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風只不過隨口問了一句,想知道芷蘭住在什麼地方,卻不曾想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她住在哪裡,你有什麼資格知道!一個小小的武師,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沒等芷蘭回答,一道不善的聲音從上空傳了下來。
??子風擡起頭,只見頭頂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美麗的巨鳥,尖喙,厲爪,眼睛如寶石般絢爛,羽毛呈五彩,翅膀張開有五米左右,叫聲優美動聽,輕輕扇動着羽翼,懸浮在上空。在鳥首的位置站有兩人,一老一少,老者衣袂飄舉,古色古香,身負一柄修長的寶劍,目光深邃,不可直視。旁邊一位少年,錦衣華服,氣度不凡,一觀便是大家子弟,只是他的目光,看起來卻是陰狠的。
??“爺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找到了嗎?”芷蘭興奮的跳了起來,仰頭對老者說道。
??“無邊森林可是大的很,如今尋找數日未果,也是無可奈何,現在是該回去的時候了。”老者微微俯身,笑着對芷蘭說道。
??“我們現在就要回去嗎?可是,可是,我剛認識……”芷蘭把目光轉向子風,眼中流露出依依不捨的情緒,剛認識不久,而今就要分離,芷蘭心裡莫名的感傷起來。
??不過,有人可是看不下去了:“小妹,誰讓你隨便吃別人的東西,要是被騙怎麼辦?還有,以後不要隨隨便便告訴別人你的身份?”少年似乎是芷蘭的哥哥,指手畫腳的訓着芷蘭,好像一個不慎,芷蘭就會被子風陷害似的。
??子風有些看不過,但是看着芷蘭的眼神,似乎是讓自己不要說話,也就緘默不語。“我吃什麼東西,用不着你管,以後不要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還有子風是我的朋友,我不允許你侮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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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朋友是嗎,也要看我同不同意?少說廢話,我和他比試一下就知他夠不夠資格做你的朋友。”少年摘下身後的劍,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你真不要臉,欺軟怕硬,有本事去找傲然哥切磋去啊。”芷蘭擋在子風身前,指着少年,厲聲的講道。
??子風心裡說不出的憋屈,看到芷蘭下意識的擋在自己身前,子風心裡的暖意氾濫着,眼角都有些溼潤。可是作爲一個男人,一個有骨氣的男人,因爲自己沒有實力,被心動的女人擋在身前,這種煎熬並不是每個人都受得了的。
??此刻子風的牙關緊咬,嘴角滲出絲絲的血色,拳頭緊握,指甲都嵌進了肉裡……子風沒有退縮,堅定的伸出手,把芷蘭拉到一邊,而後毫不退縮的迎着靈獸上的少年。
??一個人永遠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只有到了除了堅持,別無選擇的地步。
??“呦”少年見子風一副不怕死的樣子,有些嘲諷似的笑着。剛要動手,站在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老者說話了:“好了,都別鬧了,芷蘭,我們要回去了,上來吧。”
??芷蘭有些怨惱的責怪子風剛纔的舉動,不過很快又被一種憂傷所代替,這一別,或許就是永別吧。在少年的不斷催促下,芷蘭把手腕上的手鍊取了下來,系在子風的手腕上,深情的凝望了子風一眼後,而後依依不捨的跳到了巨鳥的背上,揮着手,在空中灑落幾點晶瑩,之後在一聲清亮的鳥鳴中,出現在百米之外,空中有一個聲音“記得來找我”隨着消失的身影,漸行漸遠……
??子風從頭到尾一直在原處站着,除了目光,在這一刻,子風一無所有。
他看着芷蘭一步三回頭的離去,他看着芷蘭不捨的目光,他看着,他也只能看着,他沒有資格去挽留,沒有。子風目光空洞,似乎整個世界都沒了光彩,他似乎又要開始了孑然一身的生活,整個心彷彿被一隻有力的手緊緊攥住,滲出一滴滴心血。
??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莫過於此,不曾擁有,就不會去留戀,一旦擁有之後,卻又要被無情的剝離,只剩下還沒有準備好的眼淚,氤氳心田。
??沒人注意到少年臨走時做了什麼手腳,除了老者,只見天空中原本平靜的靈氣忽然沸騰了起來,翻滾着,凝聚着,彼此糾纏着,撕咬着凝成一頭殷實的冰龍,而後呼嘯着,向子風狂野的俯衝而下。
??子風像傻了一樣,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任憑這凝結的元力,狠狠打在自己的胸膛,鮮血頓時從口中噴灑而出,子風單薄的身子像隨風四散的茅草,飄起,而後向着看不到盡頭的山崖跌去,或許這是一種解脫吧……
??子風能躲過去麼,當一種情緒在心底氾濫成災時,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子風還沒有從芷蘭的離去中醒過來,一擊,沉重的一擊,似乎宣示着一種記憶的終結。
??不過飄起的那刻,身體的疼痛讓子風清醒了,他知道,如果死去的話,今日的一切都將定格成夢境,一場夢,來去匆匆的夢而已,所以他不能死,因爲,他還要去追尋一個夢。
??此時五臟受到嚴重的創傷,身體急速的向着深不見底的山崖下墜落,風在耳邊獵獵作響。藉着黃昏的餘暉,子風看到崖壁上生長着一些藤類,努力的伸出手臂,想要抓住,不過距離太遠,沒有辦法。子風顫巍巍的拿出一張爆空符,或許只有這樣才能拯救自己吧。
??‘嘭’的一聲,爆空符在空中爆炸開來,這一股推力也讓子風順利的撞上了崖壁,傾盡所有的力量,子風抱緊了一顆粗壯的藤蔓,不過抱緊的那一刻,胸口彷彿被掏空了一般,深入骨髓的疼痛讓腦中一片混沌。
??‘嘶…’在崖壁上上搽出一道長長的血肉模糊的痕跡,子風只有一個信念:活下去。
雙手抱不住藤蔓,用雙腳纏繞,用牙齒去咬。終於,在扯斷無數藤蔓之後,子風飛速下落的身影停住了,緊咬的牙關也鬆了下來,子風無力的垂掛在密密麻麻的藤蔓上,陷入昏迷之中。
??與此同時,夕陽在天幕上堅持了很久之後,也終於消失在了視線裡。
??不管誰死誰生,黎明還是照常升起,一隻早起的巖蛇,一如既往的沿着巖壁開始搜尋一日的餐點。沒爬多遠,就發現自己以前經常爬過的藤蔓消失了,而且一路上沾滿了令人興奮的血跡。
??巖蛇疑惑並快速的向着下方爬去,足足爬了百米的距離,纔看到下方不遠處,有一個人,一動不動的懸掛在那裡。巖蛇那個興奮啊,它吐着信子,清楚的記得,上次有人落下的時候還是在半年前,那個人可是讓小小的巖蛇吃了三個多月呢。
??這一次,看樣子,又不需要到處去找吃的了,很快巖蛇來到子風身邊,揚起拳頭大的小腦袋,一口咬在子風的手臂上,‘嘶’子風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只見一隻渾身灰褐色的巖蛇正美滋滋的咬着自己的手臂,想也沒想,一揮手,把巖蛇甩一邊去了,可憐的巖蛇,就這樣美夢幻滅了。
??調整好姿勢,子風檢查了一下傷勢,發現身上沒有任何問題,子風沉思了一下,看來上次在武家莊和陳兆明一戰之後,病情的恢復也不是巧合,那麼自己豈不是……只要休息一晚,無論什麼傷勢,都會很快痊癒,而且不留絲毫暗疾。
??子風不自然的笑了笑,雖說是好事,不過子風並沒有很開心的樣子,顯然還沒有完全放下昨日的事情。看着手腕上的手鍊還在,緊了緊墨刀,沿着藤蔓慢慢向下翻越了下去,山崖很深,藉着晨光,隱約能看到地面,沒爬多久,心中就涌起一股預兆。
??子風停下移動的身子,望去,大約五十丈外,有一處凸起的巖脊,隱約能看到一簇茂密的藤蔓,子風小心翼翼的接近,墨刀握在手上,只見藤蔓深深處,一個山洞隱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