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剎那我真的渾身一軟,石工錘噹啷一聲掉在地上。鏡子裡的人影,怎麼可能自己轉身?他轉過來的剎那,會是誰的臉?
正當我死死地盯着鏡子,眼看那個倒影就要轉過來的剎那,突然,我的脖子刺痛了一下,緊接着一股熱流順着脖子涌向大腦,我就看到,眼前的鏡子突然就像水一樣,綻開幾朵漣漪,那個背影瞬間變得模糊不清,然後消失,然後又出現,是我自己的臉。
我眨眨眼,一摸脖子,一下子摸到了一隻手,細膩的手。
我嚇了一跳,剛要轉身,隨即就聽我身後有人喝道:“別動,你想讓針頭斷在你的脖子裡嗎?”
是頂針兒的聲音!然後我就從鏡子裡看到,頂針兒正在拿着一根比繡花針還細的針紮在我的脖子上捻來捻去,不知道在搞什麼鬼,他的後面是鬍子,彈弓也在一旁,揹着個人,好像是雷子,昏睡着。
“我在刺激你的神經,你最好別亂動,扎錯了穴位,可能會影響你啪啪啪。”頂針兒按着我道:“這鬼地方的空氣裡有毒,能讓人產生幻覺。”
“你就聽頂針兒的吧。”鬍子一臉委屈,我心說我靠,難道他又吃頂針兒的虧了?
“幻覺?”我愣了一下:“難道剛纔我在鏡子裡看到的都是幻覺?”
頂針兒點了點頭,鬍子就問:“你都看到什麼了?”
“背影,我自己的背影。”我道:“不論我怎麼看,都只能看到自己的背影。”
“靠,爲什麼我看到的就是一頭母豬?”鬍子鬱悶地點了根菸。
彈弓嘿嘿一笑:“胡爺你就謙虛吧,要不是你腦子不容易被迷惑,看到的東西被你發現了破綻,咱們肯定都中招了。”
“那必須的,就胡爺這定力,就是看到蜘蛛精洗澡也不含糊。”鬍子嘎嘎嘴一笑,見我們在鏡子裡瞪他,趕緊閉嘴。
“好了。”頂針兒拍了我脖子一下。
我捂着頭轉過身,看着他們,一個個都是喘氣兒的,真有點兒想哭:“你們說這空氣裡有問題?可咱們不是帶着防毒面具嗎?”
鬍子嘖地一聲就道:“估計空氣裡的毒素是接觸性的,不吸進肺裡,只要接觸到皮膚就能讓人中毒。”
“好了,別浪費時間了。”頂針兒用二鍋頭洗了洗細針消毒,一邊道:“我的針只能刺激你們神經保持一段時間的清醒,解不了毒,咱們快點離開這鬼地方。”
“你們找到出路了?”我問:“雷子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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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指不定看到什麼了,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嚇暈了,沒什麼大礙。”頓了一下就笑:“也可能是感到了什麼激烈場面,經不住刺激,咯,過去了。”鬍子說着,一擺手:“跟我來。”
我們跟着鬍子,按照他們找過來時在沿途做的記號,在鏡子中間七轉八轉,走了十幾分鍾,終於走出了鏡子迷陣,又來到了那一大片倒塌的鏡子區域。
鏡子都倒了,我們的眼界也開闊起來,鬍子帶頭順着記號走,踩在銅鏡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讓人骨頭都有些發酥。
走了大半天,我們來到了鏡子區域的盡頭,那裡出現了一條天然的山體裂縫,兩人多寬,裂縫中間有一條石道,直通地底,非常陡峭。裂縫看不到頂,不知道能不能到達地表,不過估計沒有裂到地表,否則上面應該會有光亮照下來。
鬍子就說那可不一定,如果裂縫是從地下形成的,不管地底深處有多大的腔隙,可能到地表上裂縫會變得非常狹窄,大興安嶺植被茂盛,把裂縫遮住了,所以透不下光亮,主要是我們不知道現在所在的位置有多深。
看着裂縫如刀切斧劈一樣的石壁,我們很快就打消了爬上去的念頭,先不論有多難怕,萬一裂縫不像鬍子說的那樣,只裂到一半就停止了發育,我們還得再原路下來,現在沒有食物,誰也不敢冒那個險。無奈,我們只好選擇下去,如果九幽玄宮就在下面,我們或許還能找到其他的出口。
依舊是鬍子打頭陣,我們端着槍警惕地往下走,越走裂縫就變得越加寬闊起來,但是石道坡度依舊十分陡峭,我們得扶着旁邊的石壁走。看着深不見底的地下縫隙,真不知道這石道會通往何處,每走一步,我就感覺自己離文明世界遠了一步。
走着走着,頂針兒就叫住了我們,把手電往上面照去。我們擡頭往上看,就發現在我們頭上十幾米的兩邊的石壁上,出現了兩個巨大的浮雕,正在低頭俯視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