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競男攜了亞拉法師,兩人朝那巨大的雕刻走去。一路上盡是各種巨型神佛,有些重要的神佛面前放着巨大的石刻桌案,那些桌案上擺放的已經不能稱之爲供奉了,全是各種閃閃發亮的珠寶,堆積成山,那些傭兵們便在一座座寶山上爬來爬去。他們往往費盡力氣,好不容易爬上一個桌案,滿眼的珠光寶氣令人眼睛發紅發亮,奮不顧身地撲倒在各式法器和珠玉叢林中,總有磕碰也毫不疼痛。可當他們爬上寶山頂端,望向另一桌案時,又發現遠處桌案那一堆寶山比這一堆更大,寶物更多、更精美,於是又紛紛猿攀而下,衝向另一桌案,待上得頂端,又有新的發現,於是又齊刷刷地衝向另一處。
那一羣傭兵蹦跳若猿,衝鋒似狼,衣服口袋裡塞滿了各種金銀飾器,有些口袋塞滿,雙拳也握不住了,索性用嘴叼着,用頭頂着。更多的是用早就準備好的大型蛇皮口袋,裝了滿滿兩袋,用繩子捆了拖着走,明明已經拖不動了,還在往裡面拼命填,若是看見什麼珍奇,更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勢衝將過去,原本已裝好的珍寶又不要了,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也偶有爭鬥,但柯夫治下極嚴,往往一個小隊長似的人物出面調解,雙方就放棄了爭端,更別提耍刀弄槍,主要原因還是這裡的珍寶太多,就算這些傭兵費盡心力,所能帶走的也不過九牛一毛。
金剛杵、十字金剛杵、反萬字金符、金剛橛、黃金骷髏棒、骨棒、叉棒、天蠍劍、天蠍矛、天蠍鉤、黃金顱骨、脛骨、脛骨號、筒號、七寶海螺、金翅鳥、魔蠍、象、馬、老虎、花蔓弓、拘魂牌、瑟珠、吐寶鼠鼬、佛盒盆鉢……
各種密教法器和秘寶散落的到處都是,亞拉法師看得直搖頭,加大步伐向遠處走去,也好落個眼不見心不煩。
不知走了多久,那些喧囂的尖笑聲、呼吼聲早已不聞,兩人漸漸離那中心最大的雕刻近了,走得越近,越發心驚,這個雕刻不是一般的大啊,高度約有百米,幾乎快頂到大殿的穹頂了,而走近了他們才發現,這個雕刻好像是一個人頭的形狀,他們看到的部位應該是後腦勺。
一個一百來米高的人頭,放在諸般神佛的中央,古代戈巴族人究竟想表述什麼?亞拉法師和呂競男都心下明白,這麼巨大的雕像,走近了反而只能看到局部,索性不再前行,而是穿插於神佛之間,繞圈走,要繞到那個頭像的正面去。
走了小半個時辰,呂競男突然停下來,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地面,亞拉法師目光一掃,已然瞭解呂競男發現了什麼。他們所行走的地面與遠方的地面顏色略有不同,只是由於幅面過大,所以不易察覺。這些地板的顏色,竟是繞着中心的頭像,畫着一圈一圈的同心圓,每一圈環上分佈的佛像皆有所不同,亞拉法師想了想,心道:“這種佈局,這種結構,難道是傳說中的大衍輪迴臺?”他想起密教經典中對輪迴臺的描述:“諸般神佛,側目視之,生死輪迴,不滅不息……”
呂競男察視之後告訴亞拉法師:“這裡也有機關,只是還沒啓動。”亞拉法師緩緩點頭,兩人愈發小心起來,這裡的巨石像,最小也有五六米高,大的更是達二三十米,機關真的啓動起來,可不是鬧着玩的。又不知走了多久,兩人總算走到了那頭像的正面,可入眼所見,不免令二人大爲瞠目,那件雕像的確是一個人的頭顱,五官清晰,頭頂無發,但與宗教中的佛像羅漢等無關,有些類似衆生門裡的那些人形雕塑,沒有頭髮,也不辨男女。整個頭像的面部輪廓卻是無法分辨,因爲頭像的顏面處竟然爬滿了各種蟲蟻,但凡猙獰的,帶毒的,令人望而生畏的,各種有毒生物爬滿了頭像的面頰,雕的仿若活物一般,遠遠望去似在不住蠕動。
那個頭像面目本身也頗爲猙獰,只見他張開大嘴,鼻孔朝天,一副要擇人而噬的表情,雙眼又極力外凸,眼瞳似乎在瞪視自己面前的生物,眼珠子被雕刻成一種落日症,眉毛雖然被毒蟲所覆蓋,依然能看出他深皺雙眉,作深思狀。遠遠看上去,這是一個被迫張開大嘴,雙眼十分驚恐,又露出深深憂慮的頭像造型。亞拉法師目力極佳,更是看見那森然大嘴和那落日雙瞳中,似乎還有別的東西,便和呂競男走得更近,以便看得清楚。
隨着距離的縮短,那頭像嘴裡和眼瞳中的事物也漸漸清晰起來,呂競男和亞拉法師只有更添驚愕,但見那頭像的雙眼之上,滿是浮雕,雕刻的竟然全是一組組男女交媾的姿勢,而那張大嘴裡則是飛禽走獸,魚蟲蟻貉,花草藤木,還有各種小人,神佛妖魔,無所不包。而在近處看那人臉上的毒蟲,不僅在噬咬那人的臉,同時也在相互撕咬,而那頭像額頂往上一點的顱骨部分,竟被那些毒蟲咬穿了一個洞,似乎所有的毒蟲都在擠着、爭着往那洞中爬去,也有許多毒蟲從那頭像的耳孔,鼻孔和眼角中爬出來,更多的又想鑽進去。。。。
亞拉法師和呂競男從未見過這樣的雕刻作品,密教中沒有,佛教中沒有,苯教中沒有,就連神話傳說中也沒有,這擺放在衆神中心的究竟是什麼?
“法師大人,這……這在典籍中有提到過嗎?”呂競男滿是疑慮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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