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對於高帥來說,日子平靜而又繁忙。首先是家裡的房子要拆遷,他幾乎每天下班都要跑到上地那跟父母商量搬家的事,然後打包帶上一點飯菜坐末班車回到自己家。
什麼時候高帥多出來吃宵夜的習慣,高大媽也不是很清楚,但每次看帶的那一小口飯菜,不由得懷疑高帥是不是交往女朋友了。可是誰家的女孩會肯吃剩飯啊,這又讓高大媽百思不得其解。
高帥必須回自己那裡是因爲他需要照顧丫頭,最近這幾天丫頭似乎乖巧了很多,好像能聽懂高帥說的話,偶爾還嗚嗚兩聲。它越是這樣,高帥越懷疑會不會有一天丫頭會說話呢?一條會說話的蛇也許是個奇蹟,但這個奇蹟發生在丫頭身上似乎也是情理之中。只不過丫頭除了偶爾發出的單生的音調,就再沒發出過其他聲音。
更讓高帥感覺到安靜的是,這幾天王悅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有時候高帥也十分含蓄的問問張長順協會的事,張長順便會笑着試探他是不是想打聽王悅啊。隨後便會很正經的告訴高帥,最近王悅因爲要出國已經辭去了組織部長的這個職務。這讓高帥心裡似乎有點失落的感覺,但很快這種感覺就隨着每天的忙碌被掩蓋了。
終於村子裡有陸續搬家的了,張長順是第一個。他家的租戶只有兩家,早早就把租戶大發了,而他早看好了一套期房,所以自己從房主變成了租客,在高帥住的小區了租了一套兩居室。張長順搬家那天,高帥去幫忙,連同舒帆三個人把張長順隨身的衣物和日常用具帶着,塞滿了他那輛伊蘭特現代的後備箱和後座裡來回跑了兩趟。
最後一趟只剩下一些零星的物品,“還有什麼要放的?”舒帆關上後座車門。
“沒了!現在租房傢俱電器全套,拎包入住。這些老舊的東西我也不想要了,回頭房子下來重新裝修一塊再置辦!”張長順使勁壓了壓後備箱車蓋,終於把後備箱砰的扣上。
“走!吃飯去!”高帥領着兩個人走進自家的院子。
挨着個在院子裡的水龍頭前洗了手,高大媽一邊端菜一邊招呼:“累了吧,屋裡有晾好的水!馬上我把菜端過去你們趕緊吃口。”
“我們東西不多有的是時間,您這是做的什麼這麼香啊。”張長順在衣服上胡亂的抹了兩把溼手,笑着問高大媽。
“燉的排骨,知道你愛吃!”
“還的說我嬸兒疼我!”張長順得意的調侃着,轉身進了房間。
高長庚正拿着一瓶老村長,給眼前的酒盅裡面倒上:“長順,你開車就別喝了。那個叫什麼舒服的,你來兩口?”
“爸,人家叫舒帆。”高帥走進客廳,走到前邊盆架前拿過毛巾擦着手。
“對,舒帆,你來口不?”高長庚舉着瓶子問舒帆。
舒帆手上也都是水,他雖然沒像張長順似的隨手就在衣服上抹乾,但也是張着手在院子抖過了手上的水珠這才進來。恰好高帥將毛巾遞給他,舒服接過毛巾蘸了蘸:“不了,我不會喝酒。”
“你瞅瞅人家,哪像你似的!”高長庚這麼說着高帥的同時,還是順手給高帥倒了半個口杯。
“這菜可真香……”張長順倒是不客氣,來高帥家就跟到他自己家一樣,他夾起一筷子炒蒜苗放到嘴裡,嗯嗯的點點頭:“好吃,趕明兒等你們也搬完我就天天去你家蹭飯去。”
高大媽端着一大碗冒着熱氣的燉排骨進來:“什麼叫蹭飯啊,到時候你們兩就天天回家吃飯,再說我們家高帥不還得麻煩你不是?”
張長順還是第一個夾了一塊排骨:“麻煩什麼啊?我和帥從小就老在一塊,今天住我家明天住你家,那不是常有的事嘛?!趕明兒我就去小東那拿點紙箱子,回來幫你們家整理。”
“大媽,你們要搬到哪裡?你們定下時間,我也來幫忙!”舒帆自告奮勇的說道。
“我們商量好了,家裡還能用的東西,就都搬到高帥那去,我們老兩口也去那。”
“帥哥那不就是一個一居室嘛?!我看您這東西可不老少的,放的開嗎?”
高帥說道:“放的開,我們也是說大部分就不要了,他們兩口住我那,我去長順那住。”
“嘿,真羨慕你們啊,我要是沒有老婆孩子,也給兩哥哥湊熱鬧去。”
“拉倒吧,他們兩個應該羨慕你纔對。”高長庚抿了一口酒。
“對了順子哥,你什麼時候去小東那,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我還得找許小東再買個蛇箱。”高帥問道。
“蛇箱?幹什麼用的?”高大媽好奇的問道。
“您還不知道?高帥養條蛇可神奇了……”提起小金蛇,張長順比高帥還興奮。
“咳咳……”高帥忙用咳嗽聲提示張長順不要再說了,一來是怕嚇到自己老媽,二來怕他一不小心說走嘴。
“養蛇,我說他天天帶飯呢,蛇吃那些嗎?多大啊?嚇人嘛?”高大媽一連串的問題像是連珠炮似的。
“你們這些年輕人,啥稀奇養什麼,蛇,蠍子,老鼠,真是不知道想什麼,媳婦都不養,竟養這些沒用的!”高長庚一口酒一口菜的,時不時的還表個態。
咚咚咚,門外輕輕的敲門聲,透着紗門能看到門口站着一個年輕人的身影。
“小李來了,吃飯了沒?快進來!”高長庚熱情的招呼着。
年輕人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您家有客人啊?!我給您送房租來的。”
“進來說,都自己人!”高大媽起身開開紗門。
李海濱走進了飯廳,高帥回頭看了看,這個小李年紀也就是二十歲出頭,劍眉大眼看着還算精神,臉上帶着笑容笑起來還挺陽光的,他從一身只有業務員纔會穿的藏藍色西服口袋裡掏出三百塊錢,帶着略帶山西話的口音說道:“大爺,大媽這是這個月房租,我東西不多下週之前就能搬了。”
說着他把錢放在桌子一角,高長庚衝高大媽指了指:“不要了,給他吧,這個月的咱都不算了,再說你找房子不也得用錢嘛?!”
高大媽拿起錢放回李海濱口袋:“對,都不夠正月,而且是我們拆遷,怎麼還能找你們要錢呢!”
“大媽,這是我該給的,我這已經是晚交了一個多星期了。”李海濱推拖着,有把口袋裡的錢掏出來放到桌上,然後轉身就要走。
“海濱,先別走,正好你來了。這是我兒子高帥,你們年紀差不多,回頭讓他也跟你學習學習炒股。”高長庚指着高帥說道。
這下李海濱沒法拔腿就走,他轉身看了看高帥,高帥的五官有點像高大媽,要說兒子隨媽一點不錯。高大媽年輕時候也算是村裡數一數二的漂亮,五官上高帥全部繼承了高大媽的優點。
“哥,你好!”李海濱習慣性的伸出手。
高帥放下手中的筷子,抓起桌腳的錢拍在他手上:“我爸說不要了,你就拿着。能租咱這房子的,在北京漂着賺錢都不容易。”
“是,是!”李海濱應着竟然鼻尖有些微微發酸。從老家出來到北京漂了兩年了,剛剛考下了證券從業人員資格證,終於從一家證券的保安辭職正室進入了證券行業做一名業務員,這裡的艱辛和努力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高帥把自己的椅子像沙發一邊挪了挪,又拽了圓凳過來在腳邊一放:“坐,一塊吃點。”
“好,好!”不知道爲什麼,李海濱感覺高帥有種莫名的親和感,高大爺和高大媽是他見過最好的房東,而屋裡素未相識的三個年輕人也讓他覺得很親切。
“哥,我聽說你在大公司裡做經理是嗎?”
一定是老爸又在外人面前吹噓了,高帥笑了笑:“一傢俬企,小公司而已。我聽我爸爸說打算在你那開戶?”
李海濱撓撓頭嘿嘿一笑:“是,其實我也剛到這個公司不久,高大爺這個戶要是開成了,那是成功自己談的第一個大客戶。而且能開出一個大客戶我也就能順利過試用期了。”
這孩子倒是挺實誠,什麼都說。這感覺不僅高帥有,張長順也有。他接口道:“你彆着急,要是叔兒能賺錢,我就做你第二個客戶!”
“那太謝謝了,這位大哥,我敬你!”李海濱一高興端起酒杯咕咚就是一大口。
“小帆,我看你總研究這些,你懂不懂股票?”高帥問向舒帆。
舒帆搖搖頭:“股票,我不懂!股票是裡面那些什麼線指標我是一個都不明白,平時我就是關心點金子銀子的事。”
“哦!”高帥有點遺憾,要是舒帆懂,說不定自己又多個老師。
“沒關係,你大爺我懂!最近我天天看電視,看證券報。一定要做價值投資者,等着我買了中石油,我就留着。什麼時候我有孫子了,那我孫子就是千萬元戶,哈哈,喝酒!”高長庚顯然十分自信。