個石洞都被撼動了,兩個老外躲避不及,連人帶槍直接被擠成了渣。
“跑!”鬍子一聲咆哮,我們趁機往黑暗深處狂奔,老外們僱傭兵出身,戰術習慣良好,一邊跑一邊開槍回擊,反而變成了掩護我們,但他們完全低估了處境,那是上古兇獸不是武裝分子,基本無視子彈的威脅,很快,慘叫聲傳遍開來。
一分鐘不到,我們已經跑出了之前的巖洞,來到了更大的區域,一條地下河橫在我們面前,突然,水花炸散,那饕餮一下子躍過我們的頭頂,落在水裡擋住了我們的去路,張開血盆大口向我們撲來。
我們急剎車再跑已經不及,隨着鬍子大喊一聲幹他,繡花針,鐵彈珠,子彈,石頭紛紛往饕餮身上招呼,衆人紛紛散開。
就在這時,忽聽一聲銳器破空之聲傳來,一道寒光乍現,是青銅古刀,如同一道虹光,直貫入饕餮腋下的眼睛。
我心中瘋狂起來,是小刀!隨即就看那個熟悉的身影一陣風般飄過,雙腳騰空蹬住饕餮的腋窩,雙手握住刀柄,一個後空翻將刀拔出,帶出一股無比刺鼻的液體。
饕餮發出震天痛吼,瞬間瘋狂起來,搖起腦袋將身邊的石頭撞飛,鬍子就在它的下面,已然躲避不及。
突然一個人影閃過,直接擋在鬍子身前,我驚叫,那竟是阿秋!說時遲,那時快,饕餮一頭撞在阿秋肚子上,這一撞幾如雷霆,阿秋瞬間花容失色,噴出一大口鮮血,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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鬍子大吼一聲,面部都扭曲了,就看他雙眼泛起紅光,幾乎比饕餮還要猙獰,拉開手**引信就衝了上去。
我腦子再次嗡的一聲,大叫不要!小刀救他!
小刀的飛刀已經出手,他幾乎緊隨其後而至。
就看饕餮張開血噴大口,鬍子一下子把手**連同整條手臂都送進了饕餮的嘴裡,嘣的一聲,鬍子的手臂被饕餮鋒利的如同鍘刀一樣的獠牙斬斷,鮮血狂噴,整個空間瞬間充滿了血腥之氣。
轟!就看那饕餮的肚子突如氣球一樣急速鼓脹,瞬間炸裂,內臟的碎屑好似下雨一樣飛的到處都是,偌大的身軀轟然倒地,衆老外呼嘯着瘋狂地衝上去補槍。
瞬間,感覺整個世界一下子就靜止了,什麼都聽不到了。
鬍子滿身鮮血,艱難地爬到奄奄一息的阿秋身邊。
此時,阿秋竟是露出了苦澀的微笑,有氣無力地說:“鬍子,對不起了,我要先你一步,去找關爺了。”
鬍子瞬間流出的眼淚沖洗着臉上的鮮血,他也苦澀地笑了:“你還是惦記那老傢伙啊……唉,我給你研的墨還沒幹,咱先別走成不?把剩下的畫畫完吧,求你了。”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阿秋眼角含着淚,聲音越來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