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正是青雲宗宗主林雄靖:“武飛塵,一別十幾年,你倒是過得逍遙啊,你可知道我們是怎麼過來的嗎?”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從一進大殿,武飛塵就在疑惑林雄靖怎麼沒來,要知道若說最恨他的莫過於林雄靖了,當然或許還有林夢雪。原本以爲他就在大殿等着武飛塵的到來,可是沒有,心裡還有些不甘,因爲此行武飛塵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要把冰靈果拿到手,換句話說要林雄靖答應才行。
武飛塵知道躲不過去,恭敬地回答道:“飛塵知道當日所做,並非良策,可也事出無奈,宗主對飛塵的厚愛,飛塵不是不知,只是宗主的方式讓飛塵惶恐,當飛塵知道的時候已經箭在弦上。已經進退維谷,又加之當年年幼,不知該如何去做,所以衝動之下做出了有損青雲宗臉面的事,還請林宗主寬恕。”一段話,連消帶打,先是主動道歉,而後又點出當日事錯不全在武飛塵,也是你林大宗主自作主張的結果。
一方宗主,話裡的玄機又豈會聽不出來,林雄靖正襟危坐在大殿之上,居高臨下的望着武飛塵:“你是在怪我自作主張麼?”
張世天一聽不依了,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當然他不會衝上去,只是叫囂道:“好你個武飛塵,自己錯了反倒怪罪起宗主來了,來來來,小子我們再大戰三百回合。”
其實若是武飛塵一脈沒有脫離武家,林雄靖的態度也不會像今天這般,十幾年了,這件事早就已經一清二楚了,林雄靖儼然知道自己所犯下的過錯,畢竟這些年爲了自己的女兒可以展顏一笑,也花費了不少心思。可是如今,武飛塵再沒有勢力可以依靠,換句話說,即使你武飛塵再有天賦,你就是你一人而已,面對我青雲宗現在這個龐然大物,不付出一些代價難消當年之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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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當年的事難道還要重提麼,你現在這麼做,就不怕夢雪知道寒心麼?”大長老搖了搖頭。林雄靖聽罷,長嘆了一聲,自己的女兒,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做父親的當然最清楚。武飛塵也是心裡鬆了一口氣,只是當夢雪兩個字,在大殿迴繞時,一陣陣愧疚漸漸攀上心頭將自己淹沒。
當然林雄靖不說話,不代表有人會保持沉默,莫空向林雄靖拱手道:“宗主,當初我青雲宗在天下衆英豪面前顏面無存,一時間受盡了恥笑,十幾年來,每次參加一些宗族大會,難道宗主忘了,私下裡的竊竊私語,還有其他宗門的似笑非笑的表情麼。還有夢雪,這些年飽受非議,如果他武飛塵不付出代價,你要天下怎麼看我青雲宗!宗主,還請三思啊。”
“是啊,宗主,二哥說的有理,不能便宜了武飛塵啊,一定要出代價”張世天也勸諫到,大長老望了望宗主,看到林雄靖眼中的神色,知道再勸諫也是無用的。
林雄靖從首座上站了起來,來到武飛塵面前,曾經他是何等的讚賞武飛塵,以爲爲自己的女兒尋得一個好的歸宿,孰料飛塵早有婚約在身,唉……真是孽緣啊。
林雄靖就這樣站在武飛塵面前,不做言語,武飛塵也是一臉平靜的看着林雄靖。片刻,林雄靖率先打破平靜:“今天你接我三掌,三掌過後無論你是生是死,當年的事我也不予追究,這樣也算是給我青雲宗向天下一個交代。”三掌,林雄靖可是武王后期,而武飛塵纔剛入武王不過數月有餘,此相對比,可知三掌的兇險。
武飛塵毫不遲疑,只是三掌,已經比預料的最糟情況好了不知多少倍,“只是飛塵有一事相求,如果宗主答應,莫說是三掌,即使是讓飛塵此生再無法修煉,也在所不惜。”武飛塵懇求道。
“哦,有什麼事,等打完三掌再說吧。”林雄靖揮手道,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不行,三掌過後,飛塵不能保證還能站在這裡和宗主談話,所以請宗主答應我的請求”武飛塵進一步請求道。聞言,大長老面露狐疑之色,莫空也在猜想,只有張世天那廝,在惱怒武飛塵的磨磨唧唧,打完再說唄。
“什麼事?你說吧,如果不過分,我可以考慮一下。”林雄靖平淡的應道,顯露出一代宗主的風範。
“那多謝宗主……”武飛塵剛要道謝,卻林雄靖打斷說:“我說過,是考慮一下,不是答應你。”
“那好吧,我希望宗主可以考慮給我一枚冰靈果,我願意用任何代價來交換。”武飛塵終於把自己的最終目的提了出來。
整個大殿突然出現短暫停滯,但很快被一聲大笑打破,“哈哈哈,冰靈果,好一個冰靈果,你可知道,冰靈果可是我青雲宗鎮宗之物,一百年來我青雲宗不過纔有兩枚冰靈果,之前宗派大會已經交易過了一枚,現在只剩一枚。好狂妄的口氣,任何代價來交換,這代價是你付得起的麼,先吃我三掌再說。”林雄靖對武飛塵剛有的好感瞬間蕩然無存,元力催動涌向雙掌,霜天掌呼吸間動了起來。
大長老在聽到“冰靈果”三個字時,就知道事情已經連一絲轉機也沒有了,他做不了什麼,只能等。與此同時,莫空倒是欣喜萬分,正找不到原因來挑撥,這好了,用不着再想了。張世天則還沒回過神來,冰靈果,哼,給我也不會給的。
武飛塵難道不知道這話一講出來,需要面對什麼樣的怒火麼,可是爲了子風的病,哪怕只是那麼一絲絲希望,也會付出百倍努力去爭取,既然已經做好了準備,那就來吧。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不就是三掌麼,我武飛塵何懼。想罷,一股豪氣沖天而起,瘦削的身影無形間隨着元力鎧甲的出現,放大了無數倍。
林雄靖一招‘風霜不露’,雙右頓時被白霜覆滿,雖然感受不到寒氣,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其中兇險。在出掌的一剎那,被武飛塵的無畏的氣勢略微一阻又恢復正常,雙眼也露出震驚之色,武王,竟是武王境界啊,武飛塵你爲什麼不願意啊!若是你願意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啊。
第一掌,雖然只用了八成元力,可武王后期之境,豈是一個初期可以抗衡的,武飛塵全力凝聚的元力鎧甲,在與林雄靖右掌接觸間,瞬間凍結,裂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皸裂開來,而後掌印以摧枯拉朽之勢狠狠印在武飛塵的胸膛,一口鮮血奪口而出,武飛塵一連倒退了十幾步,終於站定,擦去嘴角的鮮血,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中央,沉聲講道:“還有兩掌。”
“第一掌是打你枉費我一番栽培之心,恣意妄爲。”林雄靖盯着武飛塵移動的腳步,沒給武飛塵調息時間,第二掌:六月飛霜,已全力在大殿中施展開來。六月飛霜顧名思義,元力如霜雪般飛揚,無跡可尋,靜若處子,動若蛟龍。武飛塵強忍着身體上的不適,元力鎧甲再一次覆蓋全身,只是鎧甲的顏色比剛纔要淡了好多。
漫天飛舞的霜氣突然靜止,而後以閃電般的速度,匯聚成一股長達十幾米的寒氣柱,這一次,武飛塵面色依然平靜,只是‘轟’的一聲悶響,就飛了出去,整個大殿被犁出一道長長的溝痕,而後重重的撞在大殿的柱子上,胸後的衣衫也被元力衝破,血跡早已流了一地,良久武飛塵,咳出一口血,顫巍巍的扶着柱子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又一步的向殿中央挪去,“還有一掌。”語氣無悲無喜,除了有些虛弱。
林雄靖緊握的雙手,緊了又鬆了“第二掌,打你辜負夢雪的一番心意,讓她這些年苦雨伶仃的生活。”
張世天也忍不住‘嘶’了一聲,大長老看不下去了:“宗主,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吧,武飛塵已經付出代價了。”林雄靖也有此意,只是找不到臺階,而今大長老提出,他剛要鬆口。武飛塵卻不緊不慢的講道:“還有一掌,希望宗主可以考慮冰靈果的事。”
林雄靖臉上寒意瀰漫周身,冷冷的望着武飛塵:“既然你不領情,那就接我這掌,寒極無霜。”
大長老一聽,大驚:“宗主,不可呀,宗主,你要考慮夢雪啊。”要知道,霜天掌一共五式:風霜不露,六月飛霜,霜華漫天,霜雨漩渦,還有最後一招寒極無霜,林雄靖用最後一招,顯然是要武飛塵的命啊,怎能不攔。
“夢雪?殺了這小子,夢雪也就沒了念想,這樣不是更好麼。”也不顧楊夢雲的阻攔,林雄靖全身頓時被一股可怕的寒意籠罩着,整個大殿的元氣一掃而空,大長老,莫空和張世天趕忙閃出場地。
林雄靖臉色有些蒼白,這一招他施展起來也是十分費勁的。武飛塵也察覺到自己的處境,可是他沒的選擇,既然要來,就來的轟轟烈烈吧,一咬牙,將全身的元氣全調動了起來,眼神充滿了決然之色。
‘啵’一聲細微的聲音在每個在場的人耳邊響起,‘啵啵啵啵…’一連串的聲音響起,一股無形的波動從林雄靖那緩緩地流了過來,很慢很慢,安靜的讓人心裡感到恐懼,只有未知的事物纔是最可怕的,波動還未近身,武飛塵的元力運轉已經漸漸遲緩,直至靜止。
在飛起的那一刻,武飛塵腦中似乎想起了好多,想起了武家莊,想起了,白依涵,歆兒,不能修煉的子風,還有許多經歷過的畫面,在失去知覺那一刻前,好像耳邊還響起了凌亂的腳步,一道倩影夾雜着梨花帶雨的哭泣,在身邊灑落,武飛塵抽動了一下鼻子,好熟悉的味道:“雪兒,對不起。”成了飛塵清醒前的最後一句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